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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君欢-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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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澜越说底气越不足。
谁知陆氏却只点点头,“好。”
竟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傅澜立刻露出笑颜来,“多谢阿娘。”
傅念君是有些奇怪的,陆氏竟会这么宠儿子。
固然陆氏是有钱的,可她一个寡居的妇人,拖带着一儿一女,却不节省着过日子,这样宠溺儿子不觉得有点不妥吗?
傅念君不由望着陆氏,后者转过身来微微向她投去一眼,傅念君又立刻心虚地撇开视线。
但是傅念君猜错了,陆氏并不是个慈母,相反还很……
“回来的时候我要见到五十首诗,十篇散文。”
她只淡淡地说着。
傅澜的脸一下子青了。
“五、五十首,十、十篇……”
陆氏淡淡地又补充:“六十首,十二篇。”
傅澜立刻乖乖闭嘴。
果真是亲娘!
傅念君见旁边陆婉容和陆成遥都见怪不怪的样子,就明白这情形怕是经常出现。
傅澜蔫蔫地走了,陆成遥见这里都是女眷,也不好再打扰,陆氏回屋去,没有关槅扇。
傅念君问陆婉容,“二婶她……一向如此?”
陆婉容点点头,“姑母对于表哥要说严苛,也严苛,要说放松,也放松。表哥是你们傅家最常办文会的郎君,交游也广阔,姑母从不拦着他。”
这一点傅念君也知道,傅澜其实比起傅渊崔涵之这些人来说,只能说才智平平,她仔细想了想这个人,也想不起来后来他究竟有没有中进士。
“而且啊,姑母不喜欢那些韵文、骈文,偏爱叫表哥作散文,每个月都要写上许多。”
陆婉容轻声道。
这倒是新奇。
骈文即为四六体,以偶句为主,讲究对仗和声律,始于汉魏,崇尚骈俪,以藻绘相饰,辞藻华丽,声律铿锵,重韵律和句式,更重要的是,唐代以来素以诗赋取士,这也是如今文章的主流,可陆氏竟这般标新立异,叫儿子学散文而非骈文?
散文即是古体文,讲究“形散神聚”。
形散,即题材广泛、写法多样,且结构自由、不拘一格。“神聚”则只能意会,讲究意境深邃,由浅入深,表达个人的情感和胸臆。
在三十年前的现在,虽也有大儒提倡振兴古文,可开科取士依然以骈文为主,傅念君也不喜欢骈文,她看过许多所谓才子应试的墨宝,文章锦绣,她却只觉得虚浮缥缈,言语浮夸,看不出来他们肚子里到底有多少墨水,当然现在,往往这些人才能被大受追捧。
但是傅念君知道,三十年后,将会有一大批经世致用的人才涌现,而他们,也正是摆脱了前朝那一贯以来的虚浮靡靡之风,坚持振兴古文的那批人。
傅念君当然惊愕,陆氏竟有如此眼光?
她看出来傅澜并不适宜如今的科举,便另辟蹊径,让他学作古文?
写散文十分难,年轻一些的学子很难入门,傅澜如今才多大?这是个极漫长的过程,再有才学的士子,恐怕只有到了朝中诸位内翰那年纪,才能够真正做到古朴文章,意纳千秋吧。
“你怎么了?”陆婉容见傅念君发呆:“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也觉得姑母十分奇怪?”
傅念君看着陆婉容有些不以为然的神情。
是啊,她现在这样年轻,自然不懂。
“姑母大概不知道真正文采风流的俊彦是怎样的吧……”陆婉容眼中有几分向往,脸上却又藏着几分羞涩。
傅念君抿了抿唇,顾不得自己亲娘那一点少女情思,她在心里终于再一次确认:
陆氏这个女人,太不简单了。
日后傅家颓败,这个傅澜或许并不在其中,倒不是他官途不顺或者一事无成,而是他若是坚持写上三十年的散文,到了日后,即便不能才名传天下,也绝对是一个叫众年轻学子仰望的前辈了。
傅念君转头看着身边那个安安静静的,沉默着的小娘子傅月华。
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很少说话,但是她在听。
傅念君不记得傅澜了,或许是他早逝还是别的原因,可她刚刚就想起来了,这个如今的傅七娘子,便是三十年后的傅大家。
终身不嫁,宫中几次召其为女官而不受,众家千金争相拜师的傅大家啊。
这个女人,用自己的学识,在三十年后没有家族父母的情况下得到了世俗的认同。
傅念君撇了撇嘴唇,她当然没有拜过傅大家为师,因为这个傅大家,与她的那个傅家,根本形同陌路。
傅澜的天资或许有限,可从傅月华身上也能看出来,陆氏教一对儿女,把他们都教得极其出色,而且都是与世俗之人不同的道路。
这太难得了。
“念君,你盯着七姐看什么?”
