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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色盈门-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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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叶府的二小姐?侯门千金?瞧瞧她这架式,丝毫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莲步轻移,落落大方,更不要说千金仪态了。

    几个胆大的仆妇瞪大了眼睛,望向正座上的那人。

    已是粗布麻衣,腿上的布裤被长袜裹在其中,只在腿腹处扎了个简单的结。头发被帕子紧紧包着,脸上不着一点胭脂水粉,眉目虽秀丽,却没有半分千金小姐的通身气派。再看看她那一双天足,也不知遮挡一下,大大方方的露在众人面前,快比上府里爷们的脚了。

    明明是位姑娘家,她却如街头的小痞子一样,叉着腿,两只手搭在太师椅上,下巴扬着,眼神坦荡得不能再坦荡了,似乎她生下来就该是这么一副德行。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她那不住的颤抖着的腿,颤得众人眼发花。

    座上的二小姐见众人正呆望着自己,居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咧嘴朝她们一笑,“怎么?你们这么看我,是因为没见过倾国倾城的美人么?”

    倾国倾城?所有的仆妇都恨不能替眼前这位二小姐找个地缝钻进去,一个姑娘家将嘴裂得快瞧见后槽牙了,还好意思粉饰自己是倾国倾城?她们现在只想先给这位二小姐讲讲什么叫做“笑不露齿”!

    可以不论天资,可以不谈仪态,但是人总该有自知之明罢。看二小姐这一身打扮,顶多是个乡下的丫头。连府里的三等丫头都不如,她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倾国倾城?!倾国倾城的人都是这般尊容的话,她们宁愿立刻死掉。

    话再说回来,她们难道真是一群没见识的奴才们么?硕大的京城里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不说别人,就是家里的几位小姐,随便拉出一位,容姿都会甩出眼前这位如地痞二小姐一条街去!到底是谁给了她这么一份顶天立地的信心?!

    一个仆妇口水没咽利落,终于被呛得咳嗽起来。她还不敢大声咳嗽,半忍半咳,越发憋得厉害。

    雪兰也不恼怒,听了这一阵半憋着的咳嗽声,微微笑起。她要的就是惊倒叶府里的人,惊得如雷劈才好。

    又是一声咳嗽之声,发自领头的仆妇。这一声之下,再没半点声响,所有人都垂下了头去。

    雪兰对面前的仆妇越来越有兴趣,她沉默片刻,扬起杏目微笑道,“你们来做什么?”

    领头的仆妇脸上挂着恭敬的浅笑,躬身回话,“回二小姐的话,老太太有命,命大少爷和奴婢回来祭拜先祖。”

    雪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轻敲在太师椅扶手的两根手指上,“你们准备在祖宅里住上几日么?”

    妇人轻笑,“我们明日便回去。”

    也就是说,雪兰只有这一天的时间。

    雪兰眯了眯眼睛。她要在这一天的时间里,让叶府的人带她回京城去。

    “哦,我可以帮着你们张罗一下,我到底是在岁县住了八年呢。”雪兰心里想着从哪里插手才好。

    妇人忙笑道,“倒不用二小姐忙什么,不过两日的功夫,该备下的,府里早备了来,奴婢都准备的妥当了,只待祭了祖先,我们便回京城去。”

    话里话外没一句要带雪兰一起走的意思。雪兰心下冷笑,看来叶家真打算把她丢在这里不管了。

    雪兰望了一眼四周,“大哥哥呢?不是说大哥哥也一道来了么?”

    嫡长子叶建舒,是夫人林氏所生,比雪兰大三岁,算来今年该十七岁了。雪兰对这位嫡兄印象并不深,只记得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祖父抱到书房里读书去了,很少和她们姐妹一处玩。

    “大少爷偶感风寒,已经被安置在后院里了,药服了下就歇下了,待明日好些,便可祭祖了。”

    雪兰点头,又重新打量着眼前的妇人,“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妇人恭敬的回道,“奴婢是跟在夫人身边的,奴婢小姓陈。”

    雪兰挑了挑眉。

    夫人自然是自己父亲的正妻,沐恩侯夫人林氏。雪兰记得,林氏身体羸弱,常年服药,对自己这个庶女却也是极尽慈爱,不曾刻薄过海氏和自己。可是,当年常在林氏身边行走的嬷嬷是四十左右年岁的王嬷嬷,怎么现在是个陈嬷嬷呢?

