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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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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廷议就要到此为止,殿中诸公放松下来,百无聊赖地等待着天子率先退出文华殿。
正当此时,忽然有人闪亮登场了,一位丰神俊逸的三十七八岁词臣从班位中出列,朗声道:“臣有本奏!”
众人齐齐目视之,原来是颇有名气的左谕德兼翰林院侍读方清之,也是大名鼎鼎的方应物的父亲,不知道他还要说什么。
方清之不疾不徐,从容淡定的侃侃而谈:“依照公论,梁芳、继晓、刘公皆为天象感应示警之人,但今日朝廷对梁芳、继晓从轻发落,却对刘公从重处置,勒令其辞官致仕,未免是内外轻重有别,处事不公!”
这是什么意思?其他人都有点糊涂,听方清之这口气,好像是要替刘珝开脱?
众人倒不会怀疑方清之有意讨好刘珝,这可是方应物他爹,怎么可能去讨好就要下台的刘珝?只是感到非常奇怪而已。
谁不知道,方家与刘珝向来有宿怨,尤其是方应物与刘珝之间仇结得很深,一个状元被夺走,比杀父夺妻之仇也就轻上一点了。不然方应物也不会在年前上疏大肆谩骂刘珝,当然正确的说法叫弹劾。
方清之继续奏道:“朝廷行事大到决狱,小到封赏,首要就是公正!今日何为公正?
臣以为,可同时从重,斩梁芳、继晓,罢去刘公,此为一;或者同时从轻,罢梁芳、逐继晓并只责罚刘公,此为二!
如果陛下不肯斩梁芳、继晓谢罪上天,那也不该从重处置刘公,否则有违公正之义!”
成化天子只要能保住梁芳、继晓等人性命,对旧日刘老师的去留当然没有什么太大执念,便垂询道:“卿以为又该如何?”
方清之回奏道:“可迁刘公为文华殿或武英殿大学士,仍留其在内阁效力,或可将功赎罪。”
这倒无所谓,成化天子点头道:“可!”
天子一言既出,站在金殿中的方清之影像陡然高大了几分,看在诸公眼里光辉夺目……
群臣深深被方清之折服了,这心胸,这气度,非常人也。不愧是宰相肚量方清之,不愧是天留春色在方家!
之前没有人能收获什么赞誉,唯有这位最后登场的人,才像是今天的主角啊。
第四百七十八章 “众望所归”
说实在的,拿刘珝顶缸以至于罢官,在许多大臣看来确实有点过重的嫌疑,未免生了几许兔死狐悲之感。
但在天变背景下,这差不多已经是最简单最和谐的办法了。而且先前又被项大御史吓唬过,谁要给刘珝帮腔,那貌似就是自寻死路。
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当事人方应物或者方应物他爹能帮着刘次辅说话了。也只有这两位出面,才不会被别人看成“褒美执政大臣德行”。
但没人对此抱有指望,方家与刘珝不说仇深似海,那也绝对是隔阂极深,怎么可能会拉刘珝一把?
满殿君臣万万没想到,临近散场时竟然发生这样的转折!方清之还真就出来展示了高尚节操,不计前嫌仗义执言了!若不是他说话,那刘珝被罢官必然是板上钉钉的。
面对这种天上掉馅饼般的惊喜,前次辅刘珝阖目不语,半点神态也没有外露,别人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向来心高气傲的刘珝此刻心中只有两个大大的字,那就是,耻辱!非常的耻辱!
先有方应物挖陷阱,后有项成贤填土,再有张鹏致命一击,最后是方清之充好人!说透了,就是方应物和他的小朋友把白脸唱完,最后请方清之出面唱红脸刷名望!
他堂堂一个次辅,仅次于首辅的朝臣第二人,竟然被团团玩弄于手掌之上,连反击都使不出来,靠着别人施舍才侥幸存身!
但是形势比人强,刘珝知道,现在就是天大的耻辱摆在面前,自己也要吃进去!
