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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洛荨)-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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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宇文百里朝着迟雄走近些许,眸光暗沉:“还不趁着这个时机去探明漠城的情形!到时候,若是能将宸妃捏在手中……”
经宇文百里这么一提醒,迟雄恍然大悟:“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安排!”说着便起身,朝着帐外行去。
宇文百里望着缓缓落下的帐帘,随即坐在帐中冷冷沉笑。片刻之后,帐帘再度被掀起,却是迟雄闪身而入。
“族主!”迟雄一反方才笨拙神态,双眸炯炯有神。
“如何?”宇文百里低沉着声音问道。
迟雄朝着身后的帐帘瞥了一眼,便缓缓应道:“果然不出族主所料,那身影虽一瞬便逝,可属下瞧得清楚,定是萨多无疑!”
宇文百里冷嗤一声,继而‘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方才你我的谈话,他大抵尽数听了去,只消他一一道与慕容枫便可!”
在族主身侧落座,烛火映衬下,迟雄的脸上明暗‘交’替:“只是慕容枫老谋深算,怕是不会轻易上钩!”
“大可不必担心!若今日之前,我只有五分胜算,那么此刻,已有八成!汗王当众厉声呵斥慕容灵,可是没给慕容枫留一点情面!即便是先汗在世时,慕容枫也没被这般驳过脸面!”宇文百里‘唇’角的冷笑更甚:“何况我瞧见慕容灵眼中的恨意,除掉宸妃,是迟早的事!”
风‘露’渐浓夜渐深,然而慕容枫的帐中仍有烛火熄跳。
“可听得真切?”慕容枫微微眯眼看向萨多。萨多低垂着头,沉声应道:“十分真切!宇文百里在觊觎漠城!”
“觊觎漠城?”慕容枫‘阴’沉低笑了片刻:“就凭他那些老弱残兵?也想在漠城分一杯羹!简直是痴心妄想!”
“还有一事,属下不知当禀不当禀!”萨多言语中略有犹疑。
慕容枫微微颔首,示意萨多落座。但见萨多轻咳一声道:“属下还听到,汗王之所以会迎娶宸妃,且对她宠爱有加,完全是因为宸妃是中原皇帝最宠爱的人。想必是作为一枚棋子捏在手中……”
“最宠爱的人?”慕容枫眉头一挑,随即压抑着低笑起来:“当真拿中原皇帝当痴儿么?如果真是他心尖上的人,会这般轻易应允了和亲?不过……”慕容枫渐渐敛去冷笑:“拓跋阑对她的心思倒不像是假的!迟雄那一剑刺过去的时候,也顾不得众人在场,就‘乱’了阵脚!”
就在这时,慕容枫突然敛了声息,猛地抬头看向帐帘。萨多急急回首,脸上的神‘色’骤然几变后才起身,朝着来者恭顺行了一礼:“可敦……”
只见帐帘沉沉落下,一双白皙的双手抖落玄‘色’大氅,慕容灵略显苍白的脸在烛火中显现。
慕容枫缓缓起身,看向‘女’儿,沉声问道:“可敦这么晚前来,有何要事?”
话音刚落,萨多便察觉慕容灵的视线落定在自己的身上,故而他十分识趣地退出了大帐。慕容灵这才走上前去,容颜如同冰冻一般:“我来找阿爹,是有一事相求!”
见慕容灵并未以可敦的身份,而是以‘女’儿的身份前来,慕容枫的神‘色’也略有缓和,眉眼中难掩疼爱之‘色’。
许是察觉到慕容枫眼中难得的温柔慈爱,慕容灵的脸上也是浮了几分凄清之‘色’:“灵儿想求阿爹……”慕容灵眸‘色’一黯,声音低沉:“杀了白屿筝!”
听到这话,慕容枫微微一怔,脸上浅淡的温柔倏忽散去,‘唇’角冷冷笑意渐浓:“这倒有点像是我慕容枫的‘女’儿了!是我白部爱恨分明的个‘性’!”然而此话一毕,慕容枫却话头一转,眼眸冷厉:“可你该清楚,杀了白屿筝,对我白部而言,意味着什么?!”
