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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难为:腹黑将军嫁进门-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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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金蟾眼斜胡跋这手不抖、眼不斜了,就来把她柳金蟾等昂傻瓜了?前儿还官官相护,今儿就开始狗咬狗?
常言道,投鼠忌器……
为断了胡跋的后路,柳金蟾腰间折扇取来“唰”一声打开,以扇遮脸,别有深意地笑向胡跋,也探身向前低低问了一句:“这……似乎与事实不符吧?”她柳金蟾可不能一开始,就让这胡跋小看了。
“大人?莫不是……”
胡跋心内一阵紧张,急着为自己辩白辩白,就见柳金蟾对她笑得若有所,旋即低低提点了一句:“有人在京城递折子……告大人您与那刘府在苏州官官相护,欺女霸男……同流合污!”反正京城遥远,岂能说查就查?
柳金蟾眼儿一挑,胡跋腿儿一软不说,一阵尿意畅快而过,二度吓得噗通一声扑倒在了柳金蟾面前,只会说一句:“大人大人……下官冤枉啊!”怪道那京城来信,再三叮嘱她近三年当如履薄冰,行事收敛……原来是有这缘故……
柳金蟾也不解这胡跋堂堂一个知府,怎得对着自己自刚才开始,左一个“大人”,右一个“大人”?但回思这知府可能有老年痴呆轻微症状,她也只能选择无视,眼下总不能因小失大吧?
“怎么个冤法儿?”你也好意思喊冤枉?
柳金蟾扇着扇子,阴测测地笑瞅着胡跋跪在自己脚下,抖得好似筛糠,心里也紧紧地捏了好大一把冷汗——这是把自己的脖子洗好,往狗头铡上送啊的节奏啊!
“大大大……人,是是是……那刘府……血口喷人!定是老妇不顺遂他们的意……故来冤枉老妇!”胡跋不愧是官场老人,临到这节骨眼儿,仍旧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打死不招的劲儿。
第324章 演戏过头:柳金蟾欲哭无泪
柳金蟾可不是官儿,她也不在意,所以她不急,只是仍旧笑看胡跋这会子犯病还不忘本色的演出,再次低低地提点了一句:“那……昨儿,怎听那玉堂春,说他是刘宣送大人您的……枕边人?”
胡跋傻了,一屁股跌坐在湿漉漉的腿上,瞬间无话了,只呆呆地看着柳金蟾那不怒不喜的脸,欲要辩白,但玉堂春素日里对刘府的恨,对自己的不帮他伸冤的怨,瞬间笼上了身,他那案子,自己如何又能脱了干系?
眼见胡跋瞬间呆若木鸡,柳金蟾心中一阵畅快,畅快后又是一阵后怕!
柳金蟾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稳住心神品了品,不断告诫自己成不成在此一举,切莫心急吃了热豆腐——最后反烫了自己一嘴泡儿!
茶是好茶,怎么品着还没自己素日里喝得好,柳金蟾微微皱眉,暗问自己是不是猪八戒吃人生果,尝不出好坏?还是这今春的贡茶,分明是这胡跋又糊弄玉堂春,滥竽充数的?
柳金蟾立刻一阵憎恶,但……自己小命还在人手上一捏就碎呢?这胡跋可不能逼急了!
柳金蟾用茶盖赶赶茶尖儿,吹了吹,再品第二口时,已然回神的胡跋当即哭得嚎啕:“下官是不敢不要啊,大人啊,这刘府不是个人啊!”说罢,胡跋把刘宣和福娘是如何逼良为娼,使得玉堂春是如何家破人亡的事儿,无遗漏地说了遍,然后称自己这是不忍她们这般作践玉堂春,这才勉为其难收了玉堂春的卖身契——
一句话,她就是压玉堂春,也都是逼不得已地为玉堂春好!
这黑白说得……柳金蟾暗暗在身后比了一个大拇指:太高了!都像她这么乐于助人,苏州城内的良家妇男们也不用青青白白做人了!
