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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江山不负卿_美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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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夫人吉言。”八姨娘朱乐珊笑的灿若春花。
  “夫人别光顾着和朱妹妹说话,好歹也赏我们口喝的,您这边的梨汁冰碗子清爽不腻,夏日里喝最是爽口,可惜我要了一碗,刚喝两口,就被小丫鬟叫过来给您请安了。”六姨娘林飞仙笑着打岔。
  “放心,我什么时候短过你们喝的用的?”梅夫人脸上含笑,意味悠长的看一眼林飞仙——这个女戏子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句话足能让有心人听出来,使自己特意叫了她们来看文含樱向自己低头的。
  林飞仙依旧笑得妩媚,扬手扇扇风:“那我可要碗新鲜的,多放冰喝着才舒服!”
  梅夫人看含樱似乎没听到林飞仙的话,只是低着头坐着,不禁一笑:“湘语,叫厨房把梨汁、海棠汁的冰碗子多端几碗上来,六姨娘的多放冰,乐珊身子弱,喝冰碗子怕受不了,给她上井水澎过的酸梅汤吧。”
  “谢夫人。”朱乐珊赶紧离座再次道谢。看梅夫人笑着扬手后,她起身,看一眼斜对面的含樱,含樱默默坐着,似乎在想心事,但是脸色还没恢复如常,苍白之中还有一丝未完全褪去的嫣红,想到刚才进门时,看到含樱蹲身给梅夫人端茶的情景,朱乐珊脸上笑容更深了:呵呵,宠冠锦秋湖、逼得自己哥哥朱乐广不得不离开曦城、上前线卖命的文含樱,你也有今天!
  五姨娘汪嘉惠撇撇嘴,她本来准备趁着梅夫人和含樱杠上,再踩一脚,出出自己心头之气的,看到朱乐珊喜滋滋的样子,突然没了兴致——到底是穷家小户的学生出身,行动举止带着小家子气,要是自己再跟着出头,倒显得失了身份。心里转着念头,她看到林飞仙和谢琳曦都低头喝冰碗子,自己也拿起了调羹。
  湘语俯身在梅夫人耳畔低声说了一句话,梅夫人笑着看向汪嘉惠:“汪妹妹有事要和我说?”
  “哦,”汪嘉惠放下调羹,拿帕子擦擦嘴,有些轻描淡写的开口:“过几天我父亲一个下属要抬房小妾进门,女家没什么根底,又孤身一人,嘉惠想借重夫人的福气,看能不能安排个嬷嬷过去指点一下女方规矩。”
  “哦?汪司令手下猛将如云,不知道是哪位爱将,这么疼惜佳人呢?”梅夫人笑吟吟的:“这面子我肯定要给,妹妹看哪个婆子合适,到时候直接要人就行。”
  “谢过夫人,”汪嘉惠注意到坐在自己上首的含樱微微动了动,立刻接口道:“是十一团的何司令,庆州保卫战的时候,也算立过微功。”
  “是何勇,”梅夫人笑道:“一员虎将啊,大帅都夸过他勇猛过人,这姑娘好福气。”
  “可不是夫人说的话——”她转头看向含樱,脸上笑容愈加明丽:“说到这女方嘛,文姐姐也认识,就是这些日子帮姐姐治疗的圣心医院护士江心,要是姐姐念着她这几天服侍你有功劳,到时候能赏一抬嫁妆,那她就更有面子了,有堂堂大帅府姨娘送陪嫁。将来进了夫家,也能抬头做人。”
  “江心如果愿意嫁人,我自然给她陪嫁,”含樱脸上的嫣红已经褪去,转过头,脸上闪过一丝笑容:“不过她年龄还小,如果不愿意嫁人,想再等一阵子,我是个吝啬的,正好可以把我的东西多放几年。”
  “能做护士,应该也有十七八岁了吧?你我姊妹,谁不是这个年纪就嫁进官邸伺候大帅了?女孩子花信年华就这几年,能早早嫁人,给夫家开枝散叶是重要的。”
  梅夫人说完,看到含樱沉默不语,微微一笑:“时间还早,摆桌子大家抹牌吧?好久没一块玩过了。”
  “好啊,好啊”八姨娘朱乐珊忙附和:“我牌技太差,正好跟夫人学学。”
  下人们早抬过来麻将桌子,铺好毡毯,将一副翡翠麻将牌拿过来。
  “我就喜欢姐姐这副麻将牌,绿的晶莹剔透,水头真好。”五姨娘汪嘉惠捻起一块麻将牌对着阳光打量一下,当仁不让的做到梅夫人的对面。
  “我可没那么雅,知道什么好坏,就准备从你们手里赢几个脂粉钱花!”六姨娘林飞仙娇笑一声,依着汪嘉惠在麻将桌前也占了一个座,回头吩咐丫鬟:“把那梨汁给我端过来,打麻将最怕上火。”
  四个人的桌子,转眼坐上了三个,朱乐珊看看唯一空下的位子,再看看没有动作的含樱和七姨娘谢琳曦,不禁迟疑了一下。
  “我不擅长打牌,文姐姐会吗?要不然你陪我抽叶子牌玩吧?”谢琳曦对着朱乐珊安抚的一笑,转头看向含樱。
  含樱知道这个时刻自己不能走,也就点点头:“好,我也不太会,妹妹教我。”
  朱乐珊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谢琳曦一眼,忙坐到麻将桌前:“佛爷保佑,可别让我今天输的太惨!”
