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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难为:腹黑将军嫁进门-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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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堂傲一改刚才的伤春悲秋之状,脸上露出森冷之意,斜向来人,低问:“难道还要等她站稳脚跟,一挥所长?楚王,手下状告皇太女太傅徇私舞弊,栽赃陷害户部侍郎的案子可捅出来了?”
  “回二公子,此事正闹得朝野大惊,皇上勃然大怒,要严惩傅太傅呢,皇太女想保,看样子也难保得住!”
  北堂傲冷冷一笑:
  “咱们也要趁热打铁,好好给皇太女也闹上一闹,趁这节骨眼儿,再把那皇淑君胞妹强娶不成,生生逼死浔州知府千金,毁人名节之事。好好奏奏!”
  素日里都是她给他们北堂家丢包袱,而今也换他给她多丢几个包袱,好好儿去得罪人去,体味体味什么叫做四面楚歌。
  “是!”
  “趁着国公夫人丁忧这三年,你就好好把那些个达官显贵们的事,以及各地的灾情之类的难事、得罪人之事,甚至重大冤案,好好儿轮番一波一波儿往上面递,让她忙个马不停蹄,无暇布置她的人脉才好!”真有本事,就好好儿把你看家的本领都使出来,才好让人看看你的配不配当帝王。
  北堂傲思考着,布置着,此番说是下嫁白鹭镇来养病,其实是正好趁着他们北堂家不在京城时一步步给皇太女下套——
  以退为进,他与家姐,连着宫里的大哥,此一时同时发力,不信这皇太女能从容应对,皇上还会,又疑是他们北堂家的夺嫡之心?
  深秋的午后,北堂傲心思慎密地布置着这三年之间的大事,意欲按照家姐临行前的吩咐,与尉迟性德等人联手,将初临朝政的皇太女步步紧逼。
  柳金蟾却眼观着胡跋双手奉上的玉堂春卖身契,有些回不过神。
  “这是……”
  柳金蟾挑眉,眼瞅胡跋那满脸由无数皱痕堆积起来的笑容,心扑通通直跳个没完,亏得是奉箭在侧,主动用托盘接了胡跋那看似一纸,却好似有千斤重的契约,不然她得被那张纸压得手都抬不起。
  “下……下官一点小小的心意!不仅如此……”
  胡跋眼见柳金蟾的脸色比先时微微有了点暖色,旋即又让身后的白总管手捧着一个红布盖着的物件小心翼翼地靠上前来:“大人,您看——”
  胡跋手将那红布一扯,一尊一尺来高碧玉打造的金蟾折桂呈现于眼前,只见它通体碧绿剔透,脂光流曳,外行如柳金蟾也知这玩意儿弄不好是个古董,还是个极其昂贵的古董。
  “大人,您请往这儿看!”胡跋将手往那金蟾的口内一指,柳金蟾微微一望,便见得那舌尖之下隐隐有一行小字,柳金蟾不敢凑过去看以免显得自己太小贱,她只暗暗地抚摸着胸口,淡淡一扫:白痴也知,不是技高胆大之人,谁敢任性地这般难得的玉器里弄出这么一行难刻的字?
  柳金蟾努力效仿前世电视里贪官看似可喜财物时,那等想贪,又要故作持重的神情来,随便装装清廉的推拒之意:“此物……小人怎么敢收大人您的呢?”
  胡跋连忙摆手:“什么收不收的?不过是下官看大人是个雅人,将这个放在书房里可谓是锦上添花,那似下官搁在屋里,总觉得格格不入,想来也是缘分,合该就应是大人您的!不过借下官这手,转呈于大人您!”
  柳金蟾笑,觉得这没发病的胡跋真正是个厉害人物,怪道人家能做到知府这位置,那似她大嫂,求个官还指望夫婿家拿钱,看看人家这大手笔,一出手就是个价值连城的古董货。
  胡跋见柳金蟾这么一笑,当即就会意这是喜欢的意思,赶紧令白总管,亲自奉于柳金蟾身后的奉箭之手。
  真不是胡跋夸,只看看这柳金蟾身边一个小小端茶送水,贴身侍候的小厮,这周正的模样,就能将一个红了大半江南的玉堂春比将下去,若不是美人如云的大户人家,谁家舍得这模样的俊俏人儿,端茶送水,碰都不碰一下?
