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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煞他-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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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笑了笑,“殿下是成宗正统; 兴的是仁义之师,自然不可伤害百姓; 这些属下们还是有分寸。”他想了想,又问道:“卫陟失踪多日,此人曾是女帝亲信,为以防万一,可否需要提前准备一些什么?”
沉玉侧眸看过来,冷淡不言。
直到侍从将马车驱来,沉玉与那人坐入马车内,四下越发隐蔽,方才淡淡道道:“此人不足挂齿,你将兵力六成部署在城外,着重防御外城支援,起事之前,便令两关隘将士同时于卯时三刻攻城,吸引部分兵力,再另其包抄络山后小路直占南武关,不得再进。随后,再令一直潜伏不发的文将军部署部分兵马,暗中往京城慢行。”
那人微微一惊,不由得脱口而出问道:“殿下是想借此将女帝等人一举拿下?”
沉玉薄唇冷抿,面色不由得暗了一寸。
心底似浸了冰,然而从里到外又裹了层火。
他向来如此淡静,此刻却第一回 心不在焉了。
想起她还在那里,他就想速战速决。
她的态度已经明确,她是想成全他的,只是这天下还得由他亲自去夺,演一出好戏给天下人看,给他和她的下属们看。
此事之后,这天下,再没有什么能占据她的心。
他便彻底拥有她了。
沉玉再不说话,下属权当他是默认了,心底又是惊又是佩服——果真扶持这位主上没有错,他的果决和手腕,都让他们这些下属甘愿为之肝脑涂地。
而另一边,华湛连夜骑马,通过自己提早埋下的暗桩,亲自去见了几名老臣。
他之前在朝中包揽许多事物,接触军事大权之时,便提早料想过如今的局势,虽未来得及完全准备好,可提前筹备下的一些暗中势力,包括和某些臣子之中的联系,足够他临时筹起一支军队。
“我会暗中入京,看京中情况如何,若沉玉没有被王大人软禁,那这几日便会出事。”华湛想了想,在桌面上的图纸一处一指,淡淡道:“若要宫变,东华门最宜,小王敢问秋大人,可否有把握提前通知百官或是王大人,切勿走此路,以免被华昱故技重施,再次陷入绝地。”
秋大人面色凝重,低声道:“京中此刻敌我不明,轻举妄动难免暴露,下官料想此时禁卫多半已经倒戈……”
华湛狠狠咬了咬牙。
“齐王打的是仁义正统之名,不敢屠戮百官,殿下暂且放心。”秋大人低声劝慰了几句,随即叹息道:“只是我们如今太过被动,无法渗入京城,不如从外部进攻……”
华湛心念一动。
辰时六刻,沉玉入宫,依帝王之令,暂时软禁于定坤宫,内外禁军严加把手,将之彻底隔绝。
沉玉坐在一方小几面前,给自己慢慢倒了一杯茶,边饮边听下属禀报外面查探之事。
“属下刚刚获悉,楚王华湛不等奏报女帝,直接离开了行宫。”下属沉默一刻,又道:“……应是往京城方向来了。”
沉玉一挑眉梢,嗤笑道:“这就坐不住了,还是沉稳不足。”
下属问道:“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此刻楚王身边人手薄弱,我们在暗,要不要属下派人取了他性命?”
沉玉摇头道:“不必。”
下属再多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悄悄退了出来,环顾四周,见四周禁军把守着,目不斜视,无一人管他出入,不由得讽刺的笑了笑——说是严加把手,其实这批人也早就被他们收入麾下,如今这样的形势,扶持殿下夺回帝位犹如探囊取物,偏偏还有些不自量力的人还在做困兽之斗。
他在阳光下站了一会,才丝毫不带掩饰地、慢悠悠地朝皇宫的另一处走去,将沉玉的吩咐告知另一个接头之人了,那人听了之后,皱眉道:“你不记得萧大人的命令了吗?殿下为爱所累,凡事下不得狠手,但诸如楚王之辈,留下必有麻烦,还是杀了的好。”
他惊道:“可是殿下何等有手腕,他日若知你我抗令不遵,事后追究又当如何?”