既然胡跋明摆着是“假好人”,但自己也是“山寨大人”,柳金蟾决定避重就轻,先把玉堂春救出来再说。于是,她不装什么清官了——清官死得早不说,眼下,她的目的可是借刀杀人、隔岸观火,折了这胡跋就是折了自己手上的刀,所以……
柳金蟾笑看胡跋那老泪纵横的脸,弹了弹身上的袍子,言不及义地忽然神在在地说了一句:“其实,告你的这些罪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柳金蟾盈盈一笑,笑向胡跋,一双眼儿沉沉的,荡来荡去都是闪烁的粉漾漾的波光,这眼神儿……
胡跋是个老官场,岂有不懂的?不就是索贿嘛!
“大人……说来惭愧,您来都不曾……”
胡跋一开口,柳金蟾冷冷哼了一声,眼瞅胡跋那还没上道的模样,不禁微微提点提点:“小的而今可是个小小的举人而已!”明白?
胡跋一愣,正想着柳金蟾不知胃口多大,欲开个价儿吧,柳金蟾就忽然扇着扇子状似不经意地与胡跋道:“说来,我府上总觉得少了能唱的,这玉堂春的倒是个顶好的角儿……昨儿听他唱得段子,觉得越有越有味儿!”送美人会不会?
这还不会意?
段子唱得好?怎么唱得?能不有味儿么?
胡跋心里一面腹诽:是啊,人家前台听得是字正腔圆,你柳举人夜半肌肤熨烫,听得是“余音绕梁,至今未绝啊”;一面立刻笑道:“这有何难,小的,****让他去您府上……”
这话……分明就是敷衍之意!
柳金蟾眼一瞪,横了胡跋一眼儿,当即扇子一合,起身冷道:“那可不敢劳烦大人的家奴了!”
说着,柳金蟾抬脚就要送客,吓得胡跋想也不想,赶紧从跪着追了柳金蟾二三步急道:“大人这话儿说得……下官……下官……”
柳金蟾转身赶紧假假地要扶起胡跋:“大人才是大人,柳某不过是个县份里来的小小举人,怎敢让大人这么跪着?”
“下官、下官!”胡跋欲在说话。
柳金蟾可不给她混扯的机会,她只是淡淡冷看胡跋:“是生是死是大人所选,小人又怎么敢让大人您忍痛割爱呢?再说……京城什么角儿没有,还差你一个玉堂春?不过是姑娘我,不说嗟来之食!大人请回!来人呐,送客!”
柳金蟾朗朗一声“送客”后,推门抬脚迈出门槛。
这一脚走出门不到两丈,柳金蟾躲进隔壁厢房,当即两腿一软,整个人就顺着墙滑到了地面上——哎哟爹哦,吓死她,不是太入戏,她几乎都走不出门来,只是心稍稍一稳,柳金蟾就有捶胸顿足之感:她演戏演得也太足了,居然什么事儿都没干!被拆穿了怎么办?
还真当自己是“大人”啊!
柳金蟾耳听屋外白总管与驿馆管事离去之声,人就一阵凌乱,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拾东西。
北堂傲刚摆好一桌子早膳,盛好燕窝粥,眼前柳金蟾这战战兢兢的模样,满脸莫名:不是刚奉箭还说妻主气场十足,竟把那胡跋吓得尿了裤子,走出去还一步一脚印,他怎觉得柳金蝉其实比那胡跋被吓得还厉害,整个人都好似惊弓之鸟了?
“妻主?”
北堂傲颇为担心地踱步到柳金蟾身后,眼见着柳金蟾那卷铺盖的熟练动作,不禁微微皱了眉头:“妻主,怎得了?”说崩了啊?
北堂傲眼瞅着柳金蟾腰间那块腰牌,暗道不会吧,这靖国府战家可是真留着皇家血脉的真皇亲哪!
柳金蟾将随身的用品全部收纳整齐后,握住北堂傲那双大大的手,语重心长道:“相公啊,你先离开苏州……无论妻主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要回来!”
这意思?
诀别?
“妻主,这话什么意思?”不是说,把那胡跋压得死死的么?
北堂傲一听柳金蟾让他走,也紧张了起来。
柳金蟾咬咬唇,其实她什么都不想说,但眼下……她担心自己真事发被拿,谁知北堂傲会不会是下一个病急乱投医的玉堂春?