  这胡跋眼才一过去,就挨了奉箭大大的一个白眼儿,吓得胡跋赶紧收了亵渎的目光,低垂着眼儿,柳金蟾哪敢让北堂傲身边的人吃亏,索性就挥挥手示意奉箭离开,谁想这奉箭走就走吧,居然还把玉堂春的卖身契和玉金蟾也一并抬了出去,惊得金蟾想说点啥,又怕逆了胡跋的毛,只得继续笑得从容,好似她收礼早收的手软了似的。
  “不过是拙荆京城带过来的陪房……勿要见怪!”柳金蟾笑,“都是让惯坏了的!”
  “呵呵呵,是下官无礼,早知……”
  胡跋一听只是个陪房就是这模样,赶紧起身要赔罪,不想柳金蟾只淡淡地笑向她说:“何必如此多礼,过些年,拙荆就要放出去与人为夫了!全让小人的拙荆惯得没有法了,大人莫见怪才好!”
  “呵呵呵!”胡跋一阵干笑,一手暗暗擦去额头的汗,直觉自己真是年纪大了,身子虚了,不过见个小大人,冷汗就冒个不停,今儿一早还失了禁,胆儿是越来越小了。

  第329章 步步为营:金蟾忽悠胡知府

  “不知……大人今儿来所为何事?”
  柳金蟾眼见胡跋深信自己是个京城纨绔的模样,胆气也足了,手捧茶碗,吹吹茶水,将那前世电视里的纨绔子弟狗仗人势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就可惜少了锦衣绣服裹身。
  “呃呃呃……”胡跋对对手指,然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关于告下官的事儿……不知……”
  柳金蟾放下茶碗,低低地凑向胡跋笑道:“这就看你明白不明白了?”
  “这明白不明白?”胡跋抬眼看柳金蟾,一副明知故问状。
  胡跋装傻,柳金蟾拿人手短怎好继续装聋作哑,自然主动献计献策了:“你傻啊,我家大人想要的,不过是将那刘府斩草除根,眼下愁得不过是没什么证据……小的看您大人也是个实诚人,眼下就实话和你说……”
  柳金蟾就对着胡跋耳畔叽叽咕咕说了一堆原本打算自己的事儿,听得胡跋眉毛拢了老高,眼都瞪得溜圆了:“这这这……这一奏上去……上面若质问……”
  “你个傻子,咱们串通那玉堂春他们几个就告那刘府欺霸一方,几番干扰大人你断案,还几番串供,然后小的再添几个别的案子……实话告诉大人您,小人其实这趟再来苏州,手上可是有不少好东西,不仅能告那刘宣,甚至能将那刘宣一手提拔的白鹭镇县令一并连窝端……不说别的,你单就看着这一样!”
  柳金蟾说着,从怀里掏出白鹭尉迟山长的那份说是要亲呈给苏州知府的折子,掏了出来。
  苏州知府赶紧双手接了这份折子,越看越暗暗心惊,柳金蟾更是不忘在知府耳边吹得天花乱坠:“尉迟山长什么人?她小女尉迟性德可也是京城的官,据说……近日还做了当今皇后独女的太傅!而且她儿媳就是翰林院的孙学士,手下学生不说远,单是独孤傲雪,其母就是太医院院首……你说她识人多不多?门生多不多,但为何偏偏别人不给,偏偏给了在下这折子?”
  说起这折子的事儿,柳金蟾也觉得闷——
  她何德何能能担当此大任,若她是个皇亲国戚,又或者手握重权人家的女儿女媳,还罢了,偏偏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女学生……虽然一直觉得是山长老糊涂了,但……
  柳金蟾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信口胡诌了,只希望大难来时,山长别袖手旁观就好了!
  胡跋听得心惊胆战,但柳金蟾分析得何其有理,那尉迟山长是个聪明人,何必舍近求远,让这丫头办这事儿,其中猫腻,必是这丫头身后有能立即着手办这事儿的人啊!
  “那么依照大人所说……下官?”
