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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姐-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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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宴卿卿与世家女子最大的不同,或许还是宴家只剩她一人。宴家旁支亲戚并不来往,就算有也是别有目的,宴卿卿大多是不见的。她懂得礼数,但也不想平白无故惹些麻烦。

    她前来皇宫,家里倒不会有人整日等着; 呆得久些也没人会说。

    宴家有私兵,是宴将军留给宴卿卿自保的。贺端风派人来求她,她答应了; 偷龙转凤救了太子性命。

    但她也没料到闻琉会被赵紊伤成这样,宴卿卿只让人看着太子。

    为此,宴卿卿呆在宫中陪了闻琉许久。

    而轮定安的发作; 从来都是不挑场合的。

    闻琉受伤的那几天不能动弹; 政务推给了刘右丞一行人; 等他稍稍好些后,便自己下床拿起了朱砂笔。

    宴卿卿哪敢让他劳累,拦着不让。

    闻琉却轻笑同她说没事,旁边太监过来扶住他,宴卿卿也忙地搭了把手。

    他无奈说:“义姐担心过头了,朕身子够强健,现在出去逛一圈都没事。除夕快到了,要是再不赶着批完奏折,该有大臣起疑了。”

    闻琉只推了两天早朝,第三天便带伤上了金銮殿。他不在乎,倒把宴卿卿给吓了。

    宴卿卿今日穿得素净,淡杏色罗裙配着黄袄子,发上插双鸾鸟青玉牡丹步摇,垂有圆润的小珠子。酥胸软绵饱满,裹在绸缎衣裙中,呼之欲出。

    “这伤可得要小心着点。”宴卿卿扶着闻琉,有力手臂触及她饱满的胸脯,有分丝麻。宴卿卿倒没怎么放心上,只是闻琉这态度倒让她皱了皱眉,“你往常不注重身子,受了伤可不许再那样。”

    闻琉无可奈何,朝她点了点头。

    一旁伺候的太监默然不语,连头也没敢抬。

    闻琉的脾气他们这些近侍最了解不过,看着温和好说话,可内里却是个狠毒的主,谁都不敢得罪。

    能在他面前说这话的,也只有眼前这宴家大小姐。

    闻琉要处理政事,宴卿卿自然不好上前再照顾他,即便她与闻琉关系再好,也不可越矩。

    她是最懂避讳的,能不碰政务便不碰,更加不会多看几眼大臣呈上来的奏章。

    闻琉挑了几本闲书给宴卿卿,让她在旁边坐着,宴卿卿本就是来陪他舒缓心情的,也就没拒绝。只不过这书却是越看越困,到最后竟是要睁不开眼。

    宴卿卿揉了揉额头,抬头望了眼面容淡淡又微皱着眉的闻琉,轻轻捂嘴打了个哈欠。

    她昨晚从皇宫回家时走得太迟,又加上沐浴之类,睡得太晚,今日又早早起来,翻出整理好的宴家账本,进宫呈给了闻琉。

    闻琉接过之后翻看几眼,轻轻放在床头,也没说什么,仍和以往一样同她说笑。宴卿卿心中松了口气,至少没惹他生气。

    期间有几位大臣进宫前来禀报事务,宴卿卿要退下时,闻琉却让宴卿卿避让到宽大的绣屏后。

    宴卿卿心中微叹,听了他的话,她现在最怕闻琉想多,所以几乎事事都在听他的。

    这绣屏上绣着壮阔山河画,摆放得正,隔着层轻薄纱幔,外边的大臣若不注意,都看不见宴卿卿,宴卿卿倒能看见几个人影,连闻琉也能看见。

    里边放有长而宽紫檀木躺椅,雕着玉兰花样,精致无比,一看便知是闻琉平日里用的。黄花梨三弯腿带托花几上摆有嫩绿吊兰,茎叶缠绕而下,十分有生机。

    宴卿卿坐在圆凳之上,眉梢眼角间全是累人疲倦,她虽有浓浓困意,却没去躺椅那里坐下,只手肘搭在嵌石面雕花圆桌上,手撑着头眯了会眼。外头大臣的话没什么起伏,她倒越来越困,径直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睁眼时,却差点要被眼前这幕吓得惊叫起来。

