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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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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为何见我?”
李裕为此也哭笑不得,“不知道……或许单纯是好奇,想见识一下京师之虎是何等样人罢。或许还有一种可能,仿佛有人要大举弹劾你,他想帮你摆平事情。”
方应物哑然失笑,“他也不先问问我需要帮助么?再说他帮了我,我又能给他什么?”
李孜省离开让李裕松了一口气,神态明显轻松起来,“听他说,仿佛陛下很欣赏你的应制诗作,也许他想从你手里淘换几首。”
抛开身为读书人对李孜省的成见,方应物不得不承认,这李孜省真是一个有“童心”的人……
也正是这样有童心的人,才会让内向的宅男天子将他视为友人一般的存在,愿意与他畅所欲言。而对心机深沉的朝臣们,天子却懒得答理,不愿废半句话,见半次面。
不过最大的问题是,李孜省确实有小聪明,也知道要给自己准备后路,热衷于培养人脉。但他对于培养人脉方面过于一厢情愿,也不管别人领情不领情。
就像他主动举荐过徐溥谢迁刘健以及自己父亲方清之等人,但这些人会领他的情么?就算今天的李裕心里大概也是不认可他,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很可惜,有童心的人只有在当今成化天子这个特殊背景下才如鱼得水,一旦换了环境只会死得很惨。
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被弹劾的风声了,方应物对此只能冷笑,他很期待,不知会是什么人跳出来?
第四百四十五章 无视与重视
没了李孜省在中间夹七杂八,气氛就正常多了,方应物与李裕交谈也渐渐步入正轨。
方应物忍不住说:“老大人若有机会时,还是劝一劝这李通政口风紧一些为好,若动辄这般口无遮拦,是取祸之道。”
方应物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据徐学士说,父亲方清之也是由李孜省举荐过的,担心李孜省到处张扬,反而要坏事。
李裕叹口气道:“方大人但请放心,李通政此人不是口无遮拦的人,不然也不能一直维持君恩不断。只是他在别处只能憋着,到了老夫这里却总要滔滔不绝,毕竟是认识二三十年的同乡人了,他大概对老夫感到放心的缘故。
今天话多,也许还有想通过炫耀这些折服你的念头,不然他凭文才见识家世身份哪一样能比得过你?”
方应物顾不上继续剖析李孜省了,今天李裕的时间只怕很紧张,方应物赶紧说起正事:“前番说过同乡项兄的选官之事,还要请老大人费心了。”
李裕考虑再三,方应物虽然最后耍起滑头没有冲锋陷阵,但也是出了力,不然戴缙这滚刀肉还要赖着不走,自己晋职便要遥遥无期。况且不值当为此小事与方应物父子交恶,便点头道:
“老夫尽力而为。只是有一样,目前吏部是尹旻当家,他本来就不是吾辈中人,最近又因为入阁之事受挫,故而老夫把握也并非万全。”
方应物很理解的叹口气,官场之事想来诡异莫测,谁知道尹旻会不会知道真相?
如果尹旻得知自己入阁受挫是别人拿李裕升官换来的,肯定要迁怒于李裕了,那么李裕所举荐的人选必然会被卡在吏部,甚至还会被刻意压制。
他方应物受限于权势地位,即便全力施展也只能帮到这里了,下面项大公子的官运也只能听天由命!
自己若是够资格的大人物,直接找尹旻谈谈并进行利益交换,大概就可以保送项大公子过关了——但可惜自己没有这个实力!
想至此处,方应物产生若干无力感,虽然自己相对于同龄同年同窗们已经很成功了,但还远远不够。
方应物又想起这次都察院之事,如果刚才自己的猜想是真的,只怕那万安首辅一开始着眼点就在利用李孜省身上。
而自己害怕与万首辅正面冲突,那简直就是一种自作多情!因为自己这小卒子根本就不在万首辅的视线范围内,更谈不上冲突不冲突!
