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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兄总想掐死我[重生]-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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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可我愿意。”执名狭长的眸子闪烁着疯狂的炽热,抓着赵汐朝的胳膊,一字一顿道:“什么叫安分守己?我根本就不知道!从来都没有人教过我如何做一个好人!我长这么大,有谁是真正在意我的!一旦我变得善良,别人只会得寸进尺的要求我更加善良!赵汐朝,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是不是只有我今日走出这道大门,被万箭穿心,五马分尸,身首异处了,你才肯回头看我一眼,是不是!你说话啊,你回答我!”
“是!只有你从我身边消失了,从世间彻底消失了,大家才会好过!”赵汐朝被逼得无处遁形,说出来的话像是尖锐的刀子,一刀一刀狠狠剐着执名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胳膊上的力气突然消失,她身子一软,贴着墙面缓缓蹲坐在地上。
将头脸都埋在膝盖间,眼泪簌簌往下滑落。她死死咬紧下唇,不肯在执名面前哭出声。明明知道执名善恶不分,黑白不辨,可每每被他这么逼问,情急之下什么违心的狠话都冒了出来。
她又怎会不知执名的心意,可她今生今世无论如何也给不起执名想要的。既然如此,索性从一开始就断了他的所有念想。
“果真么?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不公平么?”执名喃喃自语,俊美的面庞布满疑惑,他唇角微微向上翘起,明明是想笑,可却半点笑意都没有了。
被嫌弃了,厌恶了,憎恨了。所有情绪都化作一把刀锋雪亮的匕首,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狠狠往他胸口处□□。只因为他喜欢眼前这个女子,想看她笑靥如花的样子,想陪她看日初,日落。想带着她一起踏遍千山万水,闲倚庭院看尽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朝游沧海暮栖梧。
只可惜,有始无终,一厢情愿。她不愿,他要如何勉强她。
执名垂眸凝望了赵汐朝一眼,伸出去的手到底是缩了回来。转身,一言不发的大步离开。他走了几步,腰间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脊背蓦然一僵,整个人就硬在了原地,再也动不了半步了。
他呆呆地垂眸望去,就见腰间环上了一双柔软的胳膊。
“你……哭什么?”
赵汐朝从后面将执名抱住,侧脸贴在他的后背上,眼泪瞬间将薄薄的一层衣料打湿。她闻言,双目紧闭,手臂环得更紧了。
“执名,对不起,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你不要再为了我做傻事了,不值得的。”
执名喉头滚动了几下,轻飘飘的落下一句,“我不知道什么叫值得,我只是觉得应该对你好。”
赵汐朝使劲的摇了摇头,哽咽道:“我根本不想要你死,我想要你好好的活着,光明正大的活着,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好!从前我是对你有很深的偏见,可是后来我才发现,错的人又何止是你一个?事到如今,我也有错,不应该把所有的事都怪到你的头上!”
执名冷冷道:“我找了很多人强行玷。污了琅沅,亲眼看着她是如何被人凌虐致死的。非但如此,我还将所有的人都杀光了!你看看我的双手,沾满了很多无辜之人的鲜血,你……怕我吗?”
“我不怕!执名,我方才说的话是违心的!我只是不想你再继续杀人了,你能不能为了我收手?这世间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你从前没见过的,我都愿意带着你一起看看。执名,我知道你从前肯定吃过很多的苦,受过很多伤害,可这些不是你拿来继续伤害别人的理由!”
执名急促地喘息,眼睛又开始红了,咬牙切齿道:“我为什么要收手?我觉得我现在活得特别痛快,谁都不敢再欺辱我了!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谁又能拿我怎么样!我高兴怎么来就怎么来,谁敢对我指手画脚,我杀了谁!赵汐朝,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凭什么要为了你改变我自己?别人的命都是命,只有我的命最不值钱吗?不公平,这世间的人对我很不公平!”
他猛的挣开赵汐朝的手,转个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他抱得十分用力,两只胳膊如同钢筋铁骨,硬是将人圈在怀里无处可逃。
“赵汐朝,我真想掏开你的心,好好看一看里面有没有我!如果没有,我就强行占据再也不出来了!我不奢望你能像对傅言那样对我,可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我的存在!”执名像个孩子似的,将脸深深地埋进赵汐朝的脖颈处,两行热泪汹涌而出。他大声咆哮,痛苦地嘶吼,像是在诉说世间的不公平。
赵汐朝没有将人推开,伸手轻柔地抚摸着执名的头发,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细语道:“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都是我们不好,是我们对不住你,从今以后不会再丢下你了。”
执名咆哮道:“我只是想替你报仇!不想看你受委屈,可你居然打我,还打我脸!你不知道我这张脸有多么宝贵!你居然敢用爪子打我!”