    雪兰定定的看着陈嬷嬷,“你是跟着夫人的?我记得,八年前母亲身边倒是有位王嬷嬷和张嬷嬷,却并未见过你?”


第九章 谋略

    陈嬷嬷微微躬身,“回二小姐的话,先夫人已经病逝了,奴婢是现在夫人身边的嬷嬷。”

    雪兰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母亲她……病逝了?”

    陈嬷嬷身子又低了低,“是的,先前的夫人已经病逝七年多了。”

    雪兰皱紧了眉头。七年多了!那么就是说,海氏和自己被弃在祖宅不久,林氏便病逝了!那么,叶府现在的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叶府里掌握庶务的又会是谁?已经过去了八年了,当年的事再查起来会不会难上加难呢?

    半晌,雪兰才笑了笑,“好罢,即是大哥哥病着,我便不去打扰了。祖宅这边的事,嬷嬷只管问李妈妈好了。”

    雪兰说着迈步走出前厅去。

    黄昏时分,陈嬷嬷服侍着未露面的叶建舒用饭去了。雪兰闷声不响的跟着李婆子在后院用起了晚饭。

    李婆子见惯了雪兰胡闹耍宝的模样,今日见她忽然安静下来,也知她为回府的事忧心。

    李婆子忍不住低声劝道,“虽也是紧急,你也别太忧心了。若是能想出法子回去最好,若是回不去,”李婆子看着雪兰粉红的脸颊,“我也愿意跟着你到你婆家去。我虽只是奴才,也想在我活着的这些个年头里暗中护着你。”

    雪兰抬起头,对上李婆子定定的目光,手握了握李婆子的手,温和笑起,“妈妈,我知道你为我好……”

    李婆子紧抿着的嘴角依然垂着,神色凝重。她扭头朝门外看了看,叶府的人似乎并不在意雪兰和李婆子,连行走的仆妇也没有一个。

    李婆子的声音压得极低,“府上不比别处,你要处处小心。而且,”李婆子推开雪兰的手,身子却凑到雪兰,眼神里满是担忧,“你要记得,有些人表面上良善,心内里却极恶毒。有些人表面凶悍,却不一定就非善类。任他是谁,你都要用心去瞧。”

    用心去瞧。

    是的。李婆子就是这样的人,她面上待雪兰很凶,骂声能传出半条街去。可是,心地却是极善良的。

    雪兰望着李婆子,重重的点点头。

    李婆子望了眼埋头用饭的雪兰,不由得皱紧眉来。

    小小年纪,被弃在了祖宅,本是侯门千金,却跟要努力自谋生计,和小城里的小子们一样出去赚钱。想想这些,李婆子的眼圈又半红了起来。

    李婆子吸了吸鼻子,把用袖口抹掉眼角的泪,低声问雪兰,“你想好怎样回去了么?”

    雪兰从破了一角的大饭碗里抬起脸来,勾了勾嘴角,神秘一笑,“妈妈放心,我早已经想好了对策,妈妈不必担心。”

    李婆子呆了呆,看雪兰一个劲的往嘴里扒着饭,李婆子心里疑惑不已,到底是什么时候她想到对策的呢?

    这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李婆子醒了来,先去了里间看雪兰。令李婆子意外的是,雪兰并没有在里间。

    这人去哪了?

