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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洛荨)-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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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方府送来了拜会帖……”紫仪又道。
屿筝有些疑惑,她不明白二夫人为何要与她说起这些。
见她一脸迷茫的模样,紫仪团扇掩面,微微皱眉道:“听闻你初来上京,屿沁与你同去寒空寺时,被方夫人惊到了……”
屿筝略一回想,便忆起寺中那位穿着花青锦罗裙的妇人,在见到自己的时候,满脸惊恐的模样。随即屿筝点点头:“确有此事……只是略有些突兀罢了,不曾被惊吓到……”
紫仪倚在座中,轻声道:“方将军执意要登门赔礼,五日之后,便要来府中。你初到上京,这府中的拜会可不似允光那般随意无序,断不可失了礼数……”
“是……”屿筝垂目。不是听不出二夫人话中带刺,二夫人字里行间无一不在提点着屿筝,她要明明白白的告诉屿筝,在她眼中,屿筝不过是个身处允光,缺少教养的女子。屿筝的归来,不会是白府的荣耀,不会是老爷的欢欣,只会是给白府蒙羞之人,是府中想要隐匿,不愿再揭开的隐秘伤疤……
次日清晨,屿筝在青兰的陪伴下,朝着宗祠行去。方一踏入院中,便见青芍在祠堂外站定,看到屿筝,便款款上前,面无表情地浅施一礼:“见过二小姐……”
“不必多礼……”屿筝轻道。
只见青芍礼毕起身,轻轻拍了拍手掌,便有一个丫鬟抱了青垫蒲团缓缓走了过来,放在屿筝面前。
青兰见状微微皱眉:“这是何意?”
“烦请二小姐跪在宗祠前聆听白府家训,待老爷回府,即可入堂上香……”青芍冷冷答道,眉眼之中是与她年龄毫不相衬的冷漠和决断之色。
“你……”青兰欲上前争辩,却被屿筝抬手拦下,屿筝轻轻撩起裙摆,缓缓跪定在青垫蒲团上,这才抬头看向一侧的青芍,微微一笑:“可以开始了……”
另有一个丫鬟垂首上前,手中捧着的木盘上,放着一摞书卷,只见青芍上前,拿过最上面的一本,沉声道:“奴婢奉命为二小姐宣念家训,这些都是二小姐要知道的……”
屿筝微微抬头,看向那一摞略有些灰尘痕迹的书卷,唇角溢出一丝清冷的笑意……
☆、凤雏轻鸣初归巢(三十四)
聆听白府家训,好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书卷上堆积的灰尘还未打理干净,便摆在了她的面前。不消说,《诫子》、《女诫》、《家诫》定是统统在册。但凡与家训教诫有关的,必然都寻了出来。
训示是假,罚跪是真。
屿筝心里明白,二夫人是将对娘亲的怨恨全都发泄到了自己身上。也罢,既然无可逃避,那便承受。她从一开始,便没有奢求过,这个陌生到极致的府院能带来任何一丝的安慰。
青芍站在一片树荫下,捧着书卷一字一句缓缓念读,略有些沉哑的声音在宗祠前回荡着。烈日从头顶暴晒下来,不消片刻,屿筝便觉得身上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湿腻腻地贴在皮肤上。
夏蝉的鸣叫声声嘈杂,不厌其烦。青芍身处的那片树荫,随着时辰的推移,在阳光下缓缓变动着位置。
宗祠所处的院落,肃穆雅致,除却翠柏青松,没有移种任何花蔓。汗珠顺着脸颊两侧滑落至下颌,一滴滴掉落在蒲团前的青石板上。屿筝只觉得双腿发麻,疼痛的感觉也逐渐变得模糊。
青兰跪在一侧,不停地用手中的锦帕替她拭去汗水。终是忍不住开口求情:“二小姐大病初愈,身子还弱。已经跪了这么久,怕是吃不消啊……”
始终站在荫凉下的青芍合起书卷,低哑说道:“二小姐请起吧……”
青兰扶着屿筝缓缓起身,屿筝双膝打软,整个人都靠在青兰怀中。但听得青芍缓缓说道:“明日奴婢在此恭候二小姐……”说着,便抚了一礼。
屿筝在青兰的搀扶下,缓缓回到了清幽阁。桃音心疼地往屿筝膝上抹了药膏,忿忿说道:“这明摆着是变着法子的折磨小姐,小姐为何要这般忍气吞声?”屿筝轻轻揉着发麻的双膝,叹道:“不然又如何?”
