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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江山不负卿_美宁-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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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樱手上针线不停:“如果只是她母亲闵夫人受了慢待,她肯定会来大闹一场,甚至你今天上午在昭阳楼对杨妈妈不尊敬,她可能都会让人打你的板子;然后再去问管家的林大娘、或者去找那个种花的刘婆子问罪。”
梅子点点头,这也是她担心的:梅夫人只要发起狠来,去找那个所谓种花的刘婆子,或者是林大娘,稍稍一问,就会发现这两个人都是假扮的。
含樱笑了笑,但笑容里带了几丝冷意:“可是,她如果想谋算所谓我肚子里的孩子的话,那她就会把今天的事情压下去,装作不知道,这样,回头如果我出了事,她才可以推的一干二净。”
顾妈跟着点头:“姨娘说的是!如今二少爷是您亲自教养,梅夫人现在肯定容不下您再有身子,那她的地位就真的危险了,所以这一次她再生气,只要是她相信了您又怀孕,她也会首先想着怎么算计着让您掉胎才好!
她这份阴暗心思,上不了台面,偏偏会给我们做了遮掩,不会去追查今天的事情。”
梅子恍然大悟:“这个误会没人解开,闵夫人和梅夫人都相信大帅要先抢闵家的兵权,再收拾闵家,那她们一定会有行动,提防大帅!”
顾妈笑的一脸得意:“刚刚传回来的消息,鱼已经上钩了,杨妈妈已经把消息传给闵老爷子的副官了。”
梅子捂嘴笑起来:“听说闵家原来是准备中秋宴当晚交出兵权吧?那后天的中秋宴,可是又要热闹了。”
说着话,梅子看手里的汤药已经不热了,就走到屋角的一盆杜鹃跟前,把那碗调养身子、帮助安胎的药倒了进去。
含樱没有掺和梅子和顾妈的说话,只是有些心思游离的缝着衣服,默默的盘算:闵老爷子闵忠泰,一生戎马,含樱也没太跟他打过交道,不熟悉他的性格,也就找不出他的弱点,没法算计他;但是,梅夫人的性格脾气,却是含樱相处熟悉的,要算计,并不难。
含樱的眸色变的幽深:闵家想拿军权换梅夫人登上继室夫人的宝座,她却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一个把自己和玉斐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人,登上锦秋湖官邸正室夫人的位子!
☆、试探(加更)
梅子又和顾妈说了几句话,就拿起给含樱盛药的药碗,出门去厨房还药碗了。
顾妈在含樱身前的小杌子上坐下,看看含樱缝的图案,一边帮着配线,一边轻声问:“姨娘,有没有打算自己去争那个位子?”
说着,她指指东边思月楼的方向——那是百里稼轩的原配正室夫人任月华在世时住的院子。
含樱微微愕然的看看顾妈,顾妈的眼睛里闪着光彩,含樱默然,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算计,也激起了顾妈争强好胜的心思。
在顾妈灼灼的目光下,含樱缓缓摇摇头,苦笑道:“顾妈,天下人不会让一个身有残疾、出身卑微的女人登上大帅府正室夫人的位子的。”
顾妈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下来,她是世家府邸出来的仆人,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她以为在含樱身上,会有例外。
“那姨娘,是要给五姨娘做嫁衣裳吗?”顾妈想了想,有些不甘心的问:“这一次梅夫人如果倒下去,那这府里,论家世论背景,可就是五姨娘她……”
含樱凝神看着手中的针线活:“不管是谁,我只要五年的时间而已。”
“五年?”顾妈疑惑的问了一声。
含樱却没有给她解答,只是端详一下手里的婴儿衣服,再换一种线继续缝制。
是的,只需要五年时间——含樱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百里稼轩的嫡长子百里彬斐如今十岁,自己的儿子玉斐也已经八岁,再过五年的时间,他们就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了。
这五年的时间,只要锦秋湖官邸,再没有新的男孩出生——想到这里,含樱脑海中闪过被禁锢在屏翠楼的八姨娘朱乐珊,随即自失的摇摇头:朱乐珊在受过惊吓、又被幽禁的打击之下,无论生男生女,可能这孩子都不会出色,尤其朱乐珊的身份地位,也不会让腹中的孩子能获得什么大的助力……
只要这五年,没有新的孩子出世,那么,五年之后,无论谁成为百里稼轩的继室夫人,她哪怕再生下男孩,也与百里彬斐拉开了十五年的时间——那时候一个小小的婴童,是无法和自己已经长大的哥哥向抗衡的。
至于玉斐,含樱心里闪过一丝涩意:她这个母亲,能做的,只有把玉斐将来有可能会萌芽的野心,扼杀在摇篮里,只要玉斐自己没有野心,那么,百里彬斐应该不会下手,去对付一个没有外家势力支持的兄弟!