    宴卿卿躺在这宽大的躺椅之上,手被紧紧按至头顶之上,闻琉紧紧搂住她,头埋于她的脖颈之间,温热的舌头触及她细腻脸庞。

    “义姐,醒了?”他在宴卿卿耳边说,“难过。”

    宴卿卿胸前的衣物全被解开,雪|乳绵软有清香,被压得变了形,白色裹裤挂在娇|嫩的膝盖上,一条红锦被覆在他们身上。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宴卿卿震惊于眼前所见,浑身颤抖着,便连脸色也变得惨白。

    “好疼。”闻琉说,“伤口好疼。”

    若宴卿卿身上只有个弄她的浪荡子,她或许觉得忍忍便过去了。可绣屏外还有个坐得正直,正在处理政务的“闻琉”!

    除了轮定安再次发作外,没有别的解释。

    宴卿卿嘴唇颤抖,心中如同压了块石头样,倏地沉入了漆黑的水底。轮定安发作都是真实得像确实发生过,她最知道,所以从不会对旁人说起这件羞愤事,宁愿晚上一个人受着也不敢请大夫。

    可也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不仅在这样严肃的场合,竟然还是在闻琉面前!

    “我改变注意了。”他咬着她的耳垂,“都怪义姐。”

    纤细双腿紧紧合上,不让闻琉有可乘之机,宴卿卿羞恼又恐慌,她紧咬着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若是单纯的梦中也罢,可要是在这被闻琉发现她梦这种事……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宴卿卿心中本来就对闻琉有愧,再闹出异样在他面前,丢了做姐姐的面子,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想再踏出宴府一步。

    宴卿卿额上开始冒薄汗。闻琉的手不正经,往下慢慢滑动,挑|逗她的饱满,又慢慢探入狭|窄的小|道。

    她的眼睛微微闭起,羞愤难耐,不敢看他。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绣花鞋难受地蹭着躺椅上的罗褥,褥上起了暧昧的折痕,下有黏|腻水渍。

    宴卿卿的脚趾突然整个蜷缩起来,绣花鞋没有再动,她身子僵硬,连手上指甲也粉红起来。宴卿卿不自觉地张开了小口,闷叫出来,却又立即咬唇,喘着大气。

    外边的人影听不见里面动静,看着像在处理政务,手却是不停颤抖。

    ……

    午后阳光暖热,洒入大殿。漆红柱子刻着云龙纹,直冲上天,粗|壮的横梁结实,转角斗拱撑起柱梁,抹头镶有绿铜,金碧辉煌。

    宴卿卿身上盖着绣花叶锦被,手指微微蜷起,露在半截白皙手腕。她身上衣着完好,就连罗裙的系带都是没多大变化。

    “宴小姐?宴小姐?”有宫女唤她,“您睡得太久了。”

    宴卿卿缓缓睁开双眼,迷惘地看着眼前的宫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倏地撑起手臂想要往后退了一步,却又突然皱了眉,被身子的不适止住了动作。

    素淡锦被从她身上滑下,宴卿卿环顾四周,身子似乎出了薄汗,黏在身上不舒服,她抬眸问宫女道:“我怎么睡在这儿?陛下呢?”

    她抬手揉了揉额头,这儿摆好着几个暖炉,也难怪她身子冒热汗。

    宫女似乎不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福礼道:“是陛下抱您过去的。方才陛下见您太累了,也就没打扰您,让奴婢给您拿了床被子。后来又来了大臣与陛下说事,要出宫一趟,陛下就让奴婢在这看着。”

    宴卿卿应了一声,她的手攥紧锦被,低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一会儿便又松了手。

    要那人是闻琉,就该怪了。

    “宴小姐?”宫女不解,“是有事要找陛下吗?”

    “……没事,”宴卿卿顿了顿,摇了摇头,“是我想多了。”

    宴卿卿被轮定安折磨得太久,只道这东西以假乱真的效力委实是强,竟能让她有那般可怖的猜想。

    闻琉还受着伤,就算他真的想做那种事,身子骨也该撑不住。更何况他对自己无意,只把她当做姐姐对待,又是那种淡漠性子,怎么行此等粗鲁之事?

