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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药别停-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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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王神色仓皇,移开目光,嗫喏道:“父皇正当壮年,而太子他对我……”

    “事已至此,殿下认为你还有回头路可走吗?!”李嘉咄咄逼人,不给襄王留有任何回还之地:“从你说出对那把龙椅的野心开始,从你别有用心的站在太子身后开始,殿下你就只能为了自己朝着皇位走下去了。纵观古今,失败者的下场,殿下需要我一个一个列举出来么?没有必要吧,无非一个死字。”

    话音未落,李嘉霍然拔出高幸腰上长剑,出其不意抵在了襄王喉头:“既然早晚都是死路一条,不如让我先成全了殿下!”

    “你!你放肆!”襄王被李嘉逼得颜色尽失,怒极之后所有气势在一刻间跌落殆尽,颓然地捂脸道:“太子和靖王势力雄厚,而我只是个无名庶子,如何与他二人争夺?”

    襄王果然不适合个做帝王的种,李嘉叹息,长剑丢到脚下:“殿下莫不忘了陛下除了太子和靖王外还有其他皇子了吗?二皇子的母妃青嫔虽然不受宠,但到底出身名门王氏,王家久居崔氏和李氏之下,想要翻身已非一日两日。而青嫔与殿下您的母妃在闺中时是手帕交,殿下明白了吗?至于朝中其他臣子,由我替您游走便是了。”

    襄王沉默地点头应下,忽然抬起头问道:“重光呢?”

    “殿下放心,他很安全。”

    襄王走后,李爷爷从屋中走出啧啧道:“他要是知道你想扶上龙椅的是重光而不是他,恐怕就不会这么听你的话了。”

    “那是自然,”李嘉淡淡道:“天家无父子。”

☆、第46章 肆陆

    七月流火,大星西行。

    苏苑里丹桂开得正好;一枝枝点金簇银;深屋浮香。

    “姑姑教给你的话记住了吗?”

    “记住了。”着了一身正装的重光乍一看拔高了不少;学着李嘉的样子正襟危坐,活似个小大人:“进了宫就不说不动不看。”

    李嘉翻了翻他的衣襟;点头道:“不管是谁,问你都不要答话。第一回进宫,对你来说是难了些。”到底是总角年纪的孩子,该有的好奇心重光也有。

    “不为难,姑姑说什么重光就做什么。”

    李嘉凝眉看着他,慢慢绽开个笑颜;摸摸他的头:“你更像你娘些。”

    重光咧嘴憨憨一笑,好似眼里闪过的悲伤不曾有过:“重光更希望像姑姑一些。”

    这孩子到底是有心结的;被生身父亲遗弃,娘亲又早逝,这样的遭遇不是每个像他这样的孩子都经受得住的。李嘉知道重光心底有阴影,有也好,过去的苦难会逼得他不断前行,为了忘记也为了不再重复。

    “早知便不该放你和太爷爷在一块,什么没学会倒将他的贫嘴学了个十成十。”李嘉扳着脸假作动怒地教训了他两句,看看日头:“好了,时间到了,走吧。”

    今日十五,梁帝在延英殿摆了团圆宴,大宴群臣。襄王依着李嘉的提议,带重光寻机面圣。子孙稀少的梁帝见了重光自是欢喜,而重光的木讷迟钝也不会太招他人眼光,顶多以为是襄王一个庶出的子嗣罢了。

    重光要登基为帝,便需要一个光明正大、众人承认的身份。中秋佳宴是个露脸的好机会,百官出席,各位皇子世家也皆在场。当然,李嘉的主要目标是梁帝,对重光的第一面印象未必会很好,但有了第一面就会有第二面。细水长流,以重光的本事,迟早会得梁帝欢心。

    “太子与靖王迟早会有一方倒台,万一先倒台的是太子,那么殿下亦会受其牵连。”李嘉是如是说服襄王带重光去见梁帝的:“狡兔三窟,殿下理应给自己留条后路。”

    听着屋外的车轱辘走远,李老爷子探出个脑袋哼哼唧唧道:“你对别人说得好听,你就不怕襄王对你也留个后手。”戏腔拖长:“可叹我胸怀大志、气吐虹霓成妄想。可叹我运筹帏幄、决胜千里为谁忙。这才是飞鸟尽、良弓藏”

    气吐虹霓成妄想,决胜千里为谁忙……

    巴掌懒懒在小白脑袋顶上一拍,李嘉轻喝道:“去,咬他!”