“诈降杀人之事,萧大人也未曾提前请示殿下,可你看,既然已经得了有利于我们的结果,殿下也不再追究什么了。”那人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无所谓地一笑,“无事的,你我皆是奉令萧大人之令。萧大人一心为殿下利益着想,我看,大人之前说得很对:女帝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这天底下女人多的是,殿下怎会为了一个女人坏了大事?我们不过是推殿下一把。”
他还是有些迟疑。
那人看了他一眼,也不等他再做决策了,当下便打算转身离开,吩咐下去接下来的事情,走前脚步一顿,偏头冷冷道:“杀一个人很简单,届时你我推脱此事便好,乱象之下,谁的性命都无法保证。”
与此同时,骊山行宫内。
侍卫跪在地上,殿中气氛压抑至极,气息窒闷,让人连喘息都难。
楚王擅自出宫的事情刚刚被发现,女帝听闻之后,整个人已临近怒火边缘。
枉顾君令,擅自行动,尤其是在这样的当口。
当真以为他顶着一个亲王头衔,单枪匹马回京还无人敢动他?!
他华湛自己不惜命,又怎想得到他长姐该如何担心于他?
华仪心底冰寒刺骨,闭目也知此刻骊山行宫外乱象该是如何复杂,手足一瞬间都冷了下来,连太阳穴也在狠狠作痛。
她带华湛出京,便是想看牢他,便是料到这小子行事冲动,常常陷自己于危险之中而不自知。
华仪沉默许久,忽然吩咐道:“传朕令,动用一切暗线,迅速在暗中彻查楚王下落,朕身边的暗卫……都尽快敢去京城,切要保证楚王安全。”
身边的常公公闻言一震,不禁出声劝道:“陛下三思啊!暗卫干系陛下自身安危,万万不可离开啊。”
“朕的弟弟不能出事。”华仪眸底火光浅跃,垂下眼来,强制镇定道:“暗卫即刻出发,寻得楚王之后将消息尽快回报,必要护楚王周全,此外……”
“朕还有一物,也将之带去京城,交由大理寺卿。”
靖元九年,大将军卫陟失踪,边将再次哗变,宁武、雁门二关相继沦陷,太守王志等人被斩首祭旗。
逾七日,天下书生文官伏阙上书,无果。
三月癸丑,圣谕楚王华昱归京待察。
四月甲申,两隘将士于卯时攻城,势如破竹,直占南武关。
逾三日,朝中解决无法,女帝与京中消息暂且隔断,天下大乱。
……
再逾五日。
黎明,天色森凉。
皇宫西苑,除却倒戈之臣之外,七成百官俱被困于一处。
隔着一面宫墙,也能看得见火光照亮了大半天空,竟比那天边微露一线光的骄阳刺目耀眼万分。
皇宫多处已被死死封锁,负隅顽抗之人还在做困兽之斗,宫墙外血流成河。
叛军气势格外骇人,说是奉成宗遗命“拥立正统,匡扶正义”,反将一群忠心之臣逼得退无可退。
一边用狠厉手段迅速占领压制,一边说华昱殿下仁慈,凡中途悔过臣服之人皆可不杀,一时贪生怕死之辈也纷纷临阵倒戈。
前期宫变倒有几分阻碍,到最后越发畅通无阻,短短时间之内,城内竟快肃清干净。
未时,城外战鼓擂起,京城之外,又有一支军队突袭,箭矢如雨,攻城之势丝毫不减。
华湛高踞马头,目光紧紧黏在城头。
他浑身鲜血都在缓慢逆流,每一寸骨骼都在叫嚣,眼底腥红一片。
果真是宫变,果真是血流成河。
他不会让沉玉得逞的,无论是为了皇姐,还是自己,还是天下。
现在,他的身后是很多兵马,即使不可能肃清整个天下,却可以在这里一战。
只要这一战赢了,俘虏沉玉,便还有一丝希望。
华湛和秋大人齐马而立,他狠狠扯动缰绳,身下马匹喘着粗气,赤蹄踢蹬不止。
“华昱欺君在先,谋反在后,得蒙今上仁慈,念其血脉,故而赦免其罪,封亲王、享供奉,而今再次逼宫谋反,煽动将士杀人攻城,至于江山沦落,天下大乱,我华湛便是为这天下人,为这朗朗乾坤,也需在此一战,镇压奸人!”华湛高声怒喊,抬手喝道:“攻城!”
