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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入酒曲-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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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彦铭走进内间,赵爰清面上绯红,又睡得沉,连以竹嘹亮的哭声都听不见。
他在床头坐了很久,直到以竹端了药来。
“陛下,您明日要早朝,倘若大人把病气过给您就糟了,还是早些回宫吧。这儿奴婢伺候就好了。”以竹冷静下后,心里不断泛着狐疑。
“把药给孤,你们都下去。”齐彦铭将凉的毛巾敷在她额上,想接过药碗,却让以竹闪开了。
“陛下,您是九五至尊,怎好做这些事。”以竹挪开两步,“还是奴婢来。”
“放下。”齐彦铭冷冷的目光盯得她发慌,只好将盛着汤药的碗递过去。自己默默退到门外,走时不放心地看着屏风里的两个人。
“阿清,起来喝药。”齐彦铭抱她坐起来,赵爰清闭着眼,由他喊了几回,就是不肯睁开。末了,齐彦铭无计可施,只能掐着她的穴位,将她弄醒。
“你……”赵爰清倦极了,还当自己花了眼。刚想开口轰他出去,嗓子却火燎般的难受,说起话来一抽一抽的疼。
“太医说你发烧了,快把药喝了。”齐彦铭舀起一勺黑乎乎的药汁,温度恰好,便送到赵爰清唇边。
她轻轻扫过齐彦铭,别过头,心里有些抗拒。
“喝完药,给你含两片蜜饯。”齐彦铭只当苏清清怕苦,想好生劝慰一番。可她非但不理他,手上分明半点力气都没,还颤巍巍地指着大门,想叫他出去。
齐彦铭放下药,硬是将她扭过身,不悦道,“把药喝了,否则孤一晚上都在这。”
赵爰清瞪他,他也不理,就直直坐在床头,定定看着她,大有呆上一宿的架势。齐彦铭的耐性好、定力强,又掐着她的软肋,最后还是由他拿着汤匙一勺勺地喂。
赵爰清忍不住忆起前世,总是他伤、病得多一些。尤其上阳楼那会儿,喝药跟喝水似的。她想坐在床头喂他,他却怕费时间,总是端着药碗,跟军营里喝酒似的一饮而尽。
喂了六勺,齐彦铭本以为,这是极为温馨的画面。晕黄的暖帐,他扶着孱弱、倚在床头的阿清,慢慢喂药。要几分暖和就有几分。
可赵爰清不想多做纠缠,硬撑着拿过药碗,心一狠,整个喝光了。随后看看他,又看看门,摆明要赶他走。嘴里又苦又麻,眼泪都要掉下。
齐彦铭给她蜜饯,她口是心非地闪了一回,却不想跟自个儿过不去,乖乖含在嘴里。雾水朦胧的大眼,眨巴眨巴地盯着门。庆幸的是,齐彦铭不负所望地起身,朝外头走。
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赵爰清耷拉下脑袋,像有些舍不得,紧了紧被子,重新睡回去。
突然身上一沉,齐彦铭不知何时折回来,还抱着几床被子,牢牢裹着她。
“走开。”被他裹成蚕蛹,动弹不得。刚喝下的药渐渐发作,浑身冒着热汗,赵爰清忍耐不住,开始闹腾。齐彦铭就死死搂着这么一团,不管她说什么,就不肯放。
“你说我喝了就走,君无戏言。”赵爰清隔着被子踢他。
“孤只说你不喝孤不走,没说你喝了孤就走。”齐彦铭将她按在床榻上,有力的臂膀死死禁锢着,“太医说你喝了药,再出身汗,明儿病就好了。”
“混账。”赵爰清恶狠狠地瞪他,齐彦铭没当回事,指间夹着石子,朝边上一弹,跳动的烛火便被灭了。室内突地没了照明,就见他亮闪闪的眸子,在暗夜中熠熠生辉。