  一屋子人都笑起来。

  ☆、几人得意几人失(二)

  “夫人,大帅过来了。”
  傍晚时分,昭阳楼正屋里的麻将正搓的“哗啦啦”一片响,门口小丫鬟的禀报声传来,立刻让屋内安静下来。
  “□□,糊了!”一片寂静里,六姨娘林飞仙把牌一推,眉眼生辉,脆生生的笑:“大帅来的真是时候,朱妹妹,谢谢啦。”
  八姨娘朱乐珊有些惶惶然的看一眼梅夫人,她确实不擅长打麻将,今天心情好,又因为梅夫人特别青眼相看才赶着凑这个趣,没想到一个下午光点炮了,反倒让林飞仙赢了不少,早知道这样——她咬咬唇,瞟一眼旁边安安静静抽叶子牌的三姨娘文含樱和七姨娘谢琳曦,还不如过去抽纸牌呢。
  “就你手气好,明天请我们吃胶东菜去。”梅夫人只当没看见八姨娘怯生生的目光,随手丢下牌:“快接大帅吧。”
  说着话,院子里已经响起仆妇们一片请安声。接着百里稼轩大步走了进来。
  “你们姊妹倒好,早早聚在一块说话吗?”百里稼轩显然已经梳洗过,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衫,只是脸上微有酡色,似乎中午饮过酒,眼神异常晶亮,他环顾一下几房妻妾,在含樱身上微微顿了一会,收回目光笑着朝梅夫人道。
  “长日无聊,和姐妹们一块消夏,大帅今天好兴致,饮酒了吗?”梅夫人随着他坐下,笑着招呼众人:“都坐下,塞雪好生扶着文妹妹。”
  “淄城前线进展顺利,今天钟陵军校那边老程又带了几个得意弟子来看我,我毕业之后就七八年没和他好好喝过酒了,中午痛饮一顿!”
  “程主任手下学生都是英才,我父亲军中倚重的几位将领就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五姨娘汪嘉惠粲然一笑,搭话道。
  “哦?那不知道这位马上娶新人的何勇团长,是不是军校出来的?”梅夫人脸上有些好奇的问,眼角瞥处,果然看到含樱微微动了动,抬头飞快的看一眼百里稼轩,眼中闪过一抹希冀。
  “他倒不是,听我爹爹说,他原本是个放牛娃,当兵之后打仗不要命,一步步才升上来的。”五姨娘笑着看向梅夫人。
  梅夫人淡淡一笑:不管是不是,她都只想要提起何勇这个人来,看看百里稼轩的反应。
  “何勇要娶媳妇了吗?”百里稼轩端起茶喝了一口:“叫他仔细挑挑,找个称心如意的,才能和和美美过日子。”
  听着五姨娘欢笑道谢,含樱垂下头:黄副官是百里稼轩的人,今早在圣心医院发生的那幕抢婚,以及自己的态度,何勇一定早就一五一十汇报给百里稼轩了,可是百里稼轩刚刚的话,还是默认了何勇的做法。
  “时间不早了,大帅,让人摆饭吧?”梅夫人脸上笑容依旧恰到好处:“昨天大帅提到海蛎子这时候上市,今天我特意吩咐厨房选了海边送来的海蛎子,这会儿还新鲜呢。”
  不想百里稼轩摆摆手,有些懒懒的:“中午喝的太多,现在什么也不想吃。”他笑着看向六姨娘林飞仙:“听说你这几天在练一支新曲子,怎么样了?”