陆婉容觉得她今日太爱出神了。
“没什么。”傅念君收回思绪。
此时陆氏也换了衣裳出来,对傅念君微微颔首,十分自然地问她:
“二姐,上回你的酥琼叶是如何做的?三娘说想要学。”
旁边的陆婉容莞尔,对着傅念君悄悄又咬了咬耳朵:
“其实我姑母,有时也挺贪嘴的。”
上回她们天宁节出门,就是巧遇傅念君那次,其实就是陆氏想吃外头的“笑靥儿”罢了。
后来还分了些给傅允华傅梨华她们。
傅念君心中一动,对着两人把做菜的方法简单讲了一遍。
其实很简单,酥琼叶不过是将宿蒸饼薄薄切就,涂上蜜和油,傅念君用了几种芳香的花蜜,再将它们就火上炙烤,地上铺上纸散火气,炙好后的饼子非常松脆,嚼起来像雪花声一般,且芳香扑鼻。
傅念君给它取了个极雅的名字,叫做“酥琼叶”。
“若是二婶喜欢,我倒还有许多的小点可以试试,不知道二婶和三娘愿不愿意尝尝?”
傅念君对着陆氏笑得极灿烂,一对眼睛眨啊眨的,说不尽的惹人怜爱。
陆氏挑了挑眉望过去,这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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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关于再蘸
上回且不论,这讨好的模样也太明显了罢?
陆氏觉得诧异,她要来讨好自己吗?她不是一向看不上自己这个婶娘。
傅念君知道自己的性子其实并不算很好,说好听了叫娇憨,说不好听了是有几分无赖。
她不是一个很刚强的女子,也不算特别聪明,除了在大是大非上从不犹豫以外,她觉得适时地让别人帮助帮助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妥。
傅念君不过是知道三十年来的大事,可陆氏却是真正的有眼光和厉害,她在这傅家有太多的事看不穿,若是能得陆氏一两句提点,她一定能少走许多弯路。
这么想着,她的笑容自然是格外甜美。
陆氏无奈,她挥了挥手,对陆婉容道:“三娘,把七姐带出去玩,我和二姐还有几句话说。”
她相当干脆,似乎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是不能一五一十说明白的。
陆婉容点点头,突然觉得姑母和傅念君之间似乎在一瞬间就有了交流?
可她自己明明一直在这里啊。
她只好奇怪地带着傅月华出门了。
对于陆氏的话,她一向很遵从。
屋里的陆氏打量着傅念君从容却不失俏皮的样子,觉得她和从前自己认识的傅念君真是如两个人一般。
神仙指路这说法太过玄乎,可她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解释。
陆氏叹了口气,“二姐,你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傅念君点点头,“我想请二婶帮我个忙。”
她也如陆氏一样直接。
陆氏反而笑了,这个尚且不满十五岁的小丫头,胆子倒是大:
“有什么忙是你爹爹不能帮你而我可以的?我只是一个寡居的妇人,而你是傅相公的嫡长女。”
这话里稍微有了两分讽刺,从前的傅饶华若不是顶着这个身份,她也不知叫多少人给算计了。
其实这也是相对的。
傅饶华有身份有钱,可是她蠢,这样的人反而不值得别人动心思,因为她本身就是一块最大的箭靶子。可现在不一样了,傅念君很清楚这一点,她不可能像傅饶华一样作践自己,所以相应的,她的变化一定会改变很多事,头一件,就是和继母、姐妹、还有外祖家的关系。
这是避无可避的。
而她也不打算委屈自己,欺负她的人,她也没有想过要忍。
所以杜淮那样的败类,她从来不后悔给他点教训尝尝。
“这样的身份,说有用是有用,可没用也没用,二婶还是陆家的嫡女呢。”
傅念君毫不在意地说着。
陆氏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她是骄傲的,她看不上傅家那一堆的蠢货,可是今天,她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似乎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帮你?”她冷冷地勾了勾唇角,连问都不问是什么忙:“我何必?”
