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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姐-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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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然回头看着张总管,厉声道:“张总管!”
张总管忙忙在一旁跪了下来,急忙道:“宴小姐恕罪!并非奴才不愿说,是皇上不让。”
倘若在宴府跟宴卿卿说了此事,她定会追问下去,若问及太子……张总管头低得更下,连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一宫女突然掀开素色帘幔,出来行礼道:“宴小姐,皇上请您进去。”
雕龙纹的门漆着红漆,门上金锁光洁干净,冷风从回廊呼啸而过,太阳刚刚露出个头,此时正是最冷的时候。
宴卿卿随着宫女进了寝殿,殿内跪着一群太医,龙床边上有个老御医,正小心翼翼地往他胸口上撒着金疮药,染血的纱布掉了一地。
闻琉闭眼躺在床上,大冷的冬天里没穿上衣,下半身盖着厚实的棉被,他肌肉遒实,胸膛上却有一个可怖的血窟窿,只差一点,就快碰上要害之处。
他似乎听出了宴卿卿脚步,微微抬眼。
闻琉的嘴唇苍白,扯着嘴角笑了笑,无力地叫了声义姐。
宴卿卿顿觉心疼极了,他这样子像极了幼时被人欺负的样子。她平日对闻琉最是心软,哪见得了他这般虚弱?她上前几步,话还没出口,闻琉又突然开始咳嗽起来。
老御医连忙让旁边太监按住他,不让他有大动静,对闻琉道:“陛下不要说话。”
那御医把金疮药放在一旁,又拿起别的药粉往伤口上撒,血涌出来的速度慢了许多,御医又连忙让太监下去催药怎么还没熬好。
闻琉轻轻摇了摇头,他对宴卿卿招招手,让宴卿卿过去。
这可把御医可吓到了,又连忙让他别乱动。闻琉皱着眉,胸腔闷着气咳嗽,却也没再有动静,他伤得极重,单看着那伤口就心下后怕。
宴卿卿心疼归心疼,但也知道现在不该去打扰御医,退在远远一旁。
她心中闷得慌,想怎么会这样?闻琉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不是早就知道的吗?宴卿卿来时脑子便是乱,现在更是理不清楚。
张总管急匆匆地跟在后面走了进来,弯腰对宴卿卿说道:“宴小姐先去偏殿休息一下,陛下这伤怕是要久些。”
宴卿卿也有事要问张总管,她抬头看了眼闻琉,却正好与他的视线相对,只是片刻闻琉便又闭了眼。
她的眸色顿了顿,要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宴卿卿转头对张总管道:“陛下既然找我有事,那我等着就行,这儿不挡事,张总管放心。”
闻琉的眼神很是奇怪,宴卿卿快要看不懂。她想既然他特意找她过来,那应该是有事要亲口和她说。如果问了张总管,这总归是不太好。
她在一旁看着宫女端着热水进来,又把冷了的血水端出去。她的手攥得紧,指尖苍白,坐立不安,在一旁徘徊着。
过了许久,御医才帮闻琉将伤口用纱布包好,他头上已经开始冒汗,却先行对闻琉交代说:“陛下这伤看着虽恐怖,但幸好没伤及心脏,但这些日子必须静养,切记不可太过劳累。”
闻琉轻轻地应了声,他脸上是一夜未睡的疲倦,又因这伤痛多了几分苍白。
“朕有几句话想和义姐说,”闻琉咳了一声,“都下去吧。”
御医犹豫道:“陛下这伤虽不紧要,但总得来人看着。”
闻琉摇头,声音轻轻道:“朕的身子朕明白,出不了大事,孙御医不用担心。朕有事要同义姐说……她是朕的姐姐,朕心有不安。”
老御医知道闻琉习过医术,且是个有天赋的,只好叹了声气。
“这事惊险,却也闹得荒唐,天佑陛下。”他提着药箱道,“太医得留几个在外殿侯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下了死命令说您受伤这事不能传出去,这几天情况特殊或许可以瞒上一瞒,但要是身子没养好,恐怕极易被别人看出。”
宴卿卿则走上前来,道了声孙御医。
她是宴将军的女儿,以前又时常出入后宫,老御医自是识得她,他拱手道:“宴小姐多劝着陛下,这伤可耽误不得。”
宴卿卿应他一声,孙御医摇了摇头,便走了出去,太监宫女们也退了下去。
宴卿卿见闻琉的胸口包扎着白纱布,隐隐约约还能看出微红的血迹,她着实是心疼他,在床前的紫檀镶玉桃蝠纹圆杌上坐下道:“陛下怎么回事?疼得难受吗?”