“小姐,咱们回允光去吧……”桃音抹泪。
“允光……”屿筝叹息着,看向窗外,风轻轻抚起她的鬓发。若还在允光,此时又在做些什么呢?
她定是倚在廊下的软榻上,在半睡半醒间,听见廊檐下那只雀鸟喳喳鸣叫。姑母温柔浅笑着坐在一旁,一边绣花,一边看着她昏昏欲睡的困倦模样。然后遣了桃音将一纱锦缎披风盖在她的身上。
无论那只雀鸟有多吵闹,在允光的时间,总是安和平静的。而现在,屿筝却知道,再也不能回到允光去了。一如她再也无法抽离白府的漩涡,回到允光那般的安和中。而今,她要想知道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青兰姑姑……我要捎去允光的书信……”屿筝皱眉。
“二小姐放心,已经托人带去了……”青兰应道。
屿筝看着屋外一池盈盈而立的芙蕖,心中暗自祈祷:希望那个人不是颜冰哥哥才好……
之后接连几日,屿筝都跪在宗祠前聆听“家训”。直到方将军前来拜会的那日。
屿筝着了一袭湖蓝镶边的玉纱罗裙,将两侧发丝挽起细辫做团花状,各自簪了珐琅珠花一串,长发垂散、端庄娴雅、落落大方。多日不见的屿璃则一袭浅碧底色的牡丹錾花裙,鬓上一朵玉花簪衬得她眼波流转,娇媚万千。
“屿璃姐姐……”屿筝含笑见礼,温柔得体。虽然这几日都暴晒在烈日下,但之前被湿冷之气侵入而嘶哑的喉咙,倒是渐渐好了起来。
屿璃瞥过一眼,团扇掩面,冷声道:“听说你这几日都在宗祠前修习家训,怎么?是想着早一日进香入谱吗?”听到这话,屿筝暗暗咬牙,面上却不动声色。屿璃轻嗤一声,便往正堂行去。
不多时,方箜铭与方夫人抵府。礼数周尽之后,众人落座。屿筝暗中打量着这位方将军,但见他体格健硕,肤色黝黑,浓眉密胡,即便是安静坐在那里,也见骁勇之气。端起茶盏的手掌粗粝厚实,虎口处有明显的硬茧,看得出即便不出征,这位将军也定是剑不离手,日日习练。
再看向方夫人,虽依旧面有苍白之色,可较之那日在寒空寺中的慌张无措,倒是平和了许多。想来这些日子的休养,她的身子已大有改善……
☆、凤雏轻鸣初归巢(三十五)
方箜铭搁下茶盏,瞬间将视线迎向屿筝,微微含笑:“想必你就是屿筝吧……”屿筝起身相应:“屿筝见过方将军、方夫人……”
只见方夫人缓缓开口,笑容牵强:“前些日子在寒空寺吓到你了吧……”
屿筝落座,柔柔一笑:“方夫人言重了。”
看见屿筝的笑容,方夫人微微一怔,脸上随即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地厌弃之意,很快便消失不见。
寒暄片刻后,二夫人紫仪邀方将军与夫人前往湖心亭纳凉。众人便往湖心亭前去,屿筝因得这几日长跪于宗祠前,膝盖青肿,走起路来颇有些费力。只由桃音搀扶着款款行在最后。
转过廊桥,便见盈盈碧水上一座精致的凉亭,亭内石桌上摆放了瓜果清茶。微风吹过湖面,掠起丝丝涟漪,再吹进凉亭的时候,便携带着湖水的清透而变得微凉,让人觉得心舒神怡。
众人落座之后,浅笑相谈,多是方将军说起边塞风景与风趣轶事。这对于不曾见过边塞风光和异域民风的几人颇有吸引力。一时间,屿璃和屿筝竟也是听得痴了。
就在屿筝接过桃音递来的团扇时,她细心地察觉到方夫人脸色苍白,紧紧攥着手中的锦帕,似是有些不适。想必是身子还虚,暑热难忍,于是遣了桃音将一盏冰镇糖碗端了过去。
方夫人侧头,迎上屿筝的视线,微微浅笑示意。片刻后,她看向二夫人紫仪轻声笑道:“这几年,身子大不如从前,就连这般天气已是觉得酷热难耐,真不知入伏以后该怎么熬过去……”
方箜铭虽是武将,却也有着柔情一面。听到夫人这般说,他立刻皱起眉头,神色焦灼地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见夫君这般紧张自己,方夫人在众人面前不免露出一丝娇羞之情,只缓缓摇摇头道:“不碍事,只是觉得心口闷得慌……”
闻听此言,二夫人紫仪便道:“筝儿的清幽阁栽种了许多翠竹花株,又有一池碧荷,倒是十分凉爽,方夫人若不介意,不如移步清幽阁暂作歇息可好?”