“快睡。”齐彦铭按在她身体两侧,脖颈交错,喷在她脖子上暖暖的气息,像缠绵的恋人。
“你起来,压得我难受。”赵爰清挣了挣,发现他纹丝不动。
齐彦铭翻个身,侧躺到她边,单用手脚按住她,“嗓子疼,那少说话。没个把时辰天要亮了,你明日就别去上朝,酿造局也放放,好好休息。”
“我酿造局的事多。”赵爰清闷闷盯着帐顶,这气氛诡异。没来由的,她突然觉得很累,嗓子也难受,但还想说。
齐彦铭轻轻拍她,像哄孩子睡觉,一下一下的,有种莫名安心。
“你以前,也这么哄大皇子吗?”齐彦铭的动作生生顿住。好像有很久了,他们间关于孩子的事儿总是个禁忌,谁都避开不提。
看他沉默地点头,赵爰清在夜里笑了,眼角都带着欣慰,停在小腹的手指打圈儿似的,慢慢摸着。
“皇后肯定疼他。”她同皇后有喜的时间相仿,尽管没见过大皇子,却很喜欢,做了好些衣服、玩具送过去,“我太热,睡不着,你说说他的事吧。”
这始终是他心头的刺,硬生生卡在那儿,血淋淋的。齐彦铭不想提起,又不愿拒绝。毕竟她好久不跟他搭话。
“他……很懂事,也聪明。皇后教得好,文武双全,德才兼备。”齐彦铭有些许沮丧,声音沉闷,“要是我们也有孩子,肯定会更加乖巧,也更聪明。我会好好保护他,不叫别人欺负半点。等他大了,就把皇位传给他,咱们去宫外云游。”
像在说他的幼年,生母卑微,自己跟着叫人轻视。赵爰清侧过头,眼角带着湿润。
“皇后娘娘仁善,又贤良,你该认真待她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补了昨天没写完的一小段。
☆、洛神花酒 上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曹植《洛神赋》
隔天醒来,齐彦民就不见了。被子上隐约有残余的温热。赵爰清轻轻摸着。昨晚喝了药,又出一身汗,病真是好了大半。
太医开了方子,她吃了两日,但齐彦铭没再来过。说不出难过还是不舍,只是空空的罢了。
而楼惠妃的乞巧宴,照着时间,踏然而至。
酿造局里外忙着,宫人进进出出,楼素带了人来,赵爰清搁下验到半当口的酒,到门外迎她,“素姑姑,您亲自过来,可是惠妃娘娘有何吩咐?”
“大人给皇后的酒是否备好了?”楼素望向桌上十几只银色镂纹酒壶,皱起眉头,“这么多放在一道儿,大人可别弄混了。”
“姑姑请放心。”赵爰清拿起一只,指着壶面的花纹,“您看,这上头刻着凤凰,是专程给皇后的,就这一只,出不了岔子。而这镂牡丹的,是夫人和娘娘的。其余的贵人、才人,统一用普通酒壶。”
“恩。”楼素接过酒壶,递给身旁的宫人,她掀开盖子,细细闻了闻,又拿小银杯倒了些尝尝。楼素边看,边解释道,“赵大人,娘娘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确认一下。还请您别多想。”
“不会。”赵爰清由她试完,将酒壶重新放回桌上,“这位姑娘,本座酿的酒可有问题?”
“大人说笑了,您身为我朝四品酒正,奴婢怎么敢怀疑您的酒有问题呢?”说着和楼素交换眼神,“时候不早了,奴婢送大人去太医那儿吧。”
“也好。”赵爰清令以木拿来托盘,将酒壶挨个放上去,由五六个宫人端着,一道朝外走。楼惠妃终究对她不够放心,还找宫人全程瞧着。赵爰清笑着,但眼里满是嘲讽。
离太医处仍有一段距离时,楼素她们不便继续跟着,赵爰清径自走到前头等着。身旁有膳房的宫人分别端着奶白杏仁,柿霜软糖,玫瑰凉糕等点心。
“这是各位娘娘的玫瑰凉糕?”赵爰清狐疑地看向那叠格格不入的绿豆凉糕,“为何有盘不一样的?”