“朕好歹是练过武的,不碍事,”闻琉笑了笑,却又疼得嘶了一声,“以前学过医术,本以为只是伤及腹部,可人算不如天算,倒差点废了半条命。”
宴卿卿叹了声气,起身轻轻撩了撩袖子,将手伸进面盆里。
白皙的手指拧了拧巾帕,帕子上温热的水落了下来,溅起一波淡淡的波纹,到了铜盘边又慢慢归于平静。
宴卿卿身子稍稍前倾,给闻琉擦着额上冒出来的薄薄冷汗。以前他在宴府生了病,大部分也是宴卿卿在照顾他。
闻琉认生,性子又有些胆怯,与人交往有难度,整个宴府中他最亲宴卿卿,自然也最黏她。
宴卿卿将他当半个宴家人,她又是个心软的,也没多说闻琉。
闻琉轻声说:“多谢义姐照料。”
“你既然都已经有了准备,怎么还是伤成了这样?”宴卿卿收回了手,“有什么话是想对我说的?”
“出了意外。”闻琉避开了她的视线,偏过头不看她,“对不住姐姐。”
黄色龙床宽而大,足以睡下好几个人。锦被绣着翻腾龙云纹,穿有金线,自上而下的帷幔轻薄,质地极好。
宴卿卿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现在他伤成这样,也不敢再问他。
她顿了顿道:“若你不想说,便日后再说吧,别太压着自己。”
闻琉嘴唇翕动,干燥得起了些白皮,他只说道:“朕始料未及,并非故意 ”
宴卿卿觉得有些怪异,她问:“是何事?若不要紧,你也不要再记在心上。”
闻琉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可额上却不停地冒冷汗。
宴卿卿也不知道他这是疼成了什么样子,忙给他擦掉那些汗液。手触及他强劲的肩膀,又是凉凉的,却不能帮他盖上棉褥,连衣服也不好帮他披。
闻琉说:“拿件衣服给朕盖上吧,这点痛朕还忍得,只是觉得有些凉意,要是伤风了又要麻烦,这样见义姐也不好。”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在意这些俗礼?
宴卿卿心有无奈,却放回了帕子,从黄花梨木架子上给他挑了件里衣,轻轻帮他盖上,又说些安慰话道:“太子那事我不管,你看着办就行。他是养尊处优的,和曲姐姐不知道闹了什么矛盾,到时两人要是见了面,恐怕也要出乱子。”
“太子死了,”闻琉闭了眸,最终还是说出了这话,“与朕脱不了干系。”
他伤了身子,话说得不大声,普普通通,却径直让宴卿卿的手僵了起来,她正捏着衣服边角给他盖严实。
“对不起。”他说,“原先是想瞒着义姐,可想了想还是算了,迟早都会知道。”
闻琉轻轻敛下眸,他并未在同她开玩笑,宴卿卿的手颤抖着。她慢慢收回了手,眼眸微微睁大。
怎么可能?便是闻琉没有答应她,也不会在那种情况下直接杀死太子。退几步来说,太子也是闻琉的亲兄弟,为了外界的舆论,他也不可能做这种事。
“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出了什么意外?”