    李婆子不由得着急起来,隅中时分,叶家大少爷定然会祭祖,祭过了祖,无事叶府的人也不会在祖宅里多坐那么半刻,到时候雪兰若是还想不出法子来,真就是没办法借着这个机会回去了。

    李婆子正在着急,外面有一个仆妇走了进来回话,“李妈妈,陈嬷嬷叫我来请二小姐,巳初大少爷要祭祖了,吉时是耽误不得的。”

    “哎,哎……”李婆子一面答应着,一面勉强笑了笑,“我一会儿就服侍二小姐过去,不……不会耽误吉时的。”

    仆妇转身走了。

    李婆子急得直差跳脚了。

    正在李婆子急得团团转时,雪兰甩着宽大的衣裳从外面回了来。李婆子一见雪兰回来,大喜过望,上前抓住了雪兰的手,就往里间带,“小蹄子,你可算回来了,快快,换上一件体面的衣服来,前面祭祖的时辰要到了。”

    雪兰嘻嘻笑着随着李婆子进了里间,李婆子见没人,低声问雪兰,“都到现在了,你到底有什么好法子回去啊?”

    雪兰往座位上一靠,笑起来,“妈妈,您老就放心罢,叶府我是回定了。”

    李婆子还要细问,却听到脚步声了。几个叶府里的仆妇又来请雪兰了。“我这就去了。”雪兰把最体面的衣衫穿好了,抬手推开了房门。

    外面的仆妇忙低头请雪兰,雪兰跟着几个仆妇向正院的祖先堂而去。

    原本雕着松竹的祖先堂的大门早已开着,台阶上负手立着个脸色微白的男子。雪兰抬头望去,正是她的嫡兄长叶建舒。虽已过了八年,雪兰却依然记得这位沉默寡言的嫡兄长。

    叶建舒十七岁,比雪兰大三岁,是夫人林氏所生,叶家的嫡长子。

    雪兰上前施了礼,这礼施得比她往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要强上了许多,看得李婆子心上大为安慰。

    可是,李婆子偷眼看叶建舒时,却见他的眉角微微皱了皱。李婆子心里打起鼓来:难道雪兰这个样子还不好么?她比往日不知道规矩了多少呢。

    到底是大家公子,只是一瞬间,叶建舒的眉又舒展开来,对着雪兰浅浅一笑。

    “是二妹妹罢,”叶建舒对着雪兰说道,“二妹妹一向可好?”

    叶建舒的话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可是听起来并不亲切。

    雪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贝齿来,“多谢大哥哥,我很好。”

    叶建舒木然的点了下头,转过身去。

    马车早已备好了,叶建舒因受了风寒坐在马车里,陈嬷嬷也请雪兰坐上了一辆马车。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向叶氏孝道园而去。

    叶氏孝道园是岁县西南角最大的一处阴宅了,叶府的先人都葬在那里。

    近半个时辰,马车才到了叶氏孝道园。

    有小厮扶着叶建舒先下了车,雪兰也扶着一个仆妇的手下了车,一众人等先去了祠堂。等仆妇们摆好了供品,叶建舒先上了三柱香,跪下祭祖。

    雪兰老老实实的跟在叶建舒身后,随着叶建舒施礼跪拜。

    拜过了先祖,叶建舒又读了祝文,亲奉了茶帛酒肉,才起了身。

    叶建舒本就感了风寒,又跪了这么久,起身时就有些摇晃。好在跟着的小厮倒还机灵,扶着他起了身。

    叶建舒深深吸口气,扶住了小厮的手臂,伸出微颤的手要去拿贡桌上放着的祝文。

    “大哥,我帮你拿罢。”跪在叶建舒身后的雪兰忽然说话,也不待叶建舒答应,雪兰已经走上前去拿起了桌上的祝文。

    叶建舒本想禁止住庶妹,这到底于礼不合。可他转念一想,庶妹是乡野长大,不懂什么规矩。叶建舒把话咽了下去。

    雪兰把祝文捧到叶建舒面前,蹙起柳眉来,低声道,“大哥,我瞧着你的身子并未大好。”

    叶建舒苍白着脸,勉强朝雪兰笑了笑,双手接过了祝文。

    雪兰也不再多话,退到叶建舒身后。

    叶建舒把祝文高举过头顶,还未待再拜时,祝文竟然在叶建舒的手上着了起来!