“自然明白!”仿佛是一瞬间,慕容灵又回到了那个高傲的云胡可敦,眼角的淡粉胭脂闪烁着媚冷的‘色’泽:“所以才要将这件事办的神鬼不觉,褐部的宇文百里不是正愁着不能在大汗面前表上几分忠心么?何不就借他之手,来个一箭双雕?褐部一旦被灭,还有什么能碍到阿爹你的眼呢?”
慕容灵的这番话,让慕容枫‘唇’边的笑意更浓。这‘女’儿一旦出嫁,心总是向着夫君的。眼下‘女’儿想要除掉白屿筝的根本原因,便是她已清楚地知道,白屿筝的存在已经威胁着大汗对她的宠爱。至于消灭褐部,助长白部的势力,不过是她说服自己的幌子罢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能除掉白屿筝,又将此事嫁祸褐部。不但他的灵儿能重享荣宠,他也能得到褐部大片的土地和族人。可这样又能如何,究根结底,他不过仍是忠心于那个年轻汗王的一只猎犬罢了。若当真如此行事,最后的结局,无非是将云胡的势力再度扩大。
但是这些,并不是他慕容枫想要的东西!
他如猛兽窥视猎物一般紧盯不放的,与那个所谓“汗王”眼中的东西,如出一辙。这天下,从来都是胜王败寇!
“阿爹?”见慕容枫但笑不语,慕容灵心下一沉,低低唤了他一声,却见慕容枫的脸‘色’越发难看。
“可我倒听闻,这宸妃来历很不简单!”慕容枫缓缓落座,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女’儿,但见昏黄的烛火中,灵儿的脸神‘色’难辨,只有一双眼眸中那稍纵即逝的匆慌被他瞬间捕捉。
慕容灵干笑一声,借以掩饰着内心的慌张:“不过是中原皇帝宠幸过的一个小小嫔妃罢了。以她的不洁之身来‘侍’奉大汗,这对云胡本就是一种侮辱,这笔账,大汗自然会记在心上,待日后跟中原皇帝细细算来!”
“可我瞧着大汗对她可上心的很!被雪狼选中的汗妃,灵儿你该知道,这在云胡意味着什么?况且数日前的那场雪灾,大汗祈福祭天,不是将这个不洁不详之身生生变作受云胡百姓膜拜的祥瑞之兆了么?”慕容枫有意将目光落定在慕容灵平坦的腹部:“身为云胡的可敦,不能为大汗传宗接代,即便没有那个‘女’人,你被遗弃也是迟早的事!自己的无能,本就不该怪到别人头上去!”
雁悲声声浸月(四)
慕容灵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如此刻薄的话,阿爹会毫不留情的说出。一霎那,她原本苍白的脸涨的通红,手指在袖笼中微微握拳,强压着浑身翻涌的颤抖。可继而,她看着烛火中那双‘阴’鸷的双眸忽而冷冷一笑。
寒冷的笑意从她的‘唇’角缓慢溢散开来,神‘色’难辨的面容渐渐拢在一片昏黄的暗影中:“看来阿爹早有打算,倒是灵儿多虑了……至于子嗣之事,那‘女’子不过是强在了前头。然而大汗早有圣谕,只有我的孩子才有资格承继云胡的汗位,所以即便她白屿筝再多生出几个小皇子,也是枉然!”
听到这话,慕容枫的神‘色’亦是有了几分笑意,但见他点点头道:“你能享着这份荣宠,倒也不致让我太过担心……”
虽然言语淡淡的,慕容灵却也从中听出些许安慰。她若有所思地望着阿爹,他已不似自己当年离去时那般俊朗。岁月在他的身上,同样抹下浓重的一笔。但慕容灵却不能揣摩阿爹的心,只是隐隐觉得,在阿爹心里,对自己,大抵是爱恨相平。故而他会担心,也同样会说出那些刻薄的话来……
只听得慕容枫轻轻低咳一声道:“白屿筝固然是杀不得的,可留着她倒也是个祸患。我自会设法将她带离云胡,至于你,便安心做好云胡的可敦才是……”
“灵儿受教……”慕容灵微微屈膝,倒也确似‘女’儿一般恭敬施了一礼:“夜深了,阿爹也请早些歇着吧……”说罢,慕容灵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帐。
萨多折身而入,见族主脸‘色’甚是难看,不免轻声询问:“族主可是跟可敦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不料,慕容枫将指骨捏得“咯咯”作响,脸上怒气凛凛:“我慕容枫养的好‘女’儿!”