“我的错,是我不好,我爪子贱。”
执名继续咆哮道:“从来都没有人教过我什么是善恶曲直、是非对错!你要我怎么安分守己,怎么安分守己!”
“……我不好。”
执名喘了会儿气,挪了边肩膀,又继续咆哮道:“根本就没人管过我的死活,你要我怎么学乖,怎么学好!我也想当个好人,可是从来没人给过我机会,他们都厌恶我,害怕我,对我如避蛇蝎、喊打喊杀,就连你爹也是踩着我的肩膀,才坐上了今天这个位置!我不向他报仇已经很好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我管我管,以后你的事我都管。是我爹老糊涂了,是我们不好,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赵汐朝低声细语的安抚着,像是给猫顺毛似的,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执名的头发。
执名渐渐气消了,也不大喘气了,双眸又渐渐恢复了清明。他十分嫌弃的将赵汐朝推了出去,双臂环胸,冷眼睨她,恶声恶气道:“你的爪子在摸哪里?你是在摸狗吗?”
“我……我在摸你啊!”
“还说!”执名气得眉头扬起,厉声道:“我要剁了你的爪子,剁了你的爪子!”
赵汐朝深深喘了口气,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在身后。念起琅沅之死,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不免又唠叨几句,“你说你,怎么就爱顶风作案?这琅沅才被送到尼姑庵,你就找人下手,这事一经传开,又要闹得满城风雨。你是王爷,你说不是你干的,大理寺吃了熊心豹胆敢去找你事?可我家跟傅家肯定要遭人非议,届时肯定又是百般诟病。我这个名声啊,已经很不好听了,只当我求求你,行行好,别再做些出格的事了!”
“我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杀都杀了,还能让我赔命不成?”执名嘲讽道:“低贱的贫民,死了就死了。我可是皇室中人,天底下谁又能将我如何!”
赵汐朝愁容满面道:“那你可知你现在做的事,说的话,在皇室中已经很大逆不道了?”
“我不知道啊!”执名耸了耸肩,随意道:“这个世道,每天都在死人。不想被别人杀,就要学着怎么杀人。我没觉得我哪里做错了,我甚至觉得自己下手挺轻的。”
赵汐朝扶额,恨铁不成钢的睨了执名一眼,叹道:“执名,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可能在你的世界里,人命如草芥。可是在我的世界里,残杀无辜就是错的。”
“我没有残杀无辜!”执名争辩道:“我杀的人都是该死的,留在世间也是祸害!我又不是圣人,宽宏大量那是圣上该做的,我所能做的,是送这些人下地狱!”
他又得意洋洋起来,唇角勾起笑得邪气十足,接着道:“当然,他们也可以过来杀我啊,只要他们有本事杀得了我。”
“执名,你还真是,快要无药可救了。”
执名笑嘻嘻道:“有药可救啊,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只要你愿意放弃傅言,选择跟我在一起。我会成为天底下最好的人!”
“可是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赵汐朝抬眼望了望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歪着头“咦”了一声。
执名冷眼瞥了她一眼,警惕道:“不要用这种算计的眼神看我!”
赵汐朝一听,赶忙板着脸,正色道:“你方才说,你想要学好,是吗?”
“我没说过!”
赵汐朝恼了,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明明就说了!还抱着我大哭大闹,说自己想做个好人!”
执名铁青着脸,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咬牙切齿道:“你还说!我说过又怎么样!你要替我娘管教我吗?”
“那倒不是,我不行。”赵汐朝摆了摆手,又抓着执名的胳膊,兴致勃勃道:“可是有一个人行啊!”
“谁?”
“傅言啊!”
执名一听,二话不说调头就走。赵汐朝赶忙抱着他胳膊将人拉住,嚷道:“别走别走,你听我说完啊,我是很认真的!”
“我也很认真的告诉你:不行!他凭什么管教我?你都不知道,他奉旨过来上课,专门挑我的不是。我坐着,他说我坐姿不端。我考虑到你很在意他,我就躺着了。结果他就开始蹬鼻子上脸,点我起来回答问题!”
赵汐朝巴巴道:“那你起来回答了吗?”