不过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固然增加了安全感,但又让以局中棋手自居的方应物略微不爽,真是一种奇怪的矛盾心理……
话谈得差不多,方应物便起身告辞,“今日不耽误老大人的时间了,就此作别罢。”
李裕犹豫片刻,欲言又止,最后才道:“今日你见到李孜省之事,切莫与外人言。”
李孜省的名声实在当得上“士林败类”四个字,只怕每一个士大夫都不愿意把与李孜省往来的事情传出去,与太监往来都没这么大顾虑。
方应物笑了笑说:“老大人放心,在下不是不明是非的人,更不是口无遮拦的人。”
忽然福至心灵,方应物又开口道:“不知道老大人是否晓得,家父前些日子升为翰林院侍读,也是由李孜省所举荐,简直有点匪夷所思,在下觉得那李孜省做事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李裕听到这个消息,忽然彻底宽了心。本来他因为自己和李孜省交往这种丑事被方应物看到而耿耿于怀,芥蒂一直不能彻底消除。
但听到连方清之都受到过李孜省的举荐,李大中丞顿时芥蒂全消了,身宽意舒地附和着方应物道:“是啊,在下这个同乡行事确实莫名其妙……”
方应物抱拳为礼,正式告别。其实就算他今天不说,以李大中丞和李孜省的交情,只怕也迟早会得知父亲方清之等人被李孜省举荐的秘闻。
那还不如现在主动自曝其丑,以消除李大中丞因为道德自卑而产生的负面情绪。法不责众,道德也不责众啊。
方应物从李家出来时,天色早已黑了。虽然这儿离家近,但考虑到上午刚刚与父亲顶过嘴,还是不要回家了,免得挨一顿家法丢了官体。
所以方应物折向北去,回了县衙上床安歇,一夜再无话。
及到次日,排衙完毕后,方应物才回到二堂坐定,便听方应石禀报道:“刘府那个大公子来了!”
这个刘府大公子自然指的是方应物的未来大舅哥刘枫了,话说刘棉花吩咐过,叫刘枫到宛平县衙历练,不过前阵子刘大公子一直没来,方应物还怀疑这大舅哥改了主意,却不料今天突然又来了。
方应物将人让进来,请到旁边花厅入座,并试探道:“大兄真乃稀客,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刘枫答道:“按照家父之命,为兄来给你这里当幕僚,你又不是不知道。”
方应物哈哈一笑,“前阵子一直不见大兄驾到,还以为大兄嫌弃敝处衙门小,不肯屈就了!”
刘枫闻言老脸一红,前一阵子风云动荡,小小的宛平县县衙硬撼东厂,正在风口浪尖上。所以他的夫人蒋氏力劝他不要过来,免得惹祸上身,他耳朵一软就听从了。
刘大公子这点心思,方应物怎能看不破,不过嘴上当然不会点破,说笑几句难得糊涂而已。
娄天化出现了,喜上眉梢地说:“刘大公子来得及好!在下近日忙到自顾不暇,刘大公子宰相门第家学渊源,正可分担在下之劳。”
方应物暗暗想了想,这大舅哥处理实际事务能力估计远不如娄天化,就让他充当待人接物的西席罢。正好最近这段时间各方面应酬多,让这位宰相公子出面倒也各得其所。
刘枫忽然又开口道:“其实还有别人托了我传话,想要与你一晤!”方应物好奇地问道:“能劳驾你传话的人必然不寻常,到底是谁?”
“是兵部左侍郎张鹏张大人。”刘枫答道:“这里有他的亲笔信,亦委托我交与你。”
兵部左侍郎?现如今兵部尚书位置可还是空着……方应物接过信来没有打开看,又先问道:“此人与你有什么关系?”
刘枫笑道:“其实并非与我有什么关系,他也是保定府人氏,和家父十分熟稔的!”
