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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儿媳妇-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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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铎知道回头瞒不住,笑道:“刚听说大皇姑过来,我说去接她过来,好跟咱们兄弟几个说说话,哪知道她一阵风似的,刚来又走了。”
  “大皇姑过来了?”太子萧瑛问了一句。
  “是啊。”萧铎笑道。
  诸位皇子们都是目光闪烁不定,各有一番思量。
  英亲王虽然死了,但是襄亲王和郦邑长公主还在,他们和凤家是亲戚。再照今儿郦邑长公主过来的情形来看,自然是看望凤氏和龙凤胎的,也就是说,这一对皇叔皇姑是支持凤家的,间接的……,就是站在端王府这边了。
  除了萧铎,另外几位皇子都有一点酸酸嫉妒。
  ******
  萧铎原打算在梧竹幽居养一段日子的。
  反正他手上、肩上都是伤,凤鸾那边又说要再等一个月,加上之前他想冷静冷静来着,所以这几天,一直都歇在梧竹幽居。
  蒹葭见他要长住下来,自是高兴,但是没过几天,她的美梦就醒了。
  满月酒后,萧铎一进门便吩咐,“把书案上要紧的东西收拾一下,送到暖香坞,今儿晚上在那边安置。”
  蒹葭以为他是因为龙凤胎做满月酒,特意给凤鸾面子,想着过了今晚就回来,因而笑道:“王爷平时都在书房办事的,不过是晚上过去暖香坞歇歇,何必费事?不如还是放在书房吧。”
  萧铎眉头一挑,“让你收拾就收拾!”
  蒹葭八岁入宫做了小宫女,当时萧铎六岁,从他身边的玩伴小宫女做起,一直做到今天的书房大丫头,差不多有二十年时光。不论是端王殿下的性子、喜好,甚至他的一个小动作,一丝小情绪,那都是了如指掌。
  当即二话不说,转身就去默默收拾东西。
  而萧铎,对这个从小伴着自己一起长大的丫头,亦要稍微客气几分,缓和神色解释了一句,“最近事多心里烦,火气大。”以他皇子龙孙的身份,以及平素清高孤傲的性子来说,肯对一个丫头解释,那绝对是破天荒的纡尊降贵了。
  除了蒹葭,任何一个丫头都不会有这个待遇。
  蒹葭转身过来微笑,“我知道。”轻声曼语安抚他,“王爷每天操心的事不知多少,费心思、生闲气,上火自然是难免的,我去给王爷泡一盏清热败火的茶。”
  萧铎并不急着走,坐下颔首,“不要杭白菊。”
  之前因为王妃不顾十年夫妻情分,搞得王府乌烟瘴气,他就打翻过杭白菊,最近对王妃上火的很,更不想看着杭白菊生气,免得连喝茶的兴致都给败坏了。
  蒹葭笑笑,“好。”另外换了别的端上来,然后继续去收拾书案上的东西,书房里虽然还有别的小丫头,但她不愿意假以人手。
  萧铎喝完了茶,没有急着走,而是一个人独自坐着出神。
  想思考,却又静不下心来。
  他抬头道:“你弹一支舒缓幽静点的曲子,再点一炷宁神香。”
  “好。”蒹葭先去点了香,然后抱了古琴出来,在不远处的低低小长几上放下,自己坐在蒲团上面,弹了一支《梅花三弄》。她的手指纤细修长,指尖技法娴熟,曲调幽雅宁静,在她脸上,有了和平时不一样的孤高气韵。
  悠扬婉转的琴音,仿佛潺潺流动的林间小溪水,又好似清风吹过树林,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心神随之安宁下来。
  在旁边的紫金错纹的瑞兽小铜炉里,香烟袅袅飘散。
  萧铎缓缓闭上了眼睛。
  将来何去何从?如何抉择?他在心里不停的问着自己,一遍又一遍,时间就这样伴着琴音缓缓逝去,不知道过了几许。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
  蒹葭抬头,不顾手指阵阵发麻,柔声问道:“王爷还要听吗?”
