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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洛荨)-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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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娘娘,方才服过药睡着了……”林凛轻声应道。

    “本宫去瞧瞧……”屿筝说着,便要迈步入内。却见林凛跪着挪动了几步,拦在屿筝身前:“娘娘留步……”

    “大胆!”芷宛厉声一喝:“娘娘去探望,岂容你阻拦?”

    “奴婢不敢……”林凛不卑不亢:“只是主子才歇下,望请娘娘留步,待主子痊愈,必定前往岚静殿拜见娘娘……”

    “不必……”屿筝淡淡一笑,停了脚步,转身意欲离去,芷宛疑惑中,却听见屿筝顿了顿,转头看向林凛道:“本宫瞧着琴月轩人手不足,林姑姑又忙着往霜华殿去,看样子,是该禀告皇上,从内务府拨几个人来照顾璃容华才是……”

    林凛听到良贵嫔说出霜华殿,自是大吃一惊,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而良贵嫔却似认定了她一般,只盈盈立在原地,丝毫没有离去的打算……

    绝境逢生君心离(十七)

    就在林凛暗中思量的时候,却听得殿内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林凛,谁在那儿……”

    见璃容华醒来,林凛自是也不敢再做阻拦。只起身退至一侧,引得屿筝入内。屿筝款款近前,只瞥了一眼,心中暗自大惊。床榻上的白屿璃微微合目,面色苍白,唇瓣干裂,浮起的白皮布满原本精致的樱唇。

    “璃容华病的这样重,可曾宣了太医?”屿筝颇带几分愠怒地看向林凛。

    但听得林凛沉声应道:“邹太医已经来瞧过了,主子也用了药。较之几日前,已是好了许多……”

    许是察觉到细碎的言语,屿璃缓缓睁开眼,在看到屿筝的一瞬间,面上厌恶尽显:“你来做什么?是来瞧我的笑话吗?”

    屿筝不免暗自叹气:“都病成这般模样,你倒还有心力与本宫置气……本宫自是不会忘了你是如何陷害本宫,只是若你有什么闪失,父亲和兄长都会难过……本宫是为他们,而非为了你!”屿筝说着,便看到璃容华病容尽显的面上敛去些许厌恶之色,似是有所触动。屿筝便看向芷宛道:“传李太医前来……”

    “娘娘……”林凛刚要上前阻拦,却见良贵嫔盯着自己恨恨说道:“本宫不过是叫太医来瞧瞧方能心安,你若胆敢相阻,休怪本宫不客气!”

    林凛摸不透眼前的良贵嫔对自己的事到底知道多少,可见她方才提到霜华殿,也并非空穴来风,略一浅思,便垂首退到了一侧。

    不过半个时辰,李霍便匆匆踏入琴月轩,替璃容华诊脉之后,又叫林凛拿了邹济开出的药方来看,片刻之后,便转而向坐在一侧的屿筝回禀:“禀娘娘,依着邹太医这药方,想必不出半月,璃小主便可痊愈……”

    屿筝皱着眉头,看向床榻上半睡半醒的璃容华道:“既是如此,可为何本宫瞧着璃容华神色憔悴的紧?”

    “这是因得璃小主高热所致……”说着李霍看向林凛询问道:“璃小主这几日,是否一至亥时,便发热出汗?”

    “确有此事……”林凛轻声应道:“但只要用过药之后,便见好转……”

    “那便是了……”李霍道:“内热郁结,待微臣略一行针,便可助璃小主退去体热……”

    说罢,李霍便从药箱中取出银针,连刺屿璃合谷、大椎、曲池等穴,又嘱咐了林凛一些退热的法子,便退出了琴月轩。

    而屿筝察觉到,在李霍离去的那刻,林凛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而在林凛看向自己的瞬间,屿筝却只做神色无异地吩咐:“本宫与璃容华有话要说,你等先行退下……”说着,又淡淡朝着芷宛瞥去一眼。

    芷宛心领神会,便与林凛一并退出,守在了门外。如此一来,也不必担心有人会悄然听了壁角。

    璃容华显得疲惫异常,却也强打着几分精神看向屿筝道:“你这又是在玩什么花样?”