  林飞仙掩口一笑:“大帅好长的耳朵,”说着幽幽一叹:“歇了几年,嗓子都懒了,这两天吊吊嗓子,也不过才捡回来当年五六成的功夫。”
  “一曲清歌动天仙,五六成功夫也能打动我这个凡人了。”百里稼轩旁若无人的调笑一句,站起身来:“走,去你的飞仙阁听听你的新曲。”
  林飞仙愣了一下:昨晚百里稼轩刚歇在梅夫人这里,看今天梅夫人正春风得意呢,今晚怎么?不容她细想,脸上已经显出更艳波流转的笑容:“大帅有雅兴,飞仙只好从命了。”说着站起身,袅袅娜娜过去挽住百里稼轩的胳膊,和他一起向门外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百里稼轩似乎想起什么,一回头:“含樱当年也是学校戏剧团的,来,咱们一块去听听。”
  厅里众人的目光“唰”都集中到文含樱身上,含樱楞楞,正要推脱不去,百里稼轩已经大步过来,看看坐在椅子上的她,皱眉道:“推过轮椅来。”
  塞雪忙推过轮椅,百里稼轩弯腰一把抱起含樱,放到轮椅上,转身玩着林飞仙扬长而去。
  塞雪忙推着含樱的轮椅追上去。
  客厅里一时静默无语,少顷,七姨娘谢琳曦笑道:“喝了酒容易口渴,我尝着姐姐这边的冰碗子特别爽口,是不是也给大帅送些尝尝?”
  “湘语吩咐厨房多送一些过去吧,正好六姨娘也爱喝。”梅夫人已经面色如常,笑吟吟的坐下:“看还有新鲜的,一会儿七姨娘回去的时候也备上一些。”
  百里稼轩不过小小玩了一点平衡之术,自己何必放在心上?父亲离开那天的话又在耳畔响起:“大丈夫纵横天下,难免有几个内宠,你的气度还是差了些,别斤斤计较后院的事,把云斐的心收过来,有我十万云军给你撑腰,把百里家正室夫人的位置坐稳了,才是本事。”
  “我说,现在咱们正好四个人了,是不是再搓几把?”五姨娘汪嘉惠笑着张罗:“谢妹妹来,我也换换座位,看能不能换换手气!”
  “你妻不是民间女,妻本峨眉一蛇仙,只为思凡把山下,与青儿来到圣湖边。风雨湖中识郎面,我爱你神情倦倦,风度翩翩……”
  飞仙阁里,林飞仙边舞边唱,因为百里稼轩兴致起的匆忙,她只装扮了白蛇的戏衣,没有勾脸,倒愈加显得白衣翩翩,妩媚横生。
  百里稼轩闭着眼横着曲,一面用手打着拍子,真是一副有些喝多了的模样。
  含樱有些失神的坐在百里稼轩下首,面前的清爽小菜、林飞仙的轻歌曼舞恍如未见,她知道百里稼轩把自己从昭阳楼带出来是格外的体面,她也知道盛极必衰,百里稼轩无论真心还是假意,都很难总拴在自己身边。可是,为何今天一连串的打击来的这么突然?
  是因为要平衡云军、庆州军的关系?是觉得自己为江心一个小小的护士搀和太多?
  “谁的是谁的非,你问问苍天呐……”调声凄切,挡不住林飞仙媚眼灵动,无论身在何处,一双凤眼总锁在百里稼轩的脸上,看百里稼轩微微一笑,她也娇笑一声,几个旋身,水袖轻扬,搭到百里稼轩肩上,人也顺势靠着百里稼轩坐下来。
  “老了老了,嗓子实在不行了,”她一边扇着风,一边拿起酒喝了一杯:“让大帅和文姐姐见笑了。”
  含樱微微一笑:“有味道的紧,身段也一等一的好。”
  林飞仙呵呵一笑,眼珠一转:“那有姐姐才貌双全。”说着她附耳在百里稼轩耳畔,耳语一句,自己就笑软了身子。
  她以酒装疯,那句耳语并不算轻,含樱坐得近,已经听到是“大帅还让姐姐在这里,莫非今晚想咱们三人大被同眠?”