若说刘珝的心情是欲仙欲死,那万安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本来今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小细节有变但大方向按照自己预想的发展,结果将是最完美的。谁知道眼看到了最后关头,刘珝竟然还能留在内阁!
那刘珝即便失去了争夺首辅能力,但要能留在内阁里,恶心自己绰绰有余,更何况他与外朝六部之首吏部天官同气连枝。只要有心,刘珝迟早能查出王墨的背景,那跟自己的仇真是不可能化解了。
最令万首辅堵心的是,感到自己无限接近于成功了,距离独霸内阁几乎近在咫尺了,却仿佛有人跳了出来摘桃子!一场辛苦,自己似乎什么也没有得到,最大的受益者是刘吉刘棉花,其次受益者是被视为“宰相气量”的方清之!
万首辅是阴谋论者,他不相信今天都是巧合,世间哪有如此精细的巧合?把事情前前后后连起来回想了一下,万首辅发现,几乎每一步都貌似与方应物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项成贤身上有方应物的影子;张鹏身上也有方应物的影子,方清之更不消说,那就是方应物的父亲。
难道遥控金殿内,操纵一切的人就是方应物?万首辅忍不住皱起眉头,他倒是宁愿认为,这一切其实是刘棉花遥控的结果。
闲话不提,却说今天御前廷议结束,群臣就这样各怀心事的散去。今天的信息量很有点多,众人不免三五成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首先讨论的就是官职问题,这也是朝臣官员最关注最敏感的方面。
谨身殿大学士是内阁阁臣官名,文华殿大学士或者武英殿大学士也是内阁阁臣官名,看似无区别,其实在当前还是有的。发展了这么多年,如今内阁官名比较系统化和规范化了,不像国朝初期那样混乱,也不会再乱用。
如今殿阁大学士名号的固定排名是华盖、谨身、文华、武英、文渊阁、东阁,谁在最前面谁就是首辅(不一定是华盖殿大学士),谁是第二位谁就是次辅。
如今首辅万安是华盖殿大学士,刘珝是谨身殿大学士自然就是次辅。如果刘珝从谨身殿大学士迁为文华殿或者武英殿大学士,那就象征着次辅位置空出来了,这种变动也不是小事了。
这种时候又出现了一个新问题,谁来当这个次辅?谁能有资格当这个次辅?除了万安、刘珝之外,内阁还有一个阁臣就是两年前入阁的彭华。
但彭华彭阁老还是早早死心罢,像他这种入阁没两三年,现在还只是“入阁预机务”,大学士名号都没加上的,想都不要想什么次辅位置。
此时此刻,凡是想到次辅问题的人,脑中全部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一个人——江湖人称刘棉花的刘吉。
这刘棉花马上就熬到守制结束、回京复职了,岂不正当其时?再说刘棉花是与刘珝同时入阁的人,资历资格都无可挑剔。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除了刘棉花之外,真没人有资格当次辅。
想到此处,刘棉花这运气实在让不少人眼红。别人守制结束起复后,大都要为官职的问题糟心。常言道一步慢、步步慢,这样一下子慢了三年的,肯定会遇到各种不适应,被摊派上的官职往往还不如丁忧之前。
所以丁忧是官场中人的一道门槛,被这绊倒的比比皆是。但这刘棉花人还没到京师,次辅位置已经给他腾出来了,职务不进反退,而且是半个竞争者都没有。
从另一个角度看,首辅万安与刘珝斗了将近十年,这些年甚至愈演愈烈,仇隙不可能化解,肯定还要继续斗下去。刘棉花这个次辅可想而知,必然左右逢源、优哉游哉,很容易就当着。