“族主息怒!”萨多许久不曾见过族主这般生气的模样,心下也是一惊。方才他在帐外驻守,也不过听到二人低沉的声音‘交’错,并未有什么争吵之声,可族主这般模样却让他清楚地知道,方才帐中二人谈话间定是很不愉快,才会让族主这般大动肝火。
慕容枫望着厚重的帐帘,冷笑低语:“明知道那丫头的来历并不简单,却还叫我出手除了她!看来灵儿的心一早便不在白部了。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到底是没错的!想必这丫头是听了拓跋阑的话才会前来唱了这么一出。灵儿不傻,她自是明白白屿筝的重要‘性’,在这个当口让我杀了白屿筝,怕是她正顺着拓跋阑的意呢……
萨多微微皱眉,带着些许不确信看向慕容枫:“族主的意思是……可敦她要助汗王借此事除去白部?”
“想除去白部自是不那么容易,可一旦对和亲汗妃出手,拓跋阑也有了消弱我们白部势力的借口,不是么?”慕容枫的眸‘色’暗沉:“所以!绝不可轻举妄动!”
萨多神‘色’沉郁,但仍试图替慕容灵分辨:“属下斗胆猜测,这并非可敦本意。即便汗王忌讳白部势力日益壮大,可削弱白部势力于可敦绝无半点好处。且不说汗王待那白屿筝到底有几分真心。于情于理,可敦都不可能这么做!白部势力一旦消退,于可敦而言,亦是没有了依靠……”
只见慕容枫将手指迫近面前的一盏烛火,忽而将它熄灭,待浓郁的烛烟散尽之时,萨多听到昏暗中传来慕容枫冷鸷的声音:“没错,灵儿不会没有想过这些,若她还执意如此,那当真是疯了!”
次日,棃麻草原迎来了新汗王继位后的第一次冬猎。拓跋阑的坐骑是一匹骠悍的高头大马,一袭劲装,臂挽烈弓的他显得意气风发。身侧坐在枣红马上的拓跋雄一袭玄‘色’大氅,虽是目光炯然,却不似以往冬猎时的装扮,倒是时不时抬手抵住‘唇’角低咳几声,面‘色’显出几分淡淡的白……
慕容枫和宇文百里各自统帅手下列队,只待汗王一声令下,便冲将出去。原本紧张的气氛,因得拓跋雄的几声低咳更显出几分异样的气息。
就在这时,但听得一声娇叱,一袭红‘艳’如火的美丽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慕容灵勒紧缰绳,将马儿喝停在拓跋阑身侧,微微颔首,毫不羞怯地迎上拓跋阑略带赞许的目光。自然她能明显感觉到众人的惊叹,但于她而言,再多的赞美也不比拓跋阑眼中那隐隐一动……
“很美!”拓跋阑低语一句,是有多久不曾见到过慕容灵这般模样了。在上京宫中,她虽然也时常着红衣,可总不及此时的美。这是置身天地之中,没有束缚,自由洒脱的惊‘艳’。是的,他们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所要等的不就是如此刻一般,能够随‘性’驰骋么?