    “乖孙,你好狠的心啊!!!!”

    她不是韩信,她也不会给任何人机会成为斩她的萧何!

    ┉┉∞∞┉┉┉┉∞∞┉┉┉

    中秋家宴的结果从襄王回来时脸上掩不住的喜色即可得知,将重光送回苏苑时襄王看着迫不及待要奔向李嘉的重光,眼光黯了黯:“我与这孩子好不容易团聚,且王府有重兵把守。在这总叨扰先生也不是长理。”

    李嘉对他的话已有所警觉,面上不动声色地笑道:“重光认床,人又怕生,我担心他去了王府反而不得好。”低头和蔼地问重光:“是不是啊,重光。”

    重光紧紧捏着李嘉的衣角,人挨着她:“重光不要离开叔叔!”

    说到底孩子还是与自己不亲啊,襄王看着泫然欲泣的重光重重叹了口气:“也罢,那就劳先生费神了。”

    “陛下怎么说?”李嘉将重光交由十二娘带入屋中。

    “陛下一见重光很是高兴,但这孩子话少,没说上两句。”

    李嘉闻之微微颔首:“这个开端已算不错,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靖王那边呢?”

    襄王皱起眉:“靖王今夜抱病未出席宫宴。”

    “没出席?”李嘉冷冷一笑:“今日早朝陛下欲将镇海节度使之职赏给他,镇海节度使拱卫京畿,这样的要职他盼得怕是眼都红了。这回不出现一是试探陛下的真实心思,二是以退为进等着陛下挨不住百官呼声亲手将这官位送到他手里呢?

    以前他只当是个李嘉诗书词画出众的才子罢了,而今日,他发现此人明明不在朝中却对早朝上的事了如指掌,襄王忽的生了丝后怕,如此深不可测之人真的甘心认自己为主吗?他脸上竭力维持不变,但仍是让李嘉觅出一丝端倪,她笑了笑没做声。

    怀疑归怀疑,襄王仍问:“那我该如何做?”

    “殿下按兵不动便是,太子岂会看镇海这块肥肉落入靖王嘴里,不是明日便是后日,太子必要出手。”

    “先生大才,本王便听先生的了。”襄王拱手。

    “公子;药煎好了。”高幸如鬼魅般出现在李嘉身后。

    浓厚的药味冲得襄王禁不住举袖掩住口鼻,看了李嘉又立马讪讪放下:“先生身体不好?”

    “旧病而已。”李嘉也被这药味冲得面如土色,却仍是忍着端起它,饮了口没想着呛了出来,落在衣上,在褐色的药汁外还有团明显的暗红。

    襄王心中暗惊,这分明是病入膏肓之相,心中那点狐疑又慢慢释去,人都已经病成样了即便日后登台拜相想也是个薄命鬼,成不了邻国权禹那样的气候。如此想着,心中轻快不少,关切道:“先生是本王的左臂右膀,先生可要多自珍重,本王还要多倚重先生啊。我府中存了不少名贵药材,回去便让人送来。”

    李嘉没有多推诿,道了谢。襄王回去不久,便有数名家仆送了一箱各类药材。李嘉略略翻检了些,多是罕见的珍奇药材,看来襄王在户部担职时家底丰厚了不少。有钱才有权,李嘉对他的做法深表赞同。

    随后她让高幸将箱子锁入库房,药材不是黄金珠玉只能看看,早晚有用到它们的时候。

    “公子认为今日已打消了襄王的忌惮么?”