种种一切,刘棉花的际遇怎能不叫人羡慕嫉妒恨!虽然众人过去多有对刘棉花不满的,但今天仔细与万安和刘珝一对比,发现刘棉花为人还挺不错。
他最多也就是绳营狗苟、尸位素餐、无所作为而已,至少吃相不那么难看,也不动辄掀起政治斗争让人如坐针毡,有点春风化雨的味道。
正所谓距离产生美,对比产生美……刘棉花这一辈子,大概也没遇到过几回这种“众望所归”的待遇。
几年前,刘棉花招婿属于投资潜力股,是下嫁女儿,是抬举方应物;但到今日,刘棉花回了京师乍遭惊喜后,只怕哭着喊着也要送女上门,招方应物当女婿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故人来
成化二十年的正月,新年虽然没过好,但实在让所有朝臣印象深刻,这样的事情只怕百十年也难得出一次。只有方应物知道,明年还得上演一次。
御马监太监梁芳被罢免,僧人继晓被驱逐出宫廷,京城一些天子敕建的寺庙项目也被停工了。近年来奸邪势焰上涨的劲头,这次总算遏制住了一回。
不过还是只有方应物知道,这只是成化天子敬畏地震才收敛了一下,等风头过去,还得故态复萌,然后反反复复的一直到他驾崩为止。
当然国家大事肉食者谋之,方应物“人微言轻”的管不了那么多,现在他正忙着与项成贤大肆喝酒庆祝,而且是项大御史掏钱。
庆祝的主题就是欢度元宵佳节兼祝贺项大御史一战成名,地点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何娘子酒店。
老实说,在前天廷议上公认的最大受益者是方清之和刘棉花,一个得名一个得利。但其实项大御史也是受益者,只不过他得到的好处在庙堂大佬眼里微不足道,没人在意。
可是大佬们不在意不代表着没有好处,项成贤是御史,御史是靠嘴吃饭的职业,名气越大,自然说话越响亮,话语权也就越大。
前天在金殿上,项大御史当头一炮打得老给事中王墨溃不成军,又气压全场,让满殿朝臣居然没有一个出来替刘珝辩解的。
事后他的名气一下子就飞涨起来了,有人议论道,项御史再干三两年,说不定真能熬个掌道御史当当。
吃水不忘挖井人,项成贤的台词都是方应物指点的,别人怀疑项御史被方应物鬼上身也不算错……所以今天项大御史主动请客吃饭,与方应物好好庆祝一下。
喝了几两酒,项成贤醉醺醺地振臂叫道:“那种感觉好过瘾,根本停不下来啊!为官三年,至今才知道御史的爽点在哪里!”
方应物心里默默替项大御史总结了一下,御史的爽点无非就是以小搏大,能以七品官身狂喷朝中大佬,而且还是合情合法的狂喷,当然前提是能承受得住后果。
项成贤忽然提起其他事:“对了,你收到信没有?洪兄快到通州了,大概这一两日就进京。”
方应物点点头,“看到信了,这一两日就专门候着洪兄了。”
两人所说的洪兄,当然指的是乡中老友洪松了。当初在淳安、杭州时,洪松、项成贤、方应物几乎就是黄金搭档三人组,只不过比起飞扬跳脱的项成贤和足智多谋的方应物,洪公子年岁最长,较为持正老成。
但老实人没福气,成化十六年乡试中,方应物、项成贤两个不太老实的中了举,洪公子却黯然落榜,三人组便分道扬镳。
不过洪公子毕竟是淳安望族出身,读书功底扎实,在去年也就是成化十九年的浙江乡试中,还是高中了举人。
转过年来就是今年二月京师春闱,洪松当然要进京赶考,为了中进士而继续发奋。
一想今年又到了科举大比之年,方应物与项成贤两个过来人都有些唏嘘感慨。三年时间一晃而过,如今又有新一波考生充满希望的到来,他们两个也能以前辈身份指指点点了。
说到洪松,项成贤与方应物商议道:“你我都算是春风得意,而洪兄年岁最长,但却蹉跎了三年。
今年他已经年过而立,春闱科场仍是结果难料,若再继续耽误……你门路比我大得多,有没有法子帮了洪兄这次?”
方应物沉吟片刻,皱着眉头唉声叹气道:“我也想过此事。难,甚难!”