原来是保定府的!方应物恍然大悟,那显而易见了,这位张鹏张大人定然是刘棉花的乡党,也就是同乡加党羽!那算起来也是自己人了,就是不知道来找自己作甚。
拆开信看,只觉得笔迹很眼熟,却没有抬头和落款。方应物仔细辨别,又看看信中口气,能判断出这是刘棉花写给别人的信。
或者说很可能是刘棉花写给张鹏张侍郎的信,然后又由张侍郎转给自己看。信中有一句话颇为刺眼:“有无办法,可询问宛平县参谋也!”
前段时间,汪芷党羽兵部尚书陈钺被吓得主动辞官回老家了,兵部尚书位置便空悬出来。不过内阁和都御史位置闹出的纷争更大,朝廷便没优先解决兵部尚书位置。
这张鹏张大人位居兵部左侍郎,按理是可以接替尚书位置的……刘棉花那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对张侍郎说:“你去找方应物想想办法!”
参悟出来这层意思后,方应物忍不住打个哆嗦,老泰山这不是把人往火上烤么?兵部尚书也是七卿之一,绝顶的高官,他小小知县能有什么办法?
那万安万首辅对自己是无视,而老泰山对自己却是过于重视……一个让人不舒服,一个让人不好受,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啊,人活着真艰难!
第四百四十六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方应物收起信件,抬起头来对刘枫苦笑几声,“老泰山太看得起小弟我了!我可只是六品知县,这可叫我如何是好?”
刘大公子听到方应物的话,脸上现出迷茫之色,很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风范。
方应物摇摇头就此不提,这大舅哥大概只是帮着传话递信的,其中内情八成真不知道,刘棉花也不会对他这局外人传授机密,问他也白问。
晚间散衙后方应物便专程去拜访兵部张侍郎。进了张府,宾主落座后张侍郎坦诚道:“吾已经写信询问刘公之意,并将近日京城情势告知。他回复说其实再等三年也可以,只是眼下有这么个机会,让你练练手也无妨。”
方应物虽然没多大兴趣去再搞兔子搏狮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偶然为之还好,搞多了会死人!
但今次还是要试试看,道理也很简单,既然身处在这人脉网里,享受了人脉网带来的好处,那么该尽到义务时就不便推脱。不然传出一个“孤介不近人情”的口碑,惹得人人敬而远之就不好了。
要是不成就算了,反正刘棉花的意思好像就是让自己练练手。不过这时候更让方应物好奇的是,这张侍郎的态度未免太奇怪了罢?
他好歹也是堂堂的正三品实职部院高官、兵部二把手左侍郎,完全具备接班兵部尚书的资格,怎么表现的一点主观能动性都没有?难道还真指望自己这种小知县神机妙算助他上台?
故而方应物忍不住询问:“少司马本心意下如何?不知有何良策?”
张侍郎很洒脱无所谓地答道:“刘公算无遗策,本官别无想法,只听从刘公吩咐便是,至于其他的没有多想。”
想了想又道:“现如今一切拜托方大人筹谋了!”
方应物无语,很想冲动的上去掐住张侍郎的脖子问一句:这全都是为你操心,你自己却没事人似的,到底是真淡定还是假淡定?
张侍郎自然也有张侍郎的心思,他知道,做官想要做到三品,凭借人脉实力、机缘运气、功业政绩、个人才干都有可能,八仙过海各展所长而已。
但从三品上进到几乎算人臣之极的二品,那就只有两种路径了——要么是名满天下、声誉隆重、众望所归;要么是朝中有人援引,通俗地讲就是有大佬为你撑腰、把你力挺。
张侍郎早就自思过如今的处境,首先,自己绝对不是那种,名动天下的人物,现在高官里只有一个人能当得起名动天下四个字,那就是江南当巡抚的王恕,号称本朝第一正人,他张鹏还差得远。
其次,他的恩主刘棉花丁忧回乡,并不在朝,那么在朝中就暂时没有够资格的强人会一力支持自己。
总而言之,自己可谓是一没有名望二没有靠山,凭什么能走出这鱼跃龙门的一步?侍郎和尚书那就是半神和真神的区别,这一步难度甚至大于从七品做到侍郎的难度。
所以看透宦海世情的张侍郎从一开始就主动把自己的希望压下去了,既然不抱希望自然也就淡定的无所谓了。
至于恩主刘相公的意思,张侍郎也明白,恩主就是借此机会锻炼一下这位大有前途的女婿,培养未来的接班人,任由他胡闹了。
方应物向来好胜,信奉十倍努力百倍收获,自然表示不理解张侍郎怎么就如此淡定……只能长叹一声,自己真是个操心的命,今次这事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收拾一下心情,方应物拉着张侍郎继续商议,“你是兵部少司马,应当知道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看看你的对手都是谁?