  胡跋捂住砰砰砰欲跳的心,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柳金蟾折扇一打,继续诱导:
  “自然是把那刘府近年来,仗着那京城做官的大理寺少卿的庇护,只手遮天,无视知府大人您,干得那些个伤天害理、逼良为娼、又或者假公济私的事儿,就重避轻的好好儿奏上一奏,再把大人您的万般无奈,与刘府对你软硬兼施的胁迫,好好儿添油加醋的写写!”
  胡跋点点头,两眼看着柳金蟾这小小年纪的老辣,看在眼底,记在心底,最后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不然自己信了那刘府的一家之言,真把这柳举人抓了起来,自己可不就是老虎嘴上拔毛——自寻死路么?心中直呼好险!
  “至于状纸什么的,小的都会给大人您一一办妥当,就是玉堂春与那小书生哪儿,小的也会让他们给大人您多多美言,赞您是秉公执法,廉洁奉公之人!”
  柳金蟾越说越溜:“另外嘛,小的也会在我们大人面前,为大人您多多美言,说那些话都是不知大人您的苦的人,误会了您老人家,再说……您这么一奏,不就正是告诉朝廷所有的人,您与那刘府其实势同水火,又怎会同流合污沆瀣一气呢?”
  柳金蟾这迷魂汤灌得胡跋迷迷糊糊的,末了她还不忘又添上一句:“而且……若你能助我家主子,除了大理寺少卿这个眼中钉,这再大的事儿奏上去,我们大人还能不保住大人您,您阖府?让您全身而退,逢凶化吉吗?”
  就是不敢保证刘府倒不下去时,会不会狭私报复,不过嘛,狼狈为奸久了,没有一点报应,也太没天理了!
  “那……本官这就去写?”
  胡跋赶紧起身。
  柳金蟾假意欲挽留,胡跋哪里还坐得住,只盼着此事早了早安心,怕就怕她的折子没上去,这小妮子的主子着了急,先上面先派了别的人来查个底朝天,她那些底子可不干净!
  胡跋火烧屁股似的屁颠颠跑了,谁想她才跑到门口,一个女娃娃就递了一封信与她道:“我们夫人说,这状纸最好一式三份,一份递上去,一份送咱们这儿,再一份嘛……悄悄儿自靖国府门子哪儿递进去,就说是苏州知府状告大理寺少卿刘大人的……自会有人为你送呈!只是送呈时,需来道一声,府上会派个人与大人您引荐引荐!”
  言罢,小丫头拉了门,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示意胡跋可以走了,将胡跋的周身生生吓出有一身汗——
  果然是将慕容冰从正一品连踢数脚,直贬副七品,还逼得几乎倾家荡产的靖国府……
  想起能将慕容冰老底都掀了个底朝天的靖国府,胡跋只觉得自己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她也不敢再奢求再当几年官儿,眼下只求能抱着她这点钱儿,趁早抽身就阿弥陀佛了——果然是夜路走多了,迟早遇见鬼!她这是福报将尽,报应就来了的节奏啊!
  胡跋一把年纪跑得跟脱兔似的,看得楼上的北堂傲脸色直发冷:一个小小知府就能让柳金蟾想要休他,倘或来日进了京城,知他北堂家要与皇上、皇太女为敌,她是逃?还是陪他一起面对呢?

  第330章 知府之礼:不知当了值几钱

  好揪心,又好忐忑!
  他北堂傲与柳金蟾的夫妻之情,能比得上那尉迟性德对他大哥那番始终不渝的痴心一片么?
  北堂傲的心如磐石,却不知柳金蟾那颗好似飘萍的心,可愿为他缠绕,不离不弃?他而今满心里只有一个她……
  但她心里却动不动就想休他——盼他改嫁,这日子可怎么过?
  他北堂傲要怎么拴住她一颗放诞不拘心,也只有一个他呢?
  北堂傲斜倚着窗栏,习惯性地舞动着他那银光流曳的银枪,仍旧揪心于他那年的荒唐与无奈——自己怎么就不那么想不开非要把自己的守宫砂弄没了呢?其实挑个晚上共处一室,弄个流言就好……
  只是当时又怎知慕容嫣是那等爱慕虚荣,贪得无厌之人,怪只怪自己思虑不周,又太想周周全全,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就能把选秀一事儿抵挡过去……
  往事不可追,北堂傲改变不了想当初,忧思未去,但眼下他觉得威胁自己最大的还是那个薛青,一想到那薛青手臂上艳丽如瑰的守宫砂,他整个人、整颗心就嫉妒得发狂,恐惧得一闭眼就是自己因他上位,自己立刻被冷落的噩梦——
  不行,北堂傲一回身就进屋开始苦思除去薛青的所有办法!