    宴卿卿越想越乱,觉得难堪极了。也不知道闻琉有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单是想到这些她就浑身不舒服,最后只好揉着眉心把此种想法放了下来。

    她身下还有胀痛之感,腿也合不拢。虽是有过不少次这样的梦中经历,但闻琉到底还是高大过头,她是娇养的世家小姐,浑身都矜贵着,哪里受得了这般孟浪?

    “陛下出宫了,我也不好再在宫里边呆着。”宴卿卿朝宫女说,“让人备马车吧。”

    宴卿卿腿微微颤抖,触地的时候腿还软了几分。梦虽是假的,但宴卿卿倒也是真觉得梦中闻琉花样多,弄她的姿势羞人,也从不挑地方。

    她叹了口气,心中算着日子,半年说过就过,一二月份应该就不会再有事了。

    当天晚上,闻琉便派人把宴家的账本装进檀香木盒中送了过来,相然把盒子拿到宴卿卿闺房。

    盒中还放一封薄薄的信件,其上有枝刚折没多久的嫣红梅花,蕊心淡黄,清香宜人。

    宴卿卿笑了笑,心道他怎么变得如此情调,送封信都要折冷香梅花。她捡起这小玩意,轻轻放在一旁的空青花瓷瓶中,拆开了这信。

    闻琉信中写了什么相然并不知道,她只见宴卿卿看完信,便叹了口气道:“果然瞒谁都瞒不了陛下。”

    相然疑惑:“小姐?”

    宴卿卿摇摇头,耳边的珍珠耳坠轻轻晃动——她原先有一副比这成色还要好的,不过掉在了皇宫里,恐怕已经被哪个宫女捡走或者是不知道进了哪个隐蔽角落,幸而那东西是外面新做的,还没上宴家的记号。

    她站起身来,将手上的信放进了火炉子中,伴随一阵淡淡的黑烟,这份信成为灰烬。

    “陛下帮我太多,我却什么也助不了他。”宴卿卿看着这堆灰烬说,“明明我是做姐姐的,却总在麻烦他,着实不好,总想补偿他,可宴家也拿不出什么他看得上的。”

    闻琉现在是皇帝,想要的东西应有尽有,宴府也有许多东西是他所赐,他该是不想要也不会要。

    而宴卿卿还中着那乱定安,时常在梦中毁他君子言行,这又让她有些不敢面对他。

    相然则道:“陛下是好,可若是没小姐以前的引导,他也是做不到现在这样的。”

    “半年快要过去,我那事差不多也该结了。”宴卿卿想了片刻,“等今年过完,明年就腾出时间替他挑个合眼的世家姑娘,当我做姐姐的多管下他的闲事。”

    闻琉对女子没多大兴趣,可也不能任他这样下去。他是个帝王,除却政事,绵延子孙也必须得做的。

    如果他是脸皮子薄,不敢开这个口,她帮一把也没什么。就算他实在不想,尝了女子味道后说不定就又想了。

    宴卿卿忽然想到了她上次与闻琉的荒唐,稍稍犹豫了会,随后在心底摇了头,她都没把事情当真,闻琉看样子也没放心上。

    “相然,差人去把胡大夫叫过来,我有事想找他。”她叹了口气。

    胡大夫的嘴是最严的,医术也高,宴卿卿兄长又救过他一命,他对宴家也心怀感恩之情。

    她与闻琉那事过了差不多该有一月,这月的葵水没按时来,宴卿卿还是有些怕的。

    相然行礼下去,让人去把胡大夫叫了过来。

    胡大夫住得不远,听见是宴卿卿要找他就呼哧呼哧地背着药箱过来,白胡子被风吹散。

    宴卿卿在屋内的外室等他,见老人家来了连忙让他坐下,让相然给他倒了杯水。

    胡大夫擦着额头的汗问:“宴小姐是哪不舒服?”