“相公……为妻眼下戏弄朝廷命官,是掉脑袋的死罪!”柳金蟾努力说得云淡风轻,只是再云淡风轻,说到死罪也还是吓人得紧呢。
第325章 同生共死:北堂傲不离苏州
北堂傲抿唇不语,眼瞅着柳金蟾那凝重的脸色,心里冷哼一声:你也知你是在玩命了?
柳金蟾本以为北堂傲会像别的男人一般吓得惊若寒蝉,不想她眼中的北堂傲却镇定自若地望着自己,俨然一副不知危险将至、但就是死活不走的坚定模样,心里不禁着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鼻子发酸,可怜北堂傲脑子不清楚,倘或自己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怎么办?
“相公,为妻若是被抓进了大牢……你……你一定要带着我爹爹和大家逃得远远的,千万别说你是我相公!知道吗?”
柳金蟾握紧北堂傲的手,事太杂既然解释不清,就捡最最要紧的说。
北堂傲有些张不开嘴:这是交待遗言?是不是需要感动一下下?
“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相公,你答应为妻,倘或为妻出了事儿,被人拿住了,你一定带着大家逃离苏州城,不许回来,更不许不走,明白?”
北堂傲垂眼,还是不答,论理他该通情达理地答应,只是……他不要走!
“怎不说话?”柳金蟾急。
北堂傲撅着嘴:“为夫岂是贪生怕死之辈?那……若是妻主真有事儿,为夫送走爹爹他们再回来,可好?”走了,就怕回不来了。
“你……”
柳金蟾要骂北堂傲几句重话,无奈北堂傲是她夫,她何曾骂过他,尤其他还脑子不清不楚的,骂又有何用,只得话到嘴边,又兀自咽了回去,想着还是寻奉箭来交待更妥当。
想着,柳金蟾绕过撅着嘴的北堂傲就朝屋外走,急得北堂傲跟在后面拉住柳金蟾:“妻主,还没吃早膳呢?”这点子事就恼了么?
柳金蟾深深地叹了口气,人都死到临头了,她还有心情吃早饭?不要浪费粮食才是真!
“你……先吃!”
柳金蟾拉开北堂傲的手,目标直奔对面的玉堂春屋,吓得北堂傲想也不想就人挡在门上,急道:“为夫再不听话,妻主也不该为了怄为夫,就去找玉堂春!为夫才不要信什么‘大难来时各自飞’,为夫……生是你柳金蟾的夫,死是你柳金蟾的鬼,妻主……妻主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为夫……为夫就随妻主同生共死!”
北堂傲一说毕这话,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一颗心噗噗直跳,眼望着柳金蟾,有些震惊自己此刻的决绝,明明他们成亲才不到百日呢?
柳金蟾没读懂北堂傲的心思,只是拿手拍拍北堂傲的肩,亲了亲小嘴儿,随后低低道:“胡说什么呢?死不死的,跟着人胡诌什么?戏看多了?”脑子秀逗了?她柳金蟾岂能让他年纪轻轻就跟她这个活了两世的人去送死?年轻气盛也不该这么不懂事!
北堂傲抿着唇就是不让:哄他走了,让柳金蟾与那玉堂春去同生共死去?做梦呢!
二人正僵持着,屋外就忽然传来玉堂春说想回去的声音,吓得柳金蟾高喊一声:“玉班主且留步!”就要伸手开门。
屋外正与奉箭说话的玉堂春,与奉箭俱是一愣,就见这屋里的门开了又合,一个人影横在门哪儿似乎就是不让的模样,二人不禁盯着门,只听门里柳金蟾央求北堂傲的声音传来:“好宝贝儿,不让你回去了,你先让人进来说话成不?”
门这才微微了开了个缝儿,接着缝儿拉开,柳金蟾那头大的模样露了出来:“玉班主,请!”