    “当然不能。”李嘉端着药碗,用剩下的药汁慢条斯理地浇着花圃里的花。花是毒花,药是毒药,两厢得益,更显娇艳:“他再不济也是当今陛下的儿子,这点演技还是有的。”

    高幸对襄王没什么兴趣,眼下他只关心李嘉的身体:“公子便是要做戏给襄王看,为何一定要用这虎狼之药?太伤身了。”

    “对你们来说那是毒药,对我来说却是良药。”李嘉拿起一旁的小铲,给花松松土:“没有它保着,早在十年前我就是个痴傻之人了。不过,”她皱起眉:“近来吃它也不似很有用了。不说这个了,燕国那边这几日如何?”

    “日前权禹率着他手下官员与河朔三镇里应外合,将皇城围了起来。怕是这几日,就要出个结果了。”

    “都逼宫了,看来权禹也是狗急跳墙了。”李嘉轻轻松松道:“你去给我准备一份大礼,过几日就让人给送到燕国去。”

    高幸称是,看着李嘉在秋风中簌簌飘动的衣衫,温声劝道:“起风了,回屋吧。”

    “嗯。”李嘉自己也感觉到冷了,任高幸将她推回屋中,却在高幸要抱她入屋时拒绝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高幸没有动作却也没退步,只笑道:“公子不必如此防我,以前当我如何,现在当我如何便是。小人只是公子的护卫而已。”

    李嘉被他戳中了心事,不由有丝尴尬,半刻道:“好吧。”低头起身时没见到高幸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躲在角落里偷窥的李爷爷拈须直点头:“高实在是高,知道我那乖孙吃软不吃硬。看这温水煮青蛙的本事,颇有老夫当年的情圣风采啊!”

    ┉┉∞∞┉┉┉┉∞∞┉┉┉

    中秋过后三日,燕国胶着的局势在一夜间骤然开朗。兵败如山倒的皇室突然起死回生,反将了逼宫的权禹困在皇城之中,来了个关门打狗。复生的原因是本来暗中支持权禹的河朔三镇蓦地反水,不仅俘获权禹手中的大半禁军,更将奔来驰援权禹的崇晋节镇给拦在关外。

    而萧和权率领部下亲兵生擒了逼宫的大部分成员,拯救燕国柴氏于旦夕。

    唯一的不幸大概便是燕帝在政变里不幸遇难,燕国的江山没变,但皇位终是易主了。

    新帝继位,改元靖难,用以纪念这场代价沉重的叛乱。

    萧和权作为最大的功臣,由新帝亲封为平南王,世袭三代。然而燕国将领一时改不了口,还是萧王萧王地喊着,燕国的朝官们显然也觉得这个更顺口些,传到梁国说书人口里就成了:“且看那萧王殿下单骑出列,以一人对阵权贼那边三个莽汉,一柄烈鹰枪……”

    总结下,就是萧王殿下他勇猛非常,已经成功跃过柴旭皇子殿下,成为燕国乃至其他邻国少女们心中排行第一的最想嫁人选。

    这个最想嫁的人选现在略烦躁,起因是新帝登基后极为倚重他,屁大点的事连祭天大典上的龙袍样式都要眼巴巴地过来询问他的意见。老子只管带兵打仗,还管你吃喝拉撒啊!萧王殿下内心咆哮,但又不能真这么吼向皇帝。

    他焦躁不安啊,他心急如焚啊,他夜不能寐啊,因为李嘉在公事性地送了份祝贺他荣登王位的贺礼后再无音信。他寄去的所有信函都石沉大海,了无音信。梁国的局势比燕国复杂太多,而李嘉这趟回去显然是打定主意有所作为,这叫他如何心安。

    在他急不可待地想要亲赴梁国时,有关李嘉的消息终于传来了——李嘉被人揭发是逆臣之后,押入刑部大牢待审。

    

☆、第47章 肆柒

    曾经的谢家是何模样,李嘉其实记大不清了;那些年幼时本就模糊的记忆随着病症的发作变得更加遥不可及。只有在不经意间;脑海中偶尔会闪过零零散散的片段。

    瘦西湖面浮萍随波聚散;风斜细雨如丝,天青色的纸伞擦过灰色的瓦沿……谢宅便在这烟雨巷中最深处。

    谢家祖宅在金陵;可在李嘉记事起,谢氏上下基本是在广陵定居了。

    “小六你坐在门槛上做什么?”

