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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江山不负卿_美宁-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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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塞雪不由惊讶的捂住嘴:“光着后背?!那,那上身衣服不就掉下来了?”
  “跟姑娘说一句,没有呢!”那媳妇子也是一脸的好奇:“剑舞说,那衣服也奇怪,看着前胸好像也要掉下来了,但是又有一根带子系在领子上,像咱们内室里穿的肚兜一样,反正那洋夫人是露着白花花一片肉,晃的人眼晕。结果六姨娘回来,就吩咐原来的戏服要改了重做。”
  “六姨娘不会……不会……”塞雪说了半句,张着嘴还是没敢问出“不会也做成这样”的话,只是急切的看着那有意卖关子的媳妇,催她快说。
  那媳妇子看了一眼含樱,含樱歪靠在沙发上,捧着胸口一副忍笑的模样,见她看过来,才微微正色:“那位公使夫人穿的,应该是西洋的服装,我在学校倒也偶尔见老师们穿过,只不过这位夫人穿的应该也不是能参加上层宴会的礼服,太暴露了一些。”
  “哦!”屋里几个人恍然大悟:“姨娘说的是,这次五姨娘做的衣服也要洋服的样式,不过是送到外面做的,那天送进来,我们帮着钉贝壳扣子,看了一眼,袖子、下摆真跟那个洋夫人的款式有点像,不过上半身也是严严实实的,没那么暴露啊。”
  那当然!含樱心里闷笑,要是锦秋湖官邸的任何一房姨娘,敢穿着袒胸露背的衣服出来,只怕会被百里稼轩的目光直接杀死——想到这里,含樱觉得脸上肌肉都有些发紧,只好笑而不语。
  那媳妇子看含樱一脸笑吟吟的样子,心情颇好,回话不由也更大胆起来:“刚才赛雪姑娘不是问六姨娘把衣服改成什么样吗啊?跟你说,才没有改成那洋婆子的样式呢!六姨娘原来的戏服,按戏班子通常的样式,衣领是有些低的,袖子也比较宽松,这会儿六姨娘回来,却是吩咐针线房把领子彻底提上去,袖口也收的紧紧的,把整个人包的水泼不透的,姨娘您想,这袖子宽了改窄好改,可领口已经低了,哪能让它凭空再生出一截来?大家伙儿都知道六姨娘平日的脾气,有些尖酸的,因此也没人敢说把领子接上一块的话,干脆回了梅夫人和七姨娘,直接按六姨娘的要求,重做了一件。”
  “哦,我就想嘛,哪怕登台唱戏,光天化日之下,六姨娘也不能那么穿啊,要不然看台下的人还不都得吓跑啦!”塞雪听那媳妇子说完,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脯。
  含樱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两个媳妇子也跟着笑的开心。
  “姨娘,到端午晚上,奴婢服侍您去参加晚宴吧?”塞雪想到刚才两个婆子讲到那洋夫人时的神采飞扬,自己也想去瞧瞧热闹,忙讨好的笑着问含樱。
  含樱也觉得颇有意思,没想到六姨娘林飞仙果然极为聪慧,虽然没有上过洋学堂,却很了解人的心理,知道反其道而行之,要想让那位汉密尔顿公使欣赏,就不能和那位洋夫人比拼露出多少,而偏偏就要千包万裹,展现东方女性的神秘风情。
  “你们知道八姨娘那天晚上过不过去?”含樱想了想,先问一句。
  两个媳妇子互相看了看:“这个奴婢们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大帅这段时间让八姨娘静养,少出门吧。”
  说完之后,一个机灵的媳妇子想到近日内院里的一次次风波,生怕一不小心牵扯其中,急忙补充一句:“奴婢们这几天一直忙着裁剪衣服,确实不大了解,想来到了时候,梅夫人会安排好吧。”
  “奴婢提前去打听打听。”听那媳妇子一说,塞雪先前的兴致也稍减了一些。
  “好,到时候如果方便,我们就去看一看。”含樱笑着说:“六姨娘应该会给咱们唱一出好戏呢!”