慕容灵不知拓跋阑心绪涌动,却被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惹得红了脸颊。莞尔一笑之后,她下意识侧头看向不远处的屿筝,本‘欲’显出几分傲意来,却在视线落定之时,将笑容一瞬收敛。
屿筝在芷宛的搀扶下远远站定,虽裹了大氅,却也瞧得出隆起的身形。她下意识轻抚着腹部,面容沉静地看向马背上的拓跋阑。他早已没有了在上京时那般虚弱病恹的模样,挽弓策马的他意气风发,正值当年。
一想到,自己当时送往清韵楼的‘药’,差一点就要了拓跋阑的‘性’命,屿筝心下不免一紧,捏着大氅的指骨微微发白。幸而,幸而他没事。这样的念头方从心间一闪而过,屿筝自己也吓了一跳,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她的眼竟也习惯追随着他。看着他在灯下蹙眉沉思;看着他抿起‘唇’角翻阅文书;偶尔也会迎上他刚好投来的目光,而每每此时,他总会轻轻一笑,温柔低语:“快歇着吧……夜已经深了……”
屿筝已经开始习惯在他的陪伴下沉沉睡去,而每每睁眼时,那还氤氲着烟气的烛火告诉她,他不过刚刚离去。他的气息似乎还在帐中残留,屿筝时常蜷在被中发怔,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也不过就是这般简单长久的陪伴。而那个男人没能给她的,拓跋阑却静默着都给予了。
有时候,她不免也生出这样的错觉,她是他的妻,而他是她的夫君。只是腹中胎动传来,却又时刻警醒着她:她的爱尽数都给了远在千里之外,重重宫闱中那一袭明黄龙袍的男子。然而心伤殆尽,她能拥有的只有腹中这个孩子。还有什么能够奢求?拓跋阑已经给了他们所能给的最好的保护……
轻然叹了一口气,屿筝收回视线,却惊觉慕容灵的目光寒冰一般直‘射’而来。心念一动,屿筝想本能地躲避慕容灵的视线,略一犹疑后却神‘色’沉定的迎上了她的目光。
慕容灵显然没有料到,屿筝会这般坦然的与她视线相对。还未做出反应之时,便见身侧的拓跋阑策马上前,俯下身似是对屿筝低语了几句。屿筝的脸上随即绽出了清浅的笑意。那样的笑容,让她在这样的冬日暖阳中,整个人都熠熠生辉。
贝齿紧咬,慕容灵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正‘欲’策马上前催促,却听得拓跋雄几声厉咳传来。循声看去,只见拓跋雄苍白的脸‘色’因为厉咳而微微泛起一丝‘潮’红,身骨在马背上轻晃着,显得十分虚弱。慕容灵微微咬了咬下‘唇’,有些歉疚地低下头去。她知道拓跋雄之所以如此,皆是为了救坠落山崖的她……
“王爷咳得厉害,瞧这情形,今日怕是不能冬猎了吧?”慕容枫驱马行至拓跋雄身侧,轻声询问。
拓跋雄手指抵住下颌,‘露’出歉意一笑:“慕容族主说的是呢!看样子,今日不能同二位族主毫升较量一番了……”说罢,又是几声断断续续地低咳。
“好说好说!”宇文百里见状‘插’话道:“来日方长,王爷还是紧着身子才是!”
拓跋雄微微一笑,继而将马驱至拓跋阑身侧:“大汗,时辰不早了……”
拓跋阑看向他,关切叮嘱:“你既是身子不适,就留在帐中歇息吧。”说着他看了屿筝一眼,复又道:“正好你在此处,我也能安心些……”
话语落定,拓跋阑将手中缰绳一拉,随即朝着众人扬手一喝:“出发!”但听得号角鸣响,呼声震天,马蹄腾踏,翻涌起的雪沫与旗帜‘交’织,棃麻草原顿时欢腾一片。
望着众人远去的身影,芷宛伸手将屿筝的大氅拢了拢道:“主子回去吧,这里风寒。阿夏姐姐想必已经热好了牛‘乳’,等主子回去用呢……”
察觉到冷冽的风吹来,屿筝亦是微微缩首,朝着跃下马背的拓跋雄盈盈一礼,便转身朝着帐中行去。
一如芷宛所言,帐中的小火炉上煨着热热的牛‘乳’,‘奶’香四溢。只是却不见了阿夏的身影。芷宛虽略觉得有些疑‘惑’,却也不作细想,只上前去‘欲’将炉上的牛‘乳’倒进碗中。不料却低‘吟’一声:“咦?”
“怎么了?”屿筝缓缓在榻旁落座,随着腹部愈发明显,她的行动不免也迟缓了起来。
芷宛一手端了碗转而看向屿筝道:“这牛‘乳’怎么较往日少了一大半?”