陆氏已经习惯了两耳不闻窗外事,她根本不把傅家这几房妯娌看在眼里,甚至下头两位小叔,她也看不起。
没有错,和傅念君想的一样,陆氏这样一个天生有容貌缺憾,又早早守寡的女人,在世人眼里是可怜的、失败的,而陆氏能够做到这么淡然处之,并不是她十分能忍耐,或者心胸格外宽大。
她只是觉得不需要这些人看得起罢了。
多看一眼都浪费她心力的东西,她才一向漠不关心。
她当然知道傅家很多阴私秘密,她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又是这样聪明的人,没有什么能瞒过她的眼睛。
可她何必要帮傅念君?
傅念君也不是一个天真的人,她知道对于陆氏这样个性的人,不可能像对傅琨那样撒个娇卖个乖就好。
她轻轻喝了口茶,“二婶且不用把话说得太满,您又怎么知道没有需要我帮忙的一天?”
陆氏眼睛中闪了闪,“那你说说看,我哪里会需要你的帮忙?”
傅念君静静地吐出两个字来:“再蘸。”
妇女再蘸,即为改嫁。
陆氏神情一动,却静静地不说话。
她不相信一个十四岁的小娘子就能把她看穿了。
傅念君望着她:“妇女再蘸,是国朝律例,谁都不能违背,甚至您自己说了都不算。如今二婶还能借口七姐年幼,可是再过几年呢?您用什么理由挡?”
她笑了笑:“人人都觉得嫁人是个好去处,女人都是要嫁人的,可是我觉得二婶一定不会这么想。”
她顿了顿:
“我也觉得没有什么人能够值得二婶你再嫁一次的。”
陆氏惊愕,她真的看出来了!她怎么看出来的?
陆氏的念头埋得很深,深到傅家这些人根本不可能看出来,包括去世的老夫人,临死前还拉着她的手说觉得对不起她。
其实有什么对不起的,陆氏是故意的。
嫁这么一个快死的丈夫,她心甘情愿。
她觉得很轻松,死了丈夫很轻松,虽然儿子女儿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她很喜欢这种守寡的日子。
她从来没有流露过这种念头,因为世上那些蠢货是不会懂的,包括她的娘家。
可今天,她却被傅念君点破了。
傅念君看着她:“可是二婶,你如今能够过这样的日子,是因为我爹爹在,若是一旦他出什么事,你觉得三叔四叔能保你吗?”
傅念君所知道的,傅琨后期名声不好,有一件事,就是因为有人参奏他“不使弟妇改嫁”,然后便得有心人传话,他其实与弟妇有私。
傅琨有三个弟妹,傅念君到现在才能肯定,那位与他“有私”的弟妹,一定就是指陆氏。
这当然是个圈套,傅琨对发妻的情感连姚氏这个年轻貌美的继妻都不可能动摇,而陆氏更是不可能与男人私通。
日后,从傅琨一步步在朝堂上失势,到傅家的整个衰颓,肯定不是偶然。
陆氏这个不肯改嫁的念头,将来也会成为别人算计傅琨的一个机会。
陆氏深深蹙了蹙眉,“他们不能保我,难道你能?”
口气也太大了。
这是大宋铁令律例,是不能改的,连陆氏都没有办法。
女人在这世上是注定无法随心所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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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提点
陆氏当然知道不能指望那两个小叔,这傅家,也就一个傅琨还算明白一点。
傅念君却十分严肃,一字一句说道:“我不能保你,但是我能保住我爹爹。”
就算不为了陆氏,她也会为了傅琨尽量避过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成了他的女儿,也是因为傅琨对她的疼爱,确实太情真意切。
让她这个假女儿也无法不动容。
陆氏看着傅念君,看到了她眼里的坚定。
她本来想说,傅琨堂堂宰辅,难道还需要你一个小娘子来保吗?
可是想到她刚刚一语就点破自己心底的想法,陆氏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了。
她终于承认,傅家总算有一个她看得上眼的人了。
气氛似乎一下子就松缓了,陆氏收回视线,“说说看,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终于让步了。
傅念君道:“方老夫人今天又来了,我不觉得是个偶然。”
陆氏“嗯”了一声,低头喝茶,“可是线索太少分析不出来是吗?”