想到这里,百里云斐娇软稚气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含樱不自觉捏紧了手里的银针:云斐,那个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因为生身之母梅夫人的关系,终于要渐行渐远……对于他的未来,含樱也只能是默默盘算:将来的日子,会尽她所能,保护百里云斐周全。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里,锦秋湖官邸后宅果然如含樱预料的那样,一片风平浪静,梅夫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依旧安安静静的在昭阳楼养病,住在鸿雁馆的闵夫人和闵少奶奶,也深居简出,一切正常。
不过,跟据顾妈得来的小道消息:鸿雁馆这几天的饮食菜蔬,常常会有些疏漏,甚至还有一个在鸿雁馆当差的粗使婆子,居然故意顶撞闵少奶奶,但闵少奶奶竟然也忍了下去。
含樱听到这个消息,淡淡一笑:在五姨娘父亲的庆军和梅夫人父亲的云军争相向百里稼轩示好的时候,显然五姨娘汪嘉惠也有意要激怒闵家人,只要她们稍微有点怨言,这怨言马上就会被放大,被有心人传到百里稼轩的耳朵里。
不过,闵夫人和闵少奶奶应该是识破了五姨娘的用心,而且又正好准备算计可能怀孕的含樱,自然不去搭理这种手法浅显的挑衅。
有了这个认识之后,含樱第二日早晨再去议事厅和五姨娘汪嘉惠一块处理内宅事务的时候,有意识的表现出容易困倦的迹象。
很快,她就看到,侍立在她和五姨娘身后的杨妈妈,眼睛都有些冒火的盯着她的小腹,那架势,恨不得把她肚子里可能有的孩子给剥皮抽筋。
八月十四这天上午,从议事厅出来,含樱正准备回惜春轩,突然被五姨娘汪嘉惠叫住了。
汪嘉惠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含樱腰间看了一圈,才一脸关切的微笑道:“文姐姐,我看你这几日精神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让大夫帮着请请平安脉?”
汪嘉惠话音一落,含樱眼尾就扫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梅子下意识往前踏了半步。
含樱不动声色的挥挥手帕,貌似扇风的挡住梅子的动作,自己则有些羞涩的一笑:“大概是第一次负责这么大的宴会的缘故,我太紧张了,所以这两天夜里总睡不好,白天就有些没精神,倒是让汪妹妹笑话了。”
“哦,”五姨娘汪嘉惠答应一声,眼神里的疑惑淡了一些,但还是锲而不舍的劝道:“那还是让大夫给看看,开些安神的药也好。”
含樱微微一笑:“明天就是正日子了,我怕一吃药,万一睡过了头,耽误了事儿就不好了,横竖就还有这一天的功夫,等明晚宴会结束,我再叫大夫吧。”
五姨娘汪嘉惠见她答应看大夫,也就不再催,笑着寒暄几句,就和含樱分手了。
送走了汪嘉惠,含樱扶着梅子,回身往惜春轩的方向慢慢走,身后两个小丫鬟很自觉的与她们隔开五六步的距离,垂着头看着地面,不妨碍她们说话。
梅子轻轻的开口,声音有些紧张:“姨娘,五姨娘这是……也怀疑您有……”
含樱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路,口中却一派轻松的含笑回道:“自己出手伤人,哪有借刀杀人高妙?”