    “等死。”

    “啥?”

    李嘉尚记得自己是怎样认真又沮丧地回答:“我刚刚不小心把米糖吞了下去,小舅舅说我马上就会死。”

    “……”谢楠咬牙切齿:“你等着,我就让那混账来陪你一起死。”

    结果小舅舅谢扇被暴揍了一顿也被塞了个米花糖后,丢到她身边欲哭无泪:“小六你个三岁的娃娃,至于这么较真么?小舅舅逗你玩呢。”

    再后来;谢楠被流放岭南,死在路上;谢扇则在抄家当日自刎而死。

    昔日光鲜明丽的谢宅就此落上一层又一层再也抹不去的灰尘;沦落成为扬州著名的鬼宅。传闻在阴雨蒙蒙的天气里,那宅子里会传出一声接一声的哭泣,久久不散。便是艳阳天里,偶有行人路过也是步履匆匆,不敢多停留。

    人人都说谢家人死得冤,可谁也不敢为他们的冤说出一个字。昔日结交走动的世族好友一夜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每个人都明智地选择明哲保身,毕竟谋逆罪所指向的是龙椅上的那位。

    ┉┉∞∞┉┉┉┉∞∞┉┉┉

    “我说你这小子胆子倒真是大的很。”审问李嘉的刑部官员翻着卷宗,连连摇头:“我要是你啊,侥幸捡回一条命还不躲得山高水远过一辈子。竟然哪处是死路就往哪处钻,是说你艺高人胆大呢还是猪油蒙了心不长眼?”

    “怎么说话呢!”旁边的官员用胳膊肘捅了下立场偏颇的同僚。

    “有什么大不了?”那官员嗤了声:“他这是板上板钉上钉的死罪了,还怕他出去嚼舌头?快快,说你入朝为官的企图。”

    这种审讯从李嘉入狱起已进行了三日,应是背后有人关照,严刑逼供倒是没有,就是不给睡不给休息,没日没夜地轮换着人审她。李嘉耐性向来好,刑部这些官员换了好几拨愣是没从她口中撬出一个字来。

    她的脸色越熬越白,精神却仿佛越审越好,思路清晰,口齿伶俐,轻描淡写两句话便将审问人堵得哑口无言,瞅着她那样子,简直是以此为趣了。

    这么不给面子,刑部的大人们很恼火,但上面偏生又交代下来,打不得骂不得,一根头发丝都不能碰。只得每日继续到李嘉跟前给自己添堵,这到底谁审谁啊?

    蹲大狱期间,来看李嘉的人寥寥无几,几乎为零。从舒州赶回的李谆一只脚才跨进刑部大门,就被他老子提着耳朵拎回家中。

    “你小子在军中和那帮糙汉混得脑子也不好使了?现在的刑部是你能去的?你有几斤几两重,你自己还不知道?”

    “捕风捉影的事这不还没查实么?!”李谆吼回去:“你看李嘉那样子像谋反的么?五品官!双腿还有病!整一药罐子!他谋什么反?他吃撑了啊!爹你怎么和那些个老不死的墙头草一样了,还是你和崔家那□臣同流合污了!”

    李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儿子,直戳他脑门:“关键不是他能不能谋反,而是谁要定他这个谋反之罪!你在军中不了解朝里的事,现在朝里争的最厉害的是谁,前两天中秋陛下说了什么你忘了吗?陛下要把镇海节度使给靖王,你说太子能罢休么?李嘉是站在哪一队你还不清楚?儿哟,你可长点心吧!”

    李谆抱着脑袋左躲右闪,忽地站住不动怔怔地问:“你说李嘉的事是太子拿来对付靖王的?”

    “你说呢!”

    “那我就更不能眼看她平白担着莫须有的罪名了!”李谆跳起来:“我去找……”

    “找找找,找你个头!”李父气得吹胡子瞪眼:“太子要收拾个人,你能找谁!你自个儿不怕死,看看你爹再看看你娘再看看……”

    “老爹你那些如花似玉的姨娘们就不用给我看了吧……”

    “你个王八犊子!”