目前朝中两大巨头自然是万首辅和刘次辅,在兵部尚书的争夺里,应该是刘次辅更为急迫一些。因为他刚在内阁位置争夺上输了一阵,必须要找回场子。
万首辅这边我听说过,一直想将党羽尹直从南京尚书任上调回京师,但这个品级的位置本就不多,空悬的兵部尚书倒也合适安置。不过刘次辅这边会推出什么人选?倒要打听打听。”
张侍郎话不多,这时候突然开口道:“这我听说过,可能是延绥镇巡抚杨大人。”
方应物猛然一拍额头,这还真有可能!evag校对。
那杨抚台今年正好任期结束,在延绥镇政绩卓越(还是靠他方应物奠基的),同时延绥镇又是军镇,这样的知兵巡抚回京接替兵部尚书相当名正言顺。
更重要的是,杨抚台是山东人,与次辅刘珝乃同乡,刘珝不支持他支持谁?前一段时间,不是还看到杨公子和刘家公子一起出现在教坊分司胡同里么?
不过方应物愈发的头疼了,杨抚台是个老熟人,还是关系很不错的老熟人。最要命的是杨抚台是自己的前东主,将自己从榆林苦海救了出来委以重任,算是有恩于自己。这可叫自己怎么去面对杨抚台?
政治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近人情,方应物叹息一声,走一步看一步罢。起身对张侍郎说:“今日先谈到这里,在下告辞了。”
张侍郎忽然想起什么,提醒道:“近日将有人弹劾你,你要警醒些!”
这是两天来的第三次听到别人提醒了,估计还是因为在工地上斩杀几个小营官的事情,方应物依旧毫不在意,礼节性的表示道:“多谢少司马相告!”
方应物走到门口,忽然别有所思,又转回来问道:“按说这兵部能管军法?”
张侍郎点点头,“近年来兵部权渐重,都督府权渐轻,军法之事在外操由督抚便宜行事,在内也是多由兵部建言,自然管得到军法。”
“口桀、口桀、口桀、口桀……”方应物忽然得意的笑了起来,捶案道:“大事可期矣!”
张侍郎一时间不明白,忍不住问道:“方大人想到了什么?”
方应物停住笑声答道:“本来在下只想借此事看看,在朝中还有什么潜在的不怀好意者,最后能引得多少人上钩!但却不料,似乎能为少司马所用,世间之事,真有因果乎?”
第四百四十七章 新开张的酒店
瞧着方应物很有信心的模样,张侍郎宛如古井无波的内心也忍不住荡起了一丝微澜。淡定归淡定,看得开归看得开,但若机会上位,谁又傻得要拒绝?所以又问道:“你说该当如何?”
方应物便答道:“按照正常路数,兵部尚书是需要通过廷推罢,那你总要表现出积极性来,叫别人都知道你也想做尚书。不然别人以为你没有心思争夺,那谁还有闲心推荐你?