  屋侧,玉堂春则在听闻柳金蟾派人前往白鹭镇寻找苏阡陌时,静坐小屋眺望流云静静出神,既想逃得无踪无影,又忍不住想要再见一面——
  哪怕只是远远一眼儿,也好!
  都说桃花逐流水,玉堂春自认已是溅了满身淤泥的残花,但,哪个男人不渴望有个可靠的女人拉他一把,让他离开这自轻自贱的日子,重归旧日的美好,清去满身的污垢?
  然,卖身契在人手,他纵然奋力撞得粉身碎骨,死了也不过是刘府随意抛在乱葬岗里的一具无名尸。
  满满的忐忑,深深的忧思淤积在玉堂春的胸口,郁郁成结,想来都是不得善终的浮萍之痛。
  楼下,柳金蟾和奉箭将那胡跋送来的东西研究了又研究。
  奉箭觉得这胡跋还是识货的,居然还能拿出这么一件沉手的东西,仔细看那落款,似乎与爷陪嫁的那件翡翠白菜出自同一人之手,可谓稀世珍品,不值万两,七八千只怕也绰绰有余。
  柳金蟾则盯着那金蟾折桂,研究这东西能卖多少钱,够不够她那屋里的败家爷们养老。
  “这个拿去当,当铺最多给咱们多少?”
  柳金蟾捏着自己的下颌,慎重地思考北堂傲逃命,手短时最多能脱手换多少,一句话,送什么古董美玉嘛,送真金白银的现钱多实际!
  奉箭瞬间瞪大了眼儿:“夫人……想卖了它?”这多少人捧着万金想买它都买不到,这可是越放越值钱的物事。
  柳金蟾瞅着奉箭吃惊地模样,眼斜这古董玉器:“这么个金贵玩意儿……咱们南北奔走的,拿着也不方便不是!”不小心打碎了怎么办?
  可是钱!
  奉箭一听笑了道:“这有何难,这胡大人送来的匣子可是大有讲究的,到时,奉箭再弄一个更大些的匣子,往里面再多塞些棉絮等物,就是匣子跌在了地上,只怕也难碎!”
  柳金蟾不解这玩意不能吃不能戴,男人喜欢它作甚?这金贵的东西好是好,她也看着爱不释手,但哪是她这种粗人使得上的东西?给她无异于暴殄天物,便想使个巧宗,偷偷抱去当了,但眼下事没办妥当,当了这玩意,就怕泄露自己庶民的身份……
  “这个东西放在咱们身边,也不妥当,不如暂时先拿去我爹哪儿……”
  柳金蟾这一开口,奉箭的脸就微微不好看了:“夫人,这东西我们爷还没过过目,咱们就偷偷往那边送,弄不好……爷还当是您给那青哥儿悄悄儿捎过去的呢?”
  踩人踩痛脚,打蛇打七寸,此话一出,柳金蟾脑中立刻浮现出家中妒夫那抹眼泪的模样……心疼还头痛!
  奉箭说罢,趁着柳金蟾犹豫之际,就赶紧将玉蟾放进匣子,身子一转,赶紧给他爷抱了上去——
  自己爷没数,他这自小专门、打理爷各种财物的近身小侍从,岂能让财白白自他手里溜了去,宋玉兄弟可是说过,他说这女人在哪个男人花钱最多,就会越舍不得哪个男人!
  说句实诚话,若说雨墨是柳金蟾身边的守财奴,他奉箭就是北堂傲身边守财第一得意人,当年老太爷把他给北堂傲近身伺候,那可是挑了又挑,险把眼挑花了,才选中他。
  柳金蟾才一愣神,便见奉箭这忠仆巴巴地抱着东西去上面邀功了,无法,一跺脚,她都还没舍得摸一摸呢?怎么办,跟着上去呗,总不能让他们主仆三两下就收去压箱底了吧?
