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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洛荨)-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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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屿筝话语落定的,是郁心指骨的轻响,搁置在桌上的手因用力地紧握而微微轻颤。她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又带着几分冷厉。忽而起身,缓缓踱步到屿筝身后。许久沉默之后,她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沉沉响起:“我不曾想过,那茶竟会……”

    屿筝听出些许端倪,故而接过话复又激她:“殷太医待你不薄,你如何狠得下心来?”

    “不是我刻意为之!”情急之下,郁心竟是不顾礼数地厉喝一声。

    屿筝转过身,便见郁心脸色苍白地站在自己身后,面上一片悲戚。屿筝入掖庭虽是短短时日,却从不曾见过郁心这般失措的模样。此时的她,不知因愤怒还是悲切,早已失了往日的镇定。

    郁心看向屿筝,眸中是一片深沉冷黯的光,说出的话语也显得那般凌乱不堪:“他来的时候,送我生辰贺礼……我很高兴……于是拿出太后恩赏的雀舌茶沏给他喝……孰不知他离宫之后,就……”

    说到这里,郁心声有哽咽:“他的身手,不该轻易败在强匪手中。我心生疑惑,故而将那茶拿出来仔细甄别……那茶中当真有毒物……”

    屿筝惊讶地看着郁心,她本以为郁心该知道些什么,却万万没有料到,殷流之的死是替她做了挡箭牌。

    “那时先帝刚刚驾崩,在御前侍疾的太医宫婢们,皆因行事不利,不能周护龙体而被太后问罪降罪,奴婢也恰巧在侍疾宫婢之列。先帝出殡时,与奴婢一起的那些宫女们都做了殉葬。当年幸得江太医和徐司药极力周护,奴婢才逃过殉葬之事,侥幸活了下来。”说到这儿,郁心才有了少许平复:“可这么多年来,奴婢日日自责,若不是因为奴婢,殷太医也不会……”

    郁心再也说不下去,只抬手将锦蓝宫服的领口盘口解开。屿筝便见她脖颈上悬着一根红色丝线,待她将丝线缓缓拽出,便见末梢系着一个玉坠子,雕着一朵静谧盛放的白玉兰……

    屿筝盯着那玉坠子,却只觉原本已是分明的事如今却再度变得模糊不清起来。方筠和青兰口中,殷太医的死分明蹊跷,且非强匪所为。可方才听了郁心的话,却是殷太医阴差阳错救了她一命,故而在府前被强匪轻易夺了性命。

    到底孰真孰假?真相又是如何?屿筝却怎么也分辨不清。

    就在屿筝意欲问个仔细时,却听见门外急急响起宫婢的声音:“郁司药不好了!”

    郁心看了屿筝一眼,便启了屋门厉声喝道:“何事这般惊慌?”

    但见那宫婢急急喘了几口气道:“琴月轩的璃容华小产了!皇上正大发雷霆!各宫娘娘和太医们都去了琴月轩,皇上传召让郁司药也前往琴月轩……!”

    听到宫婢这话,屿筝心头一颤,终是来了。虽然早就料到屿璃会有这么一手,可未免也来得太过平静和突然,到底是谁,掉入屿璃设下的此般陷阱……

    郁心挑眉,看着那宫婢道:“还不快去给筝顺常备轿……”

    见那宫婢匆匆离去,郁心打量了立在门外的桃音一眼,便转身朝着屿筝低声道了句:“她终是沉不住气了……”

    待屿筝和郁心一并赶到琴月轩,方一踏入殿内,便见诸宫妃嫔皆跪在地上,齐呼:“皇上息怒……”

    皇上一脸怒气地坐在榻边揽着屿璃,用手轻轻抚摸着屿璃的肩膀以示安慰。屿璃则依偎在皇上怀中痛哭失声。

    一侧的皇后冷了脸色,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看向跪在脚边瑟瑟发抖的人道:“尉美人,你当真是糊涂……”

    屿筝只瞧了一眼,便悄然跪在方筠身侧。借着太医向皇上回话的空当,屿筝轻声问方筠:“怎么回事?”她千猜万想,也没料到屿璃会对尉香盈出手……不过是刚刚起势的美人而已,又能碍到屿璃多少?