闻琉躺在床上,看着有些茫然的宴卿卿,他掩了眸中的情绪。
“太子不良于行,朕知道。但晚上的时候,他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这定不简单,该是服了什么猛药。朕无意伤他,只是来不及救他。”
他的语气几乎没有起伏,就像是在跟宴卿卿称述一个事实,可闻琉却不敢再看宴卿卿。
宴卿卿的心要被这消息冻结成冰,她觉得难以置信,头脑有些晕眩,甚至不知道他那句来不及救他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义姐。”闻琉在向她道歉,“朕真的并非故意。”
闻琉突然咳嗽起来,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渗出的血液染了纱布,又把宴卿卿吓了一跳,急忙朝外叫了几声太医。
他的话让宴卿卿震然,可宴卿卿也不是那种凭感情做事的人,她还是能分清是与非,对闻琉道:“自古成王败寇,陛下没做错,勿要胡思乱想了。”
“可是朕答应过义姐咳……”闻琉咳着说,“朕真的不是故意。”
他本是个俊俏的如玉公子,现在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倒是可怜了几分。
闻琉伤得极重,宴卿卿以前便疼他,太子如果死了,她自是难以置信,脑子至今仍是晕的。
可说到底闻琉并没有做错,甚至还因此受了重伤,她不可能再说他什么。
老御医还没走,听见宴卿卿喊声便进了殿,太医从外殿小跑进来,宴卿卿忙地让出了位置。
闻琉还在咳嗽着,却紧紧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他似乎还有话想对宴卿卿说。
老御医跪在龙床边,解着纱布说:“宴小姐动作别太大,您上前头给我们腾个位置就行。”
宴卿卿便站在一旁不打扰御医给闻琉换药。
伤口是血淋淋的,凑近看更是恐怖,仿佛能要了人半条命一样,宴卿卿心又是一顿。
那药是有副作用的,闻琉方才是扛着睡意和宴卿卿说那些话,现在经了一番折腾,最后还是熬不住睡了过去,但手却没放。
御医不知道闻琉留她做什么,只能问道:“皇上可是还有话要同您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答道:“还有些话未说清楚,我在这等他醒,倘若有事便叫你们进来。”
“陛下这伤得养着,宴小姐莫要再问那些问题。”孙御医方才在外边也隐约听见了他们的话,叹气说,“陛下仁至义尽。”
他是宫中上了年纪的御医,医术自是高明,早先也是先帝的专属御医,说这话也不会让人觉得不敬。
宴卿卿刚刚进宫,什么也不知道,孙御医的一句仁至义尽倒又让她想到了许多,抬眸问:“是谁伤了陛下?太子到底怎么了?”
孙御医又是一叹,摇了摇头。他也算得上是看着太子长大的,事情变得这般,便连他也觉得荒唐。
“您和先皇后是感情深的,”他说,“陛下敬重您,他现在伤重,您也别怪罪他。”
宴卿卿看了眼床上的闻琉,朝御医应了声她知道本分。心中却也猜到他大概是对这些人下了命令,否则不会一个两个的都不肯跟自己说这件事。
第66章 第 66 章
寝殿里燃着火炉; 因着闻琉受了伤,不能太过闷热; 便移了几个。
宴卿卿得太医吩咐,守在一旁; 帮他轻轻盖上锦被,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被他紧攥的手热得有了汗湿意; 却是想收也收不回来。
所有人里仿佛只有她什么都不知道; 偏闻琉又不许别人与他说话,更是让她摸不着半点思绪。
就像她没想过太子会活着一样; 宴卿卿也从没想过闻琉会突然说出太子死了的话。
宴卿卿与太子感情深厚; 在宫中的时候便是被先皇后和他宠着; 其乐融融如同一家人。她的手也在微颤着; 虽是面上不显,但她心底早已乱成挑胡乱搅起来的细线; 越解越缠绕。
