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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春风_青木源-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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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之时,风向猛烈,如果见火,则会迅速蔓延开来,就算扑救及时,也不一定能抑制火势。”少年站在那里,长身玉立,他说话的时候,从唇齿间吐出的音节清楚而优美,哪怕带着少年人变音时候的嘶哑,却不失为一种享受。
慕容弘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了几下,一个大致的计划在心里有了个雏形。
“如果你这话要是有半分差错,你可是要被军法处置的。”慕容弘直直看向他,目光里寒意凛冽。
少年没有半丝退缩,直接对慕容弘一拜,“如果不实,还请将军以军法处置。”
军中军法严苛,主将们对士兵是没有多少仁义之心的。说要以军法处置,就是斩首。
哪怕是勇武之人,在生死面前,也会露出天生的胆怯和迟疑。可是面前少年郎不见有多强健的身躯,可却没有半丝惧怕。
慕容弘有些动容。
两日之后,白日里仍然是暖意融融,甚至只要穿多了点,动一动,额头就忍不住冒汗。
这个时候,慕容弘都有些迟疑,要不要信那个少年郎的话了。但是那个说不定活不过后天的少年却是胸有成竹。半点都没有害怕。还是请慕容弘照着原来计划。
到了深更半夜之时,派出去的斥候回来禀告前方情况,派出去的士兵在浓黑的夜色中身形鬼魅。
原本安安静静的空气里,突然多了一丝风声,而后渐渐的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烈,周旁的树木吹的左右摇曳。
火光乍起,呼喝杂乱之声不绝于耳。
火箭不断射出,火势随着风向迅速绵延开来。
**
慕容定收到慕容弘的来信,信中提到暂时没有找到杨隐之,人找不到自然也不知死活。慕容定看完手里的信,直接把信给放到了一边。
他吸了口气,过了半晌,把那薄薄的黄麻纸扔到一旁的火盆里。
慕容定有几分心烦意乱,他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暂时不把这个消息告诉清漪。姐弟两个相依为命这么久,若是真叫她得知这个消息,恐怕一时半会的承受不住。
他下了决定,叫外头的幕僚进来和他议事。
清漪这几日睡觉全靠安神汤,这东西虽然能助人入睡,但是喝多了,对人也有几分害处,清漪的面色看起来并不好,精神也有几分不振。
元明月原来和清漪约好,清漪到她家来鉴赏她新得的从胡商手里买来的宝石。可是等了又等,也没见清漪上门来,后来打听才知道,清漪病了。索性亲自上门探望。
两人一打照面,元明月就吃了一惊,原本白皙红润的面庞已经瘦削下去,下巴尖尖都已经出来了。内袍穿在身上,都空荡的。圆润的肌体消瘦下去,几乎快要成一把骨头了。
短短时间,一个风韵正盛的美人就憔悴成了这个模样,元明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怎么了?”元明月坐在清漪身旁,她打听到的只是清漪身体不适,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知。
清漪靠在隐囊上,朝元明月虚弱的笑了笑,“让元夫人见笑了。”
“这哪有甚么见笑不见笑的。”元明月愣了好会,她看向兰芝,兰芝低头不语,“杨娘子心里有事,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和我说说。事压在心里,反而更容易出事。”
“出事的不是我。”清漪握住元明月的手腕,“是我那弟弟,他出去打仗之后,遭了夜袭,到了现在,都没有消息。不知死活,我……”清漪对着元明月终于将自己心里的担心给说了出来,话语才说出,双泪流淌而出。
元明月僵在那里,一时不能动弹,她下意识扶住清漪,表情呆滞,过了好会她才回过神来,“杨郎君……怎么……”她顿了顿,“杨娘子,杨郎君一定没有事的,他少年英雄,区区宵小,能拿他怎么样!”她话语急促,低头看向清漪,“所以杨娘子要振作,要是杨郎君回来,看到阿姊为了他憔悴成了这样子,岂不是要自责?”