“回大人的话,沁夫人用不惯玫瑰凉糕,是以换了绿豆。”小宫女低着头回话。
“恩。”赵爰清不由得想到另一个人,刚巧队伍轮到她们,将她的思绪打断。那太医认真验了一番,又经食夫尝过后放她们进去。
夕阳已逝,华灯初上。舞姬在一片袅袅琴音,管弦声中挥着彩色水袖,身姿曼妙。宴会上有夜来浮香,每桌都用乳白色瓷瓶养一支莲荷,或是淡黄或为嫩粉。
无论从哪处看,都能觉察出主办者的用心。
“微臣给给位娘娘请安。”
“赵大人请起。”楼惠妃搁下玉筷,转头对皇后道,“娘娘,酒正手艺好。我专程托她酿了洛神花酒,养颜益容,温和滋补。还愿娘娘同‘洛神’一般,才德双馨,艳冠后宫。”
“你费心了。”这是重生后与沈月然第一次碰面,赵爰清心里虚着,她跟前世没太多变化,妆容简约,却不失大气;服饰素雅,却端庄得体,好像生来就该母仪天下的。
“姐姐忙着照顾临淄侯,分不开心神。妹妹能替姐姐做些小事,也是妹妹的福气。”楼惠妃转而问道,“不知侯爷现下如何,身子可好一些?”
“托惠妃妹妹的福,差不多痊愈了。太医说过上几日,就可照常习武。”说起沈鸢然,沈月然的眸光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那就好。临淄侯是国之栋梁,千万不能有半点闪失。”楼惠妃对面坐了王沁,她像嘲讽一般,轻轻哼上一声。也是赵爰清离得近,这才听见了。楼惠妃仍在同皇后叨着,“并非妹妹多事,只是想替姐姐分忧。这大丈夫,建功立业、四方奔走固然重要,但到底‘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临淄侯整日刀光剑影中来去,还是早日成家来得稳妥,一方面后嗣得继,另一方面,有个贴心的人伺候着,也不必事事劳烦姐姐了。这乞巧宴上,有不少京中未嫁的良家姑娘,妹妹特意递了帖子,邀临淄侯来看看,没准能碰上合眼的,也算促成一桩好事。姐姐,您说是吗?”
“是,是啊……”沈月然说着清淡,没泄出半分情绪。
楼惠妃听了,笑意更深,“说了这会子话,害赵大人干站许久。你快给皇后娘娘尝尝这洛神花酒的滋味。”
“是。”以木端着托盘跟在她身后,赵爰清拿起酒壶,轻轻放在皇后面前。皇后侧首,冲她浅浅一笑,平淡谦和,“多谢大人。”
“替娘娘做事,是微臣应尽之责。实在不敢当一个谢字。”赵爰清深深地看着她,随后起身退下,又给楼惠妃、沁夫人端酒。
以竹领着宫人给妃嫔派酒,末了,赵爰清想告退。但楼惠妃不知做着什么打算,想留她下来,“赵大人同为女子,这酿酒又花了许多心思,功劳不小,不如呆在这,跟咱们一道乐乐吧。”
赵爰清身子刚好,本想送完酒便回去歇息,眼下看来是不行了。
陆续有妃嫔向皇后敬酒,沈月然素来谦和大度,断不会拒绝,没一会儿就喝了半壶。楼惠妃笑着让楼素请戏班子上台,“好些姐妹都说,宫里常演的戏有些腻味,妹妹这回想弄些新鲜的,就从宫外请了一班新人来,演的刚巧是《洛神》。”
赵爰清柳眉微蹙,想不透,她缘何如此钟情洛神。从酒水至戏曲,都要跟洛神搭上关系。
一阵音乐鼓吹,台上开演了。
说是红颜多舛,甄宓原配婚予袁熙,但未及成亲,熙已阵亡。命中注定的纠葛,在动荡的邺城,甄宓碰见了曹植。
恰少年才子,落笔生花。有美一人,倾城脱俗。
遂心悦许之,本欲结发白首,不相离弃,可惜仍缘悭一面,终分道而隔。
是马乱兵荒,杀伐不绝,邺城城门被轰然撞开,守军节节退败,曹军直入宫廷。哭声不绝的袁府,曹丕拉过刘夫人身后乌发凌乱的少妇,抱在怀里,挑起甄宓梨花带泪的面容,轻轻放下手中的三尺青锋。
只剩下刘夫人叹息着摇头。
袁氏势力经一扫而空,甄宓一家得到曹操的优待。
曹操早年逃到洛水之滨时,宓教其以冷水浸头、遏止头风之疾,操亦生歪念。幸宓临危不乱,尊操为“英雄长辈”,成功退其色心。