  

  ☆、端午

  接下来的几天,塞雪果然开始着意打听端午晚宴和排戏的事情:
  为了宴席上的菜清爽可口,梅夫人特意派人从钟城专列运来了“水八仙”做冷盘;
  七姨娘谢琳曦从各房奴仆中抽调了二十个相貌清秀讨喜的小丫鬟,并定做了二十套衣服,预备小丫鬟们穿了晚宴上伺候;
  曦城许多宅门里的女眷,都已经托关系,走各房姨娘的门路,希望能收到锦秋湖官邸端午晚宴的请柬……
  与这些轰轰烈烈的准备工作不同的是,六姨娘林飞仙那边倒还算的上相对安静,除了第一天从梅夫人口中知道自己要表演的消息,和前几天坚持要求换戏服以外,林飞仙倒是很快恢复了冷静,没有表现出多少张狂或者如临大敌的慌乱。
  只有从她飞仙阁路过的丫鬟仆妇,才能隐隐听到院落里面传出来的丝竹声——应六姨娘的请求,梅夫人把曦城最好的京戏班子“淳喜班”调进了锦秋湖官邸,全力配合六姨娘林飞仙排练《白蛇记》中的一折《断桥》。
  含樱听着塞雪打听来的消息,自己看书之余,偶尔也会远远望一下飞仙阁的方向。如果说刚回来的时候,她只是隐隐觉得六姨娘林飞仙在内宅一众女眷里,举止似乎轻佻不脱江湖气息,但从不正面和自己冲突;后来随着接触渐渐增多,她渐渐感觉到,林飞仙其实颇为聪慧。
  以她的才貌,和当时在戏班里的名声,她唱几年戏后,如果洗去铅华,嫁给一个中等商铺的老板或者小官员,都足以撑得住门面、做的了正妻——偏偏,她也是一个迷上百里稼轩的女子,为了百里稼轩,不惜踏入让江湖戏子望而生畏的豪门府宅,在人人都觉得她出身低一等的地方,漫漫度日。
  天生的灵性,加上在锦秋湖官邸几年的低人一等,让林飞仙心中一定会加倍重视这次演出,想尽办法抓住这次机会大放异彩。
  更何况,如果表演好了,还可能和那位位高权重,被各方势力争夺的汉密尔顿公使搭上关系,如果通过唱戏,能有机会在汉密尔顿公使跟前说的上话,到那时候,谁还敢说锦秋湖官邸的六姨娘没有根底,只能以色侍人?
  在锦秋湖官邸上上下下的期盼中,终于等来了农历五月初五的端午节。
  这是曦城历经五年战乱后,终于迎来的一个和平的端午节,因此,曦城士绅百姓,都欢欣鼓舞,这天一大早,整个曦城就开始飘起淡淡的艾叶香,煮粽子、画虎符,插艾叶,到处一片喜庆而祥和的气氛。
  锦秋湖官邸里,一大早,七姨娘谢琳曦就带着珍宝房的仆妇们,先让梅夫人审看了给各个宅院准备的繁缨、步摇、豆娘、五毒、八宝群花等各种头饰。梅夫人过完目、点头之后,七姨娘就急忙安排人分别去各个院子送头饰,供内宅上下人这天佩戴。
  塞雪生于北方,还是第一次在南方过端午节,加上又盼着晚上的宴会,头一夜兴奋的睡不踏实,因此一大早就早早起来,正赶上珍宝房的仆妇踏着露水来送端午头饰,忙接过来,兴致勃勃的欣赏一番。
  只见盘子正中有一枚碗口大,用金银丝缠绕的八宝群花,显然是珍宝房给含樱制作的,细细的金银丝缠出小人骑虎的形状,虎头和人手上则分别缀上用小粒浑圆的珍珠制作的发钗,层层叠叠,极为繁复精巧。
  在八宝群花头钗的四周,则摆放着用丝帛攒成各种花样的头饰,有的裁成碧绿的艾叶形状,有的攒成麒麟、老虎等各种走兽,还有的则制成蜘蛛、螳螂等五毒之物,一件件栩栩如生,又精致可爱。这些头饰样子喜庆,而又没有金玉镶嵌,显然是给院里仆妇们带的。
  塞雪玩赏了一会儿,听到含樱卧室有动静,才喜滋滋的捧着头饰进去请安:“姨娘,珍宝房一早送过来的,您看。”
  “嗯,是府里历年的规矩,端午带这种头饰,身体会越来越好。”含樱靠坐在床头,笑着解释了一下,就仔细看看盘中的头饰,最后拣了一个麒麟样式的头花,示意塞雪弯腰靠近自己后,亲手给她簪在耳后边,嘴里还念叨:“端午健人,一年平安。”