没有客套的时间,柳金蟾将玉堂春请进屋来,就将刚才见胡跋的事儿,大致说了说,然后道:“此事,无论成败,一旦被查出,你我都算是同谋,死罪难逃。”
玉堂春低头,微微一沉吟,后“噗通一声”跪在了柳金蟾和北堂傲的身前就是“砰砰砰”,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三下:“大半年来,玉堂春等得就是今天,死有何惧?玉堂春这个人早在半年前就死了!请柳夫人成全,无论成败,哪怕是只能伤那刘府分毫,玉堂春都死不足惜!”献身未成,就先表决心了。
柳金蟾回看北堂傲。
北堂傲刚才那嘟嘴气恼恼的模样,此刻也被玉堂春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怔住了,他不曾想,原来一个戏子也有这般的血性,不禁朝柳金蟾看向自己时,微微地点点头:反正这事儿,他早有了收拾烂摊子的觉悟——只是,他不是个菩萨,要他帮忙从来都是要付出大代价的!
柳金蟾抿唇,眉头皱得死紧,然后,她道:“既如此,戏班子你打算交给谁,还是早交待好!此事成,你就要赶紧身退,要么找个人寻不到的地儿隐名埋姓过此一生,要么寻个可以为你遮风挡雨的人家早早儿嫁过去,匿了你的踪迹!若败……”
柳金蟾心一抖,玉堂春跪着不动,一脸视死如归。
“与其酷刑逼供,生不如死,牵累不必要的人,不如……”
柳金蟾自袖口摸出一个修长钗盒,北堂傲的眼立刻锐利了百倍,脸要挤出水来,就听柳金蟾静静道:“自行了断!”
北堂傲当即挑眉,眼瞅柳金蟾那张毫无波动的脸,心内暗暗吃惊,再看那玉堂春,已经欣然取了钗盒,仰视柳金蟾与北堂傲:“钗在人在,钗折人亡。必不连累任何人!”
“那么,照着这份状纸,一份用笔誊写交予我,另外,也学你那师姐,用血书将这要紧的几条罪状摘抄在丝帛上,一份贴身放着,一份也给我,必须亲笔!”
柳金蟾递出一张她昨儿拟好的状纸。
玉堂春用几乎颤抖的手接过状纸,眼扫诸字,泪如泉涌,旋即磕头而去不提。
北堂傲不语,眼看着那玉堂春闭门而去,微微拢高了眉,欲问自己,他这是嫁了个可助北堂家的人?
看着柳金蟾这行事,微微有些摸不着头脑,北堂傲待要细问,柳金蟾又叫来了奉书与雨墨道:“你们一会儿,待玉堂春那份血书书就后,就悄悄前往白鹭镇寻苏阡陌,务必让那苏阡陌亲笔写下一份文采并茂的状纸才好!但……谨记一切小心,切莫打草惊蛇!”
第326章 未雨绸缪:金蟾布置身后事
柳金蟾话毕,雨墨与奉书立刻慎重点头。
柳金蟾说着又拿出了两份亲笔书信交给奉书:“此有书信两封,一封请交予苏姑娘,这一封请交给白鹭山山长,我在白鹭时,曾听闻苏姑娘与独孤傲雪私交甚笃……苏姑娘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必不会愿意假借她人手,但……”有人不用是白痴!她前世为了调个部门,人托人还挨家挨户求。
奉书立刻点头:“小的明白,一定会把这消息悄悄透些许给孤独姑娘的!”
柳金蟾笑,然后与雨墨道:“你则去前面米行取一份掌柜的状纸,咱们也把咱们那八十吊钱,也告告,就告这县令仗着有刘府这把保护伞,在白鹭镇不顾民不聊生趁机敛财。”
雨墨立刻点头,立刻收了书信,取了盘缠就跟着奉书去了对面等血书。
北堂傲头大,区区八十吊也告?他不禁皱眉:“这么多案子,可不是说翻就能翻的!”他可不想一次管这么多闲事儿,弄得自己“声名显赫,讨人恨”。
柳金蟾正提笔与孙墨儿去信,欲将自己的所有人脉都动起来,来个齐齐上奏,先把气势弄出来,不想北堂傲认真地这么一说,扑哧笑了:“玉堂春都不敢奢望能翻案,咱们又能做什么?不过是罪状多了,递上去好歹有些分量,指不定真能引起谁的重视……咱们大周泱泱数百年,总不能都是刘宣胡跋之流吧?”不说案子大小,但人多力量大,状纸堆垛厚了,引起重视的程度只怕也能博点眼球吧!