    “最近总是睡不安稳,怕身子得了病,所以大晚上地冒昧请胡大夫来一趟。”宴卿卿说,“若胡大夫查出了什么病症,也请告知我。”

    胡大人心有疑惑,以为她是有什么隐疾,应她道:“老朽知道。”

    胡大夫替她诊脉,宴卿卿盯着他的脸色,心跳忽地加快起来。

    查出旁的病症不要紧,可万一有了身孕,那可是惊天的大事。

    胡大夫脸上的皱纹都皱了起来,他收回手对宴卿卿道:“宴小姐身子没有大碍,只是这几天心有忧愁,所以才睡不安稳。最好让下人熬些补药补补身子,老朽觉得小姐的身子有些虚。”

    宴卿卿身子确实是有些虚,胡大夫觉着就像房事次数行得太过。

    但胡大夫以为是自己半夜刚醒,脑子迷糊诊得错了。

    别人有可能,但宴家这位小姐却是不会。宴府家风颇正,宴卿卿虽长相艳媚,看起来不像良家子,但做人却是无可非议。

    “那旁的呢?”宴卿卿问。

    “没大问题。”胡大夫摇了摇头,“只要好好休息就行。”

    皇宫出的那档子事京城已经传遍,赵郡王找人假扮太子一事胡大夫也听过。太子一派与宴家交好,这次叛乱又涉及现在的皇帝,可不是令人心中生愁?

    宴卿卿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胡大夫。胡大夫没必要对自己说谎,这对他没有好处。

    她松了一大口气。

    轮定安发作也就算了,这档子事可开不得玩笑。

    “多谢胡大夫半夜还赶过来,这几日确实想得有些多,还请胡大夫下去开个药方。”宴卿卿道,“我这身子,得好好养养了。”

    “宴小姐底子还是好的,就是平日想得太多。”胡大夫收起东西放回药箱,把药箱背在肩上,“京城现在事多,多出去散散心就没事了。”

    宴卿卿颔首应是。

    等过完年,春猎也不远了,那时再随着闻琉去走一趟,也算散心了。

 第68章 第 68 章

    冰冷的地牢中寂静无声; 铁门牢牢地锁住,这里关押地都是重犯,狱卒围了一圈又一圈; 便连苍蝇也飞不出去。

    赵紊屈条腿坐在石床上; 眸色冷淡,手搭在膝盖上; 下面铺着素锦棉褥子,高悬的窗户透着几抹淡淡的亮光。

    相较起别的牢室,这间算得上干净,地上没有脏泥烂水; 连墙面也完好无损,闻琉待他似是不薄。

    钥匙触碰厚重的铁锁,发出怪异的声响。赵紊连头也没抬,知道这帮狱卒不过是来审讯,他冷冷地扯了抹笑,一动不动。

    往常的时候; 这些人该是过来带他出去刑罚,今日却有些不同,进来的那人迟迟未向他走近; 只站在门侧静静地看着赵紊。

    赵紊心觉奇怪,抬头望了一眼,当即愣在原地。

    宴卿卿身上穿着灰衣大氅; 面容淡淡; 眸色干净。耳坠是精致的翡翠玉石所致; 呈椭而圆状,还有淡黄的金住嵌入其中,步摇也如蝴蝶挺在花枝欲飞,华美却又不显高调。她浑身是矜贵气质,与此处格格不入。

    “你来这做什么?”赵紊慢慢垂下眸,“回去。”

    宴卿卿不理会他这语气,朝牢门外说了声拿进来,几个皇宫侍卫便抱着棉被与食盒走了出来,东西放在石床边上。

    “明天就是除夕,陛下宽厚,没有为难辽东王,前几天就让他回去了。不过辽东离得远,怕是赶不回去陪家里人。”宴卿卿环顾四周,又看了眼赵紊,“这儿阴凉,就算身子骨再强建,也是挡不了许久的,所以我差人拿了床棉被过来。”

    她是随意,赵紊却不知道该对宴卿卿说什么,只能轻轻应她一声。

    似乎觉得自己实在过于淡漠,怕伤到她,犹豫片刻后又加了句:“最近还好,你不用担心。”

