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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江山不负卿_美宁-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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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素来文雅,从来没说过这样粗鄙的话,梅子听着,眉梢一跳,但还是垂着头,恭谨的扶着她。
竹叶讥讽的一笑:“奴婢就算爬上大帅的床,不过是让姨娘紧张一下,担心哪天奴婢会咬姨娘一口;又哪里及得上塞雪姐姐亲自服侍大帅,能让姨娘又愤怒又伤心?”
“是,这种心疼,让我如被刀子捅了一下,很难受。”含樱倒也不生气,而且很坦白的开口。
竹叶倒似乎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样说话,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望了望含樱。
含樱坐了回去,笑微微的开口:“你回去吧,告诉闵朝梅一声,她这次把我得罪狠了,以后就不用再保持面子上的情分了。”
竹叶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意外和慌张:“你……”
含樱还是笑微微的:“你们一步步逼过来,不就是想让我难受吗?怎么,就那么认定了我被逼得再厉害,也只会关上门哭,自己生闷气吗?”
竹叶没说话,但毕竟年纪还小,脸上的表情出卖了她的心思——在这之前,以梅夫人对含樱的判断,就是觉得她软弱又偏内向,有点林黛玉的倾向,遇到不如意的事情,往往都是自怨自艾的多。
竹叶这次在梅夫人的指点下,不惜苦肉计混进惜春轩,最终策动塞雪背叛含樱,也是打着让含樱一来损失一个助手,二来受些打击的想法——反正给百里稼轩准备侍妾,这个理由天经地义,含樱也不能去百里稼轩那里告状,只能吃个闷亏,要是含樱和百里稼轩耍小性子,那更好。
——她脑子里混乱的思绪一闪而过,没等稳定下来,已经听到含樱又说话了。
含樱声音清泠,眸子清凉,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被逼急了,我为什么不能对抗?怎么,真觉得我在大帅跟前,一点说话的分量都没有了吗?”
竹叶有些色厉内荏的开口:“梅夫人马上扶正了!你不过是个姨娘!还想和我们夫人斗!好大的口气!”
“哦?”含樱闲闲一笑:“且不说她还没扶正,就算扶正了,这锦秋湖官邸里,也不会风平浪静吧?大帅正春秋鼎盛,宠爱谁还不一定呢!
就算退一万步讲,说到继承人,大帅的嫡长子,也是月夫人诞下的彬斐大少爷,不是她闵朝梅的孩子吧?你说,大少爷是愿意全指望她呢?还是愿意多一个帮手?”
竹叶的脸色终于变了,有些慌乱的看着含樱。
含樱端起茶杯,笑盈盈的:“出去吧,把我这话传回去,看闵朝梅会不会心情大坏?我估计要是顺利的话,她赏你一顿板子,也很正常吧?”
竹叶不甘心的瞪着突然变得有些狡黠的含樱,想反驳,心里却也明白:主子们都喜欢报喜的奴才,想这种宣战一般的噩耗,她不传回去是错误,但如果传回去,闵朝梅气急败坏之下,看她不顺眼,找个理由先打她一顿也很正常。
“塞……塞雪姐姐会护着我的!”竹叶终于抓住一个理由:“你做梦吧!”
“好,还记得你现在的主子是塞雪那丫头就好。”含樱依旧笑微微的:“那快去吧,看你们梅夫人,卖不卖雪姑娘这个面子!”
竹叶不再回嘴,从地上爬起来,匆匆退了出去。
惜春轩客厅里,只剩下含樱默默独坐,梅子悄无声息的侍立一旁。
许久,含樱轻轻吐口气,笑道:“肆无忌惮做回恶人,感觉还真不错。”
梅子目光闪了闪:“姨娘……可厌倦了这儿?”