清漪这段日子,几乎不对慕容定说自己的担心。慕容定自己身上一大堆事,在这个通讯只能靠人的两条腿和马的四条腿的年代,很多事就算是慕容定也无法马上办到。她只能把这事默默压在心底。
等见到了元明月,没了那么多的顾忌,才能吐露一二。
元明月的安慰实在是没有多少新意可言,但是有人安慰,心里总是好受一些。
“杨娘子别多想,这里里外外还有不少事要靠你来撑着呢。到时候杨郎君回来了,你还要亲自给他办庆功宴。”元明月道。
“他能平安回来就行了,至于有没有功劳,我还真不在乎。”清漪失笑。
元明月闻言失神了一下,过后有几分惆怅,“是啊,只盼着他们平安回来就好。可是男儿志在四方,哪怕家里的人再担心,外头对他们来说都是好的。”
清漪想起之前杨隐之和她说起想去外面建功立业,双眼都在发光。她也尊重他的意思,让慕容定安排,现在回想心里暗暗有几分后悔。可又一想,她不会因为自己担心他的安危,就不顾他的意愿,把他强硬留在长安。
似乎醍醐灌顶,清漪一下清醒过来,她人从隐囊上坐起,元明月扶了她一把,“杨娘子好好休息,我也不打扰了。”
说完告辞出来,元明月出了内室的门,脚一软,身形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亏得身旁侍女眼疾手快搀扶着,才没摔在地上。
元明月深深吸了口气,强撑着一口气,走到外面,到了上了马车,面上才露出怅然若失来。
清漪想通之后,强撑着吃了点东西,调理身体的药也按时服用。渐渐的,精神好了不少。终于养回来一些。
小蛮奴长势喜人,给她不少安慰。
清漪抱着他,教他说话。可惜小蛮奴只会叫那么两声,不成音调。
韩氏听说她身体不好,特意过来看她,清漪叫人把孩子抱过来,小蛮奴一口咬住拳头,双眼格外乌黑无辜。韩氏朝着他招招手,小蛮奴睁大眼,韩氏伸手把他抱过来,在手上掂了掂,“又沉了!”
“这孩子估计再过不久,就要满地乱爬了,到时候你就要头疼了。”韩氏说着,“对了,你弟弟那里可有消息了?”
清漪神情有些黯然,笑容慢慢收敛,摇了摇头,“还没有,现在那边来的消息,还没有十二郎的,我暂时也不知道他的……”
她话语还没说完,一个侍女急急忙忙跑进来。兰芝见状呵斥,“如此急促,成何体统!”
侍女吃了一吓,跪在那里。清漪抬起手来,“怎么了?”
侍女跪伏在地,头也不敢抬,“娘子,十二郎君那边有消息了!”
大都督府上人都跟着兰芝一块称呼杨隐之为十二郎君,清漪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此话当真!?”她声线隐隐发颤。
“奴婢是这么听来的。”侍女答道。
韩氏抱住小蛮奴,看到清漪站在那里,“你还是去六藏那里问问,不管是好是坏,总该知道个结果。”
清漪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对韩氏一礼,往慕容定的书房去了。慕容定才回来,见到清漪满脸见焦急,才要开口,就被清漪给抢了个先,“我听人说,十二郎有消息了,到底是好是坏?”
慕容定眼睛眨眨,琥珀色的眼睛里刹那间多出几分狡黠和戏弄,“这个,我也不知道呢。”
他故意的!
清漪气的直跺脚,抓住他的手,“你快点告诉我!”
慕容定见她真急了,原先那份捉弄马上消散个干净,他拿出一封文书给她,“喏,都在上面,你可别着急了。再着急,我看着都心疼。”
清漪顾不上那么多,直接从他手里把文书给抢过来,展开一看,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眼底的焦躁逐渐散去。看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浑身一软,手里的文书掉在地上,身子摇晃一下,就要向后面倒去,慕容定伸出胳膊捞住她。
“怎么了这是?知道没事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要倒了?”慕容定抱住她,见她双腿发软,是真的没有半分力气,索性一把把她给抱到床上。
慕容定重重挫了一把她的手臂,清漪的眼眸动了动,“十二郎真的没事了?”
“真没事了!不但没事,反而还立了大功,没见着都特意提了他一笔么?活的好好地,活蹦乱跳!”
清漪长长舒了一口气,浑身放松靠在他身上,“你这么说,我放心了。”
“当然放心了,过不了多久他应该就能回来加官进爵。”慕容定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上,“这小子我之前就说过,与其叫他去沙场厮杀,出谋划策才更适合。没想到,他还真的做到了!”
清漪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些许骄傲,“那当然,他是我的弟弟。”
“嗯,”慕容定听出她话语下的骄傲,跟着一笑,“所以宁宁要赶快好起来,不过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要好好教训他一顿,竟然叫你担心成了这样。”
“喂。”清漪睁开眼,目带嗔怒,“他才回来,你可别乱来!”