    宴卿卿沉默了会,问他:“是太子要你做这事,还是你威胁了太子。”

    太子在许多时候都是个冷静的人,事事皆会权衡利弊,她想不通太子会如此执着于皇位,明明这种时候最容易乱。

    宴卿卿也知道太子有自己的高傲,太子绝不会向辱国贼人求助。

    赵紊没想到她问得如此直白,他手微微攥起,又慢慢松开道:“或许两者都有,现在再说这事没任何意义。”

    他不想骗宴卿卿,但显然不想回这个问题,高大的身躯在这不算宽敞的牢中,有丝冷冷的孤寂。

    宴卿卿垂眸淡声问:“你为什么要与那些外邦人和叛贼勾结?”

    赵紊与宴家交好,即使他对宴家没任何感情,但他远在辽东,也该知道那些外邦人所做种种。他是晖朝人,怎可做这等昧良心的事?

    “……互相利用罢了,又不是真的与他们结盟。”赵紊顿了许久,才慢慢开了口。

    这些事他从来都是小心谨慎地瞒着宴卿卿,倒没料到宴卿卿会突然问出这种话。

    “谁跟你说的……曲觅荷?”

    不太像,曲觅荷没怎么离开辽东,带去的人也早就成了刀下魂,没可能会知道他在做什么,赵紊与她的视线相对:“难道是闻琉?”

    “我得知这一消息时,实在不敢相信。”宴卿卿没回他,眉眼淡淡,“我当真是不敢信你竟会与他们有联系。”

    赵紊嘴唇微张,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目的不纯,他也确与那些人接触。

    “你回去吧,”他别过头道,“这里确实太冷,不适合女子过来,以后也别过来了。”

    人都是会猜忌的,帝王更甚。赵紊不知道宴卿卿为什么会来这里,但大抵也是因为有闻琉的许可。

    闻琉不是善茬,让她过来不会只是让他们两个见面聊聊。

    本想着以后太子得了帝位,他做摄政王便可以多照料她,现在一切成了幻影,倒不好再让她以后再为难。

    赵紊对宴卿卿的疼爱不是假的,当初他一到京城就来宴府送她好几箱东西,宴卿卿记在心里。

    但宴卿卿难以忍受他与那帮人勾结,她父兄皆是死于非命,宴卿卿便是心再大,这辈子也绝不会忘。

    “明天是除夕,”宴卿卿转了身说,“所以求了陛下特令过来,以后恐怕不会再来。”

    她手紧紧攥着,迈开脚步朝外走,赵紊不想与她说清楚,宴卿卿也不能强迫多问。

    “曲觅荷和二皇子有染,太子送她到辽东后才知道的。我知你不喜欢我们做这等腌臜事,但太子对她和那孩子都有恨意,你别再让他们见面,太子不是会手下留情的主。”

    宴卿卿停在了原地,她微微怔愣,心中却倏地想明白了太子对曲觅荷的厌恶。

    赵紊没必要骗她,他也极少对她说谎。

    若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也就解释了太子那天为什么不想对自己说清楚——倘若不是这种的难堪事,太子怎会说那污了她耳朵?

    他以前敬曲觅荷,十分想要个嫡长子,怎么现在有了,却反而冷漠对自己妻儿,弃而不顾?

    可曲觅荷这种大家闺秀,怎会莫名与二皇子有私情?便是不为太子着想,她自己心中那关也该过不去。

    赵紊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样,径直说道:“曲觅荷嫁给太子几年都没生养,不仅皇后急,她自己也急。谁都不可能说太子有疾,所有人都盯着她的肚子,二皇子与她私下见过几面,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倒是那之后两人就常来往于间茶馆,错着时间进去,错着时间出来,也没人怀疑。”

    曲觅荷私下请太医诊治过自己,她身体康健,并无异常,几年未孕,东宫良娣与美人也没传消息,自然也就怀疑到了太子身上,但她是太子妃,又怎敢去问这种问题?