凭借与洪松多年的交情关系,那根本不用洪松开口,方应物当然是能帮就主动要帮的。
可是刚才方应物在脑海中,又把自己的关系网都梳理了一遍。科举关节这种事情,是最要命的,出了事就是彻彻底底玩完。因而必须要找最靠得住、最信得过的关系,否则还不如不找。
方应物这边能满足条件的,无非还是自己的三座大山。第一座大山刘棉花,四月份时才能到京,赶不上二月份的会试,肯定帮不上忙;
第二座大山汪芷也不行,科场是读书人心目中的保留圣地,是宁可烂在锅里也不会让太监插手的,除非太监能跋扈到刘瑾、魏忠贤那种地步。汪芷相比刘魏两位显然还未够班,因而也帮不上忙。
第三座大山就是自己父亲,虽然他老人家身为从五品春坊兼翰林,级别虽然不算低,但资历还不够深,当不上主考官。
不能做主考,那就没多大意义了。最多也只能像上次那样近水楼台先得月,从翰林院里抄点复习文章出来。
项成贤也知道其中难处,长叹一声。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是午后,便起身告辞:“洪兄的事情等洪兄来了再说。今天是元宵佳节,不要耽误团圆了,你我各自回家罢!”
方应物邀请道:“明晚一起去教坊分司胡同,如何?”项成贤苦笑摆手拒绝道:“莫要说笑,你懂的。”
方应物大笑,目送项成贤离开。
话说自从项成贤当上御史,前途稳定下来后,项夫人便携带着大把银子从老家来到京城。从此之后,项成贤手头又宽松了,在方家附近购买了宅院,但纵横花街柳巷的项大公子却绝迹于江湖。
其实在方应物看来这样也好,当御史这种特殊风宪官与别的官职不同,对自己严格要求不是坏事。
方应物叫跑堂的小厮去喊何娘子,他要交待几句话。不过却被告知说,何娘子出门去了,不知作甚。
如此方应物便回到县衙,安排了一番今夜巡逻值班的事情,然后也施施然回家过节去也。
还是老习惯,方应物带着方应石微服出行,一直走到了方家所在的胡同口。方应物低头想着心事,但方应石眼尖,指着前边问道:“看那是谁!”
方应物抬头望去,却看见汪芷正站在对面瞅着自己,旁边一左一右,分别是孙小娘子与何娘子。
方应物微微愣神,在家门口附近突然撞见两个情妇和一个准情妇,特别还是团圆佳节时刻,这种感觉真是怪怪的。
第四百八十章 天赋点不够用
不过古怪归古怪,既然碰上了总要去打个招呼。方应物敢断定,如果此时自己对汪芷视而不见,那么只怕三个月内都别想再见到她了。
小心翼翼的观察过周边,见没人注意这边,方应物便上前对汪芷问道:“值此佳节,你为何不在宫中陪伴娘娘?”与此同时,还飞速的给了孙小娘子一个问候眼神。
汪芷撇嘴答道:“这样节日,皇爷和娘娘都在周太后那里过,我一个外差去凑什么热闹?”
方应物更加疑惑了,再次问道:“那你到此作甚?”汪芷眺望远处一盏花灯,口中随意答道:“你说呢?当然是来找你过节啊。”
啊?方应物呆住了,这个要求实在有点强人所难!汪芷不会又抽风了罢,当地下情妇就该有情妇的觉悟啊!
不过这情妇有点强力,忤逆的后果有点不可测……但如果不忤逆汪太监的话,家里只怕要翻天。
孙小娘子站在汪芷旁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应物听到这笑声,侧头看了看孙小娘子,顿时恍然大悟,肯定是汪芷故意吓唬自己,还真把冷汗都吓出来了……
汪芷不满的望了孙小娘子一眼,埋怨道:“你是故意笑的?真多嘴!这还怎么考验他?”
考验个头!这汪芷怎么也有二十一世纪女性的通病?方应物一边腹诽一边哈哈一笑,岔开话题道:“还是孙家妹子心疼小生哪,小生心受了!”