第十章 混乱

    突然的变故惊得叶建舒一抖手,祝文落在地上,身后的下人们惊得目瞪口呆。等众人回过神来,纷纷过来查看叶建舒的双手。

    “大少爷可是烧着手了么?”“大少爷如何了?”

    而叶建舒早已面如土色,半跌坐在地上,他眼睁睁的看着落在面前铜盆里的祝文烧成灰烬。太奇怪了,没人点火,祝文竟然能自己烧着了,这件事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叶建舒脸色更苍白了。

    可叶建舒到底是大家公子,他把袖口盖住了自己的手,敛起了眼中的惊愕之色,从地上站起身来,轻了轻摇头,“无……妨。”

    不知道是谁低声说了句,“这……是不是祖宗发了怒……”

    虽然声音极低,怎奈祠堂安静,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这话。

    陈嬷嬷心里虽发毛,却先怒目转身扫了一眼身后的仆妇们,那些仆妇都已低头。有叶建舒在,陈嬷嬷自然不敢多言。

    叶建舒显然也听到了这话,他浓眉微挑,身子挺了挺,张口背下了祝文。

    雪兰这才听明白了,原来叶建舒此次回祖宅祭祖,是因为他已经考取了生员。

    如此大事,也难怪叶建舒要亲自回来祭祖。

    此时,叶建舒已经跪了下来,叩了三个头。

    祭祀的礼成了,陈嬷嬷哪里还敢耽误。出了刚刚那样诡异的事,陈嬷嬷心里已没了底了,她急忙张罗人带着两位主子回叶家祖宅。

    回到了祖宅,陈嬷嬷先让人扶叶建舒回房歇歇。

    雪兰一直在忙碌的人群中后,见叶建舒先走了,她才过来和陈嬷嬷说话,“嬷嬷,即是祭过了祖宗,我就先回去了。”

    陈嬷嬷这才想起来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雪兰来,她笑着点头,半服了身,“二小姐,那您也回去歇歇罢,用过中饭,奴婢就陪着大少爷回去了,到时候奴婢会叫人来回禀二小姐一声。”

    这便是依然叫她守在祖宅里。

    雪兰微微一笑,点了头,转身回去了。

    在后院的正房里,李婆子早已急得不得了,她来回踱着步子,见雪兰从外面回来,急忙迎上去,“你怎么才回来?到底想到了什么法子,你和我说说,倒也好叫我心里有个底儿啊。”

    雪兰拉住李婆子的手,一同坐在椅子上,才慢悠悠的说道,“妈妈放心,我早做好了打算。”

    雪兰笑盈盈的朝李婆子眨着眼睛,李婆子微怔。她望着眼前调皮的雪兰,心里泛起阵阵温情。

    在李婆子微怔间,雪兰轻声说道,“要不了多久,自会有人来叫我们一起回去的。”

    真的会么?

    李婆子诧异的张了张嘴。

    雪兰不住的点着头。

    “用饭罢,妈妈,我都饿坏了。”雪兰晃了晃李婆子的手臂,催着她。

    李婆子低头啐了声,“惯会卖乖的小蹄子……”

    雪兰听到骂声也不恼,嘻嘻笑起来。

    用过了午饭,雪兰倚着小炕桌,和李婆子说今天集市上的趣事。李婆子听得心不在焉,却无奈雪兰讲得津津有味。

    正说着,有仆妇来传话,“二小姐,陈嬷嬷叫奴婢过来知会二小姐一声,我们马上要回京城去了。”

    李婆子的身子忽的一僵,她转头看向雪兰。雪兰正笑着和仆妇说话,“好,我这就去送大哥哥。”

    仆妇笑着退下。

    雪兰站起身来,转头望向不安的李婆子,“走啊,妈妈,我们一起去送送,好歹也是来了岁县,我们又是兄妹一场的。”

    李婆子实在不知道雪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跟着雪兰去了前面。

    到了前院,就见叶建舒披着大氅,从正厅里走出来。叶建舒见雪兰走了过来,微微笑着,“二妹妹,我们这就回去了,二妹妹多保重,若是这里短了什么,只管遣人去京城母亲那里要来便是。”

    雪兰笑着点头。

    李婆子在雪兰身后却攥紧了手。

    陈嬷嬷过来笑着向雪兰福了福身,就要叫人去打开了祖宅的角门。正在这时,一个仆妇慌慌张张的进来回禀道,“大少爷,可了不得了,祖宅门口被许多岁县的人围住了!”