含樱有些意外的看看梅子,梅子还是一脸的平静,只是眼睛有些晶亮。
含樱收回目光,看着屋外阳光下飘荡的浮尘:“厌倦又如何?玉斐在这里,我的家……也在这里。”
她话语里浓浓的感伤,让梅子一阵失神,最终又恭谨的低下了头。
第二天一早,含樱刚刚起身,梳洗完才准备吃饭,就听门外一阵通报,竟然是百里稼轩一早过来了。
“来扰你一顿早饭。”
随着爽朗的笑声,百里稼轩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含樱放下碗筷,扶桌站起:“妾身给大帅请安。”
百里稼轩一边扶起她,一边抬手让呼啦啦跪了一屋子的丫鬟仆妇起来。
“吃遍这锦秋湖官邸,还是你这小厨房的饭菜,味道最好——就是没见你吃胖一点。”
说着,百里稼轩已经坐下,接过梅子递过来的碗筷,笑着打趣含樱。
含樱也淡淡一笑:“那大帅不妨赏个恩典,让这厨子去伺候大帅吧。”
百里稼轩笑了笑,摆摆手,屋里的仆妇在梅子和顾妈的带领下,立刻都退了下去。
梅子走在最后,刚刚关上门,就听到百里稼轩已经笑着开口:“昨晚上不痛快了?听说给朝梅的丫鬟甩了几句狠话?!”
大帅知道姨娘昨天说的话了?!
梅子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脚下一软,赶紧放慢脚步,顾不得规矩,从缝隙里往里看了一眼,却见含樱竟然还是安之若素的喝着莲子粥。
“梅子!”顾妈轻声而严厉的喊了一声,梅子只能从门口退到廊下,屋里的声音,顿时变得隐隐约约起来。
屋里,百里稼轩看着含樱的镇定,摇摇头:“你呀!”
“我心里不痛快,”含樱放下调羹:“这会儿还没追着大帅问您昨晚是歇在哪里呢,大帅到来找我问罪了吗?”
“又开始你啊我啊了,”百里稼轩还是带了一点纵容的笑意:“就这么放心不下你的那个丫鬟?”
含樱脸上的那点冷淡终于收了起来,染上了一丝无奈。
☆、风波再起
“昨晚上朝梅特意让那个丫头上来服侍我,还很说了她一通好话。”百里稼轩曲起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你可以放心了——那么不惜撕破脸的威胁朝梅,就是让她觉得塞雪这丫头还有用处,要好好利用,免得她在朝阳楼,会被人踩下去,甚至被人不明不白灭了吧?”
含樱低下头,她确实还念着当初战火连天里,塞雪的陪侍,怕她现在一个人在朝阳楼,上有梅夫人压着,下有同样刚被抬举上来的湘语虎视眈眈,再有小丫鬟竹叶添乱,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所以才有了之前的“宣战”。
可是,现在听百里稼轩亲口说昨夜是塞雪伺候他,含樱心里还是有点涩涩的。
她心思千回百转,百里稼轩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当下只是轻轻叹口气,握着她的手:“昨晚我没碰她,两个出身低微的丫鬟,别瞎琢磨了。”
“大帅这话,还是和五姨娘说去吧。”含樱有些涩然的笑笑:“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圣人,也不全是为了塞雪。”
“哦?”百里稼轩挑挑眉。
含樱看他一眼,有些拗口的喃喃:“我……前晚山庄遇险……大帅护着我……我还记得……”
百里稼轩的眼神亮了亮:“所以,也为了我,真的想和朝梅争一争了?”
含樱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尽量不给你添乱。”
百里稼轩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得你这句话,可不容易!”