与此同时; 宴卿卿又是十分冷静的。就如同先前说的成王败寇; 太子和闻琉谁败了都不会容下对方。闻琉念着她; 或许会让太子一步;可太子是不听她劝的; 闻琉若败了,下场怕也是好不到哪去。
无论哪种情况; 都轮不到宴卿卿说话。她只不过是将军女儿; 便是上次劝说闻琉都已经十分不合适; 要是再说别的; 宴家的祖宗怕要看不下去。
但太子怎么可能死?什么叫来不及救他?宴卿卿看着闻琉; 实在想不明白,就算救不了太子,闻琉也不该被伤成这样。
他明明习过武,又有御林军保护。
闻琉的脸色虚弱苍白,却又清俊温润,一看便知他平日里是个好脾气。
他是个听话好孩子,相较起来,倒是宴卿卿那时的话在强人所难,她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天色越变越暗,宴卿卿来时迎着曦光,现在狂风卷起,夜色昏暗,她却还呆在闻琉的寝宫里。
闻琉这一睡便睡到了寂静的深夜,这药本就有使人昏睡的效用,又加上他累了一晚,这倒是正常。幸而闻琉运气够好,这一觉下去没有发热,除却御医中途来换了几次药,没旁的外人进来。
事出突然,许多人都知道赵紊威胁前太子妃与其皇子,意图对皇位不轨,但他蓄意起兵造反一事,却是万万没想到的。
有好事的人专门去宫外绕了一圈,见了守卫森严的护卫后又忙不迭地跑了。
皇宫没出乱子,比起往常,甚至只是多加了一些侍卫。大臣似乎也是极有能力的,仅仅一天之内,官府张贴了擒获赵紊的告示。
日子都同往常一样,甚至连官府的施粥都没被耽搁,连带着普通百姓都没慌张之感。
有人从宫中的亲戚兄弟处得了消息,拿出来同旁人说了一堆,得了一桌的瓜子赏钱。虽是不知真假,但却让人紧张得心跳不已。
据说赵郡王为了夺位,找了个先太子极像的人,列出多项污蔑皇上的罪责,连李太傅都失了判断,信以为真,给了赵郡王许多帮助,最后竟将城门防守给了赵郡王,让他趁着守卫换岗时的间隙一击直入。
李太傅平日忠君为国,连他都能被骗,可想而知这赵紊的厉害。但皇帝却是早早有布置,设计在皇宫之内擒获了贼首,又派人将那些敌军围剿在宫外,一气呵成,竟无半点拖泥带水。
后来又有人说赵郡王与李太傅勾结,意图以下犯上,为此不惜借助各方势力,甚至还与蒙古国人联系上,夺位之后就隔地相让,以做谢礼。若不是皇帝按兵不动,等其入网,到时晖朝土地或许就要少上许多。
虽说言论不一,但毫无例外都是在传赵紊野心勃勃,皇帝预料先机。一切仿佛是设计好的一样,宫内的事传得极快,此次争乱就像一个垫在地上的踏脚石,将叛军贼敌之事推上风口浪尖。
此后,皇帝会下令彻查,短短几天之内,不少的官员将被查出手上不干净。
更有甚者,竟借手上职权公然放过犯罪的外邦人,又养在府中好生招待,激起一众民愤。
宴卿卿尚在辉煌的宫殿之内,不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知道了,心中恐怕也是震惊。她还是看得懂这局势发展的,话传成这样,如果和闻琉没有干系,宴卿卿不相信。
但到那个时候,她最多也只会感叹他倒还真是帝王之才,旁的怕是不敢乱想,宴卿卿懂得自己该做什么。
闻琉从昏睡中醒过来时,宴卿卿早已经趴在床榻边上睡了过去。
殿内两旁站有太监,太医也打着盹,宴卿卿自己熬不住,就让太监多注意几分闻琉的情况。有眼尖的太监看见闻琉睁了眼,上前了几步。
闻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让他退下。
太监没有迟疑,退了回去——能近身伺候闻琉的人,自然不会是从司礼监随便挑的。
闻琉的嘴唇异常苍白,他静静看着宴卿卿,没有任何动静,平淡的眸子里藏有看不清的东西。
宴卿卿素来是俏丽的,她身上披有温暖的绒毛大氅,盖住纤细的身子,细眉如柳叶,眉眼之间微微皱起,似是在做梦一般。肌|肤白如凝玉,五官极佳。闻琉觉着她哪哪都是好的,谁也比不上。
闻琉的手动了一下,牵扯到伤口,疼痛让他浑身冒了冷汗。良久之后,他才慢慢将躁|乱的心安抚下去。
自己从来都是一个卑劣的伪君子,不择手段。又何必计较她怎么做?就算她做了那又怎么样?闻琉闭上眼,义姐还不是最喜欢他?