  塞雪笑眯眯的摸着自己耳后的头饰,又指指盘里的蜘蛛、螳螂造型的头饰:“奴婢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头花做成蜘蛛和蜈蚣样式的。”
  “据说端午这一天,蜘蛛、螳螂等五种毒物会倾巢而出,所以要佩戴它们,让它们不能躲在暗处繁衍,其实这还是从你们北方流传出来的风俗,前清的时候,京城里的官员们要穿绣着五毒的摆子,后来慢慢就南方也养成习惯了。”
  “反正府里比奴婢在家乡过端午的时候,花样要多,估计晚上的晚宴,更热闹新鲜呢。”塞雪笑嘻嘻的接话。
  含樱见她三句不离端午晚宴,只能纵容的一笑。
  塞雪服侍含樱起了身,用艾叶汤沐浴一番,看看含樱一脸平静的表情,塞雪只能强压抑住现在就给含樱拿银红色云沁纱旗袍换上的冲动,先服侍含樱穿了一身普通的居家裙子。
  顾妈带着家伙来伺候含樱梳头,含樱笑着帮她拣了一朵红色的绢花蜘蛛,顾妈忙谢了,接过绢花蜘蛛仔细看了看,笑道:“今年的头饰比以往的都精致,听说今年是七姨娘负责这档子事,看来真是上心了。”
  含樱微微一笑,指指托盘:“塞雪,你把这剩下的端出去分给大家吧,别耽误大家过节。”
  等塞雪出去,含樱对着镜中正在梳妆的自己,又想想七姨娘谢琳曦那张总是淡雅无波的面孔,再想想眉梢眼角都是风情的六姨娘林飞仙,忽然觉得人生际遇真是奇怪,刚回来时,她对六姨娘林飞仙敬而远之,隐隐觉得和七姨娘谢琳曦会有一些知音之意。但不过短短时日,她对两人的感觉恰好调了过来:六姨娘林飞仙一直不动声色的维护拿她当朋友的五姨娘汪嘉惠,是个可交之人;七姨娘谢琳曦则似乎心机颇重。
  正胡思乱想着,外面院子里已经传来通报声:“奉大帅和梅夫人令,请三姨娘参加晚上款待汉密尔顿公使及各府女眷的宴会。”

  ☆、画舫风波

  农历五月初的傍晚,虽然已经是酉时,太阳还未下山,天光还是大亮,此时的锦秋湖官邸门口,却已经人挤车涌,一片热闹。
  联军统帅百里稼轩,在五年前夏天南叛乱、被迫离开曦城后,如今又卷土重来,而立之年不仅稳稳掌握了蓬江以南两千里山河,而且在内阁也名为副主席、实则掌握内阁大权,让蓬江以北的何旭杰、廖祥武等地方势力都黯然失色,在这样的背景下,百里稼轩在锦秋湖官邸举办端午夜宴,宴请美利坚特使汉密尔顿先生携夫人一行,以及曦城官商名流,自然成了曦城近年来最受瞩目的一场宴会。
  虽然请柬上写的晚宴时间是酉时三刻,但是从下午起,就已经有不少世家的夫人们,带着自己的女儿先来登门拜访与自己家族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某房姨娘。
  在锦秋湖官邸大门处出示了请柬,这些夫人小姐就被清秀讨喜的小丫鬟恭恭敬敬引进府去。过了百里稼轩的听雨楼,有一处小小的船坞,在那里,七艘彩绣辉煌、绣带飞扬的画舫依次排开,每接上一家来客,就有从水乡选来的船娘轻点船桨,沿着凉风习习、荷香漂浮的锦秋湖水道,送到内院。
  “用画舫接送,这心思动的巧,”有爽快的夫人小姐,在船上就忍不住赞叹:“水送风凉,不仅有趣,还把端午的炎炎暑气都消了去,满心欢喜的等晚上一场欢宴。”
  每逢这时,总有嘴快的船娘,笑眯眯的回话:“回夫人小姐,这主意是我们七姨娘想出来的呢。”
  几轮画舫接送,几番对话下来,没等夜宴开始,锦秋湖官邸七姨娘谢琳曦玲珑心肠的名声,就开始传播。