  “不了。”萧铎眼里透出一丝拨开迷雾的清醒,目光坚定无比,像是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起身道:“你把东西交给丫头,我去暖香坞了。”
  蒹葭起身,将包裹交给了跟过去的丫头。
  她亲自送萧铎送到梧竹幽居院门口,方才停住脚步。
  望着那个看了足有二十年的男人,眸光微微浮动,直至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方才转身回了屋。然后走到佛龛前面上了一炷香,跪在蒲团上,闭上眼睛轻轻祈颂,“佛主在上……”她低声喃喃,口中念念有词许久,最后道:“信女愿意折寿一半,换得王爷避开凶险灾祸。”
  ******
  “王爷来了。”宝珠欣喜的声音,在外响起。
  凤鸾先是有点意外,继而想想,今天是给儿女们做满月酒的好日子,他过来给自己做做脸面,也就不觉得意外了。再说了,郦邑长公主今天才来过,萧铎总要给长公主和凤家几分面子的。
  想明白了,不由勾起嘴角轻轻一笑。
  萧铎一进门,便看见一张笑靥如花的清丽脸庞,“阿鸾。”他走近,在美人榻的另一头坐下,问道:“今儿累不累?”
  凤鸾明眸里光线一闪,呵呵,往后自己不是娇娇了么?面上并不流露半分异色,只是甜甜笑道:“有点累的,还好。”关切的看了看他的胳膊,“王爷身上有伤,要不要到床上躺着歇会儿?”
  萧铎摇头道:“不用,只是有点疼罢了。”
  凤鸾知道他性子挺大男人的,并不勉强,转而说起闲篇,“今儿可真是热闹,昊哥儿和婥姐儿得了许多好东西,看得我眼花缭乱的……”她语音一顿,心底深处,忽地生出一丝难抑的淡淡难过。
  欢情薄,前世今生他都是一样。
  为了掩饰自己的些许失态,起身道:“看我,忘了给王爷上茶了。”
  萧铎一把抓住她,“怎么了?”
  凤鸾眼睛里有点酸涩,不好掩饰,索性仍由泪珠儿滚了出来,她转身,蹲在他的身边轻声呜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傻乎乎的冲上去,怎么会害得六郎受伤?都是我太笨了,太蠢了,净会给六郎添乱惹事。”
  萧铎本来就是理亏,再听她哭得这么可怜,把过错都往她身上揽,心底不免更加愧疚了几分。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忍了忍,浮起笑容托她起来,“傻娇娇,看你在说什么胡话呢?那种情况下,换做别的妇人早就吓哭了,早就躲远了。你是担心我才会冲上来的,我怎么会怪你?好了,别哭,这不是你的错。”
  是吗?凤鸾心下轻笑,不是我的错,可我却乱了你的心智啊。
  所以,你这两天借着养伤对我避而不见。
  萧铎又道:“快起来。”他的语气里,带出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怜爱,“你才出月子没几天,仔细跪坏了腿,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便是。”
  凤鸾方才借势站了起来,擦了擦泪。
  虽然两人言好,但空气里,气氛微微有些不一样了。
  就好似一锅正在熬制的糖浆,突然断了火,哪怕现在又重新起火继续熬,也终究端了火候,差了那么一丝丝味道。
  凤鸾在一瞬的难受过后,反倒庆幸,庆幸前世今生的萧铎都是一样的人,转身去端了他爱的茶,“六郎。”她很快再次入戏,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娇怯怯问道:“那你真的不生我的气了?真的,真的吗?”
  萧铎心里是有一点愧疚的。
  本来嘛,自己动心怎么能怨得上她呢?不能因为她太好,就是错吧。
  见她这么怯怯的,反倒更添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情,温和道:“没有,你想多了。”他面带微笑撒谎,“我从来都没有埋怨过你,就是这两天身上疼,又想着你在照顾哥儿姐儿他们,就没找你。”
  伸手摸了摸那乌黑的发丝,白嫩的脸颊,“娇娇,我没生你的气。”
  除了因为夺嫡而做出的决定以外,本身亦是喜欢她的,如此娇俏可人、温柔体贴的如花美眷,如何能够不喜欢?只要自己往后保持理智,就可以了。
  凤鸾娇嗔,伸出纤细的小手指,“拉钩,一百年不许变。”
  萧铎摇头笑了笑,虽然幼稚,但还是像孩子一样和她拉了勾勾,一大一小,两根手指紧紧缠在一起,仿似……,永不分离。
  ******
  隔了几天,在一个和平常没两样的日子里,凤鸾过去葳蕤堂请安,忽地发现王妃身边多了一个妇人。约摸半百左右的年纪,身量瘦小,目光却是炯炯有神,仿佛一盏明亮的探路灯,能将所有人心照透。
  “宫嬷嬷?”凤鸾诧异道。
 

    ☆、94 人间明珠

  端王妃不免露出惊讶之色;问道:“宫嬷嬷今儿第一天过来,阿鸾……;你怎么会认得她?”看了看宫嬷嬷,“你们从前见过?”