  柳金蟾紧追上去,赶紧推门,弄瓦一句:“夫人回来了!”
  柳金蟾抬眼,却没见素日里心情好时,都会出来亲自迎她回屋的北堂傲,自然也没人替她宽衣,换袍子了。
  柳金蟾眼看弄瓦,弄瓦只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低低卖主道:“不欢喜……”
  “弄瓦!”北堂傲内屋里沉沉一声低斥,“小小年纪,背后就学着谁也会嚼舌了?谁不欢喜?”音落,北堂傲提着袍子好似刚午睡起来时,脸上有种迷迷蒙蒙的慵懒之色,只是压低的嘴角,明摆着写着没睡好似的“不爽快”!
  “相公!”柳金蟾讨好似的笑,眼却努力地暗中找寻着玉蟾的下落。
  “一去就是大半日,早膳也不及吃,慌脚鸡似的!”
  北堂傲嘴上抱怨着,人已经主动上来给柳金蟾宽了衣裳,又取过弄瓦捧来的家常袍子给柳金蟾换上:“难道就不知道饿么?”
  这一提“饿”字,柳金蟾肚子里就十分应景地“咕咕咕”叫起来,好似肚子里的宝宝看见她爹,在撒娇抱怨自己被娘虐待了似的。
  “呵呵呵……这不是忙吗?”命都不保了,谁还有心记得吃饭。
  柳金蟾一阵傻笑,丝毫没有向北堂傲解释知府大人是多大官、多招惹不起的意思——傻子才会和疯子解释这个呢!

  第331章 放不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忙忙忙,夫人不知饿,肚里的孩子还不知饿?也不想想为夫多担心!”
  北堂傲娇嗔似的狠狠瞪了柳金蟾一眼,就抬手拉着柳金蟾在八仙桌旁坐下。
  他先亲自命抱瓦,抬来他一早就搁在石棉上的粥锅,一面命弄瓦和抱瓦喊下面,把放在灶锅里温着的早膳端上来,一面揭开紫砂锅的盖子试试温度后,亲手为柳金蟾盛粥。
  别说,这紫砂锅散热慢,加上石棉隔着,保温效果更好,粥碗到了手里还温温热热的。
  柳金蟾饿得口水横流之际,不禁暗赞古人,虽不知这期间的科学原理,但却比她这个现代穿越来的人还擅于利用各种物品的不同特质,单是北堂傲那套****用茶水养着的茶壶,而今就是用清水倒进去,倒出来也是一碗淡香扑鼻的清茶,比刚泡的贡茶还还好喝。
  “吃慢些,后面还有呢!”
  北堂傲搁下勺子,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拭去柳金蟾嘴角的粥渍,素日里吃得慢条斯理倒没觉得,今日柳金蟾隐隐觉得,这女人娶了男人就是不一样,真就跟多了个亲爹似的,甚至比自己亲爹还打理得细致,大周的男人……
  怪道她爹爹每次看她在嫂子家瘦了,就心疼地说“可怜见的,竟没个贴心的男人在身边伺候!”然后,就死活和她娘对着干,帮她把那薛青招进了家……
  提起薛青……
  柳金蟾用勺子舀着粥,一勺一勺往自己嘴里舀,说来怪对不住他的,他因她进了柳家门,名不正言不顺地侍奉她爹,而今想来也都过十八了,虽说爹爹是真把他当自己人看待,家里每每发什么零用、制衣裳,爹从来都是给他比照着那些个季叔们的例给,但……
  自己既然无心于他,就是让他进了屋,不也是空落落地守着她爹,就这么一辈子了?纳他进屋吧,北堂傲脑子迷迷糊糊的,她爹是看他一百个不顺眼,眼下都难立足,再加个他,北堂傲可不是更难入她爹的眼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爹是亲爹,夫是亲夫,还是她娃娃的亲爹,想着薛青的落寞,柳金蟾心中有愧,但娶他,真是房里一刻都呆不住,他根本就不是她的菜,真不知当日是着了什么魔,怎就对他毛手毛脚了呢?
  柳金蟾一边吃一边发呆,眼底是北堂傲站在身侧,为她挑去鱼刺的专注神情。
  静,宛若温玉。
  美,赛过牡丹。
  柔,温婉之余又带着刚……如何诠释呢?