    即便屿筝位及贵嫔,可私下里,屿璃却从不顾及礼数,仍以姐姐身份自居,处处给屿筝难堪。然而屿筝却也不放在心上,只任由得她去。此刻听到屿璃这般说,她也并不动怒,只是淡淡问道:“海溪可是到了琴月轩当差?”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璃容华无力地呻吟着,可语中却分毫不让,仿佛准备着随时和屿筝一较高低。

    屿筝望着她苍白的脸,轻叹一声:“我不过是来提醒姐姐,无论是海溪也好,亦或是林凛、邹济,姐姐自当应留心些,我虽不知他们是如何入得琴月轩,但姐姐细细想想,想必也能看出不少端倪……太后也好,皇后也罢,都不是你我能轻易抗衡,这宫中最难的事,不是争夺皇上的宠爱,而是保全自身……”

    “区区一个黄毛丫头,也在这里指手画脚!”璃容华挣扎着起身,看向屿筝道:“我最讨厌你这般佯装好人的模样,你是如此!你娘亲也是如此!做出一副菩萨心肠的模样是给谁瞧?!

    听到璃容华说起娘亲,屿筝心中不免微微一痛,脑海浮现二夫人紫仪那张美若艳华的面容,可恐怕连屿璃也不会知道,她一心护着的娘亲,是怎样的毒如蛇蝎。

    思及至此,屿筝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恨不能即刻起身便离去,然而父亲的脸和兄长的浅笑浮现,她只得缓了缓神色道:“你如何想,本宫不愿顾及。如今该说的也便说了,璃容华也该细细思量一番,好自珍重……莫要祸到临头,才知后悔才是……”

    见屿筝已不似方才那般姐妹相称,而是抬出了贵嫔的身份,璃容华的心中有一丝悔意浮现,然而却也强撑着应道:“本主如何,就不劳良贵嫔费心了……”

    话音一落,便听得殿外响起芷宛的声音:“站住!娘娘现下正与璃容华说话,不准他人前来打扰!”

    “那可怪不得咱家,这熏香炉非要抬进去不可,邹太医制了药香,小主闻着这个才能安然入睡!都是侍奉主子,芷宛姑娘就别为难咱家才是!”殿外传来的赫然是海溪的声音。

    屿筝唇角勾起一丝冷笑,看向璃容华道:“本宫不过在琴月轩中多待了半个时辰,这奴才便忍不住要来探个究竟……”

    听到这话,璃容华面上虽是神色无异,可心里也不免一惊。皇后娘娘拉拢她,扯出旧日里屿筝前往上京之事,本以为至少可以叫皇上相信屿筝已失贞洁之身,继而废黜她。即便不能如此,也可叫二人之间生出些许罅隙。只是皇后与她都没有料到,皇上对此事竟是不闻不问,倒似是全然相信屿筝无辜。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将协理六宫之权交予绮贵嫔。

    这一番闹将,得不偿失,可璃容华也因得此事才知,那海溪是皇后早已安排在岚静殿中的内应,当日被皇上杖责五十,原以为也受不住那刑一命呜呼。可到底皇后暗中打点,施刑之人手下留情,海溪养了几日便也没了大碍,之后便入得琴月轩来侍奉。

    然不得不说,自海溪入了琴月轩,屿璃的心中便似是梗了一块。知道他在岚静殿的所作所为,屿璃不免怀疑,如今皇后安排着海溪在琴月轩中监视着自己。非但如此,只要一看见海溪,她就不得不想起岚静殿之事,仿佛时刻在提醒着自己,皇后手中捏着她的把柄,由不得她不乖乖听话。

    如今偏偏屿筝前来,这般一说,即便平日里再不留心,此刻也便是不由自主的疑心了起来。海溪自是不必说,可难道真如屿筝所言,林凛、邹济都是奉命而来?

    思量间,但听得海溪已带了几个小太监强行闯入殿中,将一樽三足鼎的香薰炉抬入了琴月轩中。见到屿筝面带怒意地看向自己,海溪陪着笑上前行礼:“奴才给贵嫔娘娘请安,娘娘可安好?”