  百里稼轩先是一怔,下意识看含樱,见她一张脸腾的绯红,如同春日的樱花,粉嫩非常,不由心神一荡,笑出声来。

  ☆、谢琳曦

  借口出来透透气,含樱不看百里稼轩的眼神和林飞仙斜飞的笑眼,示意塞雪推着自己出了飞仙阁。
  夜色渐深,飞仙阁廊下点起一排大红灯笼,红光摇曳,晃得灯笼下侍立的仆妇面容模糊,再往前走一会儿,连那咿咿呀呀的丝竹声和林飞仙的笑声都越来越淡,渐渐地,只剩一片清净。
  月华如水,无声倾泻,含樱坐在轮椅上,耳畔不再发烧,取而代之的是心头一片冰凉,任由塞雪推着自己沿着湖边小径默默前行……
  身后依稀有说话声和急急脚步声传来,含樱回过神来,左右看了看,指指小径旁边几棵大大的梨树后忽隐忽现的一条小路:“从那边走。”
  塞雪微微迟疑了一下,湖畔还有隐约的灯光,梨树那边却是一片灰暗,她看一眼身前轮椅上含樱垂下的头,终于没问为什么,推着轮椅匆匆过去。
  刚刚走到梨树阴影下,两个人打着灯笼已经到了她们方才站的小径上,一个男声传来,含樱动了动,是百里稼轩身边高副官的声音:“奇怪,是不是走这条路?怎么还没追上?”
  “从飞仙楼到嬉春轩,晚上一般都是走这条路,”一个婆子恭敬的回话:“三姨娘腿脚不好,就一个贴身丫鬟推着她,应该就是走这里。”
  “那快点!”高副官说着,已经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梨树下,塞雪张了张口,看含樱不动,也没敢叫住渐渐远去的两人,等了许久,才轻声问含樱:“姨娘,要不要回飞仙阁?”
  含樱不语,默默望着黑黝黝的远处,回去做什么?她在心里自嘲的一笑:回去像林飞仙说的那样,三个人大被同眠?
  今天当着众人的面给梅夫人认错敬茶,已经把脸面丢的干干净净,还要在林飞仙的飞仙阁里,厚着脸皮留下,去争百里稼轩的宠爱吗?
  “沿着这条小路走,回嬉春轩吧。”不同于刚进大帅府的塞雪,含樱毕竟曾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多,地形熟悉,从这里走虽然偏僻,但却比沿湖而行要近很多,应该会赶在高副官他们之前回到嬉春轩,免得方才那两人到了嬉春轩,找不到自己,再闹出动静来。
  沿着小路转几个弯,嬉春轩的一角飞檐已经隐隐可见,塞雪突然停住脚,轻轻“咦”了一声。
  前方道路上,一个白衣胜雪的人影正独自望月,大概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那人影回过头来,朦胧的月光下,是七姨娘谢琳曦秀美平和的脸庞。
  谢琳曦看到她们也稍稍有点惊讶,随即走过来:“文姐姐要回嬉春轩吗?要不要去我的灵犀馆坐坐?”