随后他又赶紧问汪芷:“你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出现,究竟所为何来?”
汪芷环顾四周:“是要看看这一片宅子来了,不知道哪里风水地势更好。”
对此方应物表示很莫名其妙,你汪太监好端端的看什么宅子?
汪芷看方应物像是看土鳖,“宫中有头有脸的太监,谁没有外宅?我前两年不在京师,西厂又被废掉,自然没有了。如今做了东厂提督太监,不在宫外购置宅邸才叫奇怪!”
原来如此,方应物理解了,确实有这个风气。当初尚铭那个宅邸十分豪华,他可是见识过两次的。
这时候,汪芷仿佛漫不经心地说:“其实,我看贵府隔壁那个宅院就不错……”
这是隔壁老汪的节奏?方应物低头沉默片刻后,再抬起头时,热泪盈眶地开口道:“别拿这个考验小生了,还是今晚一起过节罢。”
汪芷怒目而视:“你这是什么态度?长痛不如短痛么?”
方应物头皮发麻,苦口婆心的劝道:“我们这里是英华荟萃的高尚社区,主人家平均学历是进士科前一百五十名!你一个学识不足的太监住到这里,会被鄙视成渣的,所以我真心是为你着想!”
见汪芷有所意动,方应物又找了一个理由劝道:“东厂衙署在东安门那里,你还是就近寻找比较方便,何苦穿越皇城,跑到西边来寻找宅邸?”
汪芷貌似深以为然,点点头道:“唔,你说得不错,东厂位置在东城,如果在西城购置宅邸,往来确实很不方便。”
方应物悄悄松了口气,只要汪芷不在他家隔壁买宅子就好。但却又听到汪芷继续说:“所以我想,将东厂也搬到西边来,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方应物痛心疾首地说:“东厂搬到西城来,那还叫东厂么?百年传承,毁于一旦啊。”
汪芷对此不屑一顾,“你们读书人就爱咬文嚼字!东厂只是一个衙门名字,无论设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方应物还要开口,汪芷霸气地打断了他,“先听我说完!你曾经叫我去结交那个什么吴废后,她可是幽居在皇城西苑。而我在东厂,为了去西苑找她就要横跨大内,同时又没有什么合适理由。
所以去西苑次数多了,未免太引人注目。但若我搬到西边来,入宫便要从西华门进去,那么可以顺道路过吴废后所在的西苑,如此就不会招人注意了。”
听到这番话,方应物不禁哑口无言,汪芷说的简直太有道理了!于情于理,非要搬到西边来才叫合适!
方应物不得不提出最底线要求,“那么,能不能不要搬到我家隔壁?”
“呵呵,那可说不准,回见!”汪芷摇头晃脑,带着两个跟班走了,只留下方应物继续忐忑不安着。
方应物不能不忐忑,别人可能只是玩笑,不会真去做,但汪芷疯起来就说不准了。
这个节日夜晚,方应物过得心不在焉。不过方清之知道自家儿子心(阴)事(谋)极多,没有在意;两房小妾只道夫君大人公事上遇到难题了,也没有在意。
到了次日,方应物迫不及待走出大门,去了隔壁邻居家。以方家如今的大名,主人家当然是连忙引入前堂接见。
说了几句恭贺佳节之类寒暄话,方应物开始旁敲侧击的打探起这座宅院的产权问题。
方应物昨晚想到的主意就是,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先下手为强,由自己直接买下隔壁宅子,这样便断了汪芷的念想,永无后患!
隔壁主人家苦笑道:“年前时候,我家遇了些事故,急需现钱,便将宅子卖给了一个姓孙的山西同乡。这山西同乡怜悯我家遭遇,便说请我们只管继续住着,先不必多想。”
已经卖给别人了?姓孙的山西人?方应物追问道:“阁下这孙姓同乡什么模样?”