    屿筝娥眉轻蹙,冷然一笑:“本宫自然安好,倒是皇上赏的五十大板也没叫你学的乖巧些,仍旧是不懂怎么好好侍奉主子……”

    海溪乖张一笑,只佯作恭顺道:“奴才没能侍奉好娘娘,自知罪责深重。如今自然是要尽心侍奉璃小主……”

    “但愿如此……”屿筝冷冷打断了海溪,便起身唤道:“芷宛,回岚静殿……”

    出了琴月轩,屿筝乘着轿辇回到岚静殿,一入得殿,便见青兰迎上前道:“李太医候了多时了……”

    屿筝浮起一丝果然不出所料的念头,便见李霍迎上前来,俯身行礼。

    “不必多礼,本宫知道事有蹊跷,你自是说来听听……”屿筝话音刚落,便见李霍从药箱中拿出方才替璃容华诊治的银针,用锦帕捏着置于屿筝眼前。

    屿筝细细瞧去,便见针尖处泛着一丝阴沉的黑色。她心中一惊,登时脱口而出:“有毒?”

    “如娘娘所见……”李霍将银针小心翼翼收起:“璃容华根本不是身染风寒,只怕有人动了手脚,意欲置璃容华于死地……”

    见屿筝神色大变,李霍继而说道:“依微臣所见,璃容华定是每日被动食入少量的砒霜,起先是头昏乏力,全身酸痛,若长此以往,只怕永不了多久,璃容华就会……”

    屿筝抬手制止了李霍继续说下去:“本宫知道了。只是今日本宫传你去琴月轩,定是会打草惊蛇,太医院中你自是周全便好,至于琴月轩中,容本宫好生想想对策……”

    “微臣遵旨……”李霍应着,继而提醒屿筝:“若是打草惊蛇,想必定会下一剂猛药。娘娘若要救璃容华,且须知依璃容华如今的身骨,已撑不了几日了……”

    遣芷宛送走了李霍,屿筝紧皱着眉头在殿内徘徊许久,提笔写下一张信笺,交到芷宛手中,低声道:“设法将此信笺送到御前莫侍卫的手中,切不可让别人察觉……”

    芷宛应着,谨慎将信笺纳入怀中,便匆匆往紫宸殿行去。

    做完了这些,屿筝这才缓缓落座在榻上,思及方才李霍的话。一剂猛药吗?屿筝沉吟,怎能叫她如愿以偿!心思一定,屿筝的视线中不免多了几分坚定。她起身行入偏殿,将一处隐蔽的衣阁打开,但见里面整齐摆放着一些衣物首饰。

    这些东西,都是当日皇上下旨清理锦香殿时,那些太监宫婢们私藏下来的物什,被芷宛软硬兼施地收了起来。可即便放置了这么久,打开衣阁的瞬间,屿筝还是闻到了那毫不陌生的香气……

    绝境逢生君心离(十八)

    蚀骨之香。屿筝曾在白府清幽阁,属于娘亲的房中嗅到过;也曾在皇后赏给自己的香料中嗅到过;而更让她讶异的是,属于雪儿姐姐的物什中,皆是这蚀骨之香的气味。

    拜明氏一族所赐,让她与至亲之人阴阳两隔。即便是如此,却也还不做罢休。如今虽不知为什么,可皇后分明是要对姐姐屿璃出手,似是不将她二人置于死地,誓不罢休。

    悲愤间,屿筝思及郁心身殁前所说之语,心中自是如雷轰电劈。无论明氏一族如何毒辣,终归也是为皇上尽忠。外公也好,雪儿姐姐也罢,无一不是这宫闱争斗中的牺牲品。即便是王爷这样的手足兄弟,就算皇上瞧得出此番逼宫并非王爷本意,可皇上仍不愿轻易饶恕了他。

    心中百转千回,屿筝只觉得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昔日里那男子温柔的笑颜,微暖的掌心,都渐渐冷了下去。不是没有过心思缠绵的时候,无数次注视着那男子温柔的视线时,她都忍不住抚上他的脸颊。即便他三宫六院,宠爱无数。她也愿只惜朝夕,只为与他惺惺相惜的顷刻相视。