“杀——”
“杀——”
上前箭矢其发,力道狠绝,城头之上不断有士兵中箭惨叫,人一个个从城头跌落下来,摔得血肉模糊。
厮杀声震天,原本内部已经平定的京城忽然再次迎来外乱。
华湛虽无什么作战经验,也是第一次见这血流成河的惨象,但危急在前,他冷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可怕。
秋大人是老将,此刻正在迅速指挥攻城,箭矢之下,将士以铁钩勾住城垛,迅速上爬,部分将士狠撞城门。
沉玉站在城头,周身依旧一派清风霁月之色,眼色却阴寒至极。
他对此早有应对。
逾小半个时辰,文族麾下军队便率援军奔赴而至。
原本包抄夹击的战况宛若一场笑话,再严密的部署也顺便被更强大的力量撕碎,甚至这并非是一场关乎战术的博弈,而是一场纯粹的肉体厮杀。
秋氏麾下军队大溃。
华湛眼见败势无可转圜,脸色愈发惨白惊心,身子不禁微微发抖,终于下令停战投降。
输了。
他输得一败涂地。
地方将士拥上前去,将他死死摁在地上捆绑几下,随即擒住他的双肩,压到沉玉面前。
沉玉蓦地抽出身边将士腰间佩剑,寒光凛然的刀刃就贴在他的颈尖,冰凉的触感下,是正在流动的血液。
他目光睥睨,似笑非笑道:“为什么就不听你阿姊的话呢?”
华湛脸色灰败,闭上眼道:“这与我阿姊无关,是我自己不甘心。我知道你早就想杀我了,我如今于你也无什么用处,我输了,劳烦你给我一个痛快。”
虽是如此说,他的身子却在发颤。
明显是怕的,并无口上那般视死如归。
沉玉的目光划过少年稚气未脱的脸庞,蓦地将刀掷到了一边去。
华湛愕然睁眼。
“我不杀你,单单只是因为仪儿。”沉玉转过身去,再不看华湛一眼,冷淡吩咐侍从道:“把他暂时关押。”
第65章
华湛被关押在皇宫里。
干戈止息之后; 整个京城都已经在控制之内; 甚至包括京城周围的几座城; 其镇守官员见情势如此,或主动投诚示好,拥立新主; 或闻风而逃,或殊死抵抗。
一部分兵马驻扎在南武关,虎视眈眈; 两边的消息已被彻底隔断,上至帝王,下至百官,都如被置于案上; 任人宰割。
最后一步; 便是擒王,逼其退位了。
沉玉垂袖立在皇宫南面的城楼上,俯视着京城紧挨的碧瓦飞甍,战后的荒凉和凄惨一览无余。
远处依稀可见一片泼天血色,晚霞沉沉压下,天地间都是茫茫赤色。
染红了他的眼。
他知成王败寇便是如此; 对此只有漠视; 才能夺得天下,可当那权势于他如探囊取物之时; 他也觉得不过尔尔。
除了名分之外,他在她身边多年; 也曾翻云覆雨,不是没有体会过手握大权的滋味。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沉玉回头,见是侍卫押着一个人上来了。
大理寺卿李文盛。
他是女帝的亲信,这是整个朝堂都知晓的事情。
侍卫长禀报道:“殿下,李大人忽然吵嚷着要见您,属下见他声称是急事,便不曾阻拦,将他带来了……”
沉玉看着李文盛冷峻刚毅的面容,抬了抬手。
侍卫松开李文盛,躬身退下。
沉玉面朝着他,薄唇含笑,慢腾腾拢了拢袖子,道:“不知李大人有何事,非要见我不可?”