自邺城平定,甄宓居于梨香院,曹植日日与她相见,两人坐在月亮底下吟诗谈心,畅聊古今。曹植文如泉涌,不时将诗词写在花笺上偷偷赠予甄宓,又间或想出不少新玩意,逗宓一笑。而在甄宓的心坎深处,早已对曹植情根深种,芳心暗许。
有好几幅画面,两人在闲庭散步,于水边赏荷。曹植脏了袖口,甄宓替他挽起,露出绣着的松柏。
沈月然有一刹那、转瞬即逝的失神慌乱。楼惠妃将目光移开戏台,转向高座。赵爰清没略过她唇角若有若无的浅笑,疑窦丛生。
戏台上,曹操欲立世子,但无法在曹丕、曹植之间有所定夺,曹丕深恐失去世子宝座,在郭女王的帮助下,连施计谋,坏了曹操心中曹植的形象,兄弟之情无复当初。曹植一直敬爱兄长,本不欲与曹丕决裂,但他深知失去江山,即失去美人,不能不与曹丕争一日之长短。甄宓本以为能与植成为眷属,共结鸾凰,怎料好梦却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在曹操的意旨下,甄宓最后被配婚予曹丕。
曹植决意约甄宓私奔,但甄宓知难以逃脱,黯然分手。曹植痛苦万分,自言诗才必将随宓而去,此生再无光采。甄宓为了顾存大局,忍痛下嫁曹丕。本是好好的一对鸳侣却成了两对怨偶。
自此,甄宓把对曹植的爱收于心底,待之以礼。
婚后,曹丕外出征战,在一片哀乐中,演甄宓的女子着一身水色轻纱,在月夜下翩然起舞,婀娜多姿,如泣如诉,仿佛误入人间的精灵。
出亦复苦愁,入亦复苦愁。
沈月然神色不安,赵爰清忧心地打量她和楼惠妃,生怕错漏一星半点。以及……对面带着笑的王沁。看来,事情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这根本是一场鸿门宴。
曹植被封了临淄侯,他浸在黑夜的月光中,隐忍而痛苦地凝视甄宓;在花园中的假山里,在塘边的柳树下,不甘心地攥住甄宓的手,怎么都不肯松。而甄宓,替曹丕生下了曹叡和女儿东乡公主。
即便如此,她依旧忘不掉曹植,也不喜跟曹丕亲近,常常建议他:“古时黄帝子孙繁盛,是因为妻妾多的缘故。所以夫君也应该多逑淑媛,让子嗣旺盛。” 她为人宽和大度,善待姬妾,深得卞夫人的喜爱。
后来有了郭女王,曹丕对甄宓的宠爱少了很多。郭女王善于谋略,替曹丕一路出谋划策,最终登上帝位。
初即王位时,曹丕进郭女王为夫人,封号等同甄氏。到曹丕称帝,携郭女王到洛阳,进封贵嫔,地位仅次皇后;甄氏则被留在邺城,仍为夫人。后遣使者至邺城将甄氏赐死,葬在邺城,据传,甄宓殡葬时披发覆面,以糠塞口。
隔了一年光景,曹丕立郭女王为皇后,令甄氏之子曹叡奉郭皇后为母。
曹丕驾崩后,曹叡即位,朝中掌管礼乐祭祀的官员奏请为甄后追加谥号。明帝派司空王朗持节以三牲之礼到甄后陵墓祭祀,又专为她修建寝庙。
全剧终。
沈月然的情绪逐渐缓和。宫人将菜肴端上,楼惠妃笑得美艳不可方物,出声提醒,“姐姐,看了这会子戏,也该用膳了。”
“恩,妹妹说的是。”听沈月然允了,下头的妃嫔纷纷进膳。
赵爰清见楼惠妃与王沁相互看了看,轻轻点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甄宓和曹植的故事很多是引了TVB2002版的洛神,在此注明一下。
写曹丕挑甄宓脸蛋的时候,突然想开个强取豪夺的坑了【捂脸】其实我很好这一口
☆、洛神花酒 中
“依我看啊,曹植虽然文才出众,但到底心肠软,在这泱泱乱世,注定成不了大事。要是让我选,我肯定会选曹丕。”头个开口的是英贵人,是赵爰清的老熟人。冯贵妃在时是她的人,常常被当剑使,尽说些为难皇后的话。