    “我是王八犊子你是什么!”

    “来人,给老子把这逆子关起来!没我的话别放出小黑屋!”

    “……”

    李嘉现在的情景和当年的谢家如出一辙,连耿直刚正的常梦庭对此亦是缄默不言,谢家之后这短短一句话足够太子在上面大做文章。作为被针对的对象靖王更是没有任何表态,显然李嘉已成为一枚弃子。

    襄王倒是派人暗中与李嘉接触过,无非是来探她的底,问她究竟是不是谢家后人。

    李嘉坐在冷硬的床板之上,闲着无事捏了两根稻草编着玩,头也没抬回道:“是与不是有区别么?”

    襄王心下一凉,李嘉这答案自是不言而喻了。

    要不要保她;或者换句话说,李嘉如果因此获罪死了,那他与她的交易世间就再无知晓,他自此还是那个默默无闻的闲散王爷,仍可安稳度日。李嘉值不值他去和太子撕破脸呢?

    每个人各怀心思,只有一人坚定不移地想要冲破一切阻隔来见李嘉。那个人自然远在万里之外的新任平南王——萧王殿下了,哪怕阻拦他来梁国的人是他的顶头上司……

    “和权,朕初登大宝,而权氏余孽尚未剿灭殆尽。这段日子还要你多费神哪。”

    “和权……”

    和权和权,和权!萧王殿下被烦得直接称病告假在家,小包袱一打就准备连夜走人了。

    这回拦住他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柴小王爷。

    “你就算去了又如何,这是梁国内政,你掺合进去岂不更坐实了李嘉他谋反的罪名么?”柴旭一上来即蛇打七寸地捏住了萧和权的软肋,萧和权急着去梁国,无非是担心李嘉:“李嘉的智谋你也见识过,他既然选择参与梁国的皇位之争中,必然有把握全身而退。”

    缰绳把萧和权的掌心勒得发白,许久他道:“我不去的话,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她再会谋算,再是聪明,在我这她只是李嘉,是我必须要保护着不受一丝伤害的一个人。”他抬起头看向南方:“救与不救不说,至少我可以陪着她。”

    “陪她一起死?”

    “老子最不怕的就是死。”萧和权套上马具,顺顺马鬃:“我不在时,你帮我看着些。若是陛下问起,就说我去彬州养病了。”

    柴旭无可奈何叹道:“英雄遇美人,总是气短。李嘉她还不算个美人。”

    “我媳妇哪里不美了!”

    “王爷!陛下下旨要您即刻入宫!”

    ┉┉∞∞┉┉┉┉∞∞┉┉┉

    牢中不见天日,时间过得似乎格外漫长。除了审问的官员外,李嘉见不到一张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看来这次她真的是孤立无援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理智上知道不可能,但李嘉的心底始终抱有一丝莫名的奢望。

    萧和权应该已经听到她的消息了吧,他会有什么样的举动呢?

    如果是她的话,刚刚平定权禹的叛乱此刻说什么都不会离开汴梁,一为防阴沟里翻船,防止权禹余下的势力咸鱼翻身再来;二是这个时候万不能给新帝反口咬自己的机会。

    扫除余孽,压制皇权,是萧和权的当务之急。

    李嘉一条条分析完,发现自己的心情无法控制地一路下滑。她没指望萧和权救得了自己,可她又指望萧和权来救自己。她深深地叹下一口气,以前的自己绝不会有这么矛盾而荒唐的想法。从没谈过恋爱的李大人心想,这大概是痴呆症发作的前兆吧。

    不知熬了多少个日夜,李嘉终于获准放回牢房里休息。梁国自持“礼仪之邦”,即便是刑部大牢,收拾得大体也算得上整齐。因是在押重犯,李嘉还有幸得以享受一间单人牢房。回到牢房后,她向狱卒讨了一盆清水又要了一把木梳与洁净的方巾,待狱卒拿来后却见她将清水端到了牢房的旮旯里,将要来的方巾平铺在水面上挡住灰尘。然后将梳子小心地放入袖中,双手揣在怀中靠在轮椅上打起了盹。