百里稼轩的笑声传到屋外,一直提心吊胆的顾妈等人,终于都放下心来。
同样侍立在廊下的梅子,脸上神情却有些复杂起来。
日子忽忽半月过去,锦秋湖官邸后院,还算平静,含樱所谓的对闵朝梅“宣战”,也不过是继续不去给她请安,两人之间王不见王。
闵朝梅的昭阳楼,虽然新添了两个年轻的侍妾,双星拱月,但百里稼轩也没流露出什么过多的新鲜感,十日之内,三四日在含樱的惜春轩,两三日召五姨娘汪嘉惠陪伴,剩下的日子,就去昭阳楼,基本上是雨露均沾,平均下来,梅夫人的昭阳楼因为人多,反倒算是承恩最少的。
这种若有如无的压力之下,梅夫人终于开始悄悄和远在云锦城的父亲联系,终于在半月之后,云锦城的消息传到了大帅府: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闵老爷子将带着儿子家人,一块来曦城恭贺佳节。
——这无疑是一个婉转的示好信号:闵忠泰愿意举家来朝,那云锦城的云军大部,就失去了闵家人的直接统治,这和之前无论什么情况,闵氏父子永远有一个人留守云锦城,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与此同时,美利坚公使也发来了非正式的照会——美国国会根据汉密尔顿特使先期传回的电报,倾向于支持百里稼轩一方势力,只等汉密尔顿特使回到美利坚,当面向国会陈述报告之后,驻华公使就将得到国会的授权,正是与百里稼轩展开军事、经济等多方面的援助讨论。
这个消息一传开,锦秋湖官邸上下,更是一片喜气洋洋。
紧接着,百里仲轩在稻香山庄对含樱说的、所谓“连昊然要回国来了”的消息,也得到了证实:商务部长收到连昊然的电报并转呈百里稼轩。
连昊然电报上说:近期欧游考察,对现代银行建设体系,已经有约略了解,并聘得八名普鲁士专家愿意来华效力;目下,因妻子身孕已满五月,希望孩子能生在祖宗坟庐之地,因此,连昊然恳请政府同意,提前结束考察,携德意志专家及妻子一行人等归国。
百里稼轩当即批示:回电报,请连副部长归国!
农历八月初三,百里仲轩从谭军驻地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但是精神却格外的好:
经过百里仲轩大半个月的厘清,谭军部分心思不稳的军官被发放优厚的遣散费,各自回乡;剩下的军官士兵被整建制的安插到百里家的忠义军队伍中——这种安排,一方面没有打散谭军,以安谭老将军之心,另一方面,也有效的纳入到百里军队的控制中。
与此同时,谭军中一批年轻的优秀士兵被选送到百里家的钟陵军校学习,他们学成归来,将带着鲜明的百里稼轩的烙印,成为谭军新的军官骨干,届时,谭军将真正的被同化成百里家族忠义军下面的一个镇。
几重大喜之下,百里稼轩吩咐闵朝梅隆重操办家宴,为百里仲轩接风洗尘。
这也是锦秋湖官邸后宅里,除了八姨娘朱乐珊之外的各房主子,这段时间里第一次聚齐,成为百里稼轩通房丫鬟的塞雪和湘语,也被安排带着仆妇执酒陪侍。
这一顿酒宴吃下来,无论席上如何谈笑风生,塞雪的眼睛始终在含樱身上打转,无论含樱看不看她,那股又是哀怨又是乞怜的目光,都始终萦绕不散。
“噗哧——”席上突然传来一声憋不住的笑,众人循声望去,是执着酒杯一脸笑容的百里仲轩。
在众人疑问的眼光中,他坏笑着看自己的哥哥百里稼轩:“小弟还没恭喜大哥后宅添人进口。”
不等别人说话,百里仲轩已经又指指眼睛还锁在含樱身上的塞雪:“只是小弟怎么觉得大哥这次强抢民女了呢?你看看塞雪丫头,眼睛一直黏在我小嫂子身上,怎么,这段时间大哥都没让她有空伺候我小嫂子?”
这话问的促狭,席上众人又是想笑,又怕百里稼轩下不来台,塞雪更是回过神来,赶紧噗通跪下剖白:“奴婢……奴婢一心伺候大帅,绝没有怨言……”
百里稼轩淡淡一笑:“既然还念着旧主,那就回惜春轩吧。”
“大帅!”梅夫人忍不住喊了一声,没想到自己收拢半天,百里稼轩还是惦记着含樱,准备把塞雪打发回含樱的麾下。
侍立在梅夫人身边的湘语,偷偷拉了一下梅夫人的衣服,梅夫人也就放缓了语气:“三姨娘要是愿意塞雪回去,那就回去吧。”
“我无所谓。”含樱淡淡说了一声,继续吃饭。
“我们惜春轩,不要忘恩负义的人!”侍立在含樱身后的梅子,突然冷不丁逾矩的插了一句话!