梅子怔了怔,随即恨声道:“梅……真是她放出去的风声?:她好恶毒的心肠!”
含樱声音淡淡的:“这样也好,一下子试出她们两边的真实想法来,也省的我还需要再另想法子,试探盛惠轩这边的态度。”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一章,谢谢大家厚爱,晚上六点的更新照常。
☆、药石
含樱回到惜春轩,稍微休息一下,厨房里的婆子就照着这几日的规矩,把给含樱炖的汤药送到门口。
梅子在门口接过汤药,刚要转身又停住了步子,因为她看到那熬药的婆子脸上有些怔忪。
“怎么了?”梅子警觉的问。
那婆子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战战兢兢的开口:“梅姑娘,今天老婆子熬药的时候,府里针线房的任妈妈来找老婆子聊了一会儿天,后来老婆子吃了她带的葡萄,可能是着了凉,肚子就憋不住,去了趟茅房……”
“然后呢?”梅子眼中精光一闪,厉声喝问。
那老婆子忙摇头:“没有事没有事,老婆子回来,任妈妈就走了,她以前也常来和老婆子聊天的,而且老婆子特意仔细看了看汤药,和平日没什么区别。
可是老婆子自己有些不放心,本来想重熬一副药,可是一来每天的药都是姑娘桉数给老婆子的,老婆子没有多余的;二来姨娘喝药的时辰也遇到了,老婆子就还是把药端来了,不过……我就是白嘱咐一句……”
梅子深吸一口气,拿出两个银角子塞到那老婆子手里:“好了,难为你这么仔细,这钱拿去打酒喝吧。”
那婆子接了银角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梅子端了药进了正室,只见含樱一脸平和的站在窗前,看她进来,含樱回眸盯着那药碗微微一笑,显然已经听到了刚才两个人在门口的对话。
“姨娘,要不要将计就计?”梅子捧着药碗,眼中闪动着快意的光芒:“您一会儿装不舒服?或者奴婢现在叫府里的大夫来,把这药检查一下?”
含樱笑着摇摇头:“要是换了新大夫,一试脉,不就知道我没有身孕了?至于去告状,你不知道‘抓贼要抓脏’吗?即使药里有什么,只要没抓到现形,谁会承认是自己下的药?”
说着,含樱走到梅子跟前,轻轻地开口:“想办法查一下针线房这位任妈妈这段日子的行踪”
梅子立刻点头答应。
不曾想趁她点头的功夫,含樱突然一伸手,“哐啷”一声,那碗药就被打翻到地上。
“唉哟!”梅子猝不及防之下,失声叫了一句。
含樱有些焦急的声音立刻响起:“烫着没有?怎么这么不小心?”
梅子见含樱声音焦急,脸上却还带着笑意,立刻明白过来,脑子一转,就连忙跪下请罪。此时守在门口的婆子、丫鬟听到声音,已经匆匆掀帘子进来,躬身等着含樱吩咐。
梅子顾不得裙子被地上的药汁浸透了,忙叩头:“奴婢失手,不慎打翻了姨娘的药,请姨娘赎罪。”
含樱已经坐下,闻言摆摆手:“你也不是有意的,罢了,起来吧,让厨房再给我熬一碗药就是了,你快下去换换衣服吧。”
梅子一脸感激涕零的磕头道谢,然后退下去,重新拿了药材给厨房负责熬药的婆子,接着才回自己房里去换衣服。
一场风波,就这样弥于无形。
八月十五一早,含樱早早起身,和五姨娘汪嘉惠一起,坐在议事厅,听各处的管事妈妈来禀报过节的准备事宜。
“回三姨娘五姨娘,大厨房已经收到二十篓阳澄湖螃蟹,蒲包、苏叶汤和佐餐的酒醋都准备好了。”
“花房供奉到各处的菊花一共四百盆,其中‘唐宇傲师’、‘鹤舞祥云’各六十盆、‘秋艳’、‘润颜含笑’各一百盆;‘凤凰振羽’、‘桃花春水’各四十盆,都按姨娘的吩咐布置好了……”
“果品处的石榴、葡萄、香蕉、红枣等各色鲜果和松子、榛子、长生果、碧根果等干果都已经准备好了……”
“宜春班、盛和班都已经进府,在飞雪泉两侧厢房安顿好,预备晚上的戏了……”
含樱微微有些走神的坐在椅子上,听着下面的管事娘子们禀报,五姨娘汪嘉惠也略有些心不在焉。
等下边的人都禀报完了,含樱才收敛心绪,着重问了一遍:“今晚中秋,虽然是家宴,但是晚上闵老爷子、汪老爷子两家人都在,鸿雁馆和迎宾楼两处可都安顿好了?这两处是万万不能出纰漏的!”