北堂傲敛眉:他倒是没想过这一层。
“墨儿她娘是那么个刚正不阿的人,能做到四品,还在京城,为妻就想,指不定京城真有一批能为民做主的大官儿。为妻曾听闻当今宰相北堂大人出将入相,最是嫉恶如仇,若是这个能到她手里,指不定不仅能沉冤昭雪,还能把这些狗官们好好治治,不说多,也能肃肃吏治……”
柳金蟾说得眼神闪亮,北堂傲实在不想打击她,说他家姐已经回塞北丁忧去了不说,与关心民生相比,他家姐最放在心上的还是朝斗……尤其,这而今暂时把持朝政的,可是那大理寺少卿的主子皇太女龙菁……
不过,提起皇太女吧,北堂傲忽然脑中就蹦出了一个人能借此大做文章的人——靖国府的九公主藤皇子——总管大理寺的他可早看那皇太女安排的细作,不爽快很久很久了……此一堆案子到了他手里,这些个案子转眼就能让那刘府的女儿丢了乌纱帽……弄不好皇太女也要担不少不是……
北堂傲这么一想,脑中就是一串鱼钩上的大小鱼,至于能不能一举拿下那刘府女儿,就端看他北堂傲如何运作了——当然眼中钉自然是能拔一根就赶紧拔一根,趁着皇太女辅政的节骨眼儿,让皇上好好看看这下一任君主其实就是个徇私枉法的窝囊废……
柳金蟾说得口干舌燥,一抬眼却发现北堂傲在兀自出神,人一颗心就竖着提了起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此刻不溜,更待何时?
蹑手蹑脚,柳金蟾对奉箭比了一个屋外说话的手势,人就神不知鬼不觉,挺着她圆滚滚的大肚子,钻过书桌,爬到门边,一个闪身,“嗖——”一下身子一闪,柳金蟾顺利逃出虎爪,拍着胸脯,不等喘气,就赶紧拉着奉箭去隔壁屋叮嘱身后事:“而今这事,不发则已,一发必是死罪难逃!”
柳金蟾慎重一开口,奉箭抿唇,炯炯大眼瞅着柳金蟾这好似托孤的模样:“嗯,小的明白!”他很努力露出他很明白此事严重性的模样来。
“趁着人不知,你赶紧将能收拾的东西都赶紧着收拾打包好……”
柳金蟾事无巨细,连他们怎么逃跑,白鹭镇的房子怎么安排等等都想得妥妥当当不说,最后怕奉箭记不住,还奉上小本本一册,末了还不忘添上一句:“你们公子实在不是个当家的料,这将来要是我去了,他改嫁、又或者置办产业,你都要多多费心,切莫让人哄了去!”
奉箭点头:“夫人……这您就放心了!”你绝对死不了。
“还有啊……你们公子疯疯癫癫的,时常总有点缺心眼儿!手上但凡有点闲钱,都给他置办成田土或者店铺,你给他好好保管着,就是将来改嫁她人,也不要露白,让人诓了去!我不怕别的,就怕他也跟现在似的,什么都拿出来,一点计议都没有,倘或遇见个爱财的薄情寡义之人,岂不是让人白哄了去?”那可真就是财色皆无了。
奉箭眼尖地发现北堂傲不知何时已经来到门后,想说什么吧,又不敢,只得继续点头:“奉箭明白!”只是他的眼儿,时不时抽风似的往门儿鼓了又鼓,只希望柳金蟾好歹有个觉悟,赶紧打住话头,千万别再说他家爷的坏话了。
无奈柳金蟾此刻满心只有北堂傲与家人的安危,就连腹中的肚鸣也抛诸脑后了。
“这是迷香!要是逃命时,他不听你的,就用这个……务必一定要赶紧乘船离开!还有,这是到时给你们爷的信!”
柳金蟾将信递给奉箭的同时,还附上了一封休书,奉箭一见休书吓得当即脸都白了:“夫人,这这这……”他们爷才出嫁不到百日,这么快就……见休书了!