    但见方筠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方才皇上还在倾云轩歇着,林凛便来报,说是璃容华小产了。这一赶来,便瞧见尉美人跪在地上正发抖呢……说是璃容华饮了她送来的甜汤便腹痛不止,没多久便见了红……”

    屿筝兀自在心里冷笑一声,见红,只怕不过是葵水之期,难怪事发这般突然,看来尉香盈恰巧是赶上了。

    将视线落定在尉香盈身上,便见坐在榻上的皇上突然抬脚,明黄登靴毫不留情的踹在尉香盈柔弱的肩上。屋中顿时响起一片沉沉的惊讶之声。

    但见皇上翁声喝道:“来人,把这心狠手辣的贱妇给朕拖下去!”

    “皇上听臣妾解释,皇上……”尉香盈花容失色,只伏在皇上脚边急声分辨。

    “朕不想看见你……”皇上冷声厉厉。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一声惊呼响起,逸和轩的宫婢竟是径直扑到皇上脚边,拽了他的皇袍衣摆,尖声道:“皇上明鉴,不关小主的事,这甜汤是邀月轩送到小主这儿来的……”

    风起云涌生死决(三)

    宫婢的话语一落,屿筝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而一侧的方筠亦是大吃一惊的模样,她带着些许探寻的视线看向屿筝,却见屿筝同样疑惑地摇摇头。

    显然皇上与皇后也并未料到此事,琴月轩中即时沉静一片,连屿璃也不由得止了哭泣,浑身颤抖地朝着屿筝投来怨怼的视线。

    半晌之后,还是皇上先开了口,声音沉郁至极:“这甜汤是邀月轩送去的?”

    但见那宫婢伏低了身子,急急应道:“回皇上,奴婢不敢妄言。邀月轩的芷宛送了甜汤给我家小主,小主知璃容华有身孕在身,又喜吃甜食。便将甜汤送到了琴月轩……小主私心想着,筝顺常那里熬制的甜汤,想必会更合璃容华的胃口……”

    随着宫婢的话,皇上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片刻之后,他抬头看向跪在琴月轩中的一众嫔妃,随即将视线落定在最远处的屿筝身上。

    “筝顺常,这是怎么回事?”楚珩沐冷冷问道,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一遍遍暗自说服自己,不会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但见屿筝抬头,迎上皇上探寻的视线,一字一顿地应道:“回皇上,臣妾确不知情……”

    “怎会不知情?这甜汤是不是你派人送去逸和轩的?”楚珩沐听到屿筝这话,怒意便有几分难以抑制。

    自他登基后,后宫本不充实,这些年又因得与太后周旋而“独宠”淳佳,故而膝下无出。绮贵嫔有了身孕时,他是那般欣喜若狂,可碍于别人眼中所见的假象,他也只能佯装平静。毕竟昔日的宠妃是淑妃淳佳而非绮贵嫔。

    可到头来,绮贵嫔的孩子却没能保住。这便让楚珩沐愈发看重屿璃腹中的龙嗣,却不料依旧是留不住……

    楚珩沐知道,龙嗣的夭折,与后宫妃嫔间的争宠固然密不可分。可是他更清楚,将后宫这些妒忌之心牢牢掌控在手中,并加以利用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后。她不希望自己的血脉延承。

    失了绮贵嫔的孩子,楚珩沐是多希望璃容华腹中骨肉的安然降临。可楚珩沐却怎么也没想到,璃容华滑胎之事竟与屿筝扯上了关系。

    许是见他盛怒,一侧的皇后则柔声开口道:“皇上,臣妾瞧着这事蹊跷。璃容华与筝顺常姐妹情深,想来也不会下如此的毒手。况且,即便这甜汤是筝顺常命人送往逸和轩,可再往琴月轩来,总归也是假手于人。想必也不能仅凭这奴才短短几句,便问罪了筝顺常……”