  有赶着巴结梅夫人的夫人小姐、或者位分高必须梅夫人亲自接待的夫人,就去了梅夫人的昭阳楼,闲话一番之后,有心机的言语间就会试探着说起画舫的事,看看梅夫人对七姨娘的态度。
  梅夫人忙里偷闲,见了几家交好的夫人,听她们婉转说起画舫的主意是七姨娘谢琳曦出的,就先是一怔,没等她说话,身后的贴身丫鬟湘语就一脸意外兼愤怒的表情:“明明是——”
  “好了,”梅夫人及时出声打断湘语的话,随即宽容的笑道:“七姨娘年纪轻,又是刚开始帮我管内宅里的事,正是该扬名的时候。她年纪虽小,倒是聪慧机灵,回头几位夫人见了,帮我多夸她几句,好让她以后能更有劲头管事。”
  这似是而非,不承认不否认的态度,就值得有心人玩味了,内务部长陆展轩的夫人李氏年纪已届五旬,素日把陆部长内院几位姨娘管的最是规行矩步的,在几位夫人里资格最老,夫君职位又极高,这会儿看梅夫人宽容软弱的样子,忍不住就不平起来:
  “姨娘本来就不光要伺候好爷们,还得在正室夫人面前站规矩,帮着跑腿做事的,做得好,那是奴才本分,有了差错,正室夫人就得教育。闵妹妹你性子软善了一些,我知道你年轻,又还没正式扶正,想得一个大度贤惠的好名声,可是这样下去,后院里看你软弱,那人人都想出头生事,时间长了,这内宅就不好管了,要是爷们在外面忙了一天,回来内宅还鸡飞狗跳,没法歇歇,那还会觉得妹妹你贤惠吗?这是糊涂!”
  “李姐姐——”梅夫人一时有些尴尬。
  旁边陪坐的夫人小姐里有性子机灵的,看场面尴尬,立刻打岔:“我刚刚进来,看着锦秋湖今年的荷花,倒是比往年开的都好,正是大帅平乱归来,草木都感知灵气,才格外欣欣向荣啊……”
  “就是就是!”其他人忙接口,热热闹闹奉承起梅夫人来。
  说了片刻话,就不断有管事的婆子来请示晚上开宴的事儿,资格也颇老的商务部长夫人崔氏就带头站起来:“你这里也忙,我们就不扰你了,先去别的地方歇歇。”
  “几位姐姐容我招待不周了,”梅夫人忙笑着站起来:“今天收拾了飞云轩给女眷们起坐,姐姐们愿意去那里坐坐也好,要是觉得闷,就去其他人院里转转,恕妹妹失礼了。”
  “我去看看嘉惠那丫头!”陆夫人李氏当先开口:“这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嫁进来之后,倒是见得少了,还怪想她的。”
  “汪妹妹性子爽朗,不说大帅喜欢,我素日也喜欢和她摸牌逗趣儿。”梅夫人笑着招手:“湘灵,你送陆夫人去五姨娘的盛惠轩坐坐。”
  “你这边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了,还是别送我了。”李氏摆摆手:“说起来,嘉惠这丫头家世又比你那位七姨娘差吗?怎么不见她出来抓尖冒头?所以这内院啊,还得要么给爷们选择老实稳重的,要么就是嘉惠这样心性纯良的。”
  梅夫人知道这位陆夫人李氏和汪家有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因此忙笑着又把五姨娘汪嘉惠赞了一遍。
  “哎,对了,说到你们几位姨娘了,不知那位——”商务部长夫人崔氏一脸八卦的伸出三个手指头比划一下:“那位现在怎么样了?之前闹得满城风雨的,一时说大帅恼了她,一时又说宠着她,前些日子我恍惚听人说,有人看见一个长的酷似大帅的男子,带了一个腿不方便的女人微服去卓家老铺吃夜宵……”
  说着话,崔氏眼尖的看梅夫人脸色一变,立马转了口风:“可是这传言问来问去,也没个实际的出处,连那家店铺的老板伙计,都说没记得有这回事,可见这女人还是规规矩矩待在内院的好,不然名声一旦传出去了,有的没的,就出来多少闲话来!”