柳金蟾盯着手上的休书,也觉得重若千钧,但她岂能连累于他?
“你们公子的恩,金蟾只能来世再还了!你们公子还年轻,别让他守鳏,有好人家就赶紧改嫁了!这……是柳某唯一能为他做的!”有了这封休书,他再嫁,贞洁一事儿也能从容应对过去,就是……改嫁说来不中听……但早晚,他这病好了也是要改嫁的吧?
柳金蟾不待奉箭回神,三封信,都塞进了奉箭的手里:“这封给你们公子,这两封交给家姑!”
奉箭只觉得好似铁烙般烫手,连忙要如数还给柳金蟾,不想屋外就忽然有人喊:“知府大人又来了!”
第327章 休书一纸:百日夫妻一世情
柳金蟾心里一慌,立刻就朝门边走,只是人走到一半身形又是一顿,转身对奉箭复又神情决绝地叮嘱:“今晚,就带你家公子走!别让他成第二个玉堂春……此罪一旦事发,无人能救!勿要做无用功!我,柳金蟾宁愿赴刑场,也不愿用任何一个男人的清白来换一世的苟且偷生,让他嫁给真正懂得怜惜他的女人,别……再挑像我这样……瞻前不顾后的!”
“砰——”
门合上,奉箭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待要追出去,只是他才惶惶地要追出去,北堂傲那高大的身形就闪现在门口,一脸发青:“都写得什么?”
怎么句句都在说让他改嫁?他北堂傲哪儿不好了,除了婚前与那慕容嫣有过那么匆忙的一遭短兵交接外,他可把自己什么都给她柳金蟾了!
奉箭手抖呈上:“爷……”真担心爷转身就全都撕了,其实……仔细一想,少夫人留的东西,无一样不是顶顶要紧的。
北堂傲想也不想夺过信,一面命奉箭尾随柳金蟾而去,一面自己进屋反手闩门,抬手就将三封信依次拆开,先浏览一遍儿。
第一封上书“亲亲相公北堂我夫亲启”:明明是那么严重的事儿,柳金蟾开口就是宝贝儿……北堂傲吞吞口水,嘴不自禁下扁:人都要被下堂了,宝贝儿还能叫宝贝么!
接下来,一目十行,只字不提她要休夫之事,满篇都是骗他先回娘家避难,她办完事就神不知鬼不觉,随奉书他们一起去京城待产,随便去看他家姐,拜年诸事……
甚至还说打算这次在京城他娘家过年,待到来年三月再回白鹭镇,事情交代的那叫一个井井有条,丝毫找不到破绽,最后还好意思说,人人都说她这胎是个闺女,让他回去好好想个好名儿……
“骗子!”报喜不报忧!
北堂傲看得义愤填膺,真想把信兜头砸柳金蟾满脸:看她是不是还当他是个傻的?
接着拆看第二封,这一看不要紧,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两个大大的“休书”二字就映入眼帘,北堂傲只觉得眼前黑了黑,差点支持不住,一手赶紧扶住一侧的木椅,这才就着椅手踉踉跄跄地坐将下来——
他才出嫁不到百日啊!
抖抖抖,抖开休书,便见柳金蟾娟秀字迹跃然于前:“夫北堂氏,年十八,京城人氏,虽谨言慎行、谨遵三从四德,勤奉翁姑宽以待人,无人不赞,然出嫁至今仍无所养,符合七出之无女一条,无奈只得放书令归本宗,自此两不相欠。
愿相公相离之后,重束高鬓,美扫蛾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背信之妻柳金蟾,痛留笔于大周鸿德四十五暮年三月”
而今是大周鸿德四十三年……
北堂傲眼泛红:“傻瓜!”哪有放离书是这么写的:他善妒、还和公公斗气……明明七出除了恶疾与无女,其余五条都占了个全……
原本想一把撕了这休书的北堂傲揉揉酸酸的鼻子,小心翼翼将休书收好,悄悄锁进自己的妆奁里,这可是柳金蟾第一次给他写的东西,不是诗词却胜诗词无数。
然后,他又翻出最后一封:“素未谋面的家姑大人亲启”。
信首头一段短短两句,是柳金蟾不能亲自拜谢他家姐的歉意之辞,以及她们将他抚养长大的无尽感激之意。
信第二段三两句,又是对他北堂傲溢于言表的赞溢之辞,从“绝世风华”到“进退有度”尽皆赞了天花乱坠,夸得北堂傲都有点微微脸红——明明一半都不及。
这第三段,就直接切入主题,说了近日之事,语言简练,愤慨之情连同身不由己的无奈跃然纸上,最后把不愿连累北堂傲极其他娘家的意图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看得北堂傲眼冒泪花,想柳金蟾之玩世不恭,想柳金蟾之体贴入微,以及对他无微不至的考量……
北堂傲的眼不忍下读,然眼一扫,那不想看的话就映入眼来——
果然,是恳求他家姐为他另谋人家,勿要让他孑然一身的诚挚托付……
情之所动,只为一人。
心之所系,岂能另取?