    可这一切的假象被赤裸裸拆穿的时候,屿筝只觉得自己堕入了万丈冰窟,冷澈浸骨,求生不得。她不甘!她不甘就这样被摆布着,成了一颗能随时被丢弃的棋子。更不甘至爱之人的性命就这样被视如草芥,随意夺去。

    纤细的手指扣紧了木阁的环扣,屿筝紧咬着的下唇泛起一丝骇人的苍白。就在此时,她忽而听到殿外通传:“皇上驾到……”慌忙闭合了木阁,将纱帘覆好,微微整理了衣衫,便朝着殿门前迎去。

    俯身行礼,在被皇上伸手扶起的那瞬,屿筝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明艳的笑意,她知自己的笑足以触动皇上心扉,然而却在看到皇上微微发怔的刹那,暗自浮起一丝厌恶之感。曾有的一丝爱恋也消失殆尽,如今这男子的面容只会让她恨!

    只是任凭她心生恨意,耳边传来的,却是皇上温柔的声音:“身子才好些,怎得就起来走动了?”

    “今日皇后复了晨昏定省,臣妾已无大碍,自是不能推脱不去。”屿筝盈盈道,任由皇上执了她的手落座。

    楚珩沐温柔注视屿筝,握在掌中的手柔若无骨,他实在不敢再去回想,当日只要有分毫差池,眼前的女子便会成了尸骨一具。曹厉既束她为质,便是料定了屿筝是自己心之所爱,若自己有一丝慌乱犹疑,反而会让屿筝陷入险境。

    想到这儿,楚珩沐只觉应该和屿筝说个清楚,当日自己冷漠至极,勿要让屿筝误以为没有将她放在心上。楚珩沐刚要开口,却听得屿筝道:“皇上忙于朝政,多日不入后宫,可曾去逸和轩瞧过了?”

    闻听此言,楚珩沐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之色,继而又道:“怎么朕才来,你就急着催朕离开?”

    “臣妾不敢……”屿筝垂下眼帘,神情娇艳中似有万般不舍,直看得楚珩沐心中疼惜。便暗想着:她便是情系于我,却还要顾及到他人。我若非君王,当真愿与她寻一处桃源,白首到老……

    愣神之时,听得屿筝又道:“尉贵人失了龙胎,想必心中正是哀苦,臣妾虽知皇上不愿去见她,免得二人相对,徒增伤感。可此时,尉贵人想必正盼望着皇上能去瞧上她一眼,也是一番安慰……”

    见屿筝说得诚恳,眉眼间又是十分担忧尉贵人,楚珩沐兀自一叹,便低声道:“朕知道了……”说着便松开了屿筝的手,缓缓起身:“朕这便去逸和轩,晚些时候再来瞧你……”随即便吩咐谨德往殿外行去。

    未至殿门,楚珩沐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而看向屿筝:“过几日,朕要封你为妃……”

    屿筝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想要推拒,然而心思一转,只明媚一笑,款款拂礼:“臣妾谢皇上恩典……”

    楚珩沐的唇角绽出一丝安心的笑意,俊朗的身形一转,便大步行出殿外。却不见,殿内跪着的屿筝,面上的笑意一点点的黯淡下来,直至如冰霜一般凝结在脸上……

    出了岚静殿,楚珩沐心情大好地遣退轿辇,兀自向前行去。谨德碎步小跑着跟在皇上身后,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楚珩沐佯作愠怒地问道,却怎么也掩不住唇角丝丝缕缕的笑意,那是自内心真切逸散而出,无法装假。

    谨德也十分配合地做出一副惊惧的模样:“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这不替皇上高兴么……”

    楚珩沐笑意更浓,却只做疑惑道:“有什么可高兴的?”

    谨德紧着朝前行了几步,轻声回应:“这些年,奴才可没见皇上这么高兴过。只怕皇上自个儿都不知道,但凡是瞧着贵嫔娘娘的时候,皇上您呐,就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了……”

    楚珩沐将手抵在唇边,轻咳几声,敛了笑意:“大胆!你敢偷瞧朕和良贵嫔说话!”