    “啊?!”叶建舒皱起了眉头来,围住叶府祖宅,这些岁县人要做什么!

    “问他们要做什么了么?”叶建舒凝目问回报的仆妇。

    那仆妇偷眼看了看叶建舒的脸色,话回得支支吾吾,“他们说……来送二小姐离岁县……”

    仆妇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怔了住,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都聚在雪兰的身上。

    雪兰脸色顿时苍白一片,她摇着头,身子不由得倒退几步,似乎怕极了,“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雪兰说完,转身跑向后院去了。

    叶建舒皱紧了眉头,对仆妇说,“你去打听一下,他们到底何意?”

    仆妇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叶府里的人都知道叶二小姐当年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老太太听了那话,早已气得不行,发了话再不会接二小姐回去。

    叶建舒当年虽小,也听到些风言风语。叶建舒也曾替庶妹惋惜,惋惜过后,便有些不屑。经她这样一闹,她一辈子只能在祖宅里,包括出嫁。女子本就是依附家族,经她这么一闹,她还有什么光明的未来。从此后,叶建舒渐渐忘记了这个庶妹。

    叶建舒正思度着,出去的仆妇又回了来,“大少爷,奴婢打听清楚了,那些人说……”

    仆妇的吞吞吐吐,叶建舒早已明白有些话仆妇是不敢说的,但是他却想知道。

    “你但说无妨。”叶建舒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了。

    回话的仆妇吞了吞口水,才继续禀道,“他们说……府里祭祖出了怪事,此事已经传遍了岁县,他们都说这定是老天谴责……说二小姐被府里弃于岁县,老天也看不过眼……”

    叶建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叶府当年把雪兰丢在岁县,也是气极了,再加上老太太恨死海氏了,所以没再管过雪兰。可是细想起来,此事确实是叶府里的不是。万没有侯门大宅的人家,把亲生女儿丢在祖宅的道理。

    而今天,岁县里竟然有人如此好事,把雪兰的事翻了出来,这着实对叶府不利。无利不起早,叶建舒相信这幕后一定有一只手在操纵着。

    那么,幕后人的目的是什么?幕后之人又是谁?

    叶建舒袍袖下的手微微握成拳。自己这是第一次出门来,若是此事不处理好了,岂不正是证明了他的无能么?那么……

    叶建舒的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第十一章 苦劝

    有那么一瞬间,叶建舒想到了雪兰。他马上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雪兰不愿意回京城去,因为她一直以为京城里有人要害死她。刚刚雪兰听到仆妇的回话,已经吓得跑回去了,此事定然不是她做的。况且,若是她想回去,当年就不会把事闹得那样大。

    这幕之人到底是谁?!

    叶建舒本就染了风寒头疼,现在他的头更疼起来。

    叶建舒正思量着,门外传来了喊声,隔着一道门,声音清清楚楚的传了进来。

    “遭了天遣还要说什么?叶府里难道真就把那个孩子丢在岁县么?真真是狠毒透了!”

    “岁县这几年收成并不好,可不就是惹了天怒么?白白的把一个孩子家丢弃了,惹得我们都跟着倒了霉,连累整个县城呢!”

    “就是啊,今日叶府要不说个明白,我们就在这里不走了!”