    这么多天不眠不休地审问,再好的精神也垮了。

    要了东西又不用,狱卒看着李嘉的行为匪夷所思,怪人,怪人。

    半夜,月入浓云,久久不得出现。刑部大牢里外悄声一片,本该巡守的狱卒也不知躲哪个角落里鬼混去了,刑部大牢重兵把守,只要不是想不开,没人会半夜来这鬼地方。

    李嘉被重点关照地关在个偏僻角落里,更是鬼影都不见一个。有规律的呼吸声一高一低地从牢房里传出,从傍晚到现在,李嘉都没有醒过来的征兆。她实在是太累了,连烧灼在胃里的饥饿感都不能将她从熟睡中唤醒。

    风从天窗里吹下,墙壁上彻夜燃烧的烛火忽地闪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仿佛前一瞬不曾有一条黑影从它面前掠过。

    贴着墙壁疾行的黑影一晃跃到牢门前,栓在门上的大锁咯吱一声落下,声音轻轻细细的像声老鼠叫。歪在轮椅上的李嘉并没有因此而惊醒,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下,仍沉浸在不知是喜是悲的梦境中。

    两道黑影观察了片刻,确定周围再无旁人,其中一个举起右手比划了个手势。另一人点头进去,留着这个在门外以防意外。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残废,显然一个人就已绰绰有余。

    那人踏入牢房的一刻,手里滑过到雪亮的光芒,那是柄匕首,锋利到足以一刀割断李嘉的喉咙。

    如果李嘉没有醒来的话……

    匕首举起的刹那,李嘉毫无防备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清醒得哪还有一丝睡意。

    黑暗中刺客看不见李嘉脸上的神情,但丰富的经验让他敏感地察觉到对方呼吸的变化,当下手中匕首以迅疾的速度刺向李嘉的喉咙。

    匕首刺下的同时,一抹冰凉亦扎进他柔软的心口。噗呲一声,溅起几滴温热的液体。

    此声后牢房里再无动静,门外人察觉不妥,登时提高警觉闪入房内。牢房正中坐着一道模糊人影,而他脚下躺着的是具毫无生气的尸身。那刺客想也未想,当即赴以全力直扑向李嘉,却未注意到一条粗影犹如脱弦之箭直射向他。

    一击必中。

    火花一闪,李嘉笼着黄豆大的一粒光芒,脸庞影影绰绰。

    “好了。”

    随着李嘉这句,小白勒紧的蛇身缓慢地松动开,吐着信子的嘴边滴着鲜血,落在它白如银雪的身子上,透着股诡异的妖冶。它回头舔去那些尚留着温度的血液,讨好地用尾巴蹭蹭李嘉。

    李嘉拍拍它的尾巴,慢慢地转着轮椅到角落里,弯腰去拿盆中的帕子。才握住一个角,柔软的手绢便从颤抖的手指间落下,亲手杀人的恐惧感给她带来的影响完全超出了她的预估。刀刺入人体的钝感,血液溅在脸上的温度,让她恶心得忍不住作呕。

    这么不寻常的动静已引起了牢房中其他犯人的注意,不多时牢外远远响起吵闹声。李嘉逼着自己镇定下来,逼着自己用那双仍在发抖的手拧干帕子,一寸寸擦去脸上,手上和衣上的血。

    在她将将遣走小白,大队人马蜂拥而至。

    “这、这是……”衣冠不整赶来的刑部侍郎迷茫中又带有惊恐的表情很到位,李嘉给他的演技打了个九分,只见他眼睛瞪得老大:“今晚值夜的是哪些人?!!李嘉啊,你没事儿吧。”

    李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的面部表情,慢吞吞道:“受伤是没受伤,但,我有点儿饿。”

    众人瀑布汗,面对这么血腥残暴的场面你居然还感到饿?

    刑部侍郎眯着眼仔细地打量了下李嘉,再怀疑地看了眼门外地上的破锁,忽而道:“这些人不会是来劫狱的吧?”