“英姐姐,这你就不懂了。都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何况曹丕不像曹植,懂得风花雪月,儿女情长这些讨女人家欢心的事儿。”柳才人摇着宫扇,轻轻笑道,“这武将整日想着打打杀杀,一股子蛮劲,根本不识趣儿,哪如文臣好啊。”
“说起武将,皇后娘娘的弟弟,咱们的临淄侯沈将军到现在还没成亲吧。”英贵人对准了皇后,“这么说来,妹妹讲得不无道理啊。”
她俩一搭一合地隔空说着,沈月然神色微变,但没发作。倒是楼惠妃“啪”地搁下筷子,厉声喝止,“住嘴。虽说这宫宴是自家姐妹乐乐,大可畅所欲言。但临淄侯既是国之栋梁,又是皇后姐姐的亲弟弟,于情于理,都不是你们可以任意言笑、调侃的对象。”
“嫔妾知错了。”英贵人和柳才人挨了楼惠妃的训,稍微收敛了一些,都恹恹地低下头用膳,没再言语。
“讲到侯爷的婚事,这里有好几位尚未出嫁的大家闺秀。”王沁看向下座精心打扮的几位姑娘,冲皇后露出一个微笑,“趁这个好日子,你们都给来皇后娘娘瞧瞧,要是娘娘看上眼了,就算当不上侯夫人,做个侧室也是福祉了。姐姐你说是吗?”
“妹妹说笑了,这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大人没开口,哪轮得到本宫这个姐姐做主?”沈月然虽被几个下位妃嫔冲撞,但到底脾气好,不多计较。
“怎么轮不到呢?”王沁说得轻飘飘,像无意似的,“都说长姐如母,丞相国事繁忙,姐姐和侯爷又自幼丧母,一块儿扶持着长大。侯爷身在病中,还叨念着姐姐,可想而知,这情谊不单单是姐弟这么简单啊。”
末一句话被她拖长了音调,王沁挑着眉毛,好整以暇地看着沈月然。
“妹妹这样关心本宫的家世,一点点察得细致入微,当真是用心良苦。”沈月然话里微愠,赵爰清心中困惑,照过往的经验来看,沈月然即便再窝火,都会死死忍着不发,漏不出一星半点来,“本宫在侯府照顾他几日,都不知他说了这些话,沁妹妹却知道得一清二楚,果然是神通广大。”
“神通广大倒不敢当,只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沁笑盈盈地端起酒杯,在赵爰清灼热的目光中,将花酒一点点喝完了。她今儿个没浓妆艳抹,裹得像只花枝招展的孔雀,只穿一身水绿色轻衣,搭配一根金步摇。面上就轻轻扑了些素粉,再用螺子黛描了眉,甚至没抹胭脂和口红。淡雅清丽的面容让她忍不住想冷笑。
“沁姐姐,您就少说两句。”楼惠妃想挑好人做,但赵爰清的眼力好,那眼角眉梢中盛的都是满满的欢欣,“这毕竟是皇后姐姐自家的事务,咱们提些意见是可,具体怎么做,还是要看姐姐。”
“劳各位妹妹费心了。”沈月然觉察出自己的失态,遂放缓了语气。
“皇上驾到——”像专程来救这尴尬的场子,太监扯着嗓子,长长地叫了一声。几个位分不高的贵人才人皆是一喜,边整整发髻,边理理衣衫,纷纷起身,到外头迎接。王沁看看楼惠妃,慢悠悠地迈开步子,气定神闲地朝外走。
“爰清,你怎么傻站着,还不快跟本宫出去接驾。”赵爰清依旧立在原处,琢磨着旁的心思。可楼惠妃虽是同她说话,火辣辣的目光始终焦灼在沈月然身上,像要将她烧出个窟窿。
齐彦铭是同沈鸢然一过来的。边关的风沙狼烟让他愈发阳刚挺拔,英俊沉稳,连赵爰清都有片刻恍惚。明明样貌还像当年那个纨绔子弟,但神色、气质早已不同。
忆起沈鸢然,赵爰清上辈子没同他说过话,只有几面之缘,有关他的一些传闻多是听绣萝讲的。
沈鸢然尽管自幼丧母,由后来抬成正室的妾室养着,但沈丞相只这么一个独子,从小娇生惯养、事事顺心的,脾气难免焦躁。加上同一些三教九流的混在一起久了,也就成了个纨绔子弟。上学堂不用心,常常挨教训,逛青楼,喝花酒,一掷千金的事儿却一件都没少做,连在深宫的赵爰清都听过好几回这位风流公子的韵事。