执名气冲冲道:“他乱七八糟说了一大串,我怎么知道要如何回答!大家都在看着我,我感觉很不自在,就坐到最后一排吃东西。我才啃了一口苹果,他就对着左右的宫人低语了几句!结果那几个下贱的奴才,拿着这么长的戒尺要打我!”
他比划了一下戒尺的长度,怒气冲冲的继续道:“我已经足够收敛了,可是傅言还不肯放过我!”
赵汐朝捏了捏眉心,为难道:“不是的吧,怎么能打皇子呢?你的伴读呢?去哪里了?”
“他太啰嗦了,我踹了他一脚,把他左腿踹折了。然后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就不让人给我伴读了!”
赵汐朝深以为然,觉得执名口中所说的“老不死的东西”,应该就是当今圣上了。她暗暗捏了把汗,总觉得执名能平安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
“执名,你说的不对吧?我怎么听说,是你众目睽睽之下打了八王爷?”
执名一听,更加生气了,怒道:“那是他嘴巴不干净!他说我就是个义子,居然敢如此放肆,简直大逆不道!我就打了他几拳,都没用内力!我已经很安分守己了,不能再多了!”
赵汐朝长长叹了口气,无奈道:“可是,八王爷是你八弟啊,你怎么能因为几句口角就动手打他呢?”
执名梗着脖子反驳道:“那他也没有喊我七哥啊!再说了……”他拿眼瞥了赵汐朝好几眼,哼道:“你也不是因为几句口角就动手打我了么?男人打男人就是打,女人打男人就不是打了?”
“我那是……那是……”赵汐朝突然噎住,居然一时间反驳不了。
“你看,你自己都说不出来了,还事事都责怪我……不公平!归根结底,我就是没有错!”
赵汐朝摇了摇头,简直要被气笑了:“你怎么有这么多理由?”
执名昂着下巴道:“我这个人很讲道理的,本来就不是我的错。你有道理你也可以说啊,在我面前你有什么不敢的!你今日还打了王爷,看把你能的!”
“好吧!我的确说不过你。”赵汐朝两手一摊,战略性的暂时妥协。她转身往柜子前面走,翻箱倒柜一阵,从抽屉里摸出一本红皮册子。
仅有半个巴掌大小,外观精致,右下角点缀着几簇淡粉色的干花,里面是一页页空白的纸张。
“你看这个!”赵汐朝拿着小册子,在执名眼前晃了晃,笑眯眯道:“从今天起呢,你每干一件坏事,都会被记在里面。你干了多少坏事,我就不理你几天。你如果能坚持五天不干任何坏事,也不胡乱发脾气,我就满足你一个要求!”
执名狐疑道:“当真?”
赵汐朝正色道:“自然当真,但是你提的要求不能太过!什么让我脱衣服啊,抱着你睡觉啊,亲你一口什么的,通通都不行!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
“切,那你今晚还主动抱着我的腰呢!我纡尊降贵让你抱,你应该感激涕零!你知不知道!”
赵汐朝懒得同执名在这种问题上过多的探究,她板着脸,神情凝重道:“那你到底来不来,你要是不同意,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来,怎么不来啊!”执名劈手就要夺过小册子,哪知却被赵汐朝躲开了。
“这个可不能由你来记,按你的道理,你就是把天给捅破了,也不算是做坏事!”赵汐朝道。
“那你想怎么样?”
“我找个人替我记。他做事公平严肃,一丝不苟。绝不姑息纵容,也绝不公报私仇!”
执名冷眼睨她,凉飕飕道:“女人真是麻烦,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样很不自在么?”
他抬眼往外望了一眼,见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启明星不知什么时候隐在了云彩后面——天快要亮了。
“行吧,就这样吧!到时候你不要反悔!”执名想了想,又撂下一句狠话,“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杀了你!”