  “不用了,误闯此地,打扰妹妹清静了。”含樱说着向她身后看了一眼,原来,曾经空置的靖和斋已经改名灵犀馆,成了谢琳曦的居所。
  “姐姐,”看塞雪推着含樱向前走出一段距离,谢琳曦追上一步:“姐姐不必为今天的事情烦心,身为人母,为了子女向人低头,并不会被人轻视。”
  含樱转回头来,淡淡一笑:“谢谢妹妹宽慰,不过我确实感激梅姐姐战乱之中替我照顾了玉斐。”
  七姨娘谢琳曦的性格和当年静园樱花林中的干脆爽利有了很大变化,现在淡雅平和、无喜无悲,倒是颇有当年百里稼轩原配夫人任月华的感觉。可是,总让含樱隐隐有点担心,宅门里的女人没有简单的,何况,让众人认定自己已经对梅夫人低头,未尝不是好事。她本就没有背景,也没有撺掇玉斐将来继承大帅府家业的野心,能保玉斐一生平安就够了。
  如水的月影下,谢琳曦声音和平时似乎也有了一些不一样,她踏开一步,抬首望月,声音里有几分萧瑟“我还记得姐姐从逆贼枪下救我一命的恩德,所以劝姐姐一句:如果真想安分守己,就不要再插手何团长纳妾的事情,百里家起于乱世,大帅有今日内阁的地位,除了天纵聪慧,也依赖各方军队的支持,纵然他宠爱姐姐,也不会轻易为一个丫头,去开罪一方势力的。”
  “我知道,今天在昭阳楼,大帅不是已经表明他的意思了吗?可是……”含樱的声音里不由自主渗入了一丝悲哀:“那丫头明显是有苦衷,不愿意嫁给何勇的,如果谁实力强就要听谁的,那当年在静园的樱花林里,妹妹何必宁死,也不跟夏天南的卫士走呢?”
  谢琳曦猛然回头,看向文含樱,一向柔和的脸上有几分惨淡。
  含樱苦笑,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太合适:“抱歉,我没有挖苦你的意思,其实,说想到了你,不如说想到了我自己……”她声音里有几丝怅惘:“如果当年除了父亲,还有人能在我进入锦秋湖官邸之前拦一把的话,我今天想来,也会感激的吧……”
  谢琳曦一双杏眼紧紧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从嗓子里挤出来:“姐姐,后悔嫁给大帅了吗?”
  含樱默了片刻,圣德女中月季花圃里满目惊艳的百里稼轩、江山医院里满眼怜惜的百里稼轩、云居山前铁血冷然的百里稼轩、重回官邸后忽冷忽热的百里稼轩……一幕幕情景在眼前闪过,她终于开口:“我不知道。”
  “呵,”谢琳曦恢复了平日的从容和淡雅:“大帅人中龙凤。”
  她停了停,开口道:“姐姐战乱之中,虽然曾受连昊然连部长的庇护,但他与大帅兄弟情深,护佑大帅妻儿家眷也是应尽之义,如今尘归尘土归土,琳曦以为,这份恩义,由大帅和连部长兄弟相商好了,我们内宅妇人,还是不要插手政事的好,姐姐以为呢?”
  含樱一怔,那天从圣心医院回来后,一出接一出的风波,她根本没和百里稼轩单独说上话,不过确实是考虑过怎样劝百里稼轩收回让连昊然出洋考察的决定,这次听谢琳曦突然提到这个话题,她微一琢磨,谢琳曦的背后,是掌管整个集团军参谋筹划的父亲谢总参谋长。
  显然,谢琳曦是把以父亲为代表的一众幕僚们的意见、或者说百里稼轩本人的意见告诉自己了,倒真是买了自己好大一个人情。
  “谢谢妹妹提醒。”
  “姐姐客气了。风寒露重,姐姐早点回去吧。”谢琳曦点头示意一下,就转身向灵犀馆走去。

  ☆、江心的秘密

  一路灯光稀少,绕过灵犀馆走了不远,刚看到嬉春轩门前那片樱花林隐隐约约的影子,一阵喧哗吵嚷声就传出来。
  “先别惊动大帅,”一个威严的男子开口,樱花林里的喧哗立刻停下来:“从飞仙阁到这边还有没有其他的路?”
  似乎有人点头,男子立刻吩咐:“那两人一组,分头寻找;再麻烦这位主事的姑娘安排人到沿路的院子里问问,看三姨娘有没有到那位姨娘的院子里聊天。”
  “我们在这儿呢!”塞雪推着含樱上前几步,扬声叫了一句。
  提着灯笼的人群立刻迎了上来。
  “姨娘,”灯笼下,云竹的脸上看不出是急是怒:“姨娘回来就好,让高副官和我们好找。”
  “姨娘好!”高副官一个立正:“夜色太晚,大帅吩咐属下过来,一是让属下护送姨娘回来;二来明早大帅要见法兰西国的使节,黄副官精通英语法语,要陪同大帅接见使节,因此大帅让属下明天陪姨娘去圣心医院做治疗,命令属下先来问问姨娘有什么训示。”
  “大帅叫黄副官陪我去,是因为他能和那位洋大夫沟通,怎么,”坐在轮椅上的含樱微微仰头,高副官只觉得她双眸像乌云后的圆月,本来绰约柔和,突然乌云散开一道缝隙,冷月的光辉清凉彻骨,一闪而逝,“高副官也是英国留学回来的?能帮我沟通医生、询问病情?”