沈家如今显赫一方,却并不是一路辉煌过来的。齐彦铭做王爷那会儿,沈相虽为文官之首,却不得太子喜爱,在朝堂上处处受到打压,险些被太子弹劾废弃。一来,齐彦铭刻意拉拢;二来,齐彦铭确有治国之贤能,沈相就将宝压在这位王爷身上。
当时,齐彦铭已经娶了冯老将军的女儿冯贵妃做侧妃。自古,文官武将不合之事不在少数,冯老将军虽善于用兵,但行事颇为残忍。曾经数月恶战攻下一座城池,城破之际大肆屠城,沈相立刻上书弹劾,两人就此结了怨。
也就为着亲上加亲,还要跟冯贵妃比上一比的心态,沈相把沈月然送进了王府,成了正室王妃。
关于这两姐弟,赵爰清却不知他们感情这般好。以前倒有听说过,沈鸢然任性,非要旁人事事顺他,沈月然作为长姐,管着他教他学好,反倒被他整了几回,有一次险些丢了性命。
齐都里的人说起沈相的一双儿女,都夸沈月然素质兰心,温柔得体。刚及笄,就有不少好人家上门谈亲事。可不知是沈相有意留着,还是沈鸢然时不时的破坏,一次都没谈成。不过最后当上皇后,也替沈家扬眉吐气一番。
相反的,多数人提起沈鸢然,就像描述其它纨绔子弟一般,连着赵爰清都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沈月然出嫁没多久,沈相像铁了心,发狠了要好好管管这一棵独苗。硬生生将他送去西北大营,还嘱咐将领不许把他当沈家的儿子。
齐彦铭入了上座,跟沈月然并排着,沈鸢然则被楼惠妃安在那堆京城小姐当中。赵爰清看好些京城小姐想同他搭话,都被冷淡地拒了。兴许说他喜好调戏姑娘,轻佻浮夸的传闻并非是真的。又或是这些年在军中历练得好,如今身上散着禁欲的味道。
“侯爷,这儿那么多大家闺秀,您可有瞧上眼的?”楼惠妃像打定了要帮他做媒,“现下皇上和皇后都在,要真有两情相悦的,直接请陛下赐婚,没准能成为京城中的一段佳话。皇后娘娘,您说是吗?”
沈月然放在桌下的手轻轻攥着,刚准备开口,却被沈鸢然打断了。
“陛下,父亲常教育臣,好男儿应当志在四方,马革裹尸。现下江州流寇未灭,北方戎狄活跃,臣只想平乱安国,让‘漠北无王庭’,不愿多放心思在儿女情长上。还请陛下谅解。”沈鸢然单膝跪在中央,“还请陛下别再替臣安排亲事了。”
“这并非朕的意思。”齐彦铭淡淡地扫了扫楼惠妃,目光里像在怪她多事,“爱卿能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想必相爷也会十分欣慰。这些私事,你自己拿捏就好。”
“多谢陛下。”沈鸢然起身时,视线不经意地掠过楼惠妃,冷森森得让人发颤。连她身后的赵爰清都忍不住“咯噔”一下,遑论被警告的楼惠妃了。
“确实是臣妾多事了。臣妾本想,侯爷征战辛苦,身边少不了个体己人,这才做了这番安排。是臣妾顾虑不周,没考虑到侯爷的想法,还请陛下恕罪。”楼惠妃站起身,冲上座的齐彦铭请罪,又转向沈鸢然,“侯爷,是本宫的错,白白给您添了麻烦事儿。本宫在这儿向您道歉了,还请侯爷不要怪本宫。”
“娘娘严重了。”沈鸢然说得平淡,可眼里全是森冷。
“本宫有错,先自罚三杯。” 楼惠妃还是见过些场面,没轻易乱了分寸,楼素端了酒上来,她直接倒了三杯,干脆地一饮而尽。
“侯爷要是原谅本宫,就请赏脸将这酒喝了。”楼素端着酒盏往他那去,“这是酿造局的赵酒正新酿的洛神花酒,她专程弄得性子烈一些,很适合侯爷。”
沈鸢然的视线比齐彦铭还冷上三分,像数九寒天的玄冰。楼素壮着胆子将酒递给他,“侯爷请。”
沈月然坐在上位,忍不住看他。沈鸢然顾忌着她,也不想将事弄得太尴尬,径自拿起酒杯喝了。
“侯爷真是痛快人。”楼惠妃坐下,宫人陆陆续续把齐彦铭跟他的菜端上来,“陛下,这是酿造局新出的酒,您尝尝,味道可好?”