慕容定有些悻悻的,他扯了扯嘴角,老大不情愿,不过怀里的人都回过身来看他了,他才不情不愿的嗯了声。
*
长安的冬日已经深了。待到元月的时候,杨隐之才回来。这一次出征果然是满载而归。
他骑在马背上,身着戎装,腰配环首刀。身后左右都是同样全副武装的士兵。寒风之中骑马而行,风如利刀,吹在脸上,一阵生疼。
不过这些对于杨隐之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当初敌军夜袭的时候,他所在的营房首当其冲,混乱之中,他仅着内袍,抓起身旁的刀一路厮杀,杀到后面,浑身浴血,寒风一吹都不觉得冷了。
比起那夜,此刻都能算上春风拂面了。
一行人到了灞桥,灞水在这么冷的天里,依然滔滔东流。灞桥已经有人在等了。
家仆站在路中央,看到杨隐之,挥舞双臂“十二郎君!”
杨隐之拉住马,看了过来。
“十二郎君,娘子在这里等了好会了。”家仆见他看过来,兴奋喊道。
杨隐之闻言看去,只见香车的车廉动了一下,而后从里头被卷起来,露出一张极其熟悉的脸。
“十二郎!”清漪欣喜唤他。
“姐姐!”杨隐之见到许久不见的姐姐,马上打马上前,“姐姐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姐姐就不要出来了,到时候弟弟会亲自去见姐姐的!”
“你在外这么久没有消息,我担心的很,听说你回来了,就过来了。”清漪说着,上上下下把杨隐之打量了一通。杨隐之和之前出去的时候似乎轮廓更加鲜明了,童稚几乎在他脸上不留下什么。
“这里冷,我送姐姐回去。”说罢,杨隐之拉过马头,走在清漪马车旁。
清漪见他骑马走在自己车辆旁边,眼底的笑意愈发浓厚。她嗯了声,坐回车内。
平常人来人往的灞桥在此刻显得有几分冷清,来往车辆不多,一辆贵夫人所乘坐的香车从他们身边经过,香车的车廉动了一下,又很快垂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大尾巴狼的狼爪抬起来重重压在弟弟头上:你个家伙,叫兔几好担心!本狼要把你吊起来!
弟弟尾巴一甩大吼:姐!
清漪小兔几跳起来兔爪抓了大尾巴狼满脸花
第130章 引荐
元月已经过了,甚至新年最重要的头七天都已经过去。街上的行人寥寥; 大路都比以往要宽敞。
杨隐之和清漪回到大都督府; 大都督府上来了不少前来拜见慕容定的人,见到杨隐之来了; 知道是那个立了功的小舅子; 马上想要过去见见。
慕容定有意捉弄杨隐之,也不拦着那些人,反而叫人把杨隐之给请来。杨隐之才到长安; 一身风尘仆仆,连身上的铠甲都没有解开。直接被人给请了来,他过来的时候倒是没有半丝怯场; 反而频频抬手给过来的人作揖。礼节周到。
众人想要看看那所谓的少年英雄是个什么模样,见到过来的事个少年郎; 长相果然俊美。一时间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慕容定坐在那里; 嘴边含笑; 看着杨隐之坐在那里被一群人说的面颊微烫。
到底还是嫩了点,慕容定看到杨隐之脸颊红了。
“杨将军少年英雄,不知道家中娶妻没有?”有人这么说道。
杨隐之下意识摇头。
“那正好; 我家有一女,年岁十三; 若是将军不弃,鄙人愿意将小女许配给将军。”这话钻到慕容定耳朵里,他眉梢一扬。
只见杨隐之面色通红,似乎是惊吓到了; 双目圆睁,冲着那个上来套近乎的人连连摆手。
那人有些不高兴了,只当是杨隐之瞧不起他家门第,脸色有些青黑。杨隐之解释,“我年岁还小,这种事没想过。”
“杨将军出身大族,应当迎娶高门之女才是。想要高攀的寒门就算了!”有几个看热闹的人唯恐天下不乱,往滚油里泼水。
“谁说的,我家女儿也不差!杨小将军,我女儿年十四,年岁可能稍微大了些,但是长相甚美,性情温婉,杨将军少年英雄,应当不拘于门户之见吧?”