    听了门外这些话,叶建舒本已苍白的脸更加惨白了。

    一个二等婆子见叶建舒沉着脸,心想着想在主子面前讨个好,她上前一步,向叶建舒献计,“大少爷,刁民难缠。依奴婢的主意,奴婢这就去岁县报官。岁县的官府也要给侯爷几分薄面。”

    陈嬷嬷听了这话,先皱起眉来。她却不语,只看向大少爷叶建舒。

    叶建舒剑眉拧成一团,他摆手怒责正等待主子夸上两句的婆子,“谁也不许报官!”

    出主意的婆子就是一呆,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想了个再简单不过的主意,一直温文尔雅的大少爷怎么就恼怒了呢?

    她想不懂,一旁的陈嬷嬷却想得清楚。

    任岁县里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叶府里弃了亲女的事,官府自然也是清楚的。只是他们不想开罪沐恩侯府,所以装聋作哑了这些年。

    而现在,偏偏出了祭祖时的意外,又把前事全翻了出来。此事若是现在闹开了,惊动了岁县官府,不说旁人,首先没了脸面的就是沐恩侯叶家。

    官府不比民间,从前说是传闻不能做实,官府倒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而闹到官府就是经官了,叶府的名声就要臭了。要是被一起不安好心的人利用,侯爷在朝堂之上也会被人弹劾。

    陈嬷嬷低下头。

    大少爷到底是老侯爷养大的,见识不一样。

    二等婆子仓皇退下了。

    叶建舒紧皱着眉,半晌不曾言语。

    叶建舒不发话,陈嬷嬷自然不敢乱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得门外的喧哗之声仍不减弱,叶建舒深吸口气,关乎于叶府的名声及自己爹爹的前途。当然,还有他这个新生员的未来,此时,已容不得他犹豫。

    “陈嬷嬷,去和外面的人说,”叶建舒的话顿了顿,“我们先回府里,再派人来接二妹妹。毕竟,这事要老太太做主才是。”

    陈嬷嬷怔了怔,才俯身道了声是,出了去。

    叶建舒这是缓兵之计,想先劝走了门前的人们。到底老太太会不会同意?又会不会来接雪兰,就不是他所能管的事了。

    叶建舒皱着眉,手抚紧了面前的影壁,静静的听着门外的声音。

    片刻功夫,不待他听清陈嬷嬷说了什么,门外的叫嚷之声忽然高了起来。

    “什么话?带回一个小姐去,难道你们的主子就会为难么?什么老太太少太太的?你们府上的主子还是不是人?!连自己家的孩子都不认了?!”

    “和她一个狗屁奴才废什么话,报官报官,就算县衙不管,也要臭臭他们叶家!”

    随后又是一片附和之声。

    叶建舒负在背后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岁县里的人倒会抓得住他们叶府的死穴。

    陈嬷嬷的声音也不再像往日般温和有礼了,她的声音也随着高亢上去,却也是商量着,“哎哎,你们……你们别去报官啊!你们……”

    叶建舒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此时陈嬷嬷是压不住门外的人,如果不去,叶建舒就会落下一个不堪大用处的名声。

    叶建舒让人打开了侧门,走了出来。

    门外正闹着,见他出了来,喧哗之声忽然一窒,所有人都看向叶建舒。

    叶建舒第一次面对这些市井平民,心里有些发虚。眼看着面前或黑或白,粗布麻衣的平头百姓。他不知道他们中哪个是主谋,哪个又是地痞。若是在此时说不对一句话,可能今天也别想走出叶府祖宅的门了。叶建舒只觉得口舌发涩。

    “咳……”叶建舒在清咳一声之后,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眼里敛去了一丝慌乱,强笑着向四周的人拱拱手,“邻里街坊们,我是叶府的大少爷。你们别去报官,二妹妹是我叶府的小姐,我们……早晚会带着二妹妹回京城。”

    叶建舒只想先稳住了门外的人,走一步且看一步。

    围着的人似乎并不买叶建舒的帐,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我们怎么能相信你?若是再不带走二小姐,岁县是经不得天怒啊!”