  宫嬷嬷笑道:“并没有。”
  凤鸾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也回笑道:“没有见过;刚才听外面小丫头说了几句;想来就是她了。”
  自己是前世见过宫嬷嬷的。
  那时候;自己在宫里做了八年宫女;虽然是不入流的小角色;但是宫里有名头的人物,还是清楚一二的。
  宫嬷嬷最开始服侍冯贤妃,她颇有些本事。冯贤妃娘家一般,相貌不算顶尖,膝下只有两位公主,没有皇子。但却能够屹立宫中几十年不到,还能混到贤妃的位置,实在算是一个异数,其中就有这位宫嬷嬷的功劳。
  冯贤妃死后,宫嬷嬷因为对手太多压制着,又失了主子,沉寂了一段时间。
  按照前世轨迹来推算,她不久就会调到一位梁贵人身边,这位梁贵人,就是皇帝晚年时期最得宠的丽嫔!在后宫里,但凡能够宠冠一时的嫔妃,除了家世,除了自身容貌以外,各种谋划肯定少不了的。
  丽嫔能够独占皇帝最后几年的时光,宫嬷嬷功不可没。
  可她现在却来了端王府!这里面的水可就深了。
  凤鸾面含微笑,心思飞快转动不停。
  “小丫头说的?”端王妃觉得小丫头嘴碎,不免眉头一皱,但是很快散开了。
  她介绍道:“宫嬷嬷原是服侍先贤妃娘娘的,资历深厚、德高望重,连我见了都要敬着几分。”她这不仅仅是在客套,亦是在替宫嬷嬷竖立体面,“往后你们见了,也要对宫嬷嬷客客气气的。”
  宫嬷嬷赶忙自谦,朝着凤鸾和蒋侧妃福了福,“给二位侧妃请安。”又朝苗夫人打了招呼,“见过苗夫人。”魏氏有孕后一直头疼脑热的,没有过来请安。
  凤鸾笑道:“宫嬷嬷好。”
  苗夫人身份低,行了个半礼,才道:“妾身低微,嬷嬷真是折杀妾身了。”
  蒋侧妃在心里撇了撇嘴,不过一个奴才,值得她们客气成这样?可是眼见王妃要给这老奴做脸面,勉强应了一句,“宫嬷嬷。”
  端王妃笑道:“好了,大伙儿便算是认识了。”
  今儿宫嬷嬷刚来,有许多见面话要说,因而惯例的问了几句,诸如问凤鸾,“昊哥儿吃奶可香?一夜起几次?”,又与苗夫人闲话,“你最近好像憔悴了些,多补补。”,一番客套寒暄之后,便道:“你们先回去吧。”
  凤鸾和苗夫人都是伶俐的,福了福,便告辞了。
  蒋侧妃则是一肚子的气,大早上过来请安,还不如一个新来的奴才体面?!她面含微笑,心中忿忿不满离去。一路回了碧晴含烟馆,撇了丫头,自己在屋子里面嘀咕,“一个宫里出来的狗奴才,也当个宝。”
  葳蕤堂内,端王妃的确是把宫嬷嬷给当个宝的。
  自己最近实在是被乱子给逼急了。
  上次满月酒过后,母亲说郦邑长公主太过厉害,给表妹撑腰,怕自己这样下去主母之位不稳,说要帮忙想想法子。自己真是怕了她想的法子,…………母亲以奉国公府嫡长女身份,嫁到理国公府,她是未来的理国夫人,又有娘家撑腰,自然没有人敢逆着她,所以一生肆无忌惮。
  可是自己的情形不同啊。
  表妹那边,除了名分比自己差以外,样样都比自己强。
  母亲的法子断不能用,上次自己就被她的法子给害惨了,因而好说歹说,总算把母亲劝住了。然后赶紧修书一封给了父亲,让他找祖父想想办法,希望他老人家能帮帮自己。祖父回信,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归娘家管,是福是祸全凭个人造化,没有为了外嫁女,反而连累娘家添麻烦的道理。
  端王妃心里明白,萧铎不过是一个寻常皇子,穆家不肯花大力气,也是常理。自己若是好呢,让穆家沾光,那是穆家抚育自己应得的;自己若不好了,穆家是不会为了自己牺牲什么的,以免被牵连挂累。