杨隐之人年少,脸皮也薄。加上这么多年来一直想着要建功立业,对于男女之事几乎从未放在心上,更别提开窍了。听到年岁比自己大上好几圈的人,七嘴八舌的说想要把女儿许配给他,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慕容定抬手,“好了,杨将军才回长安,旅途劳顿,还是回去先休息。”他热闹看够了,原来只是想要捉弄捉弄,不是真要杨隐之出丑。
杨隐之得了慕容定这句,如得大赦,他对四面的宾客作揖告辞,然后顶着这些人炽热目光站起来,逃也似的直接走到外头去了。
“杨小将军不愧出身大族,走路之姿态甚美啊。”有人感叹。
慕容定嘴角一抽。
杨隐之顶着一脑门的汗回到清漪那里,那边的事早就有人禀告到清漪这里,清漪看到面色通红手脚无措的弟弟,不由得失笑。然后叫杨隐之去换衣服。
杨隐之偶尔在这里住在几宿,清漪也备下了他的衣裳。
过了好会他才出来,脸颊上还带着些许红晕。
清漪招呼他坐下,“怎么了?那些人说话难听还是……”
杨隐之稳了稳神,摇摇头,“不至于,只是他们一个劲的想要把家里的小娘子嫁给我……”杨隐之说到这里,脸颊不由得红了红,接下来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一般世家男子,十五六岁,就会知人事。和家里的侍女有个私情很正常,到了再年长一些,女色二字很少就能撼动他们的心了。
不过杨隐之和她年少遭遇变故,从天上落到地下。杨隐之也没有机会受到世家的那一套,到了现在在男女上面纯良懵懂,如同一张白纸。
“那些人不过是看你发达了,就想要和你攀亲戚。”清漪说话没给那些人留几分颜面,直接撕开了来说,杨隐之听在耳里有几分尴尬,他垂下头。
“不过这个终究是好事,不怕他们想,就怕想都不想。”清漪勾起唇角,她看着杨隐之,柔声道,“你年岁不大,其实姐姐更希望你的心思在别的事上。不过……这个到底是你的私事,还是依照你的本心来。只是不要学那些浪荡子弟,把女子的一腔真心当做可以随手可丢的东西。”
“姐姐,这些我一定会记着。”杨隐之抬头,认真道。
清漪点了点头,“好,有你这句我就放心了。”
她说罢,想起另外一件事来,“那次夜袭大营是怎么回事?我在长安让你姐夫去问,结果是生死不知。”
杨隐之提到那事,面色肃穆,背脊挺得笔直,“敌军来袭的时候,正好是我所在的营房遭受攻击,那一夜死伤甚重。一个营房的人,除了我之外,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杨隐之说到这里神情寂寥,他垂下眼,过了好久抬起头来,“阿姐,我看到那些白日里还活着的人,一夜过去就成了尸首。”他眉头皱了皱,“这要到甚么才能算是个尽头?”
“只有统一的时候。”清漪答道。
杨隐之一愣,清漪看到他面上露出的迷茫,感叹声到底还是年纪有点小,内心抱着一份热血心肠。
“只有全面大一统,这种事才可能避免,只要一日不统一,那么这种事就会经常有。群雄并起的时候,战乱纷纷,战死之人以万计,可是天下一统就不会有。以武止戈,就是此意。”
“你姐姐说的对。”杨隐之刚想开口,门口屏风处传来慕容定的声音,杨隐之抬头一看,原本在前头应酬的慕容定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站在那里,腰间挂着一把匕首。
杨隐之马上从床上站起来,“姐夫?”
慕容定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你好好坐着,又不是别人,用得着和对外人一样,动不动就拜来拜去的。”
他说着已经走到床边,挨着清漪亲亲热热的坐下来,半点都避讳。杨隐之才被那些人给拿亲事给烦过。见到慕容定和清漪如此亲密,不由得俊脸一红,别过眼去,双眼都不知道要看哪儿。
清漪轻轻推了一把慕容定,瞪他一眼。慕容定笑嘻嘻的,没有半点觉得难为情,“怕甚么,十二郎都到了被人提亲的时候了。”
杨隐之脸上越发红的厉害,几乎要滴出血来,他期期艾艾的,眼光死死的盯着自己面前的一亩三分地,死活不敢抬眼看慕容定。
慕容定见他这羞涩模样笑的更加厉害,“宁宁,他脸皮太嫩了,可不行!”
“又不是到了外头就这样!”清漪瞧见慕容定双眼盯着弟弟,一幅不怀好意的模样。清漪知道慕容定这会心里肯定又在琢磨怎么戏弄弟弟。伸手在他背上推了一把,“既然知道他在这事上脸皮薄就不要戏弄他了!”