李文盛直截了当道:“如今帝京沦陷,大局基本已定,殿下现在该要准备登基了吧?”
沉玉笑意淡淡,黑眸晶莹泛凉。
李文盛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扯开衣襟袖口,手往里伸去。
里面提前加缝了一层内衬,两指并着一抽,便露出一角明黄布帛来。
沉玉眸光一凝,笑意全无。
李文盛将圣旨抽出,理好之后,忽然对着沉玉深深鞠躬,双手奉上圣旨,道:“臣奉女帝之命,将禅位圣旨交给殿下,请殿下登基!”
双手之上,一缕明黄在夕阳下刺眼。
沉玉落睫扫了一眼那圣旨,并不接,只冷冷问道:“为何她不等我见到她之后,再行亲自颁布禅位诏书?”
李文盛心知他口中的“她”是谁,心下微凛,却只能答道:“臣只奉君令行事,不敢妄自揣测君心——请殿下接旨!”
手上一轻,沉玉拿过了圣旨。
他将圣旨打开,果真是华仪端正娟秀的字迹,不过随意扫了一眼,便知里面所说大概。
他合上圣旨,抬眼道:“禅位诏书可以伪造,她必然还准备了别的东西。”
李文盛点了点头,低声道:“传国玉玺便在臣的府邸里,埋在后院的树下,陛下尽可派人去挖。”
沉玉眉眼漆黑,目光从他脸上慢慢划过,道:“圣旨是何时给你的?”
李文盛一愣,随即飞快道:“便是在五日前,陛下身边暗卫奔赴于京中,将圣旨秘密交给了臣。”
沉玉眸子一沉。
果真是这样。
本来不该如此匆忙的,他大可以再捱几日,等到亲自见到了她,她再顺理成章地将天下给他。
为什么这么匆忙?非要他快些继位不可?
沉玉袖中的手攥了攥,将圣旨收下,转身大步走下城楼。
才走一半,脸上有冰冷的夜风刮过,刺得他神思也清醒了三分。
脑中火光蓦地一闪。
不对。
他若提前有传位诏书,得以继承皇位,他手下臣子必然停止干戈。
这一切未尘埃落定之前,有些事情便不能保证。
譬如,华湛的性命。
沉玉蓦地回头,冷喝道:“将圣旨给你的暗卫是何人?当时有多少人?”
李文盛陡然被他一喝,浑身一个激灵,一愣之后方才答道:“臣不识得陛下身边暗卫,只是当时有三人护送圣旨,为首一人襟口绣着银纹,倒是与其余二人不同。”
襟口银纹,暗卫指挥使。
沉玉原本清冷的眼底蓦地有火腾起。
她身边贴身保护的暗卫本就人数不多,以她秉性,更当派人保护华湛,可托付诏书便已有三人,那她身边……又还剩了几个人?
或者……一个也没有剩下。
沉玉面色陡然阴寒,再不等待,转身大步走下城楼,神色冷峻得史无前例,守在城楼之下的将士们都不约而同抬眼,而后同时惊住,便见殿下快步掠过了他们面前,只留下清冷的嗓音,“将华湛关在何处?”
侍从忙小跑着上前,硬着头皮开始带路,斟酌着道:“属下们念及楚王身份尊贵,将楚王单独关押在一处宫苑……”
沉玉浑身被怒意燎得似火在烧,脚步如飞,衣袍被风掀起,到了那别苑处,忽然伸手抄过了一边守门侍卫腰间佩剑,不等侍从慢慢开门,直接抬脚将门踹了开。
华湛原是坐在桌前喝茶,此刻只听得一声巨响,下意识抬眼,瞳底便被一湛寒光刺痛,连避闪都来不及,便觉颈间微痛,冰冷的剑刃已快速划破了他的颈间皮肤。
鲜血沿着剑身慢慢滴落,伤口不深,血腥味却慢慢弥漫开来。
华湛的心跳得极快,许久,才慢慢平复了呼吸,他强自保持镇定,抬眼看着沉玉,讽刺地问道:“怎么?你还是觉得无法容忍,又特地过来杀我?”