    “奴才不敢……”谨德的话语中带了几分打趣,却也着实为皇上高兴的紧。身为老奴,他始终伴随在皇上身侧,也深知即便这后宫诸多花容娇艳,可说到底,却无一人是皇上爱之深切。

    先头有绮贵嫔颇得圣心,可因得失了龙嗣一事,与皇上之间到底也生了些许嫌隙。独独只有这良贵嫔,他谨德当真瞧得真切,皇上如今的心思都在良贵嫔的身上,二人相处,不似君王妃嫔,倒多了几分寻常夫妻的真切和亲近来。谨德也希望,能有良贵嫔伴随皇上左右,毕竟,皇上受过的苦太多了……

    谨德这一番暗自思量,自是将楚珩沐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虽说碍于明氏一族的势力,中宫之位只能也永远属于明落兰,可这并不能影响他执着屿筝的手,共度流年。封她为妃,而后再至贵妃抑或是皇贵妃。除了不能给她一个皇后的名分,他将倾尽所有与她相守,只静待经年流逝,看鬓如霜。

    这般想着,楚珩沐的脚步不免又加快了些许,一心只想着早些了结逸和轩的事再回到岚静殿去。然而,当逸和轩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却猛然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浓眉下一双英气逼人的眼眸浮起冷寒之色。

    谨德自是知道皇上心中所想,也收起了方才打趣的神色,略显沉重地站在他身后道:“皇上方才可与贵嫔娘娘说起此事?”但见皇上摇了摇头,谨德不免叹道:“只怕皇上不说,只会叫娘娘以为,皇上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可其中是非曲直,娘娘又怎会知道?如今皇上饶她不死,已是网开一面了……”

    楚珩沐望着逸和轩,冷笑一声道:“叫朕如何说?朕虽不在意这逸和轩中的人,可到底也是一国之君,难道要朕告诉筝儿,朕的妃子做出了……”楚珩沐微微一顿:“朕难以启齿……”

    “可尉贵人欺君罔上,犯下滔天大罪,皇上为何……”谨德亦是不明白,皇上如何能忍下此事。

    “不为别的……”楚珩沐目光忽而变得悠远深邃,思绪仿若回到了之前:“朕初初见到筝儿的笑靥,便是那邀月轩中,她二人一并去捕捉蝴蝶……更何况……”楚珩沐环视四周,仿佛要将整个宫廷尽收眼底:“这宫中的杀戮还少吗?朕由着她自生自灭,却也不取她性命。惟愿此番之后,宫中能安和些,也是安慰父皇和母后的在天之灵……”

    谨德垂首应着,便自是行往逸和轩去唱报。楚珩沐方一踏入逸和轩的殿门,就见尉贵人披散着长发,只着了贴身中衣,便踉跄着扑到了他的怀中,登时痛哭起来:“皇上!皇上!”

    楚珩沐垂着手臂,不做任何回应,只任由眼前虚弱的女子放声痛哭。只是在尉贵人的哭声里,楚珩沐脸上的厌恶却毫不掩饰地浮现出来。她自是在哭她失去的孩儿,可那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跪在一侧的宫婢弄云见皇上神色有异,急忙起身搀扶着尉香盈,看似劝慰,实则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拉开来。但见皇上轻轻掸了掸衣衫,用一种厌弃的眼神瞥了自家小主一眼,便落座在椅上,沉声问道:“这几日她便都是这般哭哭啼啼的吗?”

    弄云听着皇上言语冷淡,一时也摸不准皇上的脾气,只得恭顺应道:“小主总是发呆,时不时便落下泪来,只是不曾这般痛哭过,见皇上前来,小主心痛难已,还望皇上体谅……”

    楚珩沐眉头微微一舒便道:“太医可来瞧过?”

    若是不问此话,尉香盈这心中倒还好受些,可听到皇上这么一问,她顿时满腹委屈,自宫廷生变,她被绑为人质,失了腹中胎儿。除却当日有太医医治,之后便是无人问津。

    惊吓异常加之小产,让尉香盈的身子十分虚弱,几番都是游走于鬼门关前。身子略略好些时,她便叫弄云打听消息,才知岚静殿日日有太医前去医治,即便到了之后只是去请平安脉,也是一次不落。

    绝境逢生君心离(十九)

    尉香盈一想到自己挣扎在生死边缘无人问津,可白屿筝却是备受照拂,即便皇上不入后宫,心也总是惦着白屿筝。这天壤之别,怎能叫她不心生怨恨,满腹怨怼。

    委屈和嫉恨一并涌上心头,尉香盈神情凄婉,语带哽咽:“何曾有过太医?皇上将臣妾弃在这逸和轩中不闻不问。臣妾知道,皇上喜欢的是筝姐姐,可臣妾的腹中却怀着皇上的孩儿啊!”