内宅管事林大娘忙上前蹲身回话:“回三姨娘,因为闵夫人和闵少奶奶就住在府里,所以酉时一到,梅夫人会亲自去鸿雁馆邀着闵夫人和闵少奶奶一块去飞雪阁;
汪府女眷因为和汪老爷子都住在府外迎宾楼,所以会和汪老爷子一块,由大帅陪着直接去飞雪阁。三姨娘和五姨娘,届时在飞雪泉那边迎候一下就是。”
含樱点点头,向五姨娘汪嘉惠微微一笑:“恭喜妹妹,晚上能和娘家人一起赏月团圆。”
五姨娘汪嘉惠笑了笑,看向还蹲在地上的林大娘:“晚上府里的护卫,听高副官安排,你通知府里的大小人等,都听令就好,不许插手。”
“是!”林大娘忙答应:“奴婢一定谨记。”
按照先前各方心照不宣的约定,今晚闵老太爷要将云军军权交给大帅百里稼轩,但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还是要提防出现变故,所以今晚锦秋湖官邸除了伺候的仆妇都严格检查之外,百里稼轩还提前和含樱、汪嘉惠打过招呼,高副官会安排人手协防内宅。
“姐姐,还有其他吩咐吗?”五姨娘汪嘉惠看看含樱。
含樱笑着摇摇头。
五姨娘汪嘉惠就挺直了脊背,看着下面的所有管事娘子:“行了,都下去吧,还是那句话,如果今晚伺候的好,有赏;如果出现了纰漏,那么,先前我给你们记下的板子,说不得要加倍打回来!到时候,可别抱怨我和文姐姐不顾你们几辈子的体面!”
“是!奴婢知道了!”
管事娘子们齐齐蹲下答应。
“好了,各自下去忙吧,今天我和五姨娘会一直在议事厅,谁有事情,随时来请示我们。”含樱抬手示意众人起来,让她们散了出去。
跟着,含樱自己也站了起来,向五姨娘汪嘉惠歉意的一笑:“汪妹妹,我喝药的时辰到了,先偏劳你在这里坐一下,我回去喝了药,马上过来。”
五姨娘汪嘉惠的眼神又在含樱小腹上停了一停,然后才点头道:“文姐姐客气了,快去吧。”
含樱让梅子扶着,刚出了议事厅,就看到顾妈迎面匆匆走来。
“姨娘,”顾妈福了一福后,就上前回禀道:“刚才小丫鬟竹叶来传话,说塞雪姑娘这几天一直生病,昭阳楼的大夫给她开了药后,雪姑娘喝了,病的反倒更厉害了,因此竹叶来求姨娘去看一看雪姑娘。”
☆、探病(上)
“竹叶人呢?”
含樱停下脚步,沉思了一下,开口问顾妈。
顾妈垂首回道:“竹叶说她出来一趟不方便,求奴婢替她传话给姨娘,然后就匆匆回去了。”
含樱“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径自扶着梅子的手,往惜春轩走去。
顾妈顿了顿,也忙跟上来服侍。
一直没有说话的梅子,这才轻笑一声,一边扶着含樱往前走,一边扭头朝顾妈说道:“顾妈你刚才就应该问着竹叶:她家雪姑娘病了,找咱们姨娘有什么用?谁不知道雪姑娘是心病?难不成还要姨娘把大帅送到她屋里,她才能好?!”