赵汐朝点了点头,保证道:“我不骗你,你快回去吧!记得不要乱发脾气,我会派人时时刻刻盯着你的。”
“啰嗦!”执名哼了一声,脚尖轻点,整个人侧着身子,从窗户飞掠出去,几个飞掠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疯了,我真的是疯了。”赵汐朝拍了拍额头,攥紧手里的小册子,走到门外唤了个丫鬟过来,低声交代几句,这才将小册子递过去,嘱咐道:“赶紧送到傅家,一定要亲手交到傅家长公子手里。”
小丫鬟应是,这才将小册子收在怀里,转身小跑着出去了。
执名出了赵府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他略一思忖,还是先回了一趟府邸。当今圣上儿子众多,但凡满十四岁的,皆可在外面开府建衙,封王封爵。执名虽说是名义上的义子,可因着皇上觉得对他多有愧疚,遂事事都按嫡亲皇子的规格来办。在某些礼仪和规制上,甚至超出了太子该有的规格。
落在外人眼里难免起了诸多议论,可都不敢在明面上多说什么。
执名正走着,嘴里哼着小曲儿,哪知才拐了个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鬟就撞了过来。她手里还提着一只木桶,桶里是半桶脏兮兮的水,上头还漂着一块乌漆麻黑的抹布。
脏水溅了出来,将执名的衣摆处溅湿了一大片,他脸色登时就不好看了,满脸森然的狞笑道:“要死啊!一大清早的找本王晦气!”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丫鬟吓得眼泪汪汪的,赶忙跪在地上,额头贴在地面,动都不敢乱动一下。瘦弱的身形不住发颤,一声声的求饶着,整个人战战兢兢的。
执名看着心烦,刚要一脚将人踹倒,可又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眨了眨眼睛,轻咳一声,不甚自然道:“算……算了,本王猜你肯定不是故意的。今日就放过你了,你下去吧!”
“啊?”小丫鬟不敢置信的昂起脸来,睫毛上还挂着眼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执名笑容满面道:“本王让你滚啊,还不滚吗?再不滚,就打你了啊!”
小丫鬟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的跑开了。
“我真善良。”执名暗暗得意,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往寝宫里走,先是换了一套颜色略深的紫色锦袍,这才坐在桌前准备用膳。
在王府里伺候的丫鬟奴才们,皆是战战兢兢的。平日里见到执名就跟见到鬼一样,遂摆上早膳之后,赶忙缩到一旁候着。可越是惊恐越是容易出错,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太监,苍白着脸,手脚直发颤,一不小心就将碟子弄翻了。里头荤油的菜汤溅了几滴在执名胸口。
执名抿了抿唇,垂眸望了胸前一眼,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似笑非笑道:“你要死吗?”
小太监吓得几乎魂不附体,一下子扑跪在地,使劲磕了几个响头。额头在光滑冰凉的地板上,磕得“砰砰”响。直磕得血肉模糊,还不敢停。一叠声的求饶。
“你真是……让本王很不开心啊!”执名用脚尖轻轻勾着小太监的下巴,嗤笑一声,凤目斜睨着,笑道:“本王让你磕头了吗?嗯?你磕成这个样子,别人若是瞧见了,岂不是要误会本王了?”
小太监哭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求王爷饶命!”
执名挑起一边眉头,轻声道:“滚!五天之内不要再出现在本王面前。”
“是是是,奴才这就滚,这就滚!”
“我真善良。”执名得意洋洋,起身走到屏风后面,十分嫌弃的将外裳脱了下来。他略一思忖,想起赵汐朝喜欢穿淡蓝色的衣服,遂翻箱倒柜给自己也找出来一身穿了。
他是很不适应宫廷服饰,穿着打扮也挺随意。横竖皇上都不说什么,旁人就更不敢说了。
执名对着铜镜照了照,见上面出现了一张俊美异常的少年面孔,忍不住唇角微微向上扬,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慨道:“我跟赵汐朝长得还挺像的,我妹妹当年要是没死在我娘肚子里头,如今也该生成这般模样了罢。不过,我妹妹才多大年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肯定不如赵汐朝漂亮。”
☆、84。暴风雨来的前夕(1)
京城继深巷命案之后; 又火速发生了一件更加骇人听闻的案件。官家小姐在尼姑庵深夜被歹人强行掳走,遭人玷。污凌虐致死的消息如插翅般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火速传开。一时间引起满京城老百姓的争议; 纷纷议论不止,更有好事的人争先恐后的跑去城郊看热闹。