    恰好二皇子与曲觅荷同样的想法,他说了些暧昧话,曲觅荷本该拒绝,却因着外人看法踌躇犹豫,最后听见个美人说太子想要嫡长子,每次临幸她都赐了汤,这又让曲觅荷心中石头重上几分。

    太子敬曲觅荷太重,她当真觉得喘不过气。

    于是乎,她与二皇子来往了半年之久。最后忍不住他的粗暴,心中又愧疚于太子,这种关系便突然中断,但也被迫留了把柄在二皇子手上,不得已瞒着太子助他多次。

    闻思轩是在那之后一年怀上的,而曲觅荷那时早就断了和二皇子的来往,这孩子只可能是太子的。

    那段时间东宫里的奸细被查了出来,可惜咬毒自尽,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但目的却是极为狠毒。

    每次曲觅荷与太子欢好后,那人就会给她下药,为了不让太医发现,那药也只在一个小时内有效用。

    奸细被抓,药后来停了。随后的不久,曲觅荷就发现自己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她差点喜极而泣,而安西王叛乱的军队也快要到达京城。

    宴卿卿思索片刻道:“那时压在曲姐姐身上的担子大,也难怪太子会气成那样,就算以后气消了,这心中的结恐怕也是永远解不开的。”她顿了顿,“或许确实不该让他们两个见面。”

    谁都无法忍受自己妻子和与自己敌对的弟弟有染,怕是曲觅荷也不会想再见到太子。

    赵紊靠着墙,望着她纤弱的背影,长发及细腰。

    “你倒真是为他们夫妻二人着想……若你想听些别的,以后再过来吧,我今天累了。”

    他刚才还说着别让宴卿卿来这,可见她真的要走,却又还是舍不得。

    赵紊的人要是被闻琉发现,他或许就再也离不开这个阴森的牢狱,如果宴卿卿以后真的不来,他可能也再难见她。

    宴卿卿没有回他,出去朝狱卒说了一句他还是郡王,便再也没回头。

    赵紊垂下头。

    ……

    一辆上好的马车停在外边,车门上镂雕如意花样,攒金铜嵌于一旁。车夫见宴卿卿从里面出来,朝马车里道声宴小姐出来了。

    里边的人只轻轻应了声,倒没有回别的话,他合上手中正看着的书籍,放在桌上,从内推开门,撩起垂下的幔布,望向外边。

    宴卿卿对他点了点头,提裙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赵郡王跟你说了什么?”闻琉给她搭了把手,“怎么这种脸色,他惹你生气了?”

    宴卿卿扶着他的手坐下 ,摇了摇头,只说道:“他知道我性子,也没什么好说的,倒是陛下日理万机还专门送我来这一趟,多谢了。”

    明日就是除夕,虽说早已经休沐,但闻琉身上还有伤,能抽个得空时间陪她,确实不易。

    闻琉笑着说:“赵郡王怕是想不到自己会落败,他定觉得自己在义姐面前失了脸面,不太想见你。”

    赵紊本就是个要强的性子,这次夺位之争若胜了,就算宴卿卿再怎么气,他放下身段哄她倒没什么,毕竟这位郡王最宠也只有这个宴府妹妹。

    可他现在并不是辅佐有功的功臣,而是落入牢狱的叛贼。

    宴卿卿揉了揉额头,说道:“现在时局是乱的,人人都想分一瓢羹,没想到就连李太傅都……也幸好你压得住,要不然也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或许真有天赋一说,闻琉在处政方面胜于先帝,连自幼受帝王教导的太子都比不上。用计颇深且让人毫无察觉,倘若宴卿卿不是看着他长大的,恐怕是要避他远远的。

    “义姐过奖。”闻琉淡笑摇了摇头,“因此次的叛乱,太子后事应当不必再办,派人同瑞王妃说了,她在壶州呆得顺畅,也不怎么想回京城。”

    赵紊叛乱一事虽被及时镇压,但也传得广,许多人都在说陛下神机妙算,反应迅速,曲觅荷自然有所耳闻。不过太子还活着,她却是没得消息的。

    曲觅荷和闻思轩相依为命两年多,有没有太子对她来说都没有区别,她只求能保住太子血脉。

    若曲觅荷知道自己与二皇子的丑事早已暴露,那她怕是更不想见太子。

    宴卿卿心中叹口气,她插上一手就已经十分不合适,哪还敢再管他们夫妻间的事?