    原本因得此事而暗自窃喜的嘉妃和蓉嫔,看到平日柔弱寡言的皇后竟破天荒地替筝顺常开口求情,二人心中的窃喜不免瞬间消散。蓉嫔自是沉不住性子的人,免不了微微侧头,朝着屿筝冷哼一声。

    听到皇后这般说,楚珩沐紧皱的眉头稍显舒缓,心中的怒气也是散去不少。不免心下自责,痛失两子,竟让自己被怒气冲昏了头,怎得这般就疑心起屿筝来。于是轻舒了一口气,仍是板了脸色道:“皇后言之有理,此事还需彻查。谨德……将邀月轩彻查一番,至于那些个奴才们,都问个仔细。倘若有人真敢动了手脚,朕绝不姑息……”

    谨德朝着跪在地上的筝顺常瞥去一眼,便垂首道:“奴才遵旨……”说着,便匆匆离开琴月轩,奉旨行事去了。

    待心绪稍显平静,楚珩沐才对着跪在地上的众妃嫔淡淡说道:“都起来吧……”

    嘉妃和蓉嫔起身落座,脸色讪讪地轻揉着酸痛的膝盖,不免看向最末端落座的屿筝。本以为今日能看一场好戏,谁知竟被皇后三言两语便化解开来,倒真是扫兴的很。但依旧沉了性子,侯在琴月轩。一是皇上在此,不敢擅自离去。二则是待谨德归来,看看情形再说。

    此刻的屿筝,虽是面色如常的落座,心里却是十分焦急。她本以为此番是尉香盈着了道,却不料风头一转,竟径直指向了自己。看着跪在皇上脚边,脸色苍白的尉香盈,屿筝忽而明白姐姐屿璃当日的请邀倒是为何,赏玩百蝶笼不过是借口,许是会对穆心越下手亦是屿筝多想。那日的请邀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拉拢尉香盈,其他人不过是些蒙蔽的幌子罢了。依今日的情形看来,璃容华这一招行的是十分稳妥。

    而这也恰恰是屿筝最担心的,既是要刻意陷害自己,璃容华和尉香盈必不会只做到这步便罢休,只怕早已在邀月轩安排妥当,只等着皇上下旨去搜。到时候,自己便是有千百张嘴也分辨不清。

    看向床榻上还在佯装悲痛的屿璃,屿筝不免看向郁心。自姐姐屿璃有孕,一直由郁心司药,她既早已探出屿璃假孕,想必应该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只是不知倘若之后自己当真身陷囹圄,郁心又会不会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出手相助。毕竟假孕之事非同寻常,皇上是不可能仅凭片面之词,便信了她的……

    正当屿筝忧心之时,却听得先前为璃容华安胎的太医邹济略带惊异向皇上奏禀:“方才微臣入琴月轩,便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异香之气。孕中女子慎用香料,未知璃容华殿中,所用何香?”

    林凛闻听,疑惑地摇摇头道:“自小主有了身孕之后,琴月轩便不曾用过什么香料……”

    “这便怪了……”邹济纳闷:“分明是有不易察觉地香气……”

    只见皇上神色一凛,便瓮声吩咐道:“给朕找出来!”话语一落,便见琴月轩中的宫婢太监四处翻找起来。

    顿时座中妃嫔人心惶惶,四处张望,未知又会发生些什么。

    屿筝则定定看向在床榻边嗅寻的太医邹济,看情形,这人便是屿璃买通的太医。从她假孕直至小产,若非有邹济相助,恐怕不会那般顺利。可恰恰也瞧得出,这邹济深得圣心,若非如此,皇上也不会将屿璃姐姐的身子交给邹济调理。

    如今他又突然提起什么麝香之物,只怕也不是随口说说。必定是屿璃这连环套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今日,屿璃当真是打定了主意,要置自己于死地吧……

    一如屿筝所料,就在邹济一脸沉肃地寻找麝香的味源时,侯在床榻边的林凛端了药碗走上前去,便轻声道:“小主,要熬好了,奴婢服侍您用下吧……”

    楚珩沐伸手一拦,接过药碗道:“朕来……”