齐彦铭很早就注意到她身后的赵爰清,大病初愈就站在外头吹风,硬是逞强。定是哪个分不清的要她留着。
“确实不错。”齐彦铭心烦意乱地喝了两口,唇齿留香,又烈性十足。就让陆忠再倒一杯。
“臣妾开始没想到陛下会来,这准备的活动都是女人家乞巧玩的,不知会不会扫了陛下的雅兴。”楼惠妃道。
“无妨。”齐彦铭又喝了两杯,让侍从将沈鸢然的席座迁到他附近。
“好。”楼惠妃让楼素去准备东西,“各位姐妹都是从各地来的,乞巧的习俗不尽相同。咱们也就不管那些繁文缛节,一道做做女工如何?”
“惠妃娘娘的主意好,嫔妾很久前就想跟诸位姐姐妹妹讨教一番。”柳才人连忙逢迎,“上次棋姐姐送我的香囊,上头绣的花纹好生精巧,我是怎么学都学不来。”
齐彦铭快喝了一壶酒,想起赵爰清过去做的那些女工。
以前没好布料,一件衣裳都是拼拼凑凑做完的。不过后来有司衣司打理,他们又生了些间隙,是以偶尔才能收到她的香囊,寝衣。
齐彦铭有些怀念,那件洗了许多次,变松的白色衬衣。那大概是她最后一回送他衣服,也是留下的最后一件。她走后他日日都穿在里面。像是穿着,就能想象她还在身旁一样。
他抬头,望向赵爰清。突然想感激一切。可只见她的脸色不大好,微微泛白。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顿时有些担忧。
楼素拿了布料,剪刀和丝线来,给在座的嫔妃每人分了一份。宫人将案上吃得差不多的食物撤下。
“爰清你要不要试试?”楼惠妃裁着手里的湖蓝色锦缎,“做个锦囊什么的送心上人,还是挺不错的礼物。”
“娘娘就别取笑微臣,微臣常年呆在深宫里,哪有什么心上人?”赵爰清的身子本就有些虚,如今又站了许久,脚底发酸,却又不好开口请求半途离席。
“是吗?”楼惠妃听了她的话,颇有深意地看着剪子,说,“宫里也不只有太监。”
右侧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赵爰清别过头,就见英贵人将深粉的酒洒在了白布上,触目惊心。
“怎么了?”沈月然放下剪子,“出了什么事?”
“陛下……酒里有虫,这酒里有虫啊。”英贵人心有余悸地看着酒盏。身旁的棋美人连忙跟着放下手中的酒杯,花容失色,“这好好的酒,怎么会有虫?”
瞧着煞有其事,周遭拿着酒杯的妃嫔纷纷放下,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赵爰清。
“赵大人。这酒是你亲自酿的,如今有虫子进去,你是不是该跟各位姐妹们解释一下?”王沁凉凉地开口,“这酒都是一坛坛的酿,虽然虫子出席那在英贵人的酒壶里,但也难保其他人喝的,不是跟英贵人同一坛酒。”
“是啊。”下头的美人才人附和着,毕竟他们同英贵人喝的是一种酒。
赵爰清不仅觉得脚酸,头还疼,这酒都是她挨个地查过无误,交由自己带来的人装好送上来的。绝不可能出半点差池,除非那位英贵人有意找她的茬。
“娘娘……”
“左不过是一只虫子,这样大惊小怪成何体统?”齐彦铭重重地放下酒杯,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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