尸体是在城郊十里开外的一处破庙里找到的。那里人烟稀少,又偏离官道,周遭除却茫茫群山就是茂密的丛林。向来是京城乞丐贱民聚集之所。因此,前来报案的也是一位乞丐。
大理寺这两日为了深巷命案忙得焦头烂额,哪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回死者居然还是一位官家小姐; 死相极惨。据说就连常年验尸的仵作见了; 都忍不住摇头叹气。
李家骤闻噩耗; 立马派人前去查探。待查明死者真的是琅沅之后; 卫氏白眼一翻; 当场昏厥过去。因着琅沅死得太惨; 早先又送她去了尼姑庵。在京城的名门望族中,若非犯了大错,轻易不会将府中女眷送到尼姑庵那种地方。
遂李大人虽然痛失女儿; 可为了颜面上好看; 也为了官运仕途,拒不承认死者是自己的女儿。
如此,大理寺少卿顾大人大松口气,将此事当成是寻常命案; 随意抓了几个乞丐打入死牢; 就算是草草了事了。
可即便如此; 消息传到傅家众人耳朵里时,难免会觉得是赵家的蓄意报复。一时更加厌恶了赵汐朝两分,只当她是睚眦必报的真小人伪君子。
傅言早起,由着丫鬟服侍换了一身簇新的朝服,内纹富贵祥云暗纹。头戴红缨官帽,两边缀了墨蓝色的流苏穗子,在颌间系了漂亮的百花结。腰间的宽带束得紧紧的,更显得宽肩窄腰,身形颀长。他面容俊逸,丰神俊朗,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这才重重地放了下来。
山竹将外头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回禀,说到琅沅死去的惨状,牙齿不由自主的咯咯打颤。生在和平繁荣的年间,莫说是发生这种惨案,就是街头出现恶霸打死人,就足够骇人听闻了。
傅言捏了捏眉心,略感疲惫。几乎不要深思便知又是执名干的好事。他从来都不赞同执名的所作所为,甚至出于一种天生的厌恶感。执名如今正得圣宠,又是堂堂的七王爷。若以这两件命案扳倒他并不难,纵是贵为王爷也不能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滥杀无辜。何况御史台的大夫们也不是浑然领着俸禄吃白饭的。墙倒众人推,只怕执名日后的下场比谁都要凄惨。
可他若是蓄意将执名拉下王位,按着执名的性情,日后怕是要展开着狂风暴雨般的报复。况且……赵汐朝对执名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让人感觉……很不爽快。
“公子,这个是大小姐让人送来的,说是要亲自交到您的手上!”山竹将手里的小红册子双手递了上前,低声耳语了几句。
“……原来如此。”傅言将小红册子收到宽袖中,这才提袍大步往外头,边走边淡淡吩咐道:“准备马车入宫。”
“是!”
车轮碾着青石路,一路穿过街道,向北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到了宫门口。按着规矩,进了玄武门须得步行进入。傅言提袍踩着脚凳子才下马车,余光瞥见边上还停着一辆,上面还招摇的挂着纹着明国公府字样的灯笼。
傅言略一思忖,料想大约是明连奉旨入宫,只是不知所为何事。他也不多加思索,顺着宽阔的大道,一路朝前走。过道两旁是两排红砖碧瓦,几名穿着暗色宫装的太监,抬着一架木板疾行而来。
这木板上头覆着一层白布,下面鼓起来一道很清晰的形状——看起来是具尸体。垂下半截小臂,五指纤细惨白,指甲盖上染着朱红色的蔻丹——是个妙龄女子。手腕处一道淤青发紫的伤痕,像是被绳子勒出来的。
几个小太监见到傅言,赶忙垂着头行了一礼,这才急冲冲的抬着木板往宫门口走。同傅言擦肩而过之时,正巧一阵狂风吹来,盖在木板上的白布瞬间吹起来一半。小太监吓了一大跳,赶忙伸手将白布重新覆盖好,这才催促着赶紧走。
就是这么一瞬间,傅言余光瞥见了木板上的女子,穿着一身华贵的宫装,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面容惨白,眼睛睁得大大的,眉间点着一抹鲜红的朱砂痣。眉眼间却有几抹莫名的熟悉感。
傅言眉头蹙紧,总觉得这女子像是在哪里见过。待绕过太液池,穿过几处宫室庙宇就是弘文殿了。
离得老远就见一道淡蓝色的身影在亭中招摇,执名一手提溜着一位少年的衣领,一脚踩在翻倒的桌子上,笑容满面道:“哎呀,这不是八弟吗?快让七哥好好看一看,你这个脸是谁打的啊?啧啧啧,打得跟猪头一样!”
被执名称作为八弟的少年,正是当今的八王爷,同其他几位皇室子弟一同在这弘文殿上学。
只见八王爷脸上还残留着不少的淤青,被执名拽着衣领,领口都被扯开了。使劲挣扎了几下都撼动不了分毫,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气得脸色涨红,大声对着左右道:“来人啊!给本王将这混蛋拿下!”
“来啊!本王看谁嫌命长!”执名并未松手,昂着下巴环顾了一周,见傅言正往这边缓步走来。神色一怠,不甚自然的偏过头去。
八王爷见状,以为是执名怕了傅言,赶忙大声道:“太傅!太傅!你快来啊!太傅,快来救救本王!”