  “属下……”他一时喃喃,军人打仗,靠的又不是说英语写文章,而且听说这位姨娘一向很随和,没想到真打起交道来,这么骄纵不客气。
  “属下明天再从侍从室带一位留过学的秘书过去?”他声音里没什么波动,问话虽然恭谨,但是脊背挺的笔直。
  “不必了,”含樱声音冷冷的:“麻烦你回禀大帅,我自己还能交流,不需要别人跟着。”
  “那属下告退!”看她不领情,高副官也懒得再啰嗦,敬个军礼后大踏步离开。
  “塞雪,明天看看院子里谁的伤轻一些了,多带几个人陪我去医院;云竹,你带剩下的人守屋子,膝盖上的伤还有需要敷药的,明天继续叫大夫来换药。”
  风过隐隐的竹林里,只有月光和微弱的灯笼光,看含樱几句话赶走了百里稼轩贴身的副官,仆妇们都战战兢兢不敢说话,好容易听到含樱开口,塞雪和云竹忙点头应是。
  第二天一早,也不知高副官如何汇报的,百里稼轩果然没有再安排其他人过来,由着含樱带了塞雪、顾妈和另外一个婆子、一个小丫鬟一起,坐了两辆车去圣心医院。
  到了医院,希荣德大夫和江心迎上来,含樱吩咐两个小丫鬟守在诊疗室门外,就带着塞雪、顾妈和江心她们一起进了诊疗室。
  “塞雪,你和顾妈留在这里,帮我收拾复健的器材,江小姐,麻烦你推我到内室一趟。”
  塞雪和顾妈不敢多话,含樱昨晚回去到今天,都不多话,面上虽然仍旧淡淡的,但是两个人算是心腹,都知道她心里有事,伺候起来加倍小心,自然都不敢多向。
  希荣德看着江心听话的推着含樱走进诊疗室的内间,搓了搓手,还是开口:“夫人,请允许我也进去。”
  含樱看看他,犹豫一下,终于点点头。
  “何团长很倾慕你,而且抱歉,因为我昨天的介入,反倒可能给你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含樱看着小脸苍白、眼皮也有些微肿的江心,开门见山:“我想问一句你接下来的打算?”
  她话音未落,江心已经抬起头,有些震惊的看着她:“为什么?!你不是百里稼轩最宠爱的……”她突然咬住嘴唇,跪下来:“如果夫人觉得何团长还会来圣心医院找江心麻烦的话,那求您大慈大悲,放我出城。”
  “出城的通行证,我可以帮你弄到。”含樱盯着她,语气平淡:“不过,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能把你抛弃第一次,你确定还能安心投奔他吗?”
  这下,不只江心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希荣德也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含樱的手,看似很随意的抬起来,抚抚鬓间的几丝头发,看到江心眼里瞬间一闪的一丝狠厉,她手放下来,两袖微拢放在膝盖上,右手在袖间悄悄一按,已经触到一份凉意——那是从谢琳曦手里失而复得的樱花舞凤簪。
  “希大夫,天主教是不允许堕胎的,她现在快显怀了,所以您才不能长久收留她,对吗?”含樱声音依然平静。
  “夫人,圣光照耀之下……”希荣德的声音有些紧张,他话没说完,下意识的动了一下,半个身子挡在含樱和江心之间。
  含樱一双眼睛闪耀如星,看着江心:“我原以为你只是个意外有了身孕的普通女孩,所以想帮你一把,现在看来你显然不是,如果弄不清楚你的身份,我不会放一个可能损害百里家族的人出去。”
  从跳起来那一刻,江心的身子就在瑟瑟发抖,听到她这句话,反倒慢慢停止了颤抖,看着她,嘴角闪过一丝有些傲然的笑意。
  “你不说也无妨,只要你能从这里出去。”含樱淡淡一笑,看着挡在自己前面、面向江心的希荣德:“而且我相信希大夫应该也知道你的身份,并且如果你危害我的话,他也不会帮你。”
  “夫人,众生平等,我希望能帮助江小姐,但是您受伤的话……”希荣德似乎才发现自己下意识护住了含樱,摊摊手,苦笑着解释,“我不能给圣心医院招来灾祸。”
  “听说你能认识百里稼轩,是夏家无意中牵线搭桥的?”江心声音很平静,脸上也完全抹去了往日温婉羞怯的神色。
  “这不是什么秘闻。”含樱声音平静,专心看着她。
  “一个教书匠的女儿,能一跃枝头成凤凰,夏家多少算是有点功劳吧?”江心有些嘲讽的微笑。
  含樱终于微微变了脸色:“你是夏家的人?”她脑海里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你是夏天南的人?!”