沉玉薄唇冷划,看他的眼神已降至冰点,“你阿姊为护你,将自己置于险地,我若杀你,岂不是负她?”
华湛微微一惊,睁大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沉玉手腕微动,那剑刃又深了几分。
鲜血涌流更甚。
他目光睥睨,扬声道:“还想看他如何被折磨,几位才肯出来?”
四下并无动静。
沉玉寒声道:“再不出来,我便真杀了他。”
华湛听得这话,心底大震,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他随即便听见动静,有人从屋顶悄无声息地跃下,站在了他们面前。
看服侍,是天子暗卫。
华湛面色大骇,一个字也说出不来。
他皇姐……竟随后就派了人来护他?
沉玉曾亲任暗卫指挥使,与他们如何不熟悉?他们人数虽少,武功天下却罕见,只听命于女帝一人。
果真是来护着华湛。
为首指挥使对沉玉弯腰一礼,道:“陛下有令,让我等护着楚王殿下,您是新君,往后也是我们的主子。”
沉玉心底寒意更甚,只问道:“她身边可留了人?”
指挥使抬眼看着沉玉,缓缓摇了摇头。
华湛脸色陡然惨白。
沉玉怒意更甚,抬手将手中剑狠掷了出去,那剑直朝那指挥使面门袭来,寒光凝成一线,指挥使瞳孔一缩,险险偏头去避,那剑仍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划破两缕发丝,狠狠钉入地上,剑身摇晃不已。
指挥使回头一看,心底惊骇不已。
沉玉脸色狠厉阴沉,道:“既然认我为主,便即刻去骊山行宫护驾,她若出事,谁都不必活。”
干戈未息,帝位飘摇,世家安危尚且不定,四面消息阻塞,抬眼只看得见铺天盖地的绝望。
这样的处境之下,那些世家之首,奸猾老臣,都极有可能反噬君王。
太危险了。
沉玉眯了眯眼,右手骨节咯咯作响。
只盼她安然无恙。
骊山行宫里,帝王寝宫外宫灯高悬。
红光透着窗子映进来,却融不暖殿中寒凉。
分明是在极其惨况之下,四下却宁静地一如既往。
一丝萧条之象也无。
华仪沐浴过后,穿好衣裳坐在软塌上,捧着瓷碗慢慢饮下安胎之药。
药汁苦涩,她却不觉有一丝苦。
想到腹中孩子正在缓慢地生长,还有七个多月便可出世,她便觉万分高兴。
什么天下,什么名利,都不如这个生命来得让她惊喜。
华仪起身放下碗,对身边侍奉的常公公道:“什么时辰了?”
常公公压下心头慌乱,忙答道:“已经戌时了,陛下还是早些歇息。”
华仪看他面色不佳,想起这几日人心惶惶,不禁安慰他道:“你也不必担心,朕不管如何,都波及不到你身上。”
常公公抿了抿唇,语气干涩道:“打从陛下是公主之时,老奴便一直跟在陛下身边,无论陛下到了什么境地,老奴都不会背叛陛下。”
她掩唇笑了,美目波光淡闪。
一直守在角落里的内侍常喜此刻也抬起了头,定定地看了看女帝,又垂下头去。
安胎药下腹之后不久,华仪便有些饿了。
她这几日因为有孕,身子实在困乏,饭量也比往日更大了些。
厨房里只命人做了暖腹的热粥,时辰一到,一名太监便小步入内,将热粥搁在女帝面前的桌上,收了盘子,正要退下。
华仪正漫不经心地看着手上的书,视线不挪一分。
她就在他身边,毫无防备,浅淡呼吸可闻。
那太监眼角一搐,右手一垂,袖刀下落,忽然抬手刺向女帝。
常喜只觉眼前冷光一闪,大喊了一声“陛下小心”,已竭尽全力扑去。
华仪余光便见寒光凛冽,心跳陡然一停,下意识扬书挥过去,慌忙要从椅上起身。
那太监以左臂挥开那书,力道极大地拉住华仪的手臂,将她狠狠摔回椅中,右手刀锋一转,便要去刺她胸口。