  还是父亲再三恳求,祖父才答应,念在骨肉亲情的份上只帮一次,最终从宫里弄了宫嬷嬷送过来。但祖父的意思很清楚,…………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因而自己对宫嬷嬷寄予很大期望,希望她能像辅助贤妃娘娘那样,辅助自己,将来自己给她一辈子荣华富贵,以及养老送终。
  这些话,端王妃早就斟酌好了说词,委婉说了。
  宫嬷嬷听了,却笑道:“这些先不用急着说。”继而神色一肃,“奴婢只说一条,往后奴婢说话会直言不讳,王妃娘娘要能忍受这个,奴婢才能呆下去。”
  端王妃想起父亲的回信,“宫氏能人,不可以奴婢待之。”,不敢端着王妃娘娘的架子,而是温婉道:“嬷嬷年纪比我长,走过的路比我多,见识比我深远,往后不必以奴婢自称,只当是我的先生罢。”
  宫嬷嬷当即道:“王妃这话便是错了。”她微微弯腰,姿态恭谦,嘴里的话却是颇为严厉,“主仆有别,奴婢再好也是奴婢,人前人后都断不可乱了规矩。便是王妃娘娘心里体恤奴婢,好处都是放在平日相处,不在称呼上,以免被人拿住把柄错处。”
  端王妃忙道:“是,嬷嬷说得对。”
  宫嬷嬷接着又道:“像刚才凤侧妃说,在外院丫头口中听说了奴婢,由此可见王妃性子太过宽和,以至于下人们嘴碎。”她断断想不到凤鸾是重生而来,因此只是信了那番话,“万一有什么要紧事呢?也这样随便泄露出去,如何是好?”
  “是我疏忽了。”端王妃正了正神色,“等下就去把嘴碎的丫头找出来,撵了。”
  ******
  暖香坞内,凤鸾正在和姜妈妈笑道:“了不得!王妃娘娘请了厉害帮手过来。”
  姜妈妈不解,“不过是一个宫中老奴罢了。”
  “宫嬷嬷没那么简单。”凤鸾想起前世宫中的一些事情,收起笑容,叫了宝珠几个进来训话,“宫嬷嬷为人挺难缠的,你们以后的言行举止,要更加小心仔细,要是让她捉了错处,按照规矩发作起来是不好救的。”
  “是,知道了。”众人齐声应道。
  凤鸾担心她们并不放在心上,提点了几句,“宫嬷嬷能扶着贤妃娘娘屹立不倒,难道还扶不住一个王妃娘娘?别的不说,单说和贤妃娘娘有关出了事的人,嫔妃里头死了三个,废了一个,奴婢算算得有几十号人吧。”
  姜妈妈等人都是面色一变,目露惊骇。
  凤鸾对宫中的事心里门清儿,笑了笑,“你们想想,贤妃娘娘和这么多条性命有瓜葛,还能不被圣上厌弃,封号更是得一个‘贤’字。”将茶碗轻轻一墩,发出清脆刺耳的“叮当”响声,“明白了吗?都给我在心里好好琢磨一下。”
  姜妈妈和宝珠几个都是默不作声,脸色沉沉,若有所思的样子。
  “王爷来了。”外面小丫头通传道。
  凤鸾挥挥手,递了个眼风,屋里众人都赶紧收回脸色。
  萧铎从外面走了进来,并未发现不一样,他笑道:“我有一个好消息。”撵了丫头们出去,坐下道:“上次你大伯父推荐的那个张自珍,今早人进府了。”
  “是吗?”凤鸾笑道:“难怪王爷一大早就去书房了。”
  萧铎堆了几个软枕,自己躺下去,“你别说。”指了指自己的胳膊,“人家一瞧我这负伤的样子,还去见他,顿时感动的不行,差点没在我面前哭起来。”然后敛了笑容,“我和那张自珍对说了会儿,此人的确言谈机敏、胸有沟壑,不是那些虚张声势之徒,是个难得的人才。”
  “恭喜王爷。”凤鸾盈盈笑道。
  “还得多谢你。”萧铎墨玉般的瞳仁乌黑明亮,嘴角微翘,“要不是有你和你大伯父的提点,那能这么快找到合适的人?”想着要答谢,“对了,上次说要给你母亲打一套头面,回头就让人打去。另外最近我还得了一对珊瑚树,都是三尺高,又红又大,也一并给你母亲送去。”