顾妈皱皱眉,轻声埋怨梅子:“这是你一个姑娘家家说的话吗?!”
梅子偷觑含樱脸上神色,这才冲顾妈吐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等回了惜春轩,把其他人都打发走,梅子端了药进来,顾妈才又有些犹豫的开口:“姨娘,雪姑娘这次,可能真是病了。”
说着,她见含樱虽然没喝药,却拿起一枚厨房预备她喝药后过口的蜜枣尝了一口,并不说话,这才壮壮胆子,继续回禀道:“奴婢前些日子就听说她身子不爽,梅夫人一开始给她请医生,后来喝了两天药,她反倒加重了病情,后来又赶上鸿雁馆的事情……”
顾妈说到这里,顿了顿:“她触了梅夫人的霉头,梅夫人就骂她晦气,故意装娇弱。听说从前天开始,连大夫都不让去看了……
她前些日子毕竟也是在大帅跟前得过些宠的,奴婢怕这样下去,她要是真出了事,大帅日后万一想起她的好处来,虽然会怪罪梅夫人,但会不会也迁怒姨娘照顾不周?”
含樱纤纤手指在青花瓷的碟子上顿住了,半晌,她拿起一颗被蜜渍到半透明的蜜枣,双手轻轻一撕,撕裂成两半的蜜枣被拉出几道细细的、若有若无的线痕。
梅子默默听顾妈说完其中的利害,自己一边用调羹搅着汤药让它尽快冷下来,一边看着含樱手里的蜜枣,轻声道:“要不,姨娘您还是去看看?毕竟雪姑娘和咱们这边,就像这蜜枣一样,外人看起来,分开了也还藕断丝连。”
含樱拈着蜜枣,默然不语,平心而论,自从前些日子塞雪被百里稼轩专宠之后,她对塞雪确实心里产生了一些隔阂,但是,听到塞雪病重不起,心里原有的对她的歉疚又被勾起来。
含樱终于放下了那枚蜜枣,站起来:“去看看吧。”
梅子和顾妈对视一眼,忙跟上去。
……
昭阳楼院子里,一股隐隐的药味弥漫,西边厢房中,时不时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响起。
含樱在昭阳楼的院子里微一驻足,然后,就看向沉着脸迎上来的杨妈妈。
梅子见机,忙上前半步,替含樱开口:“杨妈妈,我家姨娘来探望梅夫人,还请你去通禀。”
杨妈妈脸上表情更难看了——自家夫人病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几个姨娘来请安,这会儿来做什么?!
但她嘴唇动了动,脑海里却闪过刚刚出来之前,梅夫人的吩咐“别让她进来,晚上宴会之前,我不想和她碰面”,因此,杨妈妈还是福下身去:“有劳姨娘费心探望了,不过我们夫人服了药,刚刚睡着了,恐怕不能见姨娘。”
含樱淡淡一笑:“好,那我先不打扰了,希望晚上能见到梅姐姐。”
说着,含樱转身向外走了几步,又似乎很随意的停下步子:“听说塞雪也病了?既然过来了,那我也去瞧瞧吧。”
这下子,杨妈妈骂人的心思都有了。这摆明了就是来瞧一个通房丫鬟的,还拉大旗作虎皮!
“三姨娘真真好体恤人!”
杨妈妈冷笑着刚说了一句话。就见含樱目光淡淡的扫过来,一双眸子清清冷冷的,杨妈妈想到她在议事厅的时候对付那些管事妈妈的手段,心里一寒,登时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梅子娇叱一声:“我们姨娘说要去看看,杨妈妈还不带路?!”
杨妈妈只好不情不愿的走到西厢房的门,沉着脸推开门,向身后的含樱一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说一句:“奴婢还要回去照看我们夫人,恕不陪着了!”
然后她憋着气,等含樱“嗯”了一声,本想转头就走,但是迟疑了一下,还是补上一句:“雪姑娘好娇贵的身子,我们夫人一开始请府里别的大夫给她看病,后来见她不好,就把专门伺候自己的大夫给她派过来看诊,结果雪姑娘还是病病歪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吃苦太多,亏了身子!”