慕容定顿时悻悻的,了无意趣。他腿一盘,叫侍女摆上干果酪浆还有澄饼澄点心。
“这一路上十二郎赶路恐怕辛苦,这几日你就在我和你姐姐这儿好好休息。到时候我把你引荐到大丞相那里去。”
话语刚落,杨隐之猛地抬起头来,满脸不敢置信。
“姐夫?”
“怎么?干嘛这么一副脸?在外头受欺负了?”慕容定笑道。
杨隐之没管慕容定的调侃,他满脸震惊,而后对慕容定拜下来,行了个大礼,“多谢姐夫!”
引荐到权臣面前,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就算他和慕容定沾亲带故,可凭借慕容谐的做派,恐怕也不一定会看得上眼。慕容谐用人看的是才干,而并非裙带关系。不然贺楼氏的娘家人至今都见不到一个在朝廷上做官。
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杨隐之感激涕零。
慕容定大手一挥,“好了,都说了不用拜来拜去的,这次要不是你立了功劳,我还真的不一定会把你引荐到大丞相那里去。”
慕容弘没有隐瞒杨隐之的功劳,直接把他给提了出来。语句之中也颇为溢美之词,慕容定原先还以为杨隐之死了,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和清漪说。看到那封文书,高兴的一跳三丈高,顺便也就有了把人往上头更提一层的意思。
反正都是自己的小舅子,多提拔提拔是无碍的。
“过几日丞相府里会有一场家宴,去的都是慕容家的人。到时候我和宁宁带上你一块去。”慕容定说着顿了顿,“放心,上头也没有人会惦记着把女儿许配给你,到时候不用怕。”
杨隐之恨不得把脑袋钻到坐床下头的洞里头去。
慕容定这边还在笑呵呵的继续,“你姐姐说是你年岁还小,不过在我看来也差不多了,怎么,有没有看上的姑娘,看上了只管和你姐姐说。到时候我给你看看,要是觉得可以就给你娶了来,当然了,要是之前有个甚么风流韵事也是可以的。我记得那个京兆王的妹妹好像挺喜欢你,你……哎哟!”
慕容定话语未完,大腿上被一直纤纤素手捏住一块软肉,然后一揪。腿上肉多但也经不起这么摧残,慕容定嗷的一声,然后试试闭住嘴。一双眼可怜巴巴的瞅着清漪。
清漪看到他眼里的恳求,这才施施然的松了手。没叫慕容定腿上再多几个掐印。
杨隐之哪里见过这般夫妻亲密的?就算是在杨家,夫妻之间也讲究个相敬如宾,亲密更是见不到。他越发脸色通红,清漪不忍心看他这么坐着,叫他好好休息。
几日之后,丞相府上摆开家宴。
家宴之时,丞相府里花团锦簇,富贵宁馨。慕容谐的几个儿子还有侄子们,还有其他的一些旁系都来了。
清漪抱着小蛮奴坐在女眷里头,女眷这里热闹非常,慕容家人丁兴旺,女眷也多,以前离得远,三年五载也都难得遇上一面。现在慕容谐做了西面的权臣,哪怕离的再远,也要赶过来。
然后清漪就陪着韩氏在这里认亲戚。
“这是五堂婶。”清漪坐在那里,听到面前头发花白年岁几乎可以做祖母的老妇人叫她,“堂婶”,一时间清漪脸上都僵硬了,缓了一缓才缓和过来,她点点头。
那个老妇人说的一口半生不熟的汉话,有时候还夹杂这好几句鲜卑话。听得清漪难受的厉害。唠唠絮絮的说个没完没了,从她们家的马说到才会在地上跑的小孙子。清漪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能说的东西。
那老妇人说起来几乎就没有个停的时候,见到小蛮奴还想要抱一抱。
韩氏乐呵呵的笑,“孩子长身体的时候,沉着呢,到时候压着你就不好了。”说完,把小蛮奴抱的更紧。
过了好会,韩氏让侍女把老妇人请到另外一边去,“刚才看到你家媳妇了,你和她过去坐着,到会宴会说不定就要开始了。”
老妇人听了慌慌张张起身,腿脚不便,险些摔个趔趄,让侍女搀扶稳了,颤颤巍巍的走了。
清漪见到她走了这才松口气,结果眼角余光又见到前来奉承的人。打起精神来,这次来的妇人看了一眼清漪和韩氏,眉头紧蹙,“怎么不见贺楼夫人?”