宴卿卿的手微微轻动,察觉到手上的劲力变大,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闻琉,见他不像是疼痛难耐,便轻声问:“陛下醒了?”
他睡着的时候还是紧紧攥住她,想掰也掰不开,宴卿卿又不敢用力伤着他,便只能委屈了自己。
闻琉应她一声,他松了手,胸口还缠着刚换上不久的纱布,望着宴卿卿道:“义姐见谅。”
“不碍事。”宴卿卿收回手揉了揉手腕,“陛下想同我说什么?”
惊醒的御医听见宴卿卿与他的交谈声,连忙跪地谢罪,闻琉却径直让他们下去。
明亮的灯光轻轻晃动,人影映在地上,太医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听令退了出去。脚步踏起的声音响起又消失,转眼间殿内便只剩他们二人。
“朕不想骗义姐,”闻琉深吸了一口气,“若你想怪罪便怪吧。”
……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天色漆黑,整齐的步伐打破寂静,兴庆门轻而易举地被赵紊攻破,官兵乱成了一团,不敢出来抵挡,虽是正常,却又怪异地让人心觉不对。
但赵紊并没有发现,因为领着攻城门进京的人不是他。
贺端风那天犹豫再三后,还是给太子熬了药。太子叫不出这药的名字,但它的药效倒管用得很。
猛药如虎狼,稍不注意就失了性命。太子清楚这个理,身体也能察觉到药性的猛烈,所以心中也只想用这几天。
可这天赵紊收到了消息,贺端风派人来说太子身子有些不适,怕是今日不能出去。
赵紊皱了皱眉,纡州的人赶到,他的人也早已布置完毕,耽搁一刻便是多一分危险,怎可能因太子生病而误事?
几万人集结于京城,就算所处之地再怎么隐蔽,能逃过一时半会已算不错,难道还想要他们在这过个年?
赵紊视人命为草芥,但对自己的兵却还是好的。
他谨慎地将命令吩咐给王诀,独自一人去了太子住的府上,劝服太子熬过这一夜。
贺端风现在十分怕赵紊,却还是硬着头皮实话实说太子脉搏奇怪,这种天气最好呆在府中静养。
赵紊不信她这个小医女,来之前便请了一个老太医。老太医也是宫中出来的,见到太子时都给吓呆了。
虽是震惊,但老太医倒还算厉害,诊脉的时候专注认真,倒没让人觉出什么。而赵紊带他过来,自然也是想要看看贺端风是不是在说谎。
上次贺端风在院子里堵住他,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起初他还没觉得有什么怪异,后知后觉才发现她心中所想。
不是怕被太子抛弃,就是怕自己再也不能贴身陪他。
太子则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不停地揉着额头,嘴紧紧抿住,看起来有丝痛苦。
传消息出去的人是贺端风,太子睡了许久,若不是赵紊前来,他或许就睡过去了。
太医把手拿了下来,对赵紊说了他想听的话。
贺端风不同意,赵紊望了她一眼,仿佛洞悉一切。她后退几步,不敢再说话。