  “文妹妹身体不好,腿又不方便,据我所知,倒是没出去过,”梅夫人笑笑:“再说大帅也怜惜她身子弱,也就一直不大去她院里让她伺候。”
  “哦——”几位夫人小姐颇有深意的感叹一声,就各自赞着大帅体恤下人,然后陆续走了出去。
  等满脸是笑的送了几位夫人小姐出去,梅夫人就脸色不善的回到内室。湘语知机的吩咐门口小丫鬟:“一会儿不管谁再来,一律推说夫人正忙,都挡驾。”
  说完湘语忙跟了进去,只见杨妈妈已经给梅夫人换了新茶,一边递给梅夫人,一边笑道:“现在那三姨娘可不就是在自己院子里待着,她死里逃生回来,大帅不过新鲜几天,这不就扔下了。”
  湘语看一眼梅夫人脸色,就知道杨妈妈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忙上去轻声回禀:“夫人,陆部长下午是陪着陆夫人一块过来的,刚才奴婢看陆夫人出门之后,就叫了一个贴身的丫鬟说了几句话,然后打发那个丫鬟去找陆部长了。”
  梅夫人这才脸色稍霁,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吩咐湘语:“一会儿来的客人就多了,让那些船娘也别再多话了,不然传来传去,真给她传出个玲珑剔透的名声,倒弄巧成拙了。”
  “奴婢晓得,这话本就是为了说给陆夫人那个容不得妾室的急脾气听的,从陆夫人来了之后,奴婢就已经悄悄吩咐人去嘱咐那些船娘,不许再多话了,如果有执意打听画舫的,就说是夫人让七姨娘准备的。”
  梅夫人满意的一笑,微微合眼:“我稍歇一会儿,让针线房把我今晚要穿的那件旗袍再熨一遍。”
  “是,奴婢觉得,那件衣服也是好兆头呢——胭脂红晚霞满天旗袍,不正预示夫人今晚如同霞光漫天,艳压群芳嘛!”
  这下不光梅夫人,连杨妈妈也跟着笑了起来。
  昭阳楼这边主仆三人说着话,五姨娘的盛惠轩那边,也刚刚送走一批客人——因为都知道梅夫人和七姨娘谢琳曦要全力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恐怕没多少时间招待客人,而四姨娘陆静雅又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回锦秋湖官邸,一时间,盛惠轩这边倒成了比昭阳楼还热闹的地方。
  五姨娘打起精神,迎来送往几批客人,等见到陆夫人李氏的时候,脸上才真真切切露出欢喜的笑容,不等丫鬟上去迎接,自己就先过去,一边亲热的搀着李氏往正房走,一边抱怨:“姨妈也不早点来,让我费了那么多笑脸,打发那些酸溜溜的夫人小姐。”
  “你啊——!”李氏进了屋子,看只有她和汪嘉惠的亲信丫鬟在,就忍不住点点她的额头:“就是这脾气太直率,要不然,论家世才貌,怎么就不能独占大帅的心?怎么就会叫其他人给挤下去了?”
  汪嘉惠被她一说,登时心里又添三分哀怨,李氏看着她的神情,叹口气:“也罢,都知道你不爱动那些歪门邪道的小心眼,倒是免得人家对付你,一旦碰上什么事,大帅也会相信你。”
  “怎么了?”汪嘉惠立刻敏锐的瞪大眼睛看着李氏。
  李氏三言两语,把刚刚昭阳楼的一幕说给她听,末了说了句:“我已经让人去传话给你姨夫,叫他抽空跟大帅吹吹风了。”
  “姨妈都猜到闵朝梅的用意了,怎么还让姨夫帮她说话?!”汪嘉惠忍不住跳了起来。
  “她费那么半天功夫,不就是为了让我传话吗,”李氏已经没有了刚才在昭阳楼冲动直率、愤愤不平的样子,拿着帕子慢慢擦了擦嘴:“我要是不传话,以后她哪还愿意见我。”
  看汪嘉惠一副郁闷的不得了的表情,李氏才笑起来:“好啦!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看汪嘉惠果然又一脸迷糊,李氏心里为这个外甥女叹口气,慢慢指点:“那位梅夫人为啥费这么大周折,顾不得自曝家丑也得让我和你姨夫去替她说话?还不是因为她对那位玲珑剔透的七姨娘,有点束手无策了?”