    楚珩沐眉头蹙起,他自是没料到眼前的女子竟恬不知耻到此等地步。怒火隐隐灼烧,他只怕自己在逸和轩多待一刻,便要忍不住降罪于眼前的女子。深吸了一口气,楚珩沐缓缓起身,吩咐谨德:“传太医来给她瞧瞧……”

    说着,便抬脚就要离去。不料尉香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拽住了楚珩沐的衣摆:“皇上!皇上!您就不能看臣妾一眼吗?紫宸殿中,臣妾与筝姐姐同为人质,可皇上的眼里只有她!皇上只在乎这她的生死,却连臣妾瞧都不瞧!”

    尉香盈泪水涟涟,满腹委屈倾泻而出:“臣妾知道,皇上之所以宠幸臣妾,皆是因为她的缘故。可臣妾也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臣妾要的,不过是皇上视线能在臣妾的身上稍作停留。皇上,臣妾不贪心!臣妾只希望皇上的心里,有那么一小块位置是留给臣妾的,哪怕稍纵即逝也好。若真能如此,即便那日死在紫宸殿中,臣妾也心甘情愿,绝无遗憾!”

    楚珩沐听着尉香盈声泪俱下的倾诉,心中不是没有触动。尉香盈平日里温顺乖巧,自己虽不宠爱她,可她却时常能默默安守在身侧,不发一言。像一株静默盛开的花,兀自明艳,只待自己在疲累之时,淡淡瞥去一眼,权且只为舒缓。

    然而楚珩沐却不得不承认,即便是这淡淡的一眼,他也没有心思给她。彼时在行宫,他气不过屿筝与三弟在亭中的一遇。风抚湖水泛起圈圈涟漪,立于亭中的一双人,看上去那般淡然相携。妒意没来由地升腾,便是那样不管不顾强要了她。

    可回宫之后,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生怕看到她满是恨意的眼神。但若不见,一颗心却又悬得生疼。故而在那时,便时常去往逸和轩。只是每每在逸和轩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心思去顾及身旁的人,总是挂怀着邀月轩中的女子。

    一想到这些,楚珩沐的心中亦是略有不忍,神色略略一缓,他便俯视着尉香盈道:“朕知道,紫宸殿中你受了惊吓,这几日便好生休养吧……”说着便看向一旁的弄云道:“扶你家小主起身吧……”

    弄云急急上前搀扶,不料尉香盈一把推开了她,厉声唤道:“皇上!难道您心里对臣妾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怜吗?就算是这样,可皇上的孩儿呢?难道臣妾腹中的孩儿还比不上区区一个白屿筝吗?!”

    楚珩沐闻听此言,怒火猛然窜上心头,他忽然甩开尉香盈的手,微微俯下身来,捏住了尉香盈病容瘦削的下颌:“朕的孩儿?”

    看着皇上这番模样,尉香盈心中自是一惊,冷颤从她的背脊缓缓蔓延开来,难道皇上知道了?她一个激灵,求饶之语险些脱口而出。只是转瞬间,稳住了心绪,毫不示弱地迎上了皇上的目光。

    楚珩沐被尉香盈的视线看得急为不适,将她的头微微扭到一侧,贴近她的耳畔低语道:“这腹中孩子如何而来,你比朕更清楚……”

    尉香盈愤愤地瞪视着他,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怎么?如今皇上却连自己的骨肉也不肯认了吗?”

    指骨微微用力,楚珩沐只见尉香盈的下颌被捏的发红:“你当朕赏你的燕窝是摆设吗?”