    叶建舒暗自咬牙,面上却不敢露出什么异样,他笑得温润,“各位邻里街坊,我即是叶府的大少爷,自然会言而有信。”叶建舒说着,对一旁的陈嬷嬷吩咐道,“陈嬷嬷,你去传我的话,叫二妹妹尽快收拾了箱笼,随我一道回京城。”

    陈嬷嬷呆在了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任叶府里哪个人都知道,老太太是发了话,不许二小姐回去的。

    叶建舒见陈嬷嬷微怔的模样,轻弹咳一声,“嬷嬷,你务必要把我的话传给二妹妹,叫她马上就和我们回去。”

    这便是向陈嬷嬷下了死令,叫她去说服雪兰。

    陈嬷嬷只得答应一声,退回到了院子里。

    叶建舒又朝人群拱了拱手,“各位,先请散了去,我也要回去安顿一下,不然一会儿马车也走不了。”

    人群里开始有窃窃私语之声,有人喊了一声,“好,我们到岁县城门那里送二小姐!”

    “对对!我们去那里送二小姐!二小姐不走,我们的庄稼是好不了的!”

    原来是送瘟神一般。

    叶建舒再有涵养,脸色也不能好看。他朝着人群牵了牵嘴角,转身进了侧门。

    叶建舒又回到了正厅,他坐在正座上面沉似水。

    半晌,叶建舒扫了一眼正厅的人,陈嬷嬷还没回来。

    “陈嬷嬷是去后院了么?”叶建舒问服侍的仆妇。

    仆妇忙点头,“大少爷吩咐的话,陈嬷嬷还没回来呢。”

    叶建舒再不作声。

    这次他虽不情愿,但也有带雪兰回京城去了,不知道老太太会怎样生气呢。而且,还有陈嬷嬷在……叶建舒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父亲了。

    叶建舒抬头看向身边的小厮染墨,摇手叫了他,附在他耳旁低语几句。染墨低头答应一声,走出了正厅。


第十二章 相劝

    此时,陈嬷嬷正迈着小步向后院走着,她觉得自己最倒霉不过了。

    得了主子的吩咐,随着大少爷来到岁县。却怎料,大少爷对她是敬而远之,凡是出头的事,都叫她来做。谁不知道枪打出头鸟,二小姐那么狠毒,当年被她刺伤了的仆妇,现如今脸上的伤疤仍触目惊心。

    大少爷现在要她去和二小姐说,二小姐会怎么对她?会不会也拿个钗子来戳她?陈嬷嬷想到这里,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紧,似乎下一刻,自己这张完整的脸就不复存在了。

    陈嬷嬷望着脚下的路,脚步更慢了许多。

    现在叶府离得远,二小姐再不济也是个主子。真出了事,只有她自己受着的份了。

    就算再慢的速度,陈嬷嬷还是来到了后院。

    后院只有一间房子,房门紧闭着,在外面听不到里面一点声响。

    陈嬷嬷轻咳一声,窗口处就探出了李婆子那张苍老的脸。接着,房门打开了,李婆子满脸堆着笑迎了出来,“陈嬷嬷,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陈嬷嬷望着眼前粗鄙不堪的老奴,一边含笑着应付,一边头探向房内,“大少爷叫我过来见二小姐。”

    李婆子一听这话,忙把陈嬷嬷往房里让,扬着声向里面喊道,“二小姐,陈嬷嬷来了。”

    这一声刚落,房里传来了清脆的瓷器破碎的声音。

    陈嬷嬷心头一跳,慢慢向门前走了一步。又觉得李婆子正在身边,自己的做派着实有些不够大气。于是,陈嬷嬷挺了挺背,迈步进了去。

    房里的太师椅上正坐着雪兰,只见她两臂弯在八仙桌上,头埋在两臂间,看着肩膀正抖动着,又有阵阵吸泣之声。地上七零八落的躺着缺了半边的瓷碗,半边瓷碗还在微微颤动着,和它正低泣的主人有几分相像。

    陈嬷嬷的心放下了大半。

    不怕人哭,就怕人闹,闹大了,事情没办法收场。哭就不同,哭,正说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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