  凤鸾心下轻笑,母亲屋里有株红珊瑚树足有四尺高、六尺长,那才叫又红又大又漂亮,自己小时候淘气掰了一节,还被母亲训斥了一顿。
  萧铎见她半天没有回答,猜了猜,“是不是想着没给你礼物,恼了?”
  凤鸾收回心思,“哼”了一声,“你才想起来啊。”
  “你看这是什么?”萧铎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递给她,“傻娇娇,我还能忘了你那一份吗?看看,早就准备好了。”
  凤鸾心下自嘲,其实单纯做个宠妾也挺不错的,好歹得了东西,不亏。
  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对小巧别致的耳坠,蝙蝠钩子,翅膀双抱缠绕,含着一颗滚圆的浅碧色珠子。蝙蝠,因为谐音“福”,蕴含着福气的意思,常被用来做衣服纹样的图样,做在耳坠上倒是别树一帜。
  凤鸾仔细瞧了瞧,看不明白,“这是什么?不像珍珠,不像玉。”
  萧铎笑而不答,只道:“你戴上,等晚一点再告诉你。”
  凤鸾见他神神秘秘的颇有兴致,只得陪着玩儿。
  那耳坠白天带着还算平常,没觉得怎样。
  到了天黑时分,宝珠进来准备掌灯,眼尖发现了不一样,惊讶道:“啊呀,侧妃你的耳坠会发光呢。”
  凤鸾在暮色中对着镜子照了照,果然莹莹生辉。
  心思一动,摘了下来放在被子里。那对耳坠顿时荧辉满室、宝光流转,映得自己的手都是半透的,不由诧异道:“这是一对夜明珠?”
  “嗯。”萧铎含笑点头,“以后有晚宴的时候你戴这个,一准儿艳冠群芳。”
  凤鸾心下轻笑,端王殿下每天百事缠身,还能记得让人给自己搜罗小小首饰,也算是难得了。为了帝位,他可是什么都能做到的。看来在他登基前自己都不用担心,肯定是被宠着、捧着的,日子好过的很。
  “喜欢吗?”萧铎问道。
  凤鸾让宝珠掌了灯出去,将耳坠重新戴上了,撒娇问道:“是我一个人有呢?还是别人都有?要是只我一个人有,才喜欢。”
  萧铎“哧”的一笑,摇摇头,“娇娇你可真是霸道,放心,只你有的。”
  凤鸾嫣然笑道:“那我喜欢。”
  她原本就有无双丽色的底子,加之渐渐长开,容貌娇妍绽放,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开到刚好,正处在人生中最美艳的时段。随意轻轻一瞥,便是妩媚妖娆的娇态;巧笑倩兮,恍若明珠美玉折出绮丽的光彩,璀璨流转不定。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萧铎双目微睐望着她,轻叹道:“阿鸾,你才是最美的夜明珠。”
  是夜,二人同睡在牡丹纹的雕梁大床上。
  良宵切切,烛光摇曳之下。佳人笑靥如花撩人心弦,枕畔软语哝哝,似有说不完的甜蜜话儿,诉不尽的清幽闺怨,…………所谓人间富贵温柔乡,不过如此。
  ******
  如此这般,王府后宅平静的过了几日。
  萧铎大部分时间都窝在暖香坞养伤,也去葳蕤堂,他还是顾及王妃的体面,毕竟后宅需要一个主母,哪怕是不太合格的主母。有时候在书房议事和人晚了,便在梧竹幽居歇下,蒋侧妃去书房送了几次东西,只要不忙,亦耐起性子陪她一会儿。
  凤鸾知道以后,私下笑道:“王爷真是不容易,为了把王府姬妾个个都抚平,可真是费了不少精神呢。”
  姜妈妈劝道:“侧妃别仗着有宠爱,就不上心,不如也去书房送点小东西。”