☆、分化
听梅子贸然逾矩插嘴,梅夫人等根本不用开口,自有站在后面的管事妈妈,上来向众人施礼后,又向含樱施了一礼,就拽着梅子往下走。
梅子乖乖的跟着管事妈妈出去,众人就听到门口传来清脆的巴掌声和管事妈妈的骂声:“主子说话,有你小蹄子插嘴吗?!”
屋里众人都不看外面,继续吃饭的吃饭,聊天的聊天,塞雪还跪在地上,起来也不是,继续跪着也不是,十分尴尬。
“起来吧。”百里稼轩和百里仲轩说着话,突然冒出这两个字。
塞雪如蒙大赦,忙站起来,再不敢多说话,规规矩矩站在后面侍酒布菜。
梅子两腮红红的,继续进来,若无其事的站在含樱身后。
梅夫人低着头,但是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文姐姐,这葡萄酒是从西洋传来的,清淡的很,你尝尝。”一直不说话的五姨娘汪嘉惠,这会儿看看梅夫人,又看看含樱,突然笑盈盈的端起酒杯向含樱示意。
含樱微微一笑,举杯向五姨娘示意。
梅夫人的脸上的笑不自觉收了收。
一直冷眼旁观的百里仲轩这一次没插话,却冲大哥百里稼轩嘿嘿一乐。
百里稼轩只当做没看见自己几房妾室勾心斗角,冲弟弟淡淡一笑。
等月上中天,宴席也散了,百里稼轩自约了仲轩,去听雨楼秉烛夜谈。
含樱和梅夫人等各自散去,到了后院锦秋湖岔路口,几人要分手的时候,梅夫人突然看着一直和含樱走在一处的五姨娘汪嘉惠,停下了脚步。
“汪妹妹,我忘记和你说了,家父这次来电报,还提到汪伯父在云锦城,很适应环境,原来膝盖痛的老毛病也少发作了,让你放心。”梅夫人嘴上说的婉转,脸上却带着威胁。
五姨娘汪嘉惠脸色也有些变了:“多谢梅姐姐关心!我爹爹对大帅赤胆忠心,大帅自然会保他一个晚景清平。”
“妹妹说得是。”梅夫人冷笑着点点头。
含樱忽然轻轻一笑,看向汪嘉惠:“既然云锦城气候适合汪公养病,汪妹妹何不向大帅讨个情,就把云锦城,当做令尊颐养天年之地。”
这下,梅夫人和她身后的杨妈妈、湘语等人脸色都有些变了——如果说梅夫人刚才只是要挟五姨娘汪嘉惠:你父亲还在我爹爹的地盘,别和我作对的话;含樱则干脆跟汪嘉惠表示:何不把梅夫人父亲的地盘,在大帅支持下,纳入汪家的势力范围。
“我明天就去求大帅!”汪嘉惠没想到一向不掺和她们事情的含樱,这次竟然旗帜鲜明的站在自己这边,不由笑的一脸灿烂:“文姐姐,到时候,还请你帮我在大帅面前美言几句。”
含樱笑着点点头:“汪妹妹客气了。”
梅夫人站在岔路口,看着含樱和汪嘉惠在仆妇的簇拥下,一同离开,不由恨得咬紧了牙关:“狐媚子!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夫人别生气,有些人,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湘语立刻上去,殷勤的扶住梅夫人的胳膊,一边说话,一边扫一眼一直垂头不语的塞雪。
梅夫人闻声,回头看看一脸讨好的湘语,再看看旁边的塞雪,冷笑一声:“你们俩都给我省心点!我厚着脸皮求大帅给你们俩扶正,你们俩论年龄,论相貌,又差到那里去?偏偏就留不住大帅的人,只知道两个人乌眼鸡一样互相踩!打量我看不见吗?!”
说完,她狠狠甩开湘语的手,让杨妈妈和湘灵扶着,蹬蹬蹬蹬向昭阳楼方向走去!