隔壁主人家一边回忆着,一边形容了几下。不过已经足够了,方应物从他的描述中能猜得到,那孙姓山西人很明显是孙小娘子的父亲孙老爹!
恍恍惚惚地离开隔壁,方应物仿佛感到头顶悬挂了一把达摩利克斯之剑,要多纠结有多纠结。无论汪芷到底是不是真心想搬过来,但就凭握有隔壁的产权,便能捏着自己了。
什么叫后院起火,这就是后院起火啊!自己在朝堂上攻城略地,却不防后院被女人们阴了一把。难道宅院里的斗争,男人永远不是女人对手?
方应物只能自我安慰,人的天赋点总是不够用的。官斗、宫斗、宅斗属于不同天赋树,若能三系全修那就是外挂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谣言
又过一日,方应物忽然被人传话,道是老友洪松已经抵达京城,住进他的族叔、现担任刑部郎中的洪廷臣家里了。
方应物立刻放下手中事务,前往洪府拜访。在洪府大门口,方应物遇到了项成贤,便一起进了大门,却见洪松急急忙忙迎出了仪门。
此后三人在堂上相见,不及叙旧,彼此先感叹了一番,为人生变幻无常而唏嘘。
洪松感慨道:“昔年我们三人同进同出,算是莫逆之交。如今两位贤弟一个身负青天之名,一个是科道风宪,都是大有成就之人。唯有愚兄痴长数岁,却蹉跎岁月一事无成,实在无颜相见。”
方应物劝慰道:“你只是时运未到而已,不用着急。前后只差三年,今科高中后便可一展胸怀!”
洪松哈哈一笑,“不用劝我,和你们一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你们都飞黄腾达,只有我独自留在乡里,如果想不开,早在乡间郁郁而终了!
再说这会试,天下英才汇集,哪有敢说一定能中的?不过进京后能看到你们都春风得意,这便足矣。”
洪松此次从淳安县过来,还捎带了不少书信,都是淳安故旧亲友的,其中有商相公写给方应物的一封。
方应物忍不住当场开拆阅览了,商老师在信里主要还是勉励自己,叫自己做一个让家乡父老引以为荣的人。
洪松想起什么,对方应物道:“今年是商相公七十大寿之年,你不可轻忽了。”
方应物叹道:“王命在身,不得自由,山高水长,遥遥无期。恨不能快马加鞭,返乡为老师祝寿。”
洪松便出主意道:“我家仆人有返乡者,方贤弟或可撰写祝寿诗文,或有祝寿之物,托我家仆人带回淳安。亦或捎带口信,叫乡中你们亲族筹备寿礼替你送上。”
方应物点头称是,心里暗暗打起腹稿。随后三人在洪府饮酒畅谈,时而高声争论,时而开怀大笑,最后各自大醉而睡,一直到了天亮。
项成贤与方应物都是有公务在身的人,而会试临近,洪松也必须要静心温书,所以不能再没完没了的闲谈了。
如此方应物和项成贤先离开了洪府,走到大门外时,项成贤再次问道:“真没有什么法子帮到洪兄么?”
方应物叹道:“确实难办,先给他搜罗一些值得揣摩的文章罢,叫他多多熟悉翰苑考官文风,这样可以增添几分把握。”
回到家时,方应物却发现有家人收拾行李,询问后说是大老爷吩咐的,方应物便又去找父亲询问。
方清之犹豫片刻,答道:“为父有可能充任本次会试同考官,即将入驻贡院,与外界隔绝到考试结束。”
考官人选已经出来了?什么有可能,就是确定罢?不过父亲方清之能当同考官,没让方应物感到奇怪。
一个才修完《文华大训》、又在金殿上表现过高尚品德的人,堪称是德才兼备,当个同考官没什么奇怪的,甚至算得上最佳人选。
不过方应物忍不住问道:“主考官为谁?”