    看着皇上小心翼翼地吹去汤药的烫热,缓缓送至屿璃唇边,屿筝的心不免轻轻一抽。如此体贴温柔的皇上,似曾相见。看向端坐在皇后身侧的绮贵嫔,此时亦是若有所思地朝着自己投来视线,屿筝的心里不免觉得凄凉。

    安慰绮贵嫔的话说的顺口,倒头来却难以慰藉自己。然而却当真一语成谶,在这宫里,要求一人之心而白首不离,的确是她白屿筝痴心妄想了。

    于是冷眼瞧着皇上将药送至屿璃姐姐的唇边,却见屿璃抬手拦挡:“臣妾何德何能,得皇上这般疼惜……是臣妾无能,没有保护好皇上的孩子……”

    楚珩沐刚要开口安慰,却听得太医邹济惊叫一声:“璃容华切莫乱动……”说着便将手探向屿璃的腕间。

    只顺势一眼,屿筝便觉得五雷轰顶。屿璃的腕上破天荒地戴着一对翡翠镯子,瞧那成色和模样,竟是当日自己送来的镯子。

    琴月轩中,众嫔妃屏气凝神,看着林凛从璃容华腕上褪下那对镯子,交到太医邹济手中。邹济将镯子捧至面前,仔细一嗅,又闭上眼回味片刻,便急急跪倒在皇上身边:“回皇上,这镯子浸过麝香……”

    “什么?!”楚珩沐瞪大了眼睛,看向淋漓,厉声喝道:“浸过麝香的镯子竟也敢让璃容华佩戴!”

    但见林凛急急跪倒在地,高声叫道:“皇上明鉴,这镯子是筝顺常送来的……”

    皇后眉头微微一挑,心中已是起了几分冷笑:又是筝顺常,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楚珩沐闻听,将药碗递给林凛,忽而从榻上起身,向前行了几步站定,便看向屿筝道:“筝顺常难道就没什么要说的?”

    方筠见此情形,带着几分探寻看向屿筝,她自是不相信此事是屿筝所为。可这般拙劣的嫁祸,未免也太可笑了。只是佩戴着一对翡翠镯子,便要问了屿筝的罪吗?

    但见屿筝款款起身,走到正中,缓缓拂礼,冷着脸色应道:“回皇上,这镯子的确是臣妾送来的……”

    话语一落,满座皆惊。而蓉嫔的脸上不自知地浮起一丝冷笑:白屿筝,本嫔倒要瞧瞧你怎么说个清楚。

    楚珩沐强压着要发作的怒火,看着面色冷然的屿筝,沉声道:“你承认了?”

    但见屿筝抬起头,眸中含了几分讥诮地笑意道:“皇上要臣妾承认什么?这镯子的确是臣妾送来的没错,可它本属于臣妾母家府中的二夫人。出府时,这对镯子是她当着臣妾父亲的面赠予臣妾的。前些时日,臣妾闻听姐姐有喜,想着这对镯子也算是个念想,便送到了姐姐这里。如若说臣妾有谋害龙嗣之心,大可不必做的如此明目张胆才是。更何况,这镯子本是二夫人赠予臣妾,若说浸了麝香……”说到这儿,屿筝眸色冷厉地朝着屿璃看去一眼:“只怕也是冲着臣妾来的……”

    风起云涌生死决(四)

    屿筝的话音一落,一侧的蓉嫔便嗤嗤冷笑起来:“筝顺常真会说话,瞧这意思,倒是在说被皇上宠幸这么久,还久未有孕,便是这个缘由了?”

    听到蓉嫔说起子嗣一事,屿筝心中一颤,不免抬手意欲往腹部拂去,却生生忍下。

    见屿筝神色有恙,蓉嫔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戳中的她的痛处,故而更加得意的说道:“可只怕,这镯子交予筝顺常手上时尚且好好的。既是白府二夫人之物,璃容华自是没道理不收下。筝顺常真是好打算……”

    听到蓉嫔这话,屿筝却也不怒,只冷笑着看向她道:“那蓉嫔娘娘又怎这药不是二夫人所置?归根到底,不过都是猜测,又凭着什么便断定必是屿筝所为?”