这也不怪她,里里外外想要安插人手,傅念君还不到那火候。
陆氏挥挥手就叫了三个人过来,两个婆子,一个丫头,问她们方老夫人几时来的,几时走的,从哪里来的。
她们仔仔细细地禀告了一遍,连方老夫人穿什么衣服都记得清清楚楚。
陆氏的人安排不到门房去,但是陈婆子的儿子是马房里喂马的,她已经向儿子问了一嘴,陆氏和傅念君一听就知道不对。
“时辰不对,姚家离我们并不远,马怎么可能喝了这么多水,她应该去过别的地方。”
傅念君说着。
“而且停留在那里的时间不长,马都没牵进府。”陆氏接口。
傅念君又想了想,“姚家虽然不穷,可是方老夫人却没有这么多钱,她出门还要坐这样气派的马车,恐怕是因为她去的那户人家也很不凡。”
马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坐的,养马的也都先紧着家里郎君们去骑,傅念君这样的小娘子出门能够有牛车坐已经很不错了。
“不凡的人家却还要她留在门口等?”陆氏似笑非笑地说:“看来对她也不甚重视。”
结合这些条件一分析,傅念君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杜家,她先去了杜家,再来了我们家。”
别的人家,哪里值得方老夫人如此。而且她是个市井出身的,寻常要找各家老夫人们抹骨牌人家还不乐意。
陆氏道:“看来果真有算计。”
傅念君想到了那天傅梨华疯了一样和自己吵架的情形,她就觉得隐隐这事没有完。
傅梨华的脑子拐不了那么多弯,她说的,一定是从姚氏和方老夫人那里听来的。
也就是说,那母女两个一心以为,杜淮挨了打是因为自己,他是被齐昭若打的,而傅渊出现后,更是吐露了一个更大的危机,长公主正在四处为摔失忆的儿子讨公道。
两厢结合,傅念君猜测杜家敢把这口风漏给方老夫人,就肯定也漏到了外头去,所以此时,最有麻烦的应该是杜家!
也亏的杜淮能作,硬生生又惹上长公主这尊大佛。
八成让齐昭若摔跤的也确实是他。
上一次是探病,那么今日方老夫人又匆匆去杜家又为了什么?
她随即又赶来傅家想做什么?
这说不通。
傅念君眼睛一闪,“我明白了,她们想把杜淮的麻烦栽到我身上来。”
陆氏挑了挑眉,问了一句很关键的话,“你当日去万寿观,真是巧合?”
傅念君微微笑了笑,神色中有几分调皮,“自然不是,是我揍了他一顿。”
陆氏微愕,好在刚才来回话的下人都退下了。
她还真敢!
“不过后来的事,倒真是巧合了。”傅念君说着:“那日东平和寿春两位郡王还有齐昭若也在吃素斋,杜淮找不到证据,又叫齐昭若一段排揎,便认定是齐昭若动手打的他。”
“他怎么就会认定是齐昭若?”
“心里有鬼啊。”傅念君感慨:“当日崔五郎来家里退婚,就是他在背后搞得鬼,污蔑我和齐昭若不清白,不然我打他干嘛?他大概是以为齐昭若知道了前因后果故意在那等着他呢。”
傅念君讲这些的时候落落大方,一点都没有什么不自然,当然,也没有任何后悔之意。
陆氏勾了勾唇,只评价杜淮道:“就这脑子,怕也成不了什么事。”
“不过他显然是又有招了。”傅念君蹙了蹙眉。
“杜家的招多半只能往大嫂和四姐身上招呼,尤其是四姐。”陆氏看得很透,也很不以为然:“她对杜家的亲事这样热衷,叫她说什么自然就说什么。”
“如今看来,杜家想把祸水东引,只可能是把齐昭若堕马之事栽到我头上,只是要为我寻个理由……”
陆氏笑了笑,“你和齐昭若有私这一点,就足够做文章了。”
傅念君在心里不由感概,她上辈子是真的没有领会过一个女人声名尽毁是什么体验,大事小事,不管什么事,最后竟然都能扯到你的私德上来。
一个小娘子,但凡私德有亏,她便是有天大的好处也没有人会帮她了。
不过幸好陆氏是个蔑视教条礼法的,她也不去问傅念君究竟和齐昭若有什么,只提醒她:“杜淮是被谁打的这件事如今没有人在乎,当务之急,你要把他下手害齐昭若的证据找到。”
傅念君道:“这么些日子了,恐怕……”
“没有证据?”陆氏说着:“编一个。”
轻飘飘一句话。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家都是空口说白话,谁都是乱咬人,难不成只能由着你们姓杜的咬?
傅念君瞬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位二婶,真的够厉害!