这边惜春轩里,含樱打叠起精神,听一路跟过来的五姨娘汪嘉惠和自己絮语半天,最后才笑着送走她。
等回到惜春轩正室,含樱就见梅子已经示意其他仆妇都退下去,然后自己不声不响的跟进来,跪下:“奴婢今天逾矩了,求姨娘降罪。”
含樱在心里叹息一声,还是说道:“以后不要在这样了,下去吧。”
梅子本来准备了满肚子的话想进言,被含樱这么一说,只能咽回去,磕了一个头,转身退下。
“梅子,我打发你回连大哥那边,可好?”
梅子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含樱幽幽的一句问话。
梅子震了一震,回过头来,只见含樱坐在沙发上,并没有看她。
梅子咽了口口水,有些涩的回答:“连部长让奴婢一定伺候好姨娘,求姨娘留下奴婢。”
含樱点点头,示意她下去:“今晚让顾妈给我守夜吧。”
梅子默默的施礼,退了下去。
一会儿功夫,顾妈带着小丫鬟,进来伺候含樱梳洗。
等伺候含樱沐浴完,给含樱梳完了头发,换上睡衣,顾妈就打发小丫鬟出去,自己搬了铺盖,在含樱床下铺好:“姨娘有事,尽管呼唤奴婢。”
含樱靠在床上,却不急着躺下,而是沉思了一会儿,从旁边匣子里拿出几页纸,递给顾妈:“你拿着吧。”
昏黄的灯光下,顾妈有些疑惑的看看含樱沉静如玉的面庞,接过那几页纸。
顾妈并不认识字,但那几页纸相同的格式落款,同样鲜红的手印,却让她的手瞬间抖动起来,声音都颤动了:“姨娘?”
“你儿子要被部队拉夫的时候,也是连大哥的管家买了下来吧?”含樱靠在床头,不看眼看就要哭出来的顾妈,慢慢开口:“你当家的去世早,你二十二岁就守了寡,拉扯着一个独苗儿子长大,给他娶了媳妇,有了孩子,可是碰上战乱,眼看这独生儿子就要被当成炮灰,结果被连大哥救了,你也就把连大哥当做再生恩人,誓死报答吧?”
“连公子大恩,奴婢三生三世报答不完……”顾妈握着卖身契跪在地上,哭的全身颤抖,又不敢惊动外面,只能压着声音,听起来分外悲切。
“你儿子……三年前……死在玉琼关了?”含樱看着那缩成一团的身影,心里不忍,然后最终,还是暗暗握住拳,残忍的问了出来。
☆、收拢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新增收藏过十,加更一章。
顾妈听到含樱提起自己死去的独生爱子,眼泪更是止不住滚落,伏在地上,原本死死控制的哭声也有些压制不住了,悲声道:“要不是怕儿媳妇一个妇道人家……拉扯不了两个孩子……奴婢早就去地下找墩儿和老头子啦……”
门外传来隐隐的脚步声,显然是在外面守夜的小丫鬟听到里面的动静,又不敢进来看,所以在门口徘徊。
顾妈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忙死死咬住衣袖,把哭声压了下去。
那门外的人听不清里面的动静,又怕呆久了含樱会怪罪,过了片刻,就听着渐渐远去了。
一只纤白如玉的手出现在她眼帘中。
顾妈抬起头来,只见含樱看着自己,盈盈如水的眸子里,带着痛惜和深深的同情。
顾妈望着那双眼睛里的感情,竟然渐渐忘了哭泣,最后,任由那只手拉起自己,坐在床前的小杌子上,半晌才反应过来,忙收回自己的手:“奴婢逾矩了。”
含樱摇摇头,柔声道:“你先把这卖身契收好吧,这是你儿媳妇和你孙子、孙女的,将来他们好好念点书,也不用再继续给人当奴才。”
顾妈的眼睛里瞬间又充满了泪——即使到了民国,一个家生奴才,为主子尽忠一辈子,下场也不过是有田有屋,但是能脱贱籍的还是很少,虽然没有了前朝“奴籍不得参加科考”的律令,但现在哪个好点的学堂,会愿意收仆妇家的孩子?