方清之再次犹豫片刻,“据传言主考官大概是刘洛阳,副主考官是谢余姚。”
刘洛阳就是少詹事兼翰林学士刘健,谢余姚自然就是谢迁了。方应物对刘健当主考官没什么感触,但这谢迁是成化十一年状元,短短九年时间就能以副主考官身份重临科场,这实在是令人眼红。
想到这谢迁的升迁速度,方应物下意识吐槽道:“这年头,吾辈累死累活的实事官员沉沦下僚,词林老爷们十指不沾实事,偏生升迁飞速。
还有什么东宫侍班啊、经筵侍讲啊、编书修史啊、科场考官啊这类高大上差事混资历、捞人脉,里里外外名利双收……”
才吐槽一半,方应物便发现,父亲的脸色已然黑了下来,阴沉的像是乌云密布,仿佛随时会雷霆大作。
方应物这才意识到,自己简直吐槽非人。面前这位不仅仅是自己父亲,还是詹事府左春坊左谕德、翰林院侍读、侍班东宫、《文华大训》编纂官、今科会试同考官。
虽然老人家没有九年当会试副主考,但也六年当上了会试同考官……自己吐槽谢迁的词套在他老人家身上,一样也不差。
“父亲大人息怒!要相信我的孝心,我以方青天的名义发誓,真的没有说你!”方应物很诚恳地解释道。
本来方应物还想与父亲谈谈洪松的事情,但考虑再三却没说出口。首先父亲只是同考官,与两个主考关系都一般,没那么大能力通关节。
其次,自家父亲这么白璧无瑕、以节操名闻朝堂的人,为了远大前程还是不要给他老人家身上抹污点了……再说父亲也不是这块料,别弄巧成拙就麻烦了。
过完正月十五节日,朝廷恢复了正常运转,当前最大的事情自然就是三年一次、天下瞩目的会试了。
这时候,主考官与同考官纷纷进驻贡院,然后贡院正式封闭,众考官断绝了一切内外联系,静静等待二月初八这天。
不要以为会试和方应物没有关系,作为京城附郭县,宛平县有很大的负担,当然大兴县也一样。
这两个县要为会试征发上千名差役、准备不计其数的笔墨纸砚以及各项杂物,连接来送往的轿子都要筹集数十顶,另外每日都要向贡院送新鲜菜蔬食物。
同考官之一方清之就是坐着宛平县提供的轿子进了贡院,然后在里面吃着宛平县进贡的食物,使着宛平县供奉的用具。
然后……在考试之前,忽然有谣言流传起来了。说这考官方清之在贡院内,儿子宛平知县方应物在贡院外,又有心腹宛平县差役沟通里外,只怕在这次考试中,方家要上下其手了!
每到决定无数人生命运的考试前,都是各种流言泛滥成灾的时候,谁当考官也免不了,此时冒出方家的谣言也不算太稀奇。
但听到这个谣言后,方应物不禁勃然大怒!为了维护父亲大人的清白节操,他自己都没舍得玷污父亲的人品,但却遭到外人谣言中伤,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四百八十二章 飞来之醋
谣言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事物,堪称是天下最难对付的事物之一。所谓的“谣言止于智者”,只不过是无可奈何之下的自嘲而已,世间智者终归是少数。
却说方应物听到谣言后,立刻叫来了人马仪仗,然后出县衙向东而去,马不停蹄的从北面绕了皇城半圈,来到东安门的东厂这里。
然后方应物向守门的官校递上名帖,声称要拜见东厂提督汪太监。
说实话,一个小小的知县想叫官校跑腿传话,那有点困难。东厂提督即便不加司礼监秉笔太监,那地位也是相当于外朝尚书或者寺卿的存在,岂能让一个知县随便拜见?
但方应物与众不同,名气也大,号称天下第一知县,也是加了青天光环的。于是他便没被怠慢,守门官校拿着帖子进去传话了。
恰好汪太监正在衙中,便传了方应物进来。到了大堂旁边小厅,屏退了左右,汪太监很好奇地问道:“今日吹了什么风?你方大知县竟然公开到访东厂?你们文臣不是最烦来到这里么?”
公事场合,公事公办,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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