“如此甚好……”方夫人应道。
“筝儿……”二夫人紫仪轻唤一声。随即屿筝起身,盈盈含笑:“就让屿筝为夫人带路吧……”
方夫人由丫鬟搀扶着,随着屿筝朝清幽阁行去。方一入院,便见两侧翠竹盈盈,前方碧水幽池,芙蕖茎直花洁,方夫人不免赞叹:“这清幽阁确如二夫人所说——清凉适宜。”
“娘亲喜欢,故而在院中多栽种花草,一至入夏便十分凉爽……”屿筝行在一侧,浅笑应道。
适时二人行至碧池曲桥上,方夫人身形微微一顿,停下脚步看向屿筝道:“白夫人过世也有三余年了吧……”
“是……”屿筝眼眶微微泛红,随后转头朝着桃音吩咐道:“让青兰姑姑备些消暑的汤饮来……”桃音应着,便先朝着屋内行去。
方夫人叹了一口气转身,手中的锦帕却飘落在地。跟在身后的丫鬟刚蹲下身去捡,屿筝便觉得后膝猛地一软,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朝前倒去。双手下意识地扶在方夫人的身上,然而,一声厉叫之后,方夫人整个人便跌入花池中。
“救命啊!快来人!夫人落水了!”丫鬟跪在曲桥上,惊慌失措地大叫着。屿筝半跪在桥栏边,骨节发白的手紧紧抓住桥栏,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屿筝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便听见“扑通”一声,青兰已经跳入水中,奋力游至方夫人身边,和闻声赶来的家丁一起将方夫人救上了岸。
好在方夫人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呛了水。整个人湿淋淋地伏在曲桥上剧烈地咳嗽喘息。轻纱罗裙湿作一团,发髻因为挣扎而散落,珠钗也似乎沉入了池中。方夫人显得狼狈不堪。赶来的方将军大惊失色,急急上前,拨开众人,将方夫人揽在怀中,柔声道:“佩蓉,你没事吧?”
方夫人在剧烈地咳喘中抬起头来,凄凄哀哀地看向方箜铭。一侧的丫鬟上前颤声道:“屿筝小姐,你为何要害我家夫人?”
屿筝发怔,听到这话急急申辩:“我没有……是……”
还未等她说完,那贴身丫鬟“扑通”一声跪在紫仪面前,哀道:“请二夫人为我家夫人做主!奴婢亲眼看见,屿筝小姐推了我家夫人一把……”
☆、凤雏轻鸣初归巢(三十六)
方夫人闻听丫鬟这般说,急喘着气,轻声道:“碧儿,休得胡言……”
碧儿跪着转身低泣道:“奴婢不敢妄言,可是跟着夫人这么多年,夫人对奴婢的好,奴婢谨记心中。即便今日夫人责罚奴婢,奴婢也要将实情说出来!”
二夫人紫仪看向屿筝,厉声喝道:“筝儿!到底怎么回事?”