常公公大骇之下,身子全然瘫软在地,只能喊着“抓刺客”“护驾”,一抬眼,只看得见那刀刃逼近女帝的胸口。
华仪退也退不得,只觉浑身血液逆流,顾不得碰到那刀,伸手去掀桌上那粥。
热粥滚烫,浇在那太监手臂上,那人疼得一缩,动作滞了滞。
常喜已然奔至,抽出随身携带的刀刃,狠狠刺向那人。
那人一痛之下怒极,反手划向常喜脖颈,常喜往后极快一掠,险险避过那刀,便见那太监不欲纠缠,又朝华仪扑去。
只此一个目标。
杀了女帝。
常喜心跳极快,手中刀刃一转,再次扑了过去。
只在电光火石间。
华仪右肩再次被人狠狠摁住一旋,她身形不稳,朝另一处跌去。
那太监就在那里,笑意森然,手中之刀朝她劈来。
常喜却扑了过来,狠狠撞开那人,与那人缠斗于一处。
面前人影陡空,只有那一尖锐桌角。
……正对着她的肚子。
她浑身之血都仿佛冲至头顶,连呼吸都窒了,不管不顾地抬手,主动用手臂去撞那桌角。
痛。
痛极。
巨大冲力之下,骨头猛然磕在桌角之上,痛得她连冷汗都一瞬间全冒了出来。
华仪脸色惨白,唇瓣不住在抖,疼到连抽气都艰难。
左手却紧紧抚住了安然无恙的小腹。
她不能出事。
沉玉……还在等她。
眼前一阵阵发黑,华仪狠狠咬破唇瓣,铁锈味刺激得头脑清醒一瞬,她用已经受伤的手臂撑着桌面,艰难地站了起来。
那太监见她站起,怕她便如此逃了,手上动作更加狠厉,竟摆脱了常春,再次朝华仪扑来。
华仪眼角余光闪动。
一边,她掀翻的瓷碗就落在常公公面前。
瘫软在地的常公公慢慢摸到了瓷碗,颤抖着起身。
她不能死,那此人此刻必须得死。
华仪艰难地扶着桌子站立,心底忽然冷静下来,眸光倾涌,死死盯住了那刀。
那刀再次朝她刺过来的时候,她忽然一偏身子,竟主动往那刀口撞去!
寒刀刺破皮肉的声音几乎可以听见。
那刀尖刺着她的肩,她疼得发抖,眼前黑雾弥漫,如坠深渊。
那人动作一滞,被她撞得竟一时抽不得刀,后心在不知不觉间已全然交给常公公。
碰——
瓷碗在头顶彻底粉碎。
那人瞳孔一缩,身子慢慢倒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常公公满手是血,却只去找女帝的身影。
华仪亦随之倒下。
她脸色惨白如纸,发丝被冷汗浸湿,只无力地躺在冰凉地砖上,身子剧烈颤抖。
听不清耳边谁在喊着“陛下”,亦分不清手臂和肩胛哪个更痛。
只觉身心俱乏,肩上慢慢涌出血,染湿了玄裳,留下暗红的痕迹。
心神渐散,意识渐离。
只有左手还有余温,贴着腹中之子,贴着她和他的孩子。
他还不知……她已经有了身孕。
原是打算等他回来便告诉他的。
此刻……怕是来不及了罢。
身边脚步声、呼喊声俱已远去。
触觉也渐渐淡了,隐约好像有人将她抱起,放在什么地方,她能尽力去蜷缩起身子。
恍恍惚惚之间,自己又好像是躺在元泰殿的御榻之上,那人就坐在她的身边,衣袂稍带竹木清香,守着她安然入眠。
她若睁眼,便能望见他眼底深藏的眷恋。
她好想睁眼,看一眼,再看一眼。
可潮水般的黑暗瞬间侵蚀了她的意识,她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磨叽,正文还剩一章。
第66章 大结局
女帝遇刺的消息很快便飞传了出去。
刺客已被毙命; 女帝身受重伤; 昏迷不醒。
随后; 女帝早已准备的好的传位诏书被拿出,天下大局已定,所有还在负隅顽抗的大臣几乎是在瞬间彻底失了所有心力; 沉玉麾下大军进入各大关隘如无人之境,江山就此彻底易主。
随着“新帝”亲自奔赴骊山行宫,百官惶恐之至; 不知会迎来怎样的命运,在这样恐惧的阴翳之下,有些疑窦渐渐被人抛之脑后——是谁派了刺客?是对女帝暗中生恨的大臣,还是沉玉那边的人?