如今兵部尚书位置虚悬,部务应该都由你这个左侍郎署理,那你就拿出坐堂官的架势来,大张旗鼓一些,高调一些,让所有人都明白,你是兵部尚书的重要候选人!无论按什么规矩来,兵部尚书备选也绕不开你这个左侍郎。然后……”
此后张侍郎便按照方应物的交待,在兵部大动干戈、杀伐果断,一时间很是引人瞩目。
同时如同父亲方清之、李大中丞、张侍郎所警告的,忽然出现了一批狠狠弹劾方应物的奏疏,所谈果然都是擅杀营官的事情。
其中比较惹人注意的就是永平伯安小伯爷的奏疏了,至于被人注意的原因大家都懂得,谁叫方应物是安小伯爷的苦主。甚至可以说,京师之虎的威名,就是先踩着安小伯爷竖起来的。
著名不学无术的安小伯爷不知道是找了谁润笔,奏疏倒也气势凌厉:“臣家世代从军掌兵,晓得军士自有军法处置!方应物并非军中长官,又无朝廷便宜行事敕书,却敢擅自行军法!臣以为,方应物该当问罪!”
其他奏疏的意思大同小异,方应物也懒得一一详细关注,只是看了看奏疏作者名字而已。这个时候能蹦出来弹劾他这方青天的,绝对都是心怀敌意之辈,一个个都要记在黑名单上,作为以后的重点提防对象。
但也有为方应物说话的,比如暂时署理兵部事务的左侍郎张鹏张大人也上疏谈论此事,他的意见只有两点:
第一、行军法是特殊事务,合不合适只有兵部有资格发言,其他人胡乱置喙,实在是不知所谓!
第二、方应物受朝廷之命督工水务,服役军士等若受其提督,那么方应物自然获得临机专断之权,以军法治罪并无不当。借此抨击方应物,实在是无事生非!
张侍郎的言论,堪称是霸气四溢,甚至是隐隐超出了兵部尚书的霸气,这叫朝廷诸公顿时大为震动。震动的不是张侍郎的言论内容,而是张侍郎表达出来的态度。
一个能做到侍郎的人,表态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的,其中蕴含着什么意味,很需要大家仔细揣摩哪!
作为被弹劾对象,被安小伯爷之流骂成酷吏的方青天却没有丝毫异常举动。他该上衙上衙,该审案审案,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既没有上疏自辩,也没有诚恐惶恐的摆出闭门待罪姿态,更没有串联同道反击。
一切看起来宛如平时,是很正常的样子。但明眼人都知道,在这个局面下,最正常的样子反而是最不正常的……也有人解释说,有兵部少司马力挺,方应物当然乐得轻松,难道他话语权还能比兵部侍郎更大?
闲话不提,却说在这个时节,有一支队伍从西直门缓缓地入了城,带头之人身穿七品官袍,三四十岁年纪。如果有宛平县县衙的公人在此,一定认得出来,这位官员不是别人,正是宛平县的钱县丞。
说起来钱县丞也是个可怜人,遇到了强势无比眼睛里不揉沙子的知县,才做了点小动作,便被知县硬是安排了督运饷银到大同边镇的差事。堂堂一个七品京县县丞,顿时成了差役头子,风餐露宿一路辛苦不许赘言。
看着繁花似锦的京城街头,钱县丞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路不知吃了多少沙子,可算平安无事回来了!
与钱县丞同行的征发民夫约莫有数十人,钱县丞便在城门口摆了摆手,吩咐道:“老爷我体谅你们,都在这里散了回家罢!”
如此千恩万谢的离去,只剩了七八个衙役,另外还有四个与钱县丞同行的闲杂人。
这四个闲杂人,一个是俊秀小公子模样,一个是贴身侍女,还有两个护卫诨号是牛头马面。
钱县丞把饷银送到大同镇时,镇守太监府便发下话来,委托钱县丞回程时,带上这四个人一路同行,毕竟人多安全。
大同的镇守太监可是赫赫有名的汪直,钱县丞焉敢不从?只得带了这四个一路返京。
钱县丞和衙役自然是回县衙去,那四个人还在跟随着,不过钱县丞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又管不了别人。
一行十来个人便沿着大道走到县衙前街,忽然有衙役“咦”了一声,指着县衙斜对面道:“我们这段时间不在,变化倒是不小。”
钱县丞心事重重,闻言抬起眼皮子看去,却见县衙门口对面一处地方挂起了酒店的招子,门面装饰焕然一新,显然是新开张的铺子。
“走!先去吃饱喝足了再回县衙!”钱县丞发话道。他在外面吃苦时,想着早点回县衙。但现在离县衙进了,却又产生点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
回了县衙,以后怎么面对方知县?如果方知县继续给自己苦头吃,自己该怎么办?