    一句话,便叫尉香盈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皇上!”尉香盈贝齿紧咬,丝丝血迹渗出牙关:“你好狠的心!”仿佛是在一瞬对眼前这男人失望至极,她颓然松开了手,瘫坐在地:“是!我早该想到,不过是白屿筝的替代品罢了,你怎么可能让我诞下皇嗣?不……”尉香盈缓缓摇摇头:“我连替代都不是,不过是你信手拈来的消遣罢了!”

    见自家小主如此不顾礼仪地朝着皇上厉喝,弄云心急如焚,小心扯动着尉香盈的衣摆,却被尉香盈一把打开:“我偏要说!皇上从来不知道,这后宫的漫漫长夜有多难熬……要看着灯烛燃尽,鱼肚泛白,细数着时辰到自己都绝望。听见旁人的宫里笙歌笑语,想着今夜又是哪个妃嫔婉转承欢……”

    尉香盈本就病容憔悴,此刻哭的梨花带雨,更显几分苍白凄婉,泪水盈盈地看着皇上,眼眸中怨恨胜过爱恋,即便她伊始便知道,眼前这玉树临风,俊逸冷酷的男子不会只属于她一人,可她却也没有料到,他从来都不曾属于过她,一分一毫,一时一刻都不曾有过……

    “皇上没有熬过那漫长冷寒的夜,自是不会知道这宫里女子的凄楚!”尉香盈紧紧揪着胸口,厉声道:“臣妾也是女人!也会在冰冷彻骨的时候渴求一丝温暖!”说着尉香盈的唇角绽出一丝冷毒而释然的笑:“既然皇上给不了,臣妾自个儿去寻又有什么错?”

    “小主!”弄云惊声一叫,她知道,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一旦触动了龙颜,必是满门抄斩的死罪!可随即,她却看见瘫坐在那里的小主缓缓直起身来,端端正正跪在皇上身前,纤长雪白的脖颈微微一仰,便轻轻吐出几字:“皇上杀了臣妾吧……”

    弄云胆颤心惊地俯下身去,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只一个劲地求饶道:“皇上恕小主失仪,小主这是烧糊涂了,在说胡话,求皇上宽恕小主!”

    楚珩沐强忍着怒意,注视着尉香盈,往日记忆里,尉香盈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如今这般凛然,似是不将生死放在眼中,却也让楚珩沐神情一瞬间变得恍惚。身为君王,他自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嫔妃有私通之行。可作为一个男人,他也知道自己的确没有给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一丁点的爱意,酒醉之后的宠幸,不过是因为她笑的样子总能让自己想起花树下另一个笑靥如花,梨涡浅浅的女子罢了……

    轻叹了一口气,楚珩沐微微皱眉:“朕不会如你所愿……”说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逸和轩。

    一瞬间,尉香盈最后的决绝也被击垮,她身子一歪,便倒在地上。弄云急忙上前搀扶,却听见小主的喉咙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叫喊。那是崩塌之后的绝望,在这深沉的宫闱中盘旋,回荡,久久不息……

    入夜,屿筝着了栀子花的戴青披风立于殿院中。夏末时节,别宫的花朵娇娇艳艳,层层叠叠,又渐次垂落,开至荼靡,唯独岚静殿中一片郁郁葱葱。殿院里只栽种了桃树和松柏,春日里桃花灼灼而绽,此时却也只余酸涩果实结于枝头。倒是从邀月轩中移来的那些露珠草,这几日渐次打了白瓷一般的花苞,月色之下,更显淡柔温婉。

    “娘娘……只怕皇上不会来了……还是早些歇着吧……”青兰说着,眼眸中满是担忧。自遭受了那番惊吓后,她总觉得屿筝的神情愈发显得沉重,眉头紧蹙间,万般心绪皆是不明。她不言不说,直叫自己和桃音暗自担心,却使不上一点力。

    但见身形愈发清瘦的屿筝微微侧头,柔声道:“本宫没有在等皇上,只想一个人静静,你先退下吧……”

    青兰似是有话要说,唇瓣动了动,却又忍了下来。只轻叹一口气,便退回了殿中。

    屿筝抬起头,望着天幕中的一轮明月,影影绰绰游走在云层之间。思绪放空间,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个尖锐的声音:“恨错了人!白屿筝!你终究是恨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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