而这个时候,王诀也正带着几万人的军队集结于兴庆门之下,伴随一声号角之声,早有准备的兵士抱着撞木,开始了围攻。
至此之前,京城内无一人察觉。
再之后,便是赵紊携太子入宫,穿过重重寂静,在御书房前宣读了闻琉的罪证。
赵紊是严谨的,在这一事上也尤为上心,也恰恰是因为太上心,他丝毫没有把闻琉看在眼里。
闻琉在宴府时是怎么样的,现在在赵紊心中也还是那个样。
他在政事上的那些手段,在赵紊眼里也只算小儿戏。
赵紊惯常喜欢强力压制,闻琉的温和果断赵紊是看不上的。如果不是闻琉早有准备,便是计谋再深,想得再周到,短时间内也是没什么大作用。甚至也挡不住他这横冲直撞的野蛮之军。
以智取胜不代表以一敌万,尤其对面是赵紊这种从不按常规出牌的人。
赵紊十分讨厌闻琉,太子做皇帝他或许可以忍上一忍,但此人是闻琉,那就不行。
当年赵紊与宴卿卿关系那么好,这半大的孩子就突然来了宴府,浑身上下除了有张可怜脸外,其他的便像废物一样,文不成武不就。
偏偏宴卿卿就是宠他,还因他说过赵紊几次。赵紊不会生宴卿卿气,这气自然也就转到了闻琉身上。
赵紊不喜闻琉,却也不会真把他当成没用的透明人,他准备如此之久,方方面面都有所考虑。
他的三万大军并不显眼,这几年更是通过朝水涝干旱之地派兵救济将兵力分了出去。而在宫中的闻琉受限制则比他要多上许多,单是调兵遣将,都可能会被赵紊察觉一二。若是调动大军,更加会引起赵紊警惕。
三皇子死得蹊跷,毒不知是谁下的,而赵紊也不需要懂得那人是谁。
而残害兄弟,夺其皇位的罪责,闻琉是背定了。
太子尚在,赵紊利用前太子妃现瑞王妃母子一事被推翻,闻琉欲侮辱前太子妃嫁祸于他又成了项实罪。
赵紊这人天生就会说话,一个又一个的罪名如连珠炮全都指向闻琉。
没人发觉太子的不对劲。
再之后,便是赵紊亲信王诀叛变,领着两万大军厮杀昨日刚汇合的同伴。赵紊错愕之下被御林军包围,他倏地转头看着闻琉,突然笑了起来。
赵紊不是没想过闻琉会早一步发现,但他却没料到闻琉能和自己的下属有过接触。
王诀是他一手提拔起来,他一家人都在自己手里。竟然还能为闻琉所用,倒不知是该说他厉害,能策反王诀,还是要说他有先见之明,提前把人安排到自己旁边。
……
闻琉没有精力对宴卿卿细细说明一切,只捡了她最想知道的那部分说。
“……在赵郡王眼里,朕恐怕连个废物都不如的奸人。”闻琉轻声说,“那时太乱了,乱得根本分不出哪些是我们的人,太子那药本就烈性,他身体又十分差,能熬几天已算幸运,冷风一吹,自是受不住,颤抖地跪倒在地。”
宴卿卿垂眸沉默,是非曲直她都知道,可浓浓的沉重之感却压得人整个身子都如同加铅一般。
闻琉说:“朕对太子没有情谊,但也知他是义姐亲人,不敢有分毫怠慢,前去相救……但到底比不得赵郡王刀快。”
赵紊给了会医术的闻琉一剑,太子也倒在了地上。
太子没死于闻琉之手,反而被那药性折磨得吐了血。
“听你这语气,我还以为你做了什么……说到底是太子运气不好,你别乱想些别的。”宴卿卿避开他的视线问,“是赵郡王伤了你吗?”