想起这些,钱县丞就忍不住心乱如麻,看到有个不错的酒店,便想着先喝几杯酒缓缓心情,然后再回咸阳。
众衙役一路上不是吃糠咽菜也差不多,听到这句自然欢欣雀跃、无有不从,簇拥着钱县丞去那酒店。从大同一路尾随到此的那四个人,也跟着去了。
进了大堂,众人忍不住眼前一亮,却不是因为大堂内装饰有什么特点,而是在旁边柜台后面有个妖娆小妇人。只见生得眉如柳叶面似桃花,夹身袄子水蛇腰,实在赏心悦目得很。
众人忍不住暗暗喝彩一声,钱县丞忍不住问道:“能在县衙对面开酒店,那绝不是外人,敢问小娘子是县衙里哪家的亲眷?”
那女掌柜扬起帕子捂着嘴笑道:“这位老爷说笑了,奴家与县衙可是非亲非故,想高攀也高攀不上呢!”
“那你这娇滴滴的小娘子怎能在这里开店,不怕被公人们吃了么?”旁边有别人搭话调笑道。
女掌柜伸出青葱手指,点了点人答道:“你这个差爷可是不安好心哩,当然县衙里有老爷帮奴家管着你们这些黑心肠了!”
钱县丞和身旁的公门衙役都不傻,立刻听出隐含的言外之词了,这艳福绝对是那个谁的……
他们身后的小公子闻言皱起眉头,重重的冷哼一声。
第四百四十八章 争风吃醋
这家酒店新开张不久,客人不算太多。钱县丞一行调笑过女掌柜,继续向大堂里面走去,占了四张桌子,钱县丞一桌,衙役两桌,其余四人一桌,然后呼喊跑堂的小厮上酒菜。
大堂里有个小台子,上面坐着位说书先生,正在唾沫横飞的讲着。在酒菜还没有上来的空当,众人下意识听了几句。
啪!只见说书先生一拍木板,绘形绘色的讲道:“说时迟那时快!在刹那间,只见天降一道金光笼住了方青天,挡住了妖邪尚铭的法术。其后方青天大喝一声,翻身立在了紫禁城城墙上,顺势口吐一枚宝珠射向尚铭,眼瞅着只取那尚铭性命……”
钱县丞与众衙役听得目瞪口呆,怎么一段时间不在京城,方县尊从官员变成了神仙?那个妖邪尚铭难道是东厂提督尚公公?这个世界变化也太快了?
旁边四人桌上窃窃私语,那叫牛头的护卫不满道:“厂卫一旦式微,这传言就越来越没谱,简直就成了谣言,传开的都是妖言惑众的东西!没有厂卫查禁妖言能行么?”
但没有人答话,小公子和侍女的眼神都往柜台那边飘。冷不防小公子指着柜台上的女掌柜,对牛头道:“你上前去调戏她一番!”
牛头吓了一跳,嗫喏着应道:“小人不会做调戏民女的事情……”
“不会就学着!”小公子不耐烦道:“没听过梁山好汉的故事么,那武松武都头怎么在快活林调戏妇女的?照学着就是!”
牛头没奈何,立起身来走到柜台前,扶着柜台叫道:“你这里有好酒否?打两角来尝尝!”
女掌柜答道:“奴家站在这儿只管算账收钱,不管打酒,客官若想好酒,且去吩咐跑堂小厮就是!”
牛头暗自一咬牙,硬着头皮又叫道:“小娘子在此立着未免无趣,哥哥我喝酒也无趣,不如小娘子随哥哥过去一同喝酒解闷如何?”