    “然后我因为坚贞不屈死活不被劫所以杀了他们?”李嘉淡淡反问,似笑非笑地看着侍郎:“大人平时就这么草菅人命的?”

    “……”刑部侍郎脸上青青紫紫,活像被人重重塞了一拳,谁说这个李嘉嘴笨口拙的,这特么在逗老子?!片刻,重新建起脸皮厚度的侍郎大人像啥也没发生一样挥挥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们还在看什么!还不快把这……尸体拖下去!”

    “大人,外头来一队内侍……”

    “宦官?”刑部侍郎一愣,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消息这么快就传到宫里了?”一言既出,发现有所不妥,立即看向李嘉。

    李嘉似什么也没听到般,兀自拿着帕子擦去袖口的血渍。

    刑部侍郎咳了声:“我去见见……”

    “不牢大人走动了,还是小人来见大人吧。”身披黑斗篷、足踏金靴的高幸从灰暗的甬道里走来,吟吟笑道:“陛下命小人接李大人入宫面圣,有劳大人放个人了。”

    “侍郎擦了擦额角的汗,心惊胆战地问:“陛、陛下?”

    “正是,大人不信的话小人这有……”高幸好脾气一笑,探入袖兜中。

    “信的信的!”手伸到一半被刑部侍郎连摆着手阻止,侍郎陪着笑道:“公公请便就是!”

    “一个宦官至于这么谄媚么?”李嘉凉凉的声音飘来。

    “……”侍郎大人暗暗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冷静冷静,千万不要冲动地去掐死他!

    ┉┉∞∞┉┉┉┉∞∞┉┉┉

    出了大牢,李嘉长叹不休:“你来得可巧,否则我真害怕这侍郎大人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

    “公子会怕?”高幸明显不信。

    李嘉状作害怕地摸摸喉咙:“那匕首差一寸就切进我喉咙里,你说我怕不怕?唉,吓死我了。”

    李嘉难得开次玩笑,高幸知道她是在故意转移杀人留下的阴影,笑了笑道:“今晚公子累到着了,先歇一歇吧,待会还要见陛下呢。”

    李嘉默了下,轻轻嗯了声,靠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

    高幸一边时刻注意车外情形,一边分出些神留意李嘉。本来坐着的那道身影渐渐缩成一团,双肩夹着脑袋埋在膝盖上,微微地晃动。高幸注视着那个角落,在自己没过神时手已伸了过去……

    却没有落下,悬停在李嘉的头顶,最终在她发现前收了回去。

    马车抵达宫门时,李嘉已宛然如常,平静的脸上找不出一丝异常。仪容服侍稍作整理,便由高幸领着行向灯火如昼的延英殿。

    延英殿中,仅有疏疏人影。

    高坐龙椅的自是梁帝,站立其下的分别是太子、靖王与襄王三位皇子,至于其他人则是几位朝中要臣。在这些人中,有个人非常显眼,那便是已升为右相的崔丘家的公子——崔慎。这位公子爷虽年纪轻轻已位居四品大员,但论资历怎么也轮不到他参加这种机密会议啊。

    左相李儒看了好几眼他,露出个深深笑容,崔丘被他笑得有点冷:“左相为何这般瞧着犬子?”

    “啊,没事没事。”李儒打着马虎眼。

    崔丘在心里呸了一声,这只老狐狸,定是知道些什么。

    诸人从好梦里突然被拽到宫中,各个皆是副莫名之色,等了半天又等不到梁帝发话,耐性最不甚好的常梦庭率先忍不住了:“陛下深夜传召微臣,不知所为何事?”

    梁帝似从瞌睡中惊醒,扶着脑袋缓了好一会,才看清发话人:“老常啊,朕就说谁那么大的狗胆敢这么和朕说话。”

    “……”

    常梦庭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遍话。

    “哦,朕找你们来是为了李嘉那件案子。”梁帝听完内侍耳语,点点头:“你们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宣他进来。”

    众人的目光瞬间齐聚向大殿门口。

☆、第48章 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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