屿筝起身站定,依旧能感觉到后膝传来麻痛的感觉,她垂首应道:“方才膝盖打软,跌了一跤,不当心冲撞了方夫人,才使得夫人落水……”说着,便朝着方箜铭施了一礼,沉声道:“将军,一切都是屿筝的错,是屿筝周护不全,惊吓了夫人,向将军和夫人赔罪了……”
方箜铭皱着眉头,打量着屿筝片刻,又将视线转而落在丫鬟碧儿的身上。片刻后,他摆手道:“不妨事!不过是一场意外,你无须自责……”说着便搀扶着夫人起身,对紫仪说道:“不曾想有这场意外,佩蓉身子弱,需立刻回府看诊,今日多谢二夫人款待,告辞了……”
紫仪显得十分歉疚,只连声道:“方将军客气了……”便遣了青芍,吩咐她带着郑大夫随方将军回府,为夫人看诊。
送走了方箜铭,紫仪看着脸色苍白的屿筝和浑身湿漉漉的青兰,美目微挑,沉沉道:“换身衣裳便来灼嬅院吧,我有话要问……”
却说方箜铭将夫人搀扶入轿,回到府中。待看了大夫,又喝下一碗驱寒的汤饮后,看着床榻上闭目休憩的妻子,才沉声道:“她不过是个孩子……”
方夫人双目紧闭,仿佛熟睡一般,对方箜铭的话充耳不闻。方箜铭无奈叹了一口气道:“佩蓉,你真要做到如此吗?”
床榻上的女子猛然睁眼,看向方箜铭,眼中是一片冷鸷之色:“不过小小惩戒,已是便宜了她!”
“你这又是何苦?”方箜铭的脸上一片痛惜:“佩蓉,你恨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方夫人缓缓闭上眼睛,泪水落入发鬓。
白府清幽阁。
青兰换了衣裳,站在屿筝面前。屿筝遣了桃音去拿驱寒的汤饮,这才看着青兰微微发紫的唇,担忧的说道:“虽是盛夏,可池水寒凉,又在曲桥上穿着湿漉漉的衣裳那么久,怕是有些寒气侵体了,不如找大夫来瞧瞧吧……”
只见青兰缓缓摇了摇头:“不碍事!可是二小姐……当真是意外吗?”
屿筝一怔,随即看向青兰道:“青兰姑姑,为何这么问……”
青兰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方夫人闺名佩蓉,本姓殷……”
“殷……”屿筝轻喃,随即恍然:“她是殷太医的……”
青兰看向屿筝道:“姐姐……”
听青兰道出方夫人与殷流之是姐弟,她忽然有些明白今日的事情,也许发生的并非那么巧合。于是撩起裙罗,抚向后膝。青兰定睛一看,但见屿筝白皙的后膝上有一块小小的淤青。
仔细看了半晌,青兰才道:“像是被用力一击才会留下的淤青……”
屿筝放下裙摆,沉声道:“与方夫人行至曲桥上,她与我说起娘亲。我只觉得膝后一痛,腿便打软,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朝前倒去。虽然的确是碰到了方夫人,可力度并不大……除非……”
“她是有意落水……”青兰压低声音道:“可这后膝的伤……”青兰略一沉吟,又问道:“当时方夫人的贴身丫鬟……”
屿筝应道:“方夫人不慎掉落了锦帕,那唤作碧儿的丫鬟正蹲下身去捡……”说到这里,屿筝一愣,随即苦笑道:“原来不是个普通的丫鬟呢……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我着了道……”
青兰哀叹:“殷太医的死,让方夫人很是心伤。只是不知为何,她一口咬定是夫人害死了她的弟弟,这病也病了,魔怔也魔怔了。没想到,竟然又迁怒到二小姐的身上来……”
听到青兰说起殷流之,屿筝恍然忆起当日青兰曾失口唤殷太医为“流之”,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简单。
“二小姐?”见屿筝皱眉,青兰急忙唤道:“二小姐在想什么?”