女掌柜白了一眼,只顾低头扒拉算盘珠子。她这种有点姿色的人在酒家抛头露面,难免遇到登徒子,生气是生不过来的,只当没听到就是。
牛头回头看了看小公子,苦着脸隔着柜台伸出一只大手,就要去抓女掌柜。然而这女掌柜轻巧的扭动了一下,堪堪闪开禄山之爪。牛头再伸手去抓,女掌柜毫不费力的左闪右避,始终没有被碰到。
三番五次的伸手之后,连女掌柜裙角都没摸到,饶是牛头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继续了,难道还能光天化日之下来一个饿虎扑食?→文¤人··书·¤·屋←
故而他只能灰头土脸的回到位子上,在同桌人鄙视的目光里羞臊难当,连头都抬不起来。
小公子撇撇嘴嘲笑道:“你说你连调戏民女都不会,难怪堂堂一个世袭锦衣卫军户只能当小卒子。”
而后小公子大剌剌的起身,也来到柜台边上,拍着柜台叫道:“小爷我瞧这店风水不错,你开个价,我买了!”
虽然说笑口迎客是店家的基本功,但女掌柜此刻终于也忍不住了,这伙人有完没完了?
开店是相当操心的事情,需要应付方方面面三教九流。她不惜拿身子换来在这里开店,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图一个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县衙照看着能省心不少。
怎么偏偏事与愿违,第一天开业就有这么多不长眼的人?刚才明明已经暗示过与县衙有关系了,还吓不住闲杂人等?难道算命的骗了她,今天不是黄道吉日?
女掌柜恼怒的抬起头,“奴家瞅这位公子人模狗样的,怎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店面卖与你,奴家去哪里过活?”
小公子毫不在意地答道:“当然是连店带人一起卖了。”女掌柜怒极而笑,“那就明着说了,奴家不答应,客官休要再开口!”
小公子轻笑几声,“这可由不得你。”又对身旁小侍女吩咐道:“你带她回位子上去,好生谈一谈!”
女掌柜立刻对着大堂里钱县丞这边叫道:“你们大概都是县衙公门里的差爷,还有位面生的官老爷,这里朗朗乾坤下有人强买强卖,你们看到也不管管么!”
有两个衙役抱了英雄救美的心思,就要站起来,却被钱县丞喝住了。“你们也不想想,那四个人是什么来头,管得了么!”
众人一想,这四个人是大同镇守太监府送来同行的客人。大同镇守太监可是大名鼎鼎的汪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小小衙役又哪里管得起汪太监的客人?
小侍女上得前来,也伸手去拉女掌柜。但她一时不防,却被女掌柜挡开手腕,并反手推了一把,这叫小侍女连退三四步才稳住身形。
小侍女急了眼,娇斥一声,摩拳擦掌的再次上前。脚下是裙裾不便行动,故而还是手上功夫,一个双峰贯耳向女掌柜头上招呼过去。
但女掌柜也不含糊,一个铁板桥倒身闪过,芊芊玉手忽然化为钢爪锁住了小侍女的手腕。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两个女子便手臂交缠在了一起。
牛头这个名义上的护卫看得冷汗直流,暗自嘀咕道:“这全天下会武的女子怎的都叫自己遇上了?刚才这个女掌柜若是插自己的眼睛,自己还真防不住。”
正当这时,门口有人大喝一声:“县衙捕快在此,放开手!不许动了!是谁叫人去报官的?”
原来方才有个跑堂的小厮得了女掌柜眼色,跑到对面县衙去报官了,来得倒也不算太晚。
女掌柜抬头一看,便叫屈道:“张总班头!民妇今日才开张,便有这许多捣乱的,不但调戏民妇还要强买强卖,你这总班头要给民妇做主!”
原来是总班头张贵亲自到了,该积极的时候他绝不落后。他见状抬抬手道:“我可做不了你的主,今天正好是大老爷审案的日子,去公堂上叫大老爷直接做主罢!”
“那就去公堂上说说理!”小公子很无所谓道。
钱县丞这边众衙役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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