    太子上次伤重未愈,目前正在养伤,尚且昏迷不醒。宴卿卿是瞒着人帮的太子,自然不敢再暴露他行踪。

    “父皇对太子也是真好,上次赵郡王数落了朕一顿,义姐知道,但太子手上有父皇的传位圣旨,该是没人敢同你说的。”闻琉突然说,“父皇替他考虑周到,要是没安西王作乱,皇帝就是他的,无人能抢。嫡亲儿子终归和别的不一样。”

    太子本人都是“假”的,这张圣旨自然也就是被算成是伪造的。

    宴卿卿不好顺着他这话再说下去,只得道了句:“陛下若有了儿子,也会宠的。”

    “义姐若有了孩子也会这样吗?”闻琉望她,眸中有探究之色,“听说女子一旦做了母亲,大多都会变,也不知道义姐会变成什么样。”

    “这事还远着呢。”宴卿卿方才心情还因赵紊的话而不怎么好,现倒又被他这番言语弄得好笑起来,“若我有了孩子也定是宠的。”

    她嘴上说着远,心里却也知道就是这两年。招婿之事耽搁了一段时间,过了年再仔细挑挑。

    宴卿卿若成了亲,绝对是会快些要孩子的,像曲觅荷那样落人口舌,她性子也受不了。

    “义姐待朕素来好,朕也不会亏待义姐的孩子。”闻琉想了想,“若义姐孩子出了世,朕必给个大封赏。”

    他说得认真,宴卿卿知闻琉敬重自己,也没多想,只是回道:“我这儿不担心,倒是陛下该纳个妃子了。”

    宴府中唯一做主的人便是宴卿卿,没人催她。可闻琉是皇帝,子嗣对他是极为重要的,底下若没个继承人,有许多大臣都忧虑。

    若闻琉不小心出了事,挑来挑去也就只有太子那遗腹子最合适,可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哪能震慑住朝堂内外?

    闻琉摇头说:“不急,慢些来,强求不得。”

    宴卿卿知道闻琉心中有考虑,他并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自己其实也不用太担心他。可两人相处多年,他一直是个好脾气,宴卿卿倒是时时刻刻都怕别人来算计他。

    “你选妃的命令下去,得准备好几个月,到时我要是挑了夫婿,也得替你选上几个贴心窝的。”宴卿卿叹了口气,“你从小就让人省心,怎么这件事就不放心上?”

    闻琉听她这语气,倏地一愣:“义姐莫不是还要招婿?”

    “总得准备着……”宴卿卿和闻琉有过荒唐,说这事不太好,便转了话题说,“有几家姑娘我觉得中意,性情温淑,该是你喜欢的,回头我差人送册子进宫,你多看几眼。”

    宴卿卿道:“你可别因这事发我脾气,赵郡王领军进京这般有恃无恐,也有你膝下无子这层原因,就当我这做姐姐的多事,你……”

    闻琉忽地一笑:“好好好,答应义姐,明年该就有了,义姐放心吧。”

 第69章 第 69 章

    除夕之夜是要守岁的。大厅里的火炉子中炭火烧得噼里啪啦; 屋子暖如夏日; 子时的点一过,爆竹声就一声接一声地响起,焰火发着光,深夜的寂静被打破,洋洋喜气环绕在京城上空。

    宴卿卿朝外静静望了一眼,从佛堂内室旁的降香黄檀扶手椅上起来,撩着裙摆跪在了松软的蒲团上; 朝前方的牌位磕了几个头。

    “去年才过了没多久; 现在一年又过去了。”葱白的玉指合十,她开口轻道:“往常你们赶不回来的时候; 皇后娘娘怜惜我; 经常让我进宫; 现在倒也没什么。宴府一切都好,你们在那边也别挂念。”

    宴卿卿常来佛堂,想说的话从不会藏着,今天是个重要日子,倒是没别的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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