屿筝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轻声说道:“我在想,如果这一切都是娘亲欠下的债,那么我除了偿还,别无他法……”
☆、凤雏轻鸣初归巢(三十七)
青兰听到屿筝的话,急忙道:“平日里与方将军府上亦没有多少往来,二小姐只要避免与方府的人有接触,定也没有什么大事……方夫人因为殷太医的死心生魔障,时日久了,自然会过去的……”
对于青兰这番避重就轻的话,屿筝心中自是疑惑不解。但也并未表明,只看着青兰饮下驱寒的汤饮,便朝着灼華院行去。
一入院内,便见二夫人紫仪端坐在树荫下的方椅上,身侧的圆凳上落座的是屿璃,几个丫鬟恭敬地站在两侧,青芍则执了木盒站在二夫人身旁。见院内气氛诡异,屿筝不由得加快了步法,上前请安:“二娘……”
二夫人紫仪并未应答,只拿起一侧小桌上的核桃酥点轻轻咬了下去。见状,屿筝也不敢起身,只悄然抬眼朝着屿璃看去。但见屿璃娇媚的脸上稍显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来,屿筝便知今日二夫人怕是要借此事来撕破脸了。
果不其然,二夫人将咬了一小口的核桃酥放在白瓷盘中,抿嘴回味了片刻,再转而将视线落定在屿筝身上时,已是冷沉:“筝儿,你可知错?”
屿筝垂首:“屿筝知错。”
紫仪叹道:“我知你是无心,你与方夫人不过一面之缘,何来害她一说?只是你可知,那丫鬟言之凿凿,流言传出府去,定会坐实……”
说罢,紫仪叹了口气道:“起身吧……”
屿筝这才双腿发酸的起身,却不料紫仪看向青兰道:“青兰,二小姐回府不久,这府里的很多事并不知晓,你身为入府多年的近身丫鬟,不能尽到一个做奴才的本分,你可知罪?”
青兰听到二夫人震怒的话语,急急跪倒在地:“奴婢知罪!请二夫人责罚!”
屿筝闻听心中一惊,忙辩解道:“二娘,此事与青兰无关,是屿筝大意……”
“不不不!”青兰急声说道:“是奴婢的错,不关二小姐的事……”
此时,坐在一侧沉默不语的屿璃忽而冷笑一声道:“瞧瞧她们……我这妹妹来上京也不过一两月,不想如此主仆情深,到底是夫人的陪嫁丫鬟……”
青兰放在膝上的手不由得一紧,狠狠攥住了衣襟。屿筝却听得愈发心凉,原来这次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青兰……
但听得紫仪轻咳一声说道:“既然知罪……青芍!”紫仪话音刚落,但见站在二夫人身侧的青芍将手中的木盒打开,取出一根柔软而坚韧的藤条来。但见那藤条上倒刺密布,若是抽一鞭下去,定是皮开肉绽。
“二娘!”屿筝急忙唤道,却见紫仪抬手冷冷封住她的话:“你若求情,落在她身上的藤鞭便会多十下……”
屿筝不敢再言,只见青芍挥动着藤鞭一下下落在青兰的背上,第二鞭刚起,便已见衣衫上渗出血迹。青兰紧咬着唇不敢做声,她知道,一声呻吟会换来青芍更重的一鞭,冷汗从她的脸颊滑落,紧咬的唇齿间也传来一丝淡淡的血腥之气。屿筝不忍再看,只强忍着眼泪,撇过头去,却不曾察觉屿璃看着她,唇角出现一丝冷笑。
待青兰被粗使丫头们扶回清幽阁的时候,已是面色苍白,冷汗淋漓。见屿筝满脸是泪,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安抚道:“二小姐,奴婢没事的……”
桃音看着青兰的伤触目惊心,于是取了药膏递给屿筝道:“小姐,这是上次青兰姑姑拿来的药膏,对鞭伤有奇效……”
屿筝接过药膏,又吩咐桃音拿来剪刀,小心翼翼地将青兰身上已经和血肉粘连的衣裳剪开除下。
“二小姐,这怎么使得?”青兰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屿筝轻轻按住,屿筝没有说话,只细心地帮青兰清理了伤口,又敷了药膏,这才吩咐冬云和容儿两个粗使丫鬟好好照顾青兰,这才扶着桃音的手回到了屋中。
落座之后,屿筝便怔怔发呆,桃音有些担心,上前轻唤:“小姐……那药膏十分好用,青兰姑姑定会没事的……”
屿筝微红的眼睛看向桃音,轻声道:“你身上的伤可全好了?”