  凤鸾却道:“我现在这样,已经是在风口浪尖之上,人人妒忌,要是再把王爷在书房的时间给占了,那不是招人恨么?何苦呢?”平日里只忙着照顾一双儿女,就她内心来说,儿女比萧铎要紧多了。
  这些天,萧铎像是为了弥补什么似的。
  借口养伤闲着无趣,一会儿叫人来表演杂耍,一会儿又是叫了酒楼大菜,一会儿又说得了一匹好马驹,要养着,等春天暖和了,带着自己去打猎。总之,他变着花样给自己找乐子。
  母亲说了,男人的愧疚都是不长久的,得趁有的时候赶紧用。
  自己便趁机要了一大堆珠宝首饰。
  男人的心会变,金银珠宝却是一辈子都不变的。
  凤鸾一想起那匣子珠光宝气的好东西,就忍不住好笑。要是给蒋侧妃知道,那还不得气得眼红成兔子啊?就算是端王妃,只怕也够她悄悄喝一缸醋的。
  至于苗夫人和魏氏,她们还没那个吃醋的资格呢。
  凤鸾在过了那一瞬的难过之后,浑身轻松,觉得反而更加解脱,连前世对萧铎的恨意都淡了。恨什么?那也是需要力气和精神的好吧。
  自己现在日子过得挺好的,男人宠着,儿女双全,娘家又肯撑腰,甚至连郦邑长公主都加了进来。口气大一点儿,王妃现在见了自己都得让着,更别说蒋侧妃之流,基本上可以在端王府横着走了。
  日子平静又轻松,挺好的,只可惜这样的平静没有维持太久。
  马房走失的小厮找到了。
  不是活的,而是村头水井里的一具尸体。
  萧铎得到消息以后,不由大怒,可是再怒也不能叫死人开口啊。他命人将放走小厮的赵妈妈押了上来,质问道:“你为何放走此人?收了多少好处?”
  赵妈妈在低头“咚咚”磕头,哭道:“冤枉啊,奴婢只是看他可怜……”
  “可怜?”萧铎一声冷笑,当即叫人押到庭院中间打板子。
  打得赵妈妈哭爹喊娘、血肉模糊,最后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大管事高进忠上来小声回道:“王爷,看来不行。”意思是,这奴才打死也打不什么来,“赵妈妈的屋子早就收查过了,并无贵重之物。”
  难道只是巧合?萧铎眉头紧皱,挥手道:“先押下去,等一天换个法子再问,若是再问不出来,就不用留了。”
  高进忠当即弯腰点头,阴冷回道:“是,奴才明白。”
  “王妃娘娘来了。”
  萧铎不是太想见王妃,但是人前,又不得不给她留一份面子,…………不然满府都知道“王爷不见王妃,厌弃王妃”,她的主母地位不稳,王府就更乱了。
  高进忠瞅着自家主子皱眉不语,体察意思,出去迎了端王妃进来。
  端王妃进门福了福,然后道:“王爷,妾身查到一点有关赵妈妈的事。”见丈夫没有不想听的意思,便直接说了,“马房小厮母亲一直病重,如果他经常告假,势必会耽误王府的差事。而赵妈妈有个小儿子,年纪差不多可以进府领点差事,便可以趁机替换下来,顶了马房小厮的差事。”
  萧铎回味了下,抬手道:“去问问。”
  高进忠让人给赵妈妈泼了一桶冷水,把人激醒了,然后拿着王妃的话问了她,再厉声道:“说清楚!你是不是存了这个蠢念头,所以放人走了。”
  赵妈妈还剩一口吊命的气儿,嘴角流血,气若游丝断断续续道:“是……,我想着马房的……,总是告假,耽误、耽误主子的差事……”眼神怨恨,“是他,他、他害了我……”
  得,这便是被王妃猜中了。
  高进忠上来回话,“这果然是一个蠢货!不知轻重。”
  萧铎深深的看了王妃一眼。
  端王妃又道:“若这念头是她自己想的,那是她蠢,万一是有人挑唆的呢?再去问问她,看看后面还有人捣鬼没有?!”