话音方落,二人忽然听到帐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
雁悲声声浸月(五)
芷宛一惊,便小心翼翼搁下手中的碗,朝着发出声响的角落悄然探出几步,厉声喝道:“谁?!谁在哪儿!”
“嚏……”一个响亮的喷嚏之后,原本亦是吃惊的屿筝缓缓绽开了笑意:“是小狼在那里吧……”
闻听此言,芷宛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些许。主子所说的小狼,必然是在上京闯入宫中的那只,似是被云胡的人视作神灵的化身。说来也奇怪,自从选定了主子后,这只雪狼就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主子身边。
起先芷宛还有些惧怕,可时日一久,见雪狼待自己亦算是温顺,便也就习惯了。自抵达云胡,这雪狼便宿在帐中。在棃麻草原的这几日更是尤甚,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帐里。
芷宛无可奈何地看着凉下去的半碗牛乳:“主子你倒是瞧瞧它,竟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么?躲在角落里不肯出来。”说到这儿,芷宛也忍不住“扑哧”一笑:“既是都被它偷喝了,也是没法子。奴婢这就去热些新的牛乳来……”
“哎呦!”芷宛的话还没说完,别听得角落里传来一声痛叫,随即一个白影倏忽飞出,但见那雪狼的身子腾空而起,打了个转后,稳稳落在芷宛脚边。看向屿筝的眼神带着几分无辜,然而雪白的牛乳却还沾在它黑而湿润的鼻头上。
“好你个小狼崽,我好心分了牛乳给你喝,你倒是咬起我来了!”只见角落里晃悠悠站起一个瘦弱的身影,一边捂着胳膊一边大声叫骂:“有本事你倒是别喝啊!恩将仇报!”
一侧的芷宛早就上前护住了屿筝,而今二人看清那瘦弱的身影,不免异口同声地唤道:“灵图!”
但见灵图抬起头来,看着二人,不耐烦地轻啧一声,神色中却无半点恭敬可言:”宸妃受惊了,灵图并无他意,只是路过你的大帐,口渴的紧,恰巧有热好的牛乳,所以偷喝了一些。想必宸妃也不是那么小气,非要降罪于灵图吧?”
“你……!”芷宛见他这般不恭敬的模样,正要开口责骂,却被屿筝抬手拦下。
灵图见状,也不顾面前站着呲牙咧嘴的雪狼,捂着胳膊便欲大摇大摆地离开大帐。
“慢着……”屿筝淡淡的话语在帐中响起。灵图转过身来,脸上一副“你果然这般小气”的神色。
“不劳宸妃大驾,大汗归来,灵图自会前去领罪。”灵图性子倔强,即便心中暗自担忧着,口中的话却仍是不屈。
屿筝看着他分明是稚气未脱的脸,却偏偏要装出一副成熟且有担当的模样,不免暗自觉得好笑。她缓缓摇摇头,朝着芷宛吩咐道:“去拿药膏来……”说着,便走上前去,伸手握着灵图的胳膊道:“你在云胡生活这么久,难道不晓得狼牙有毒?若是放任这伤口,怕是要赔上你的小命吧!”
那温柔关切的话语落在耳中,握住肩臂的手掌透过厚实的衣料仍然传来暖热,灵图只觉得面颊一片灼热,脑袋昏沉沉的,仍由屿筝拉着他在榻上落座。
直到屿筝卷起他的衣袖,将冰凉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的时候,他才似恍然回过神一般挣扎起来。
屿筝用了些力,握住灵图的手臂,另一只手则迅速将药膏涂抹在他的伤口上:“怎么?是怕被我这个不祥之身所沾染么?”
灵图一惊,察觉到屿筝涂抹药膏的手指温热而轻柔,只得红着一张小脸,将头别到一侧:“那有什么好怕?”
屿筝淡淡一笑,用纱绢覆了伤口,又将衣袖整好,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道:“天师不就是这么说的?我是会给云胡带来灭顶之灾的人……”
灵图唇角微微一动,转过头来,却见一只素白的手持了药膏递到眼前:“这个你拿着吧,记得按时换药……”
望着女子如月华般温柔清浅的容颜,灵图缓缓伸手接过药膏,忽然开口:“你敢不敢去看看妙华镜?”