陆氏看傅念君这样子,也有点好笑,聪明是聪明,可是毕竟年轻,手段到底还不够,如此便卖她个好,多提点她几句好了:
“编也要编的好,人家已经在布局,先入为主,长公主一旦发难,凭你根本挡不住。我刚才听你说当日在场的还有两位郡王,可以,郡王这身份也够了。去,挑一个,拿下。”
第43章 二选一
“拿、拿下?”傅念君突然有点舌头打结。
陆氏瞪了她一眼:“不是你想象的那一种。”
傅念君无奈,到底是顽固的旧日印象作怪,陆氏也以为她……
其实她根本没有想到“那一种”啊。
虽然东平郡王和寿春郡王的画像在大宋美男册上也属于十分扎眼的了,从前的傅饶华也很欣赏他们的“美貌”。
陆氏扶额,对傅念君一副仿佛受冤枉的表情视而不见:
“你不是很有本事?若是你有能耐保住你爹爹,那么你身上,必然也有两位郡王看重的东西。”
说提点就只是提点,怎么做还要靠傅念君自己。
可陆氏这样一句话,不异于惊雷在傅念君耳畔响过。
是啊,傅琨的未来和朝局息息相关,和两位郡王的命运也脱不开关系,在她决定要保住傅琨的时候,就注定她会投身于在三十年前的乱局之中。
她知道太多人的结局,虽然只是脉络,可是她耐心地一点点地拨开云雾,一定能够把很多事情看个清楚明白,让傅琨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陆氏望着她的眼神突然又带了几分笑意,又说了一句叫傅念君十分震惊的话。
“其实你想的那种‘拿下’也无不可,毕竟你娘给你生了一副好相貌。”
“……”
陆氏的笑话还真的是来得突然。
傅念君当然不会傻得拿这话当真,若两位郡王真是贪花好色之徒,那么大概也早就被傅饶华“采花”了。
******
陆氏的话给傅念君很大一个警醒。
可即便要找一位拉拢,傅念君依然很难做选择。
寿春郡王周毓白自不用说,那两父子在她眼里简直是修罗再世,若有的选择,她根本不想和他们多做接触,何况如果周绍敏真的回来了,她更加要保护自己不露出半点马脚才是,怎么能再往周毓白眼前凑。
而东平郡王周毓琛呢,傅念君叹了口气,这个人的结局也很不好。
他是被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滕王砍杀在自己王府之中的。
这件事甚至在三十年后还被人津津乐道,很多人都看见滕王疯疯癫癫地拿着沾满血的刀从齐王府出来,状若癫狂,双目赤红,早就已经不像个人了,更像是个恶鬼。
而那个时候周毓琛已经被封为齐王了。
张淑妃几乎在一夜之间白了头,她寄予厚望的小儿子就这样惨死在大儿子手下,她能怎么办呢?
她在一夜之间就失去了两个儿子。
大儿子滕王被夺了封号,更被官家下令抽打了一百零八鞭,没有人样地从宫里拖出来,身上没一块好肉,为了张淑妃,他没有被圣上杀了,可一辈子再也踏不出小小的院子。
傅念君甚至不记得滕王是什么时候死的,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去在乎过这个人。
有人说滕王虽然傻,可他知道好坏,他认识自己的家人,尤其疼爱得来不易的幼子,后来的市井传言,说的便是周毓琛害死了滕王唯一的儿子,才引得这个傻子发了疯。
傅念君垂下了眼睛,皇家就是一笔说不清的烂账,没有人知道什么才是真相。
可她别无选择。
傅念君唤来了芳竹和仪兰。
“男装?”芳竹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傅念君默了默,“果真没有这种东西吗?”
芳竹的回应却是又一次让傅念君无话可说,“娘子要哪一套?咱们有好些呢,都是从前您出门去会郎君的时候穿的啊……”
“……”
两个丫头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让傅念君很无奈。
“算了,不要男装了。”
掩耳盗铃罢了,她这个样子也没几个人会觉得她是男人,何况傅念君换男装时勾搭的男子大概也不会比穿女装时少。
第二日,傅念君的牛车就停在了九桥门街市外的中山园子正店外。
这里的两层彩楼欢门十分华丽,每层的顶部都结扎出了山形的花架,其上装点有花形、鸟状等各类装饰,檐下垂挂着流苏。
彩楼欢门是一家酒店的脸面,像中山园子正店这样的酒楼不是给普通市民和商人享乐的,出入这里的,不是文人雅士,就是达官贵人,甚至连楼内都装饰上了只有皇家贵胄才可以用的藻井纹。
孙家园子正店内部是江南园林庭院,有厅院,廊庑掩映,排列小阁子,吊窗花竹,各垂帘幕。
进了园子,就能听见丝竹管弦之声,楼内伙计、过卖、铛头也都是热热闹闹的,杂却不乱。
从前的傅饶华也不是没有来过孙家园子正店,只是她总一个人,难免觉得没趣味,会文作诗的才子多不会选择这里。
这里连器皿都是银质的。
芳竹和仪兰显然有点心疼,“娘子,银钱不是这样花的……”
傅念君对她们笑笑,“你们喜欢吃什么,不用客气。”
这里也没有外人,两个丫头互视了一眼,还是仪兰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道:
“娘子,您又要找人啊?”