傅言闻言,不免又头痛几分。执名素来不听管教,皇上也乐意纵着他,从不拿任何宫规压他。而且执名本身又是个喜欢惹事儿的主,不管做什么事情都由着性子来。动起手来十几个侍卫都按不住他,在宫里可谓是狂妄至极。
所幸,现在终于有了法子治他了。
“七王爷,请你住手,放开八王爷。”傅言上前一步,目光灼灼的盯着执名,正色道:“正所谓孝悌为仁之本,王爷年长,乃是为人兄长的,怎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欺压八王爷?”
“什么玩意儿?”执名斜睨了傅言一眼,道:“太傅说的话,本王怎么半点也听不懂?”
说着,挑衅般的将八王爷整个提溜起来,拍了拍他的脸颊,目光转了过来,笑呵呵的问道:“八弟,你听懂了么?”
八王爷脸色涨红,使劲挣扎几下,咆哮道:“就是让你兄友弟恭!快放手!再不放手本王就要跑去告诉父皇,让他治你的罪!”
执名耸了耸肩,转过头来同傅言道:“太傅,你听一听。是本王这个做兄长的想欺压他么?本王一口一声八弟,可他却要跑去告状。本王爷很无辜啊!”
他佯装沉思一般,恍然大悟道:“太傅要是不提,本王倒是忘了。本王比他年长,是他皇兄,管教他一二,天经地义啊!太傅难不成还想用宫规压本王?”
傅言道:“七王爷不要胡搅蛮缠,事情闹大了传到圣上那里,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本王不要脸上好看!”执名笑道:“去告啊,没关系,多告点。本王难不成还会怕你们?简直可笑至极!”
“那这个呢?王爷也不在意么?”傅言从宽袖中将小红册子掏了出来,哪知执名脸色瞬间就变了。
“本王就知道!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执名低声骂了几句,这才将手松开,重重拍了几下八王爷的后脑勺,笑眯眯道:“本王就是同八弟开个玩笑,太傅何必如此认真?是吧,八弟?”
八王爷气冲冲的嚷道:“不是!啊……”
执名二话不说,重重的打了八王爷的脑袋一下,目露凶光,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皮笑肉不笑道:“什么?”
“……是的,七哥是逗本王玩的。”八王爷到底忌惮执名的手段,整了整衣裳,气哄哄的跑回位置上坐好。
如此,执名鼻翼微张,轻蔑的嗤笑一声,这才大摇大摆的找了个位置躺好。他这边一躺好,就见傅言抬腿站在了讲台上,翻开一卷很厚的书。稍一抬眼,视线就不偏不倚的投射过来。
执名考虑了一下,起身坐好了。单手支着脑袋。百无聊赖的翻了几页书,眼皮耷拉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横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一句也没听懂。
他以为这样就做得足够好了,岂料八王爷心怀叵测,十分险恶的在桌子底下一脚踹了过来。
可执名是谁啊,向来只有他欺负旁人的份儿。当即就一脚反踹了回去,登时将八王爷踹得猛然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也十足十的巧了,正好傅言点人起来回答问题,讲的正是《二十四史》。八王爷一心想要报复回去,哪里知道傅言在讲什么内容。遂站起来支支吾吾半天,连脸都憋红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下面在座的各位,除却一些皇室子弟,便只有王公贵族家的嫡系公子了。其中大多数都比八王爷年纪要小,若要按辈分来算,有的甚至是侄儿一辈。
八王爷下不来台,下面的人刚想偷偷提醒,却见傅言右手负在背后,左手攥着一册书,轻轻在台檐上敲了两下,板着脸道:“不准提醒!”
“太傅,这个,那个……”八王爷挠了挠头,满脸羞赧的低声道:“您问的是什么啊?没……没听清……”
“没听清?耳朵里塞驴毛啦?哈哈哈!”执名捧着肚子大笑,在坐垫上一连打了好几个滚,毫不客气的嘲讽道:“这个都不知道,还当你有多厉害呢!原来不过如此嘛,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说自己是哪个哪个贵妃所出,跟很厉害似的!”
“你……你……你有本事,那你说啊!你嚣张什么!”八王爷气得跺脚,指着执名大声骂道:“你一个来历不明的贱民,凭什么跟本王坐在一处!你自己连字都不会写,有什么资格嘲笑本王!本王的母妃是当今的贵妃娘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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