马蹄齐整; 踏出一片尘嚣。
沉玉勒紧缰绳; 眼神不带一丝暖意,慢慢掠过紧闭的宫门。
行宫宫门大开。
众大臣陆续而出,看着高踞马上的沉玉,和他身后乌压压的军队,铁甲森然,刀枪寒意凛冽。
百官心底惊惧; 对他伏首叩拜。
“臣等叩见陛下——”
对面无人站立; 身后将士齐齐下马,单膝下跪。
都臣服于一人脚下。
沉玉却一言不发; 忽然一扬马鞭,只身冲入了宫门。
马蹄沉沉踏在伏首的大臣头边; 压迫之意甚浓。
身后亲信见殿下兀自进去了,有些惊异地抬头,互相对视一眼。
殿下自得了传位诏书之后,不知为何,脸色便忽然阴寒了不少,待不久之后,关于女帝遇刺的急报传来之后,殿下便再也不等待,既不继位也不处理诸多善后事宜,而是亲自奔赴骊山。
拥护沉玉的下属们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别的什么,直接率军跟了来。
一路大军浩浩荡荡,只因为一个女子遇刺的消息。
果然,殿下还是太在意女帝了。
沉玉策马飞快地穿过重重宫苑,衣袂被风卷得翻飞,待到抵达帝王寝宫前,他翻身下马,大步走向殿中。
脑中忽然闪过他离开之时的场景,她扑在他怀中,眷念不舍,说等他回来。
他的唇抿得死紧,身子竟开始发冷,分明离她越来越近,此刻却越来越怕。
短短几句,如隔了千山万水。
沉玉跨入殿中之时,便见常喜跪在角落里,脸色惨白,见是他亲自来了,只沉默着磕头。
所有侍奉的宫人见是他来了,纷纷下跪磕头,畏惧万分。
沉玉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不作丝毫停留,只想着她安危如何,脚步却不由得渐缓。
袖中手攥得青筋迸出,心潮却在疯狂翻涌。
他狠狠一闭眼,再也忍不得,脚步如飞般地绕过屏风,朝内殿走去,直走到她床边,低眼看着她。
她紧闭着双眸,唇上一丝血色也无,看似了无生气。
他心口一窒,不禁伸手去触她,手竟在发抖。
身边跪伏着正在把脉的太医见此景,不由得出声道:“殿下……陛下暂时无碍。”
沉玉蓦地转眸看他,眸底猩红,“何谓暂时?”
太医背脊发凉,低头惶恐道:“陛下平日操劳过度,加之受过伤,中过毒,身子底子薄弱,加之如今身子勉强有孕,又伤了手臂和肩胛,失血甚多,惊吓过度……”
沉玉心底一震,神色僵硬道:“你说什么?”
太医脸色褪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俯身拜道:“臣有罪,陛下此前让臣隐瞒陛下有孕之事……”
几个字如惊雷,在他脑内炸响开来。
太医后面说了什么,沉玉再也没听清。
耳边只回荡着“有孕”二字。
他急遽转头,沉沉黑眸紧盯着她昏迷的容颜,胸口骤裂,刺痛得钻心。
这么大的事情。
她竟瞒着他……
一想这么多日战火连绵,她一人顶着天下人的压力,护着腹中的孩子,该有多苦多累。
她在他面前巧笑嫣然,可又耗费了多少心力,凭着怎样的坚强,才一直没有倒下。
他低头,眸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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