“妙华镜?”屿筝丝毫不在意灵图的莽撞与不敬,倒是对他所说的妙华镜感到好奇。
灵图低头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声音亦是低了几分:“爷爷屋中有一面玉璧所制的妙华镜,听闻那是可以看到前生后世的神物。爷爷说过无论什么样的妖魔在妙华镜前都会显出原形……”说到这儿,灵图看向屿筝道:“你敢去瞧瞧么?”
“小东西!你闹够了没有!”芷宛厉喝一声:“主子怜你年纪尚小,才不做计较。你倒好,偷喝了牛乳暂且不论,可你这般对主子不敬,我却是瞧不下的!”
听到芷宛的斥骂,灵图无所畏惧地翻了个白眼,也不多言,便起身朝着帐帘行去。就在他撩起帐帘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低语:“我倒也想瞧瞧这妙华镜……”
“当真?”灵图蓦然转身,脸上是难掩的喜色。
屿筝看着他,缓缓点头:“自然当真……只是现下在棃麻草原,我身子又不便,怕是要待上一些时日了……”
“不碍事!”灵图撇开手中的帐帘折返回来:“宸妃有所不知,此处与爷爷所居之处相距不远,若要前往,我来引路即可……”
“不行!”芷宛忙看向屿筝道:“主子难道忘了之前的事?谁知他安了什么心?主子千金之体,万不可前往!”
屿筝见芷宛上前来紧紧牵了自己的衣袖,仿似怕一松手,自己就会消失不见一般。她抬手柔柔拍了拍芷宛的手背:“不打紧,你随我前去便是……”
芷宛略一犹疑,便道:“怎么也该等阿夏姐姐来了,交付一声才是……”
然而这边灵图已掀起帐帘急声催促,屿筝抬脚就跟了上去并吩咐道:“芷宛去备车……”芷宛也只得叹了一口气,忙去打点。
诚如灵图所言,弈成律所居之处的确就在棃麻草原。所乘的马车行了不到半个时辰,在屿筝感到疲累之前,二人便透窗远远瞧见一处冰川矮山。而山坡下那处荒草雪迹上赫然是一处孤零零的帐居。
弈成律正着了黑色斗篷在帐前侧身而立,微微仰头望着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
尚且还有些路途,灵图已迫不及待地从马车上跳下,“爷爷、爷爷”的叫着,便朝着弈成律跑去。随即弈成律回过头来,定定看着马车行至身前。
见屿筝在芷宛的搀扶下,缓缓行下马车,弈成律微微点头示意,屿筝自是抚了一礼:“见过天师……”
她自是知晓弈成律在云胡的地位,便是大汗和王爷,对他也要敬让几分。自己这番礼数,也在情理之中。
显然弈成律的神色明显缓和了不少,只是看定她道:“宸妃身子不便,怎么有闲暇倒老夫寒舍一游?”
“天师过谦了……”屿筝微微欠身,随即看了看灵图道:“我帐中的雪狼不小心伤到了灵图,虽已用过了药,却总是放心不下,想着还是前来跟天师言明。灵图粗心,怕他自个儿误了换药的时辰。药,我已给了灵图,还劳烦天师照料……”
听闻此言,弈成律忙看向灵图,急声询问,脸上亦带着几分紧张神色:“伤在哪儿了?让我瞧瞧!”