回应她的,是厢房里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杨妈妈下意识的用手绢掩住了鼻子,退后一步,匆匆向含樱行了一个礼,然后就走了。
西厢房的门打开了,但是上午的阳光还没能投射进来,里面还有些黯淡。
含樱站在门口,静静望着厢房里隐隐的床的方向。
在那里,有一个人形的轮廓,正缓缓的坐起来,望着门口她的方向。
“姨娘?”
虽然呼唤的声音有些嘶哑,但是,还是塞雪的声音。
含樱心里一阵酸涩,终于让梅子扶着,迈步走了进去。
塞雪还想下床,含樱已经走到她的床边,轻轻伸手按住她,触手所及,塞雪的肩膀已经能摸出骨头的硬度。
含樱看看除了塞雪之外,空无一人的屋子:“竹叶呢?怎么没在屋里伺候?”
塞雪掩着嘴轻咳两声:“她去厨房给我炖药了。”
话音未落,一个刚留头的小丫鬟已经走了进来,向含樱行了一礼后,就去桌上拿起茶壶给含樱倒茶,奉完茶后,她就规规矩矩的站在塞雪床边,不走了。
梅子看她一眼:“出去!杵在这里干什么?!”
小丫鬟屈了屈膝:“姐姐,杨妈妈怕这屋里没人伺候,让奴婢来看着点。”
梅子脸上一变,这明显是来监视她们的,正向再喝骂,塞雪已经虚弱的开口:“梅子,让她在这儿吧,不然回去也得挨骂。”
那小丫鬟感激的看一眼塞雪,虽然没说话,但是却向后退了两步,稍稍保持距离,表示自己的善意。
☆、探病(下)
“咳……咳咳……”塞雪一阵急促的咳嗽,急忙捂着嘴转脸向里,生怕让含樱沾染上,急促之下,动作颇为狼狈。
含樱不说话,轻轻抬手给她拍着背顺气。
塞雪好不容易缓过气来,靠在床头,却只是看着含樱,没有说话。
含樱也不催她。
梅子皱皱眉头,俯身轻声道:“姨娘,五姨娘还在议事厅那边等着呢,奴婢伺候您回去吧?”
含樱看塞雪依旧不动,就点点头,站起来:“那我先走了,梅夫人最是体恤,你放宽心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大帅自然还有恩典。”
塞雪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目光扫过一直规规矩矩站在后面、眼睛却紧盯她们的小丫鬟,在含樱要走的瞬间,塞雪突然从床上直起身子来,一抬手,紧紧拽住了含樱的手!
含樱转回身来,看着塞雪,屋里的小丫鬟和梅子都瞪大了眼睛,却一时没有人开口阻止。
塞雪急促的喘息着,半晌,呼吸才慢慢平静下来,低下头,声音清清冷冷的:“姨娘一定怪我背恩负主,走到今天的地步吧?”
梅子听塞雪这么一问,生怕她是设了圈套,要含樱上钩,急忙上前一步去,嘴上一边说着“雪姑娘您病糊涂了,您要伺候大帅,与我们姨娘何干!”一边就去扯塞雪拽着含樱的那只手。
她嘴上说话,手上用力却毫不留情,加之又恨塞雪之前的所作所为,尖利的指甲一划之下,只听塞雪嘴里轻轻一哼,拽着含樱的那只手上已经出现了两道长长的血痕!
含樱眉宇不动,看着塞雪,稍顿了一会儿,才开口:“对你,我最开始是有些负疚,如果不是我的缘故,不会有《时报》风波,大帅后来也不会因为查出《时报》主编收人贿赂、恶意造谣而一怒将他枪毙;如果没有这场风波,杨家少爷也不会迁怒于你,绝然退婚……”
塞雪听她提到当时的退婚,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几丝红晕,转瞬又一阵青一阵白。
含樱似乎没有看到,继续垂目说道:“等你得了大帅宠爱,我也想过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你有多大的本事,就在这内宅之中争多大的地界,是福是祸,各不相欠罢了……”
含樱语调淡然,但是塞雪眼睫毛一阵颤动,却有一滴泪滑了下来:“那……现在呢?”