当日连昊然救了她儿子一命,但他们一家人的卖身契都是在百里家人手里,纵然连昊然有心,也不是那么容易拿到手的;更何况连昊然一心要让她回锦秋湖官邸做内应,更不会让她们失去了家生子的身份——种种际会之下,对顾妈和家人来说,拿到卖身契,脱离贱籍,是做梦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想到虎头虎脑的小孙子,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去念书,顾妈又哭又笑的擦着眼睛:“姨娘没见过我孙子……虎子很聪明……八岁了……差点明年就要来府里当小厮了……他一直想去学堂念书……”
含樱微笑着点头,也不多话,听她小声的絮絮叨叨,给她一个调整情绪的时间。
过了将近一刻钟,又悲又喜的顾妈才紧紧抓着自己家人的卖身契,重新给含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谢姨娘再生之恩!姨娘有什么吩咐,奴婢死也会去完成。”
含樱在心里一叹:在这大宅院里浸淫久了的仆妇,果然都人老成精,知道主子们都是无利不起早的。
“快起来吧,”含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更有说服力,能让情绪激动的顾妈听的进去:“我现在没什么要吩咐的。”
从重新跪下开始,顾妈被喜悦冲昏了头的脑子,就已经慢慢恢复冷静,为了家里人,心里一横,等着含樱给自己布置什么任务,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这会儿听到含樱这么一说,反倒有些疑惑起来,大着胆子抬起眼来,满眼疑问的看看含樱——
她青年丧夫,中年丧子,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哪个下人会闲着无聊,到主子跟前嚼舌根?
排除了无意中知道消息的可能,那三姨娘显然是特意去打听出来的,这份特意之下,又怎么会没有什么居心。
含樱有些感伤的一笑:“妈妈不必这样看我,我不是生在大户宅院里的,所以一直不愿意、也不太懂怎么去算计人,结果,塞雪落到现在的下场,梅子……聪明有余,年龄却小;你在我身边日子虽然也不长,但是忠心体贴,我却能感受的到,把你家人的卖身契还给你,也不过是‘人心换人心’罢了。”
顾妈这才有些安下心来:想想含樱身边没有几个心腹仆人,一个塞雪——如今爬了大帅的床;一个梅子,常常私下跟自己念叨的,还是连昊然的吩咐;就算自己这个梳头老妈子,也不过因为现在连昊然远在西洋,给自己指示少了,不然的话,也是或明或暗,听连昊然的话伺候含樱的。
这样算来,这位在锦秋湖官邸里大帅宠爱、位置尊贵的三姨娘,竟然真的没什么能用的人,难怪想倚重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先是向含樱做个手势,然后自己轻手轻脚走到窗口,向外张望一眼,确定门口没什么人偷听,这才又走回来,却还是谨慎的压低声音。
“奴婢没什么见识,可是在这府里三十多年,上上下下的事,还是多少都知道一些的,”顾妈恭恭敬敬的开口:“姨娘以后要问什么,奴婢能说上来的,一定全是实话;说不上来的,奴婢悄悄去问……”
顿了顿,顾妈想到连昊然,一阵为难,还是婉转的开口:“就算奴婢办不了的事情,外面还有连公子,连公子也是一心关照姨娘的。”
含樱听她话里的意思,还是不能断了和连昊然的联系,心里一阵失望,又有些放松——如果顾妈因为自己示好,就立刻背叛连昊然,那这样的仆人,也不能放心使用。
想到这里,含樱弯而翘的睫毛缓缓垂下去,盖住了自己清凉的眸子:“希望连大哥一路顺风顺水,早日和秀珂平安回到曦城。”
顾妈附和的点点头,再绞尽脑汁想一想:“那姨娘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在大帅跟前固宠,您有脸,二少爷才有脸……”
含樱绕是心事满腹,看她一门心思给自己筹划的样子,也忍不住浅浅一笑:“顾妈,少爷们还小,以后的事还早呢,你拿了卖身契,也还是像往常一样伺候我就好,不用急着今晚就把脑子都用干了。”
顾妈有些讪讪然,但还是认真的瞪大眼睛:“姨娘,这立嗣的事,可不是等少爷们大了才见分晓,这养孩子跟种树一样,大帅重视哪位少爷,日常才会多带在身边、多提点,这孩子打小经过各种世面、见过各色人等,就像小树有人勤浇水勤剪枝,才能长得更好;就是府里府外上上下下,哪一双眼睛、哪个心眼,不是在琢磨大帅平日里喜欢那位少爷,上赶着去献殷勤?”