  ☆、江心的危机

  “不错,我是夏天南的人,”江心脸上闪过动人的一抹亮色,手轻轻的抚上自己的小腹:“我肚里的孩子,也是夏将军的。”
  含樱看着她,一时没说出话来。夏天南,夏天南,那个剑眉入鬓,总是一脸阳光笑意的男子,如今,已经不知道魂归何处……
  “他已经不在了,你出了曦城,又能去投奔谁?”含樱看着江心,心情复杂的开口。
  江心微微失神,转而坚定的开口:“只要离开曦城,我总能找到地方,把孩子生下来!”
  “你一介弱女子……”含樱一时说不下去了。
  “拜百里稼轩所赐,夏家满门,几乎都死了,”江心眼睛像要冒火一样:“夏家对我有恩,夏将军这点血脉,我要给他留住!”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来历说法?”含樱神色一凝,敛眉问道。
  “你以为这个当口,谁愿意自己往死路上撞吗?!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何必想到找你?!”江心冷哼一声,顿了顿,终于还是解释:“两年前我家人被乱军打死,夏将军路过救了我,他安排人帮我收敛了家人遗骨,又带我到他母亲身边担任侍女,去年年底禹城大败,夏夫人带着我们逃到半路,听说夏将军也遭到伏击生死不知,连病带急,在一个破祠堂里去世了……”
  含樱黯然,那样温雅亲和、谪仙一般的夏夫人,年近半百,一辈子锦衣玉食,最后却凄凉的死在一个荒郊野庙里。
  “几个侍女各自逃命了,我咬牙烧了夫人的遗体,带着骨灰辗转三百多里,才找到夏将军,他听说母亲病逝,大病一场,正好身边没有女仆照顾,我就留下来伺候他……”江心停了一下,眼中划过一抹温柔:“我无名无份,虽然只跟了将军几个月,可是他人很好……”
  “百里大军攻破曦城,他为什么没带你走?”含樱打断她的话,看着沉浸在往事里的江心,有些残忍的打断她的回忆。
  江心失神了一会儿:“我就是个暖床的丫鬟,破城的时候,他给了我一包银元,让我再找个人,比跟着他亡命天涯安全……”
  声音平淡,嘴角也带着一丝鄙薄的冷笑,眼泪却止不住的滚下来:“他不知道我有了孩子……他也从没问过我愿不愿意跟着他死……”
  屋里静悄悄的,江心把手塞到嘴里,狠狠咬着手背,终于还是抑制不住的发出哭声。
  含樱默默看着她,眼睛一阵湿热,忙转头看向窗外,那里,一院墙的蔷薇在夏初的阳光里开的正浓,然而,风吹过的时候,总有小小的花瓣,身不由己的离开枝头跌落泥土……
  “姨娘——”伴着两声极轻的敲门声,塞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要不要我们进去?”
  “稍等一下。”含樱稍稍提高声音,门外立刻恢复安静。
  江心咬的手背都破了,终于停住抽噎,从怀里掏出半块曹素功的松烟墨:“我跟夏将军的时间短,营里又没有多少女人,除了赏钱,我也没得过他什么信物首饰,这块他用过的墨,还是我最后的时候偷偷从他书桌上拿出来的。”
  含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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