赵紊做事素来干脆,他既然敢叛乱,那定不会让闻琉活着。
闻琉也如实道:“算起来还是朕大意,朕并非第一次见这种场景,但却是第一次正面相对,虽是早有准备,心却还是慌的。”
他当初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虽认了宴大将军为师,但前途怎样却是谁都知道的,也没见过把他放在眼里。
好一点的就是取个世家女子,得个不好不差的封地;坏一些的话,或许根本出不了京城就被他那群哥哥害死。
“陛下是真龙天子,不用怕这个。”宴卿卿回他道,“现在赵郡王在牢中,陛受了重伤但也安康,上天都不愿你出事,你更不必为了太子的死觉得愧疚……只是苦了曲姐姐,苦了小思轩。”
曲觅荷与太子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但闻思轩却是没错的。
“赵郡王与蒙古国有勾结,朕派人去详查此事,发现了李太傅在其中影响颇深。”
宴卿卿眼睛微微睁大道:“李太傅!?李太傅怎么可能与蒙古国联系?”
闻琉轻声说:“朕也不相信,但是事实证据都没办法反驳。义姐知道的,朕不能让朝中乱,朕也不能大臣人心惶惶,李太傅这件事谁也不能说。”
李太傅是先帝指定的太子之师,宴卿卿以前见过他不少次,虽不了解,但也听过他的脾性。
“陛下的人是不是打听错了?”宴卿卿心下十分震惊,“不可能的。”
宴卿卿想为李太傅辩驳几句,但她手里并无证据,只能耐住性子闭了口。倘若闻琉说的是真的,她又岂能因着脾性二字替人说话伤他?
“百姓估摸也是义姐这么想的,所以不能让底下乱。”闻琉直盯着头上的帷幔,“以前觉得自己虽不算优秀,但至少也不会让晖朝祖宗看扁,现在想想,不过如此。”
闻琉这话说得平淡,可谁都能听得出他的迷茫。
宴卿卿皱眉道:“陛下又不是神人,何必这样严地要求自己?你又不像旁的皇子那样什么都学过,更何况他们学了还不是照样比不上你?”
闻琉闭了嘴,他知道自己的话惹了宴卿卿。
宴卿卿无意与伤重的闻琉争执,他一向是听她话的,争到最后还不是气了自己?
她叹声气道:“现在已经是年末,赵郡王会挑日子,今年晦气事没了,明年开春就有个好兆头。陛下不是说要邀我去春猎吗?要是身子不好,便是去了也只能同我一样在旁边看着,我还想让陛下猎只野味给我呢。”
宴卿卿在转移话题,闻琉淡淡笑了笑,顺着她说:“义姐不嫌弃就行。”
……
余后的几天里,宴卿卿都呆在宫中陪闻琉,较起以往,两人关系拉近不少。
说起来是姐弟情深,终归不过是宴卿卿的愧疚。她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闻琉的错事,在宫中这段日子对闻琉的要求从不拒绝。
幸而闻琉是敬重她的,从不会让宴卿卿做过分事。
可宴卿卿却越发觉得自己对不住他,她以前就把闻琉当做弟弟疼,现在待他又比以往要好上许多。
她累得趴在床沿睡着时,闻琉总会看着她,他想为什么做这些多余的事?帮了太子就帮了,你不是都把自己赔进来了吗?
带有厚茧的手指抚|摸白皙脸颊,停在红润的嘴唇之上,轻轻摩|挲。又滑到她修长的脖颈,抚着精致的锁|骨。
你做什么我都原谅你,如果我做了错事,你也一定会的对不对?
闻琉眸中淡淡,他收回了手,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淡漠克制的自己。
第67章 第 67 章
离过年还剩几天; 街道之上早已经张灯结彩。虽说受赵紊的影响,不少工匠正在修城,将士也忙于巡逻; 但普通百姓的日子却没什么大变化; 只有这种时候低迷才最容易被冲散。
闻琉伤势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伤得不偏不倚; 避过了心脏,却还是得静养着。可李太傅现在正在牢中,闻琉少了个左膀右臂,就算旁人能力再强; 他也须多用心力来处理政事。
若说宴卿卿与世家女子最大的不同,或许还是宴家只剩她一人。宴家旁支亲戚并不来往,就算有也是别有目的,宴卿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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