她的确是来找人的。
傅念君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是你想的那样。”
当然两个丫头依然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
槅扇被扣响了,一溜儿进来三个官妓,都是轻衫薄裳,粉面含春。
屋里有两个少年郎君,三个官妓只往那锦袍玉带的少年投了一眼去,唇角就带了笑意,羞得不敢抬头。
从未见过这般俊俏的郎君。
年长些的那个倒是先给年幼的那个斟了酒,“中山园子的千日春,七郎大概很久没有喝到了吧。”
他对面如珠玉般的少年勾勾唇,“陈三,我替我六哥来喝这回酒,喝酒就是喝酒,官妓又算怎么回事?回头我爹爹要是知道了,我该怎么说?”
他的声音清澈,语气中威慑却不容小视。
陈三嘿嘿笑了两声,“她们是来弹曲的,七郎规矩严,这我哪里不知道,何况中山园子也不是那等地方。”
狎妓有狎妓专门的去处,也不能随便就在哪里胡天胡地。
不过少年哪有不爱美色的,软玉温香在眼前,再加几杯黄汤下肚,他就不信看到了几个美人这位还能一直这么镇定自若。
周毓白低头喝酒,可眼睛里却有冷光闪过。
第44章 做买卖
陈三郎娶了宗室女,说起来和皇家还带了几分姻亲,可是他父亲在外任,要说在京职权还真没有多少,前头他赌钱输了好些,如今正琢磨着弄点银子。
最近手里能有银子的,也就是周毓琛和周毓白了,两兄弟年前被圣上派了两件肥差。
陈三絮絮叨叨地话还没说几句,槅扇就又响了,这回是陈三郎的小厮,他只听了几句话就面色变了变,和周毓白说了几句失陪的话就先匆匆忙忙地跟小厮过去了。
陈三一向惧内,周毓白想了想,大概只能是他妻子的事。
或许是欠钱被发现了吧。
贵人里也是什么人都有,没钱还死撑这样的排场。
周毓白放下手里的杯子,对三个官妓道:“都停下吧。”
官妓们立刻慌了,这是不满意她们?
“放心,赏钱自然有人给你们。”
周毓白刚说完话,槅扇就又被轻轻推开了,他眸子眯了眯,看清来人时突然有了几分意外。
进门的是傅念君,她见到是周毓白,也真想朝老天问一句,何必如此捉弄她。
她是来找周毓琛的啊。
不过也由不得她挑了。
“是你啊……”
周毓白微微笑了笑,抱臂看着她,脸色倒是看不出来喜怒。
三个官妓抱着琵琶、阮和箫,看看他又看看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傅念君退开半步,给她们让道。
一阵香风扫过她,她们三个胆子倒大,有个生得最娇媚的还偷偷往她瞧了一眼。
傅念君不生气,不由勾了勾唇:“美人当垆,亮盏共话,也算雅趣。”
周毓白站起身来,走到傅念君身边,亲自关好槅扇,回头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因为酒意,似乎带了几分媚色,不似他在人群中时孤高清冷的模样,而像是那天在她面前折柳而笑的样子。
“傅二娘子,你来此做什么?”
傅念君自顾自踱步到桌前坐下,说道:“七郎请收起脑中那些念头,我来此并非因你貌美。”
她说这话时带了几分无奈。
她素行不良,这是满京城都知道的。
从前的傅饶华其实并不是不想接近这位如珠如玉的寿春郡王,只是先前他一直住在宫中,日常不大会出来,到了去年才开府别居,但是官家派了差事给他,他年后又下了趟江南,近来才回京。
傅饶华是一直没有机会。
也幸好她没有机会,不然此时自己大概会被他打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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