信笺在手,北堂傲呆呆地看着那属于柳金蟾的一撇一捺,一点一竖,心湖就好似千层波压着千层浪在翻搅,他之柳金蟾是个多情、甚至滥情的女人,但……能情深如此,能为他打算得如此细致,却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
有多少女人盼望的是自己的男人愿意为她赴汤蹈火,死而后已,莫求回报?
又有多少女人心心念念的,只是她的男人为她从一而终,甚至愿为她殉葬!
何为爱?
何为真心?
难道只是自私的占有?
北堂傲的眼前满是氤氲,柳金蟾的心、柳金蟾的情、柳金蟾的夫妻之义,他读不懂,但酸酸的心却是任何戏里都没有的感动,与心悸,还有一点点痛——
难道她柳金蟾如此这般有情有义,他北堂傲就是个贪生怕死,苟且偷生的人么?
“你个傻瓜!十足的傻瓜!”你也太瞧不起我北堂傲了!
北堂傲压下几乎几乎涌上喉间的酸涩,折起这沉甸甸的,几乎要把他整颗心都揉碎的信,小心翼翼地静静折回原样儿,再用手背时不时擦去鼻尖的酸楚,努力低低笑骂:“难道你柳金蟾有情,我北堂傲就无义?”只要你不嫌傲儿不洁,傲儿此一生就是随你亡命天涯,也无一丝怨言!小小知府算什么,就是皇太女、甚至整个大周朝,为夫也拿得起,放得下!只要你待傲儿始终如一!
许是北堂傲想得出神,浑然不觉他寻的人已经来临,他仍自顾自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就好似疯了一般,直把他身后的人看得又是感叹,又是高兴,高兴之余又难免浮上担心:终于开窍的二公子眼见着是情窍开了,但……这男人懂了情就难免患得患失,为情所困了啊——毕竟这情一字,自古都是女人挑起,又常常说弃就弃,那由得男人们做主呢?
第328章 局外布局:北堂傲兵出两路
“咳咳咳!”
一个几乎不可闻的低低咳嗽声,终于打断了北堂傲那满心的似水柔肠!
“来了?”
北堂傲不敢回头看,赶紧迅速地擦去脸上动情的酸甜苦辣之意,努力肃着脸,沉声问道。
“恩!”来人静静地答。
“这事儿你无须特别做什么,就只管顺水推舟,好好儿令人怂恿此人,将状告大理寺少卿的折子,悄悄儿自后门递进去!”
堂傲将一纸信笺递与来人:
“顺便告诉王统领,查查白鹭镇近日县令霍恒赈济的情况,和灾民们的死亡人数,只管奏她胆大包天,无视灾民死活,侵吞官粮私售米行、官商勾结之余,还趁机大肆敛财,搜刮镇上居民的财物,弄得民不聊生,致使乱民四起……”
“是!”来人接过信,“二公子你让小的查得那刘府之事,也已查出来了。只是……皇太女才刚刚代左相执掌六部,眼下就给她的人奏上这么一本……”会不会太心急了点儿?
北堂傲一改刚才的伤春悲秋之状,脸上露出森冷之意,斜向来人,低问:“难道还要等她站稳脚跟,一挥所长?楚王,手下状告皇太女太傅徇私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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