  许是肚子渐渐有些饱了,柳金蟾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北堂傲,呆呆地越嚼越慢,心中想着那句“上得厅堂、入得厨房,上得了床”,柳金蟾觉得吧,虽然北堂傲煲得汤不是难吃二字可以形容,但……其贤惠、其举止、其谈吐,应该是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佳偶吧?
  思及佳偶,柳金蟾又不禁为他深深惋惜,一则是他这个绝好的人物,嫁了她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二则嘛,是想他而今迷糊至此,他日恢复记忆,岂不是美玉陷淤泥,生生让自己糟蹋了好姻缘?
  想来,心里就有些沉重,柳金蟾微微收回了眸光,不禁觉得那胡跋送得玉蟾其实给了北堂傲也好,将来改嫁之时,好歹有那么一个值钱的物件傍身,也不算薄了他……只能算是她对他的一点点弥补了,毕竟她除了自己这个人,啥都赔不起。
  但,薛青呢?
  她柳金蟾又如何弥补他这么些年的青春?
  一个北堂傲,她这辈子都赔不起了,薛青这四年的巴巴盼望……她又要怎么还?难不成给他重新说门好姻缘?再多给陪些嫁妆?
  他等四年求得是这些个补偿吗?
  柳金蟾越想越闷,突然有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瞬间所有她觉得亏欠的人,都一股脑儿涌了上来,想要赶紧着都补偿了才好,不然……时间就不够了!
  只是,说到底,她最最最亏欠的,却是自己的的爹娘!
  想来柳金蟾都是心酸,也许女性天生都感性,她想着想着,就难过起来。
  “妻主,怎得了?”
  刚把最后一片鱼头夹进柳金蟾碗里的北堂傲,一见柳金蟾咬着勺子眼睛发红,吓得赶紧低身问,就担心是自己刺没挑干净,柳金蟾梗着了鱼刺怕他担心,没敢说。
  柳金蟾吸吸鼻子,笑:“没事!”只是难受!
  说着,她将余下的饭菜一扫而尽,她上一世死得那么突然,她那个素日里看似对她不闻不问的母亲却在河边哭得撕心裂肺,前世的母恩,她无力汇报,除了那留下的房舍与存款外,她别无所有。
  “真没事儿?”
  北堂傲小心翼翼地挨着柳金蟾坐下,将柳金蟾抱进怀里,给她顺顺气,人说女人怀孕喜怒无常,有的还动不动就发火砸东西,有的一点事儿就想东想西,跟出了大事似的……
  而且还不能生气,不然孩子落地会有鼓囊囊的气泡,北堂傲一想近来发生的事儿,可不是没有一件,让妻主顺心的,不禁道:“妻主这都有孕六个多月了,好些事能不想就不要想,若是妻主眼下这事儿伤了神,不如为夫修书一封,求京里的亲戚们帮帮?”
  柳金蟾一听这话,吓得立刻回神急道:“事俱以妥当,有何苦劳烦相公家里人?”话到此,柳金蟾才突然想到玉堂春的卖身契可不是到手了,还没把好消息告诉他呢,急巴巴地起身,就问奉箭:“玉堂春的卖身契,可给他了?”
  奉箭赶紧道:“这东西是胡大人给夫人,奉箭怎敢擅自做主,就给了那玉堂春?”谁知道你有没有什么猫腻想做?
  柳金蟾立刻想取来亲手交给那玉堂春,好歹给他报个喜,只是奉箭才用托盘将玉堂春的卖身契拿出来,那张卖身契,就被北堂傲眼明手快地先拿了起来:“就是这张卖身契么?”
  北堂傲凝眉一看,确实上面写着十几年前的年份,还押了手印不说,更有他人的手印……

  第332章 物尽其用:北堂傲的小算盘

  柳金蟾眼看着北堂傲拿了契约,一时不敢说话,就担心北堂傲又犯了疑心的病,只笑道:“既如此,不如相公亲自拿给玉班主,我一个女人……这都快晌午了,他又一个人在屋里……只怕不妥当!”