说着便拽过灵图试图藏在身后的胳膊,卷起袖笼,细细察看。却见伤口处已经被屿筝十分仔细的用药包扎,弈成律舒出一口气,随即看向屿筝道:“外面风寒,帐中请……”
屿筝点点头,却转而示意芷宛:“芷宛,你先去马车上候着,我随后就来……”
“可是……”芷宛似是很不安心,她知道如今主子这举步维艰的处境,皆因当日这个所谓的天师一句主子会给云胡带来灭顶之灾。如今她又怎能安然瞧着主子独自前去。
“安心……”屿筝低低一语,颇有深意地看了芷宛一眼。芷宛心领神会,只朝着弈成律抚了一礼,便与驱赶马车的小兵一并退回到了马车上。
却说屿筝随弈成律入的帐来,帐中虽是炉火融融,然而帐顶却张开着,一片湛蓝的天空出现在眼前,却也有寒风不时卷入。
屿筝在弈成律的示意下落座,带着几分笑意看向面前的老者:“听灵图说,天师所居之处,有一妙华仙镜,能见前生后世,妖魔鬼怪在妙华镜前更是无所遁形。屿筝心生好奇,不免前来一看。想知道天师口中会给云胡带来灭顶之灾的我,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妖孽……”
弈成律淡淡一笑,将一杯滚烫的奶茶置于屿筝面前:“宸妃来的不巧,这妙华镜也不是说看就能看的。至新月之时,方能发挥其妙用……如此看来,宸妃此番倒是空跑了……”
“也不尽然……”屿筝端起杯盏暖着自己微凉的手:“天师既在这个时候寻我,想必有重要的事,若不然,也不会叫灵图用什么妙华镜诳了我前来……”
听到屿筝这般说,弈成律显然愣了一愣,继而更深的笑意浮现在他纹壑纵横的唇角:“早知宸妃聪慧,却不知宸妃心细如发到此种境地,倒是叫老夫刮目相看啊!”
“天师就不必再客套了……”屿筝敛起笑意,面上浮上一层冷寒。双手下意识地拢在腹部,锐利的目光似一只机警的兽:“若天师要对我腹中孩儿不利,我定会拼死相争!”
雁悲声声浸月(六)
不料弈成律却只是低笑一声:“宸妃多虑了……”端起面前的冷茶浅饮一口,弈成律深沉的双眸锁定屿筝:“无论如何,宸妃腹中的这孩子延续着云胡的未来……”他微微眯起眼,仔细打量着屿筝,似乎要从她的神色中寻出些什么来:“我是断不会对这孩子出手……”
弈成律的话不免让屿筝心下一惊,面上虽无波澜,可她怕的却是弈成律知道了什么。双手下意识在身前拢的更紧,渐渐成了十分戒备的姿势。
然而弈成律只是搁下茶盏,咂咂嘴道:“不过……若宸妃想好生周护这孩子,便得听老夫一言……”
屿筝的唇角溢出一丝冷笑:“天师果真是在威胁我么?”
弈成律抬手轻轻击掌,掌音方落,便见帐帘掀起,随着一股冷寒席卷入内的,正是方才驾车的小兵,而此时他的脸沉冷如冰,肩上扛着不知何时已昏过去的芷宛。
大惊之下,屿筝急急起身,厉声喝道:“你们对芷宛做了什么?”
只见座中的天师气定神闲,分辨不出他的神情中到底暗藏着什么:“宸妃不必心急,只不过是叫她安稳睡上一觉,好在这里陪着你……”
屿筝略一打量那小兵,便恍然觉察。难怪这一路她总觉得这小兵面熟的很,现下细想起来,这面容竟是时常出现在拓跋雄身边。
双手紧紧攥了大氅,屿筝厉狠的双目径直看向弈成律:“我道是天师一心为了云胡百姓,却原来也不过是一己之私。拓跋雄到底许了天师多少好处,竟也能让天师在其中插一脚。即便是要夺了这汗位,当初为何又要拱手相让?还是拓跋雄觉得,将我这一身两命捏在手中,胜算才更大些?若是如此,那他当真是高估了我在大汗心中的位置!”
一想到拓跋雄会趁着冬猎之际预谋篡夺汗位,屿筝的冷汗便从背脊瞬间析出。夺位之争她不是没有见过,在上京时,太后逼宫,紫宸殿的血战仿佛还在眼前浮现着。手足相残,亲情尽丧,整个皇宫仿佛被一片殷红浸染。在权位之争里,没有什么能抵挡野心和欲望。人会丧失最初的本真而变成一只只知嗜血杀伐的兽。你死我活的争夺,更是叫人心惊。难道这给予了她自由和安稳的云胡,也要陷入这样一场血战纷争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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