  高进忠又飞快跑到庭院问话。
  “人?是……”赵妈妈死不瞑目的睁着眼,人虽咽气,脑海里还浮现着一片模糊的场景。春日午后树荫下,自己抱怨儿子没个差事,那人轻飘飘说道:“这有何难?有人走了,再把你儿子替换上去,不就行了。”
 

    ☆、95 她在说谁?

  高进忠贴了耳朵过去;什么都没听着,没动静了。
  赵妈妈的瞳孔渐渐涣散,很快……;意识随着真正的死亡切断。
  高进忠再次飞快跑了回来;“赵妈妈死了。”小心翼翼回道:“听她的口气;和那一脸后悔怨恨的眼神,多半是有人挑唆的,只不知道是谁。”
  萧铎皱眉,阴沉沉着一张脸。
  看来王府里面,有人十分擅长拨弄人心,且手段厉害,里应外合。
  当日的情形,渐渐勾勒出一个成形的轮廓。有人先挑唆赵妈妈;为她放走马房小厮做好准备,然后马料里面投毒,再用“母病危”将马房小厮骗走,赵妈妈为了儿子准了小厮的假,小厮急急忙忙赶回家,结果半路被人溺死在井里。
  这一手玩得漂亮,背后的人根本就不露面,无从查起。
  是谁?是谁如此深藏不露?!
  萧铎一时确定不了人选,倒是抬头看了王妃一眼。她从嫁给自己以后,就过着风平浪静的日子,凡事有自己替她压着、镇着,没太操心过。所以阿鸾一进府,加上她产后体虚,便一连串的出错,乱了手脚。
  今儿怎地突然清明起来?甚至连赵妈妈有个儿子想要进府,打算顶出马房小厮,这等隐秘的下人勾心斗角,她居然也看得清楚了?再仔细一看,哦……,估计是理国公府送来的宫嬷嬷起了作用。
  宫嬷嬷早就行过礼的,此刻被打量,依旧神色平静的保持躬身姿势,低垂眼帘,并无任何一丝不自在,颇有几分从容镇定。
  萧铎收回了视线,没再看她,有个好点奴才扶着王妃也好,自己省点儿心。
  只要这个奴才不针对暖香坞就行。
  他一面要自己理智,一面心里又不自觉的不理智,心早偏了,却还要自欺欺人的摆出公正,好似这样才足够冷静似的。
  端王妃又道:“王爷,妾身还有几句话要单独回禀。”
  萧铎点头撵了下人,让高进忠关门守在外面,然后道:“说罢。”
  端王妃回道:“这些天妾身让人仔细查了。”心下佩服宫嬷嬷的手段,才几天功夫,就把头绪理得清清楚楚,“马房小厮和暗香斋的丫头沉香,虽然是姐弟,但却不是同母所生,马房小厮乃是沉香的继母所生。据邻里传言,沉香和继母、弟弟的关系并不和睦,所以……,沉香难逃嫌疑。”
  萧铎双目微眯,“你的意思,沉香对继出弟弟做了手脚,然后再找人杀了他?”
  “妾身只是猜疑。”端王妃的话是早就准备好的,符合主母身份,“眼下魏氏正怀着身孕,大肆搜查,审问沉香并不合适,免得惊动胎气。依我的意思,不如给暗香斋多派几个人,好帮忙照顾一些。”
  意思是,先把暗香斋给监视起来。
  萧铎细细思量了一番。
  假设沉香和马房小厮这对姐弟不合,那么设计一番,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这样就要牵扯到魏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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