  反正她也怕死了那玉堂春不是一抬手就把自己拔个精光,来个横呈;就是动不动就磕头,磕得头是血的血腥动作。挺漂亮的一张脸,怪可怜见的。
  北堂傲挑眉看柳金蟾那看似从容恬淡的脸,问得温文尔雅:“夫人所虑极是,只是,夫人这么辛苦得来,真不去?”
  巴巴一出手就先弄来了人家的卖身契,真不想去讨个好儿?怎么着也想人来暖一宿被窝吧?怪道心心念念今儿晚上就想把他迷晕了,附赠上休书,打包儿送回娘家改嫁去!
  一听这“辛苦得来”四个字,柳金蟾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说想去,赶紧摆手:“相公去就是,为妻这里还有点事儿。再说,去了也无非哭哭啼啼的,不是磕头就是抹眼泪,为妻见不得这些。相公去正好!一则让他看清楚这契约,赶紧烧了这害人的东西;二则嘛……若是有个合适的人家,还是赶紧嫁人,如若不行,这戏也不能再唱了,苏州也不可再留了,用他那些个梯己,去乡下买十几亩地,再修一处房舍,正正经经过日子才是真!”
  北堂傲听这话,脸色微微好了些,他自是不再劝,当即叠了卖身契交给身后的奉箭,先洗手继续伺候柳金蟾喝了乌鸡汤,漱了口,再亲自铺了床,侍奉柳金蟾睡下。
  放了帐子,哄着她,连着肚子里近来爱蹦跶的宝宝,收了手、缩了脚一时睡熟了,北堂傲才轻手轻脚合了内裳,下了榻,拢了帐子,理好装,妥妥帖帖地收拾了一番,方要引着奉箭出门去。
  “爷……卖身……”
  奉箭见北堂傲空手空脚,只命弄璋拿了昨儿夫人写的状纸数张,竟独独漏了玉堂春的卖身契,急得赶紧低低提醒了一声,不想倒换来北堂傲横来的冷冷一瞥,吓得赶紧噤声,跟着出得屋来,悄悄合上门,这才听北堂傲冷冷地低声道了一句:“你个呆子,夫人色迷了心窍,难不成你也跟着糊涂?”
  奉箭不解此中意思,只得低头不语。
  北堂傲一瞅奉箭这模样,心里叹了口气,一面令奉箭锁门,一面低道:“素来送礼不求是‘雪中送炭’,也该是‘锦上添花’,要不就是‘礼尚往来’。这人还不知底细,就巴巴送上这个?算什么意思?你也不仔细想想这里面含了几层意思。”
  “那夫人……”奉箭到现在也没明白北堂傲想干什么,他一抬,就见北堂傲对他对了一个先“物尽其用”的手势。
  这“物尽其用”?
  奉箭还是没醒转过来,无奈北堂傲素手一抬,就用奉箭手间的锁扣上了屋门,顺手还把那钥匙收进了袖笼,转身往对面屋去。
  对面的玉堂春,今儿虽有莺哥巴巴地赶回来了,时不时陪着说会儿话儿,但人有了心事,再多的话也更爱往自己肚子里埋!
  少时心乱了,他就与莺哥和衣躺在枕上絮絮叨叨说些过去的事儿,从卖身戏班,到一起学艺,然后随同师父一同前来苏州闯荡,明明记忆犹新,却一如经年。
  只是当话题忽然提到那苏阡陌时,玉堂春和莺哥都不自觉禁了声,有些妄想,玉堂春不敢打,怕人想多了就会绝望;有些话莺哥不敢说,怕说实在了,玉堂春经受不住,于是二人就故意地静默着,久了,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时,门忽然一阵轻响,二人惊得是从梦里醒来,不及开门,外面那个奉哥的就说:“我们爷少时过来!”
  二人哪里还敢睡,赶紧起来梳洗,理装。
  莺哥知柳金蟾的相公是个爱泼醋的,就将那带来的最素净淡青色袍子给玉堂春换上,发髻也不花哨,简简单单拢在后面,不插一点装饰,那衣领,那腰带无一不严谨密实,就连那脸上素日里施的粉黛,也只往薄里抹,但求一个庄重。
  玉堂春看着镜子里莺哥那严肃的脸,不禁笑了道:“你这打扮,哪儿学来的?”
  莺哥赶紧低道:“你可别在柳爷面前露出你素日与那些女人说话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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