她说的是鲜卑话,声量老大,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
顿时场面一时就安静下来,那妇人还在继续,“你是汉人,守得是汉人的规矩,就不应该坐在那里。就算是鲜卑人的规矩,丞相都还没有和你真的怎么样,没个夫妻名分,你也不该直接越过贺楼夫人,来做女主人的事。”
清漪直直看向她。韩氏和慕容谐这么多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这女人这回出来,不是真的热道心肠想要替贺楼氏讨个公道。还是想要生事?
这世道上,真的热道心肠的人早就死在来的路上了,到不了她们的面前。怎么看都是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她正要开口,韩氏抱着小蛮奴状若无意开口,“我既不守汉人规矩,也不守鲜卑规矩。好了,话说完,你可以下去了。”
说罢,韩氏抱着孙儿,逗弄了两下,小蛮奴望着她笑的开心。韩氏眉梢眼角都是笑,半个眼神都没有赏给那个妇人。
那个妇人冲出来已经做好准备,只要韩氏发怒,她就要闹起来,让韩氏弄个没脸。谁知道韩氏一句话就把她打发了,从头到尾连眼神都都没赏给她。四两拨千斤,轻轻松松的带了过去。
“这孩子爱笑,”韩氏低头,手指轻轻在小蛮奴嫩生生的脸颊上按了一下,惹来孩子的笑。
清漪凑过去,看了看小蛮奴,小蛮奴见到母亲过来,高兴的两条短腿直蹬。嘴里咿咿呀呀的叫。
这模样把清漪给逗乐了。
“这孩子天生爱笑。”清漪道。
“爱笑好,笑得多,这一生顺顺畅畅的。”韩氏抱住他,“快点长大,到时候骑高马。”
清漪笑着,眼角余光瞥了瞥,那个妇人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她勾了勾嘴角,看了一眼兰芝。兰芝会意,轻手轻脚退下去外面打探前头的消息。
前面宾客满座,慕容谐做在上面和几个老人说以前的事。
“那时候丞相真的是少年才俊,那会大郎还在,前途也是光明,如果不是早走的话……”
说起慕容旻,慕容谐抬起眼来,“好了老是说以前的事也没有甚么意思,现在六藏长大了,兄长九泉之下也会安心的。”
这话断掉了面前老者的话头,老者只好顺着慕容谐的话说下去,“丞相说的是。”
慕容定带着杨隐之在这会走来,之前的对话他一点儿都没有听到,“阿叔,这次我带个人给你看。”
慕容谐闻言,眼底里笑意荡漾开来,“怎么是谁?”
“是我的妻舅,就是上回说天象有变,将有寒风,提议火烧敌营的那个抚军司马!”
慕容谐闻言,想起来慕容定口里说的人是谁来,他看了一眼慕容定身后,果然站着一俊秀儿郎,眉眼秀美,和清漪有几分相似。
杨家人天生的好皮囊,一个两个的,长相都不错。如果只是长得好看,那也没什么,但是皮相之下还有一颗善于谋划的心,那就难得了。
“我听说是你看出天将有变,向主将提出火烧敌营。”慕容谐说这话的时候,话语里躲了几分兴致,“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慕容定向后看了一眼,心里有些发急。来的路上,杨隐之有些紧张,甚至步子都有些迈不稳,人都过来了,要是关键时候掉链子,那简直能气死他。
他眼里都带了几分着急。只见杨隐之站在那里,对慕容谐一拜,姿态落落大方,“年幼的时候,少不更事,在家中书阁里头多看了几本闲书,恰巧有几本是关于观测天象的。”杨隐之顿了顿,继续说道,“没想到还有真用上的一日。”
“你这个本事很好。”慕容谐连连点头,“我听说善于观测天象的人,能从天象之中知道天下大事。你说说看现在天下将来走势会是如何?”慕容谐开口就给杨隐之出了个大难题。
慕容定听得眉头直抖,那两旁的亲戚们也是闭嘴不言。
杨隐之眼里露出些许难色来,慕容谐望见继续道,“怎么?”
“小子只会以天象观测晴雨,而非天下大势。”杨隐之实话实说。
慕容谐一愣,没想到杨隐之竟然这么直白。一愣之下,反而乐了。
“好,不管如何,你这个本事还是不错的。”他说着,仔细想了一下,“你这次有功劳,论功行赏,我也要给你甚么。而且你这人心思……也颇为纯良。”
见多了满嘴之乎者也故作高深的汉人士族,慕容谐觉得眼前的少年,简直就是一头纯白的小羊羔。
杨隐之面上红了红,很快平复下来,双手对他一礼,“多谢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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