含樱慢慢的收回手:“现在,我既然和五姨娘一起执掌这内宅事情,雪姑娘你是大帅的内宅中人,自然也在我和五姨娘照顾的范畴之内,所以你病了,我要为你请医问药;
你好了,我自然也会督促你好好服侍大帅,尽我们内宅妇人的本分,除此之外的,我们之间却是没有什么情分了,难不成雪姑娘你今天唤我来,是抱着要捐弃前嫌的目的吗?”
塞雪一噎之下,含樱已经目光淡淡的扫过来,两人对视片刻,塞雪只说了一个“好”字,就又是一阵急咳,直咳得伏在枕头上抬不起头来。
含樱又看了有些狼狈的塞雪一眼,示意梅子扶着自己转身,向门口走去,等走到厢房门口,她停住脚步,又回过头来,只见那来监视她们的小丫鬟,已经匆匆跑过去,给塞雪捶起背来。
注意到含樱回身凝视的目光,那小丫鬟有些讪讪的停住手,塞雪却没有抬头。
含樱悠悠的开口:“还记得你刚到静园不久的时候,有一次我房里丢了一枝缠丝攒珠点翠凤钗,后来从你的床铺下搜出来,和你一个房间的春娇也指证是你偷得。
人证具在,管事的黄妈说肯定是你年纪小,眼皮子浅才犯下这错,只准备从轻发落你,打十板子长长记性就好,偏偏你却不肯认错,大吵大嚷,最后足足挨了三十板子,在床上好多天都起不来。”
塞雪依旧深深垂着头。
梅子和那小丫鬟从没听过这个,都有些听愣住了。
含樱看着塞雪的眼睛,继续道:“后来,指证你的春娇发烧病糊涂了,说胡话的时候,才说出来是她不忿你刚来的新人就得主家信赖,所以偷了我的凤钗藏到你床铺下,故意冤枉你的。这事儿弄明白之后,春娇被赶出了静园,黄妈也自请褫夺一个月的银米,你则被调到我的屋里,做贴身丫鬟。”
塞雪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含樱,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含樱却摇摇头:“那时候大家都感叹你性子执拗,终于等到水落石出的一天,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春娇没生那场病呢?如果那天你顶撞黄妈的时候,她一时气愤,手里把握不好分寸,把你打残甚至打死呢?”
塞雪想着含樱说的可能性,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含樱一字一句的开口:“做什么事,考虑清楚再说。”
然后,含樱不再看塞雪,让梅子扶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了西厢房。
院子里,杨妈妈正站在昭阳楼正室的屋檐下,向这边看着,见含樱主仆走出来,她立刻转开了目光。
梅子朝地上“呸”的吐了一口,愤愤的扶着含樱向外走:“姨娘!这院子里真让人憋得慌!”
含樱没有说话,两人走到昭阳楼院子门口,正碰见竹叶端着一碗汤药,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含樱主仆,竹叶愣了愣,还是走上来:“奴婢参见姨娘。”
含樱略略点头,看看她手里的药碗:“这药是谁开的?”
竹叶咬咬唇:“是府里的周大夫开的,不过只开了三天的药量,现在的药,是奴婢用之前的药渣又泡的。”
含樱微微提高声音,透露着愤怒:“虽然前线吃紧,这府里还不至于缺了一个姑娘吃药的钱!你们为了讨好新主子,把我诳来套几句话,这苦肉计还真是唱的声泪俱下啊!”
说着,她一甩袖子,让梅子扶着快步向外走去!
竹叶有些仓皇的抬头,却发现杨妈妈已经走了过来,杨妈妈狐疑的看看离去的含樱的背影,再看看竹叶,问道:“你和雪姑娘,真的是想设计那贱人?”
竹叶抿抿嘴,低下头:“妈妈,雪姑娘不让我说。”
杨妈妈一怔之下,一直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你们能想着为夫人分忧,倒是难得有这份心。”
昭阳楼院外,含樱拖着伤腿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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