  “谢琳曦——”汪嘉惠想想七姨娘协理内宅事务以来,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沉思着点点头:“原来看她不多言不多语的,没想到也不是个简单角色。”
  “既然这样,那就更得传话了,一方面在大帅面前给她上上眼药,另一方面,她那么个玲珑剔透的性子,一旦觉察出问题来,还不立刻猜到是那位梅夫人使得绊子?就让她们去斗好了。”
  李氏摸摸汪嘉惠的头发,缓缓的道:“锦秋湖官邸里谁扶了正,对你来说都不算好事,那就让她们自己闹个乌眼青,把大帅惹烦了,没准就喜欢你的单纯直率了。”

  ☆、夜宴(一)

  酉时二刻,几乎是同一时间,锦秋湖官邸后院原本沉寂在暮霭中的亭台楼阁,如同空气中有一双无声的手滑过、洒落下漫天星辰一样,霎时间,亮起了无数璀璨的灯火,将一座蕴藉内秀的古典园林,烘托的如同仙境一般。
  目睹此情此景,来锦秋湖官邸参加晚宴的官商名流,尤其女眷们,许多都情不自禁发出“哦”一声赞叹声。
  “最难得是这份整齐划一,怎么做到的?”由梅夫人和五姨娘汪嘉惠陪着一块过来的内务部长夫人李氏,笑着问了一句。
  她身侧的商务部长夫人崔氏也笑着赞道:“要不是看那灯笼里确实是点着蜡烛,我还当是用了西洋人的洋灯呢。”
  “就是普通的琉璃宫灯,只不过多召集了一些人手,彼此之间设立暗号,多训练了几次,让点灯的动作齐整了一点而已。”当先引路的七姨娘谢琳曦,微微笑着解开两位夫人的疑惑。
  “果然是心灵手巧,才能琢磨出一般人想不到的方法。”陆夫人李氏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听不出是褒是贬,七姨娘谢琳曦依旧笑微微的在前面侧身领路,只有贴身丫鬟柳絮,才从她略微晃动的耳坠上,察觉出自己的主子有些生气了。
  众人随着谢琳曦的引领,穿过一片合欢树,不觉都眼前一亮,只见迎面一座叠石而成、占地颇大的假山,山上有清泉飞溅如零琼碎玉,一路撞击山石叮咚作响,最后汇到山下成为一湾碧水,碧水旁竖着一块石碑,写着龙飞凤舞的“飞雪泉”三字。
  如今,在飞雪泉正中,搭起了一个四四方方古典戏台,戏台南侧稍矮一点,还设着一层单独的平台,上面琴箫鼓锣都已经摆好,依稀是戏班子的琴师鼓师们坐的地方——显然,今晚的演出,将在那泉水之中的戏台上进行。
  “倒让我想到《红楼梦》里贾府的夫人小姐们那顿螃蟹宴了,戏班的姑娘隔水吹笛子,笛音更加清澈动人。”一行女宾在泉水边停留赏玩一会儿,一位文绉绉的夫人笑着开口。
  “正是这个意思,一来借着水音,更加好听;二来,这白娘娘本来就不是俗世女子,修炼成人前不是说就在西湖水底潜着吗,我们就搭这水上戏台,正好暗合一个出自水中的意思。”梅夫人笑吟吟的解释。
  说着话,众人顺着飞雪泉旁的小径绕到假山北侧,只见假山前一个三米多高的方形台基上,伫立着一座八面两层四重檐的“飞雪阁”,阁内八根巨大的铁梨木擎天柱从一楼直通二楼房梁,巍然屹立,第一层楼上榜曰“飞雪听涛”,第二层楼榜曰“天外回香”,显然都是出自名家手笔。
  以飞雪阁为中心,两侧各有稍矮于它的两座小楼严整而对称的向两翼展开,簇拥着飞雪阁形成众星捧月之势,气派相当宏伟。
  此时,西侧两座小楼前,各站了一位姨娘打扮的年轻女子,在丫鬟簇拥下笑盈盈等着众人,看见众人过来,她们带着仆妇纷纷蹲下行礼,给众人请安。大家不用细细分辨,已经知道是锦秋湖官邸的三姨娘文含樱和六姨娘林飞仙。
  商务部长夫人崔氏等许多人的目光,不由就向立在东侧小楼前的三姨娘文含樱看去——曦城世家名门、深宅大院不少,家主们对一两位年轻貌美的侍妾偏爱,也都正常,但像锦秋湖官邸的这位三姨娘一样,年纪不是最小、相貌不是最艳光慑人、尤其是曾在战乱里失踪五年,背着一个“章台柳”琵琶别抱的名声,又落下残疾,居然归来之后,还被百里稼轩包容甚至青眼有加,却是独一份的。