☆、凤雏轻鸣初归巢(三十八)
桃音不料屿筝突然一问,略一怔便笑道:“伤口已经好了呢,小姐无需担心……”
屿筝不再说话,只执了桃音的手轻柔摩挲。她不是不知道,那样带有尖锐倒刺的藤鞭,最后留下的会是怎样的疤痕。
许久之后,她才低声叹道:“桃音,也许我错了……”
“小姐……”桃音轻唤。
屿筝抬头看向桃音,轻声道:“我以为只要隐忍,便能在这府中安静度日。却不知自己竟错的这样离谱……”
“小姐……”桃音跪在屿筝身前,伏在她的膝上,抽泣起来:“我们回允光去吧……”
屿筝怔怔望向窗外湛蓝无云的碧空,却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放下心中所有的疑惑,脱离待选秀女的身份,再一次回到允光,回到那个唯一能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府中的时日在青兰受了罚之后变得愈发难熬,二夫人命屿筝在清幽阁禁足,每日遣青芍来诵读家训,以示小惩。几个粗使丫头亦不许再照顾青兰,青兰的伤刚刚结痂,便要与桃音一并料理近身之事。
屿筝见状,一些小事能免则免,抑或是亲力亲为。每日禁在清幽阁中,无事翻翻书卷,做做女红,倒也勉强打发时间。
数日后突然被唤至正堂,倒是出乎屿筝的意料。
屿筝迈入正堂的时候,但见座上一个略显肥硕,面容光洁的中年男子正在喝茶,见屿筝入内,他搁下茶盏的时候,神色微微一怔,一双狐狸般奸猾的眼睛将屿筝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溢出一丝笑意道:“原来这就是白大人养在允光的千金,果然标致……”
男子毫不掩饰打量的眼神,仿佛在挑选珠玉那般尖锐直接,看的屿筝浑身发寒。于是微微侧头,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却听得二夫人在一侧说道:“还不快见过袁大人……”
屿筝行礼:“见过袁大人……”
只见二夫人紫仪将锦帕搁在嫣红的唇边,轻笑道:“这孩子自幼养在允光,没见过什么世面,倒是让大人见笑了……”
“不打紧。这才瞧出几分璞玉之美啊……宫里自是不缺天姿之色,倒是少了几分天然去雕饰的清美……”袁大人笑着,朗声道。
看着袁大人猥琐的笑意,屿筝忽然忆起当日从寒空寺回府时,遇到的那辆马车,车上坐着的,似乎正是这位袁大人……
但见袁大人看向紫仪,缓缓笑道:“明日便是皇上启程之时,庆山祭天归来,袁某可要向白大人道喜了……”
屿筝落座,不知二人所说是为何事,只满腹疑问地看向二夫人,却见她神色一凛,妩媚笑意僵在唇边,轻道一声:“大人可瞧得清楚?的确是筝儿没错吗?”
袁大人又将视线落在屿筝身上,打量片刻后,轻道:“许是没错的,匆匆一面,只记得美目顾盼间,动人心魄……只是……这脸颊仿佛不似之前那般圆润了……”
见二人谈话竟围绕在自己身上,屿筝不由得心惊异常。这袁大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无所顾忌地打量和评头论足,然而屿筝却也不得不感叹,这位袁大人的眼睛实在太过刁钻。较之数日前,她的确因为府中发生的事和青兰姑姑的伤势而清减不少。
然而一声娇嗔牵引了袁大人的视线:“都说袁大人的鹰眼是上京独一无二的,屿璃却不这么觉得……”
屿筝抬头看去,便见屿璃出现在厅堂前。重瓣的淡粉牡丹簪于鬓间,轻柔的粉纱裙罗上绣着莺雀花枝,加之粉腮娇唇,眉间花钿盈盈,眼波流转间十分妩媚动人。皓齿明眸,轻然一笑,便似春风袭面,让人心生欢喜。
袁大人微微一怔,随即看向紫仪道:“这位是……”
未等紫仪应答,屿璃上前,柔柔施了一礼,弱柳扶风,娇矜柔媚:“屿璃见过袁大人……”
☆、凤雏轻鸣初归巢(三十九)
看得出,屿璃是刻意妆扮而来。这般明艳的模样,倒的确让屿筝失了几分颜色。见到袁大人眉开眼笑,紫仪轻咳一声,佯装薄怒道:“璃儿,怎可这般无礼?”说罢,又看向袁大人:“这是妾身的女儿,唤作屿璃……”
“娘亲说的是,是璃儿失礼了,还请袁大人见谅……”屿璃轻笑。
袁大人摆摆手,示意屿璃落座,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只挑眉看向屿璃道:“你方才所说,是为何意?”