含樱倒是不意顾妈经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怔了一下,才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顾妈看她能听进自己说话,欣慰的点点头:“以奴婢看来,姨娘还是尽快将二少爷带回惜春轩,您亲自教养,大帅之前已经说了这话,您虽然顾惜二少爷,怕他一时不适应,但再拖下去,只怕梅夫人会给二少爷乱说什么呢,这人啊,就怕同样的话絮叨多了,没鬼也会出鬼!”
含樱微微一笑:“你放心吧,我明天和五姨娘去见大帅,正准备提这件事呢。”
☆、翠湖
清晨,昭阳楼里,梅夫人一夜没有睡好,只觉得太阳穴隐隐的痛,因为有心事,她又比平日里的时辰起的还早,这会儿只觉得浑身都酸痛起来,一边由着梳头媳妇给自己梳妆打扮,一边闭目养神,懒洋洋的任由湘语、湘灵给自己按摩着肩背、胳膊和腿。
“夫人,厨房的粥熬好了。”杨妈妈进来禀报一声。
梅夫人懒懒的睁开眼,只见昭阳楼小厨房的左婆子,正毕恭毕敬的弯腰捧着一个彩绘龙鸟纹朱漆木盘,上面放着一个如意云纹的红色罐子,旁边是一套同样花纹的红釉碗勺。
这时候,梳头的媳妇子也恰好给她梳完了头发,梅夫人抬起手,湘语、湘灵忙服侍她穿上鞋站起来,再给她披上彩绣杏黄色凤戏牡丹薄绸斗篷,梅夫人回身,打量一下自己的妆容:还不到三十岁的女子,也还是风华最好的时候,身姿窈窕,杏眼桃腮,只是眼睛有些沉沉的,没有了那份清纯讨喜的清澈。
梅夫人裹了裹斗篷,益发显得曲线玲珑,走到左婆子跟前,掀起罐子盖看了看,一股微带药味儿的粥香漫溢出来……
“禀夫人,这是银杏沙参莲子粥,最是滋补元气的,”左婆子满脸谄媚的笑:“奴婢们熬了三个时辰,米粒儿几乎都熬化了,这会子喝正好。”
杨妈妈看一眼梅夫人的笑脸,就忙接过粥来,打发左婆子下去了,才回头笑着道:“夫人,大帅和二爷一直在听雨楼呢,听说灯光彻夜没息,夫人这会儿过去,送上滋补的粥,大帅肯定要夸夫人一句‘贤德’!”
梅夫人眼睛里是笑,却偏偏嘴上抱怨:“唉——二爷那张嘴那么刻薄,不知道会不会笑话……”
“要不是三姨娘、五姨娘两个贱人不知道好歹,夫人又何必劳动玉体,这么早就冒风寒过去。”湘语一边赔笑,一边殷勤的去接杨妈妈手里的彩绘龙鸟纹朱漆木盘:“妈妈,这盘子不轻,我来端着吧。”
梅夫人微微皱皱眉头:“一大早,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杨妈和湘灵陪我过去吧。你留在屋里吧。”
“是。”湘语讪讪的收回手,退到一边,心里却暗暗抱怨:梅夫人为了打压三姨娘五姨娘,故作大度的把她和塞雪一块扶了正,可偏偏梅夫人醋劲儿又大,自从扶正后,就特别注意,不让她和塞雪在大帅面前多露面,生怕她们多讨了好卖了乖去,防的这么严实,难怪百里稼轩来这昭阳楼也不勤快!
梅夫人却没注意到她的心思,只是扶着湘灵的手,当先走了出去。
晨风习习,梅夫人一路分花拂柳走过来,遥遥看到含樱的惜春轩和五姨娘汪嘉惠的盛惠轩都还门扉禁闭,嘴角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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