  此时灯下看去,崔氏只觉得那三姨娘文含樱虽然在笑着迎宾,偏偏眉宇间却清新出尘,神色既不谄媚讨好,又不故作清高,脸上薄施粉黛,淡淡妆,天然样,一身银红色的旗袍,在灯光下散发着柔柔润润的光芒,流光溢彩,如同一团云霞,将她环入其中,像云里雾里的仙子,福身行礼后,她旁边的丫鬟自自然然的伸手扶她站起来,就那么盈盈立着,传闻中左腿的残疾,倒是看不出来。
  见她和梅夫人都穿着近乎大红的颜色衣裳,崔氏不由回头打量一眼身侧的梅夫人,梅夫人一身胭脂红晚霞满天的丝锦旗袍,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也是脂光粉艳、风韵十足,偏偏那份风韵是有些世俗的美,让人觉得就是家里的妻子,居家过日子的;不像这位三姨娘文含樱,柔和而清雅,有着画中人一样的距离感和楚楚动人,让同样身为女子的崔氏看了,也觉得怜爱不愿轻易亵渎。
  和崔氏等人不同,李夫人知道自己的甥女汪嘉惠和六姨娘林飞仙交好,就把不怒自威的目光投向站在第二座楼前的六姨娘林飞仙,许是因为一会儿要上台的缘故,林飞仙的头发只是简单的盘了起来,光洁的脸上脂粉不施,穿了一身嫩绿色的云沁纱旗袍,戴着赤金璎珞项圈和赤金的垂穗钗子,像一朵开的灿烂的迎春花。
  大概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六姨娘林飞仙抬头望去,对上李夫人审视的目光,她笑容不变,李夫人甚至能感觉到她向自己身侧的五姨娘汪嘉惠颇为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但是再打量时,她又那么端端正正的站着,居然一派名门闺秀的风范。
  由着众人打量了片刻,只听不远处园林中,已经隐隐传来男子的说话声,和有些嘈杂的脚步声,显然,这场晚宴的男宾们也快过来了。
  当下,梅夫人引着陆夫人李氏、商务部长夫人崔氏等几位年高有德、地位尊贵的夫人上了主楼飞雪阁的二层,只见这里和一楼一样,布置的十分敞亮,通往飞雪泉一侧的窗户全部打开,飞雪泉中的戏台一览无遗;当中一道黄花梨满床笏屏风,把两桌席面分开。梅夫人笑着招呼大家,在西侧一桌分主次坐下了。
  “嘉惠,你来陪我坐吧。”陆夫人李氏笑着冲准备下楼的五姨娘汪嘉惠招招手。
  汪嘉惠俏皮的吐吐舌头:“刚才陪您走过来这差事,就是我主动讨的呢,可是您也看见了,这会儿三姨娘招待西边飞霞阁的客人,六姨娘招待飞云阁的客人,不过六姨娘一会儿就得去准备登台了,我得去飞云阁帮衬去,就让七姨娘站这里伺候您和诸位夫人吧!”
  李氏向下看了一眼,果然,剩下的夫人小姐们分成两组,分别被恭恭敬敬的请进了飞霞阁和飞云阁,就笑着点点头:“你怕在我跟前要端茶倒水,自己吃不好饭、看不好戏而已,还摆出那么多堂而皇之的理由来,赶紧去吧!”

  ☆、夜宴(二)

  听陆夫人李氏打趣自己,五姨娘汪嘉惠呵呵一笑,也不反驳,带着小丫鬟就要下楼。
  刚走到楼梯口,她就听到下面楼梯板上蹬蹬作响,不少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知道是百里稼轩已经陪着客人过来了,她忙带着丫鬟避到楼梯一侧,垂手肃立。
  飞雪阁上刚刚坐下的梅夫人和陆夫人李氏、崔夫人等也都闻声站了起来,转身看着门口。
  “汉密尔顿先生,请——”随着一声沉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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