只见屿璃掩唇轻笑:“袁大人数日前所见,当真是筝儿妹妹吗?我这位妹妹,生性胆小,不曾踏出府门半步……”
屿筝心中虽是诧异,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却不想袁大人略带疑惑地向她看来,他自是不会怀疑自己的眼睛,犹如捕获猎物一般,他从不会让任何一个绝美的女子从自己的手中逃脱。
片刻之后,袁大人轻叹了一口气:“难道真是错看了?!”语气中难掩深疑,但片刻便朗笑道:“也罢!不过白大人的千金当真是上京绝双,无人可及。”话语落定,袁大人的视线便停留在屿璃的身上不再离开。
但见紫仪轻咳一声,一侧的青芍便拿着一个精致的木匣上前。紫仪的纤纤素手落在木匣上,将它轻轻推至袁大人身前,柔媚一笑:“那便有劳袁大人了……”
袁大人拿过木匣,掂量了一番,随手递给站在身后的佩剑男子,便朗笑着起身离去。二夫人紫仪携屿璃、屿筝施礼相送。屿筝却察觉到跟在袁大人身后的那个男子,在经过身侧的时候,视线冷冷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目光仿佛要将她一眼看穿。
送走袁大人,二夫人紫仪与屿璃仿佛才长长舒出一口气,而屿筝则好奇地问道:“这位袁大人是……”
屿璃撇去一眼,倚在座中懒声说道:“你自是不会识得袁霏阳大人,可这花鸟使,你不会不知吧?”
花鸟使,屿筝自然是知道的。
供此职之人,奉天子之命,为“花鸟使”四出,采选天下美色女子,召入深宫。被花鸟使选中的女子,无关门楣高低、身份尊卑,只要有美色才华,便会被皇上宠幸。纵然听上去风光无比,亦不失为跃枝成凤之径,然而有诗却云:“十中有一得更衣,永配深宫作宫婢。”可见花鸟使选入宫中的女子大多凄凉。此番对袁霏阳虽有欺瞒,但屿筝还是庆幸可以避过此事。
待屿筝离开正堂,紫仪脸上的笑意尽散,她上前紧紧抓住屿璃的手腕,冷声喝道:“璃儿!你疯了吗?!你可知道今日一事意味着什么?!若是当真被那老狐狸盯上送入宫中,岂不要为奴为婢?!”
屿璃朝着娘亲莞尔一笑,轻声说道:“娘,我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更何况,我就是要让那老狐狸盯上……”
紫仪微微一怔,惊讶不已:“你说什么?”
屿璃执了紫仪的手道:“以爹爹的官品,白府的家世,再加之娘给予我的美貌,难道以此径入宫,我便只能为奴为婢?”
“璃儿,你的意思是?”紫仪疑惑。
望向屋外开的正艳的花朵,屿璃沉了脸色,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一定要踩在屿筝的头上……”
却说袁霏阳出了白府府门欲登轿离去,一向沉默寡言的厉风却拦在了他的身前。
“怎么?”袁霏阳挑眉看向眼前这个清瘦的佩剑男子,他眉眼沉冷,武艺高强。
为官使的这些年,如若不是厉风跟在身边,很多事并不能顺理成章的解决,那么他袁霏阳在皇上面前,亦不会如此得宠。厉风,本身就是一把剑,只要将他掌控在自己手中,便可以挥动的异常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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