    蓉嫔被屿筝的话一噎,娇媚脸颊顿时一片赤红。一侧的嘉妃见此情形,缓缓开口:“筝顺常愈发牙尖嘴利了……蓉嫔,你不是她的对手……还是少说几句吧……”

    听到蓉嫔与屿筝争辩,榻上的屿璃则泪眼戚戚地看向楚珩沐道:“皇上,听妹妹这意思,是在说臣妾的娘亲有意加害于她……皇上,是臣妾的孩子未能保住,妹妹她怎能这般恶语伤人?”

    楚珩沐转身折回榻上,轻轻揽住屿璃,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别哭了,对身子不好。这件事情朕定会查个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见此情形,皇后终是忍不住起身说道:“皇上,这镯子和甜汤都是筝顺常送来,未免也太过巧合。况且臣妾听闻,筝顺常自幼养在江南允光,与白府到底是情意疏淡了些。璃容华的母亲存有私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听到皇后处处维护屿筝,屿璃的神色冷了几冷,眼中颇带了几分怨毒。平日里倒瞧着皇后是个不做声的闷葫芦,怎得今日句句都护着屿筝,惹人生厌!

    “别再说了!”楚珩沐忽而抬手制止了皇后:“朕心里有数……一切等彻查邀月轩后再做定夺……”

    许久之后,当楚珩沐看到自己的真心时,却不得不强忍着内心的悲痛询问屿筝,到底是从何时起,他伤了她的心,并一次次的加剧,直到伤的她体无完肤。屿筝只是冷着一双美的不可方物的眉眼,淡淡应道:“从当日皇上下令彻查邀月轩的那一瞬,臣妾的心就死了……”

    那之后的许多年,楚珩沐夜夜在这样的梦中被惊醒,独自在飞霜殿中泪流满面……

    此时,见皇上开了口,众嫔妃也不敢多做言语,只静心等待着谨德回来。唯有尉香盈还一副罪人般的模样跪在原地,只是面色越发苍白。而屿筝则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迎着皇上略显凛冽的视线,只觉得心一寸寸地寒凉下来。

    即便是皇后也瞧出了其中端倪,可为何皇上却一再怀疑自己。屿筝只觉得在邀月轩丁香树下,在顺德行宫夜醒之时,她看到的那个皇上,不过是个幻影,是个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浅梦罢了。梦一醒,那个人便也不在了……

    一时间,琴月轩中寂静无声,怔怔站在那里的屿筝却忽而升起一丝庆幸之意。如果说这镯子的确被浸过麝香,送到屿璃手上,当真是极好的选择。若是留在自己身边,那此时,小产的便会是自己……

    然而这个念头不过是在脑中一闪而过,屿筝便惊出一身冷汗。就在一个时辰前,她还在司药处斩钉截铁地看着郁心道:“这孩子,不能留!”可此时,她却是这般庆幸,腹中的孩儿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却原来自己到底是狠不下心来的。看着皇上,屿筝不免暗自思虑,即便没有他的心,他的爱,她仍旧还是舍不得这腹中的孩儿。

    思及至此屿筝挽了锦帕,将手搁在身前,轻触着自己的腹部。还未到显怀之时,可她却一日比一日清晰地感觉到腹中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萌芽。

    屿筝唇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地笑意,却惊觉一道犀利地视线看向自己。屿筝抬头,便迎上绮贵嫔探寻的目光。忆起在芙蓉园中,绮贵嫔所说的话,屿筝便知,方才这小小的动作,早已被绮贵嫔尽收眼底。

    而她的犀利的视线停留片刻之后,竟隐隐化作一丝不忍。屿筝忽而察觉到绮贵嫔那不忍之心源自何处,惊讶之中,急忙暗自朝着绮贵嫔轻轻摇了摇头。却见绮贵嫔佯装不觉地转过头,看向皇上道:“皇上,臣妾有一事禀告……”

    屿筝大惊,绮贵嫔莫不是要在这节骨眼上告诉皇上自己怀有身孕一事吧?

    就在皇上方方应了一句:“说……”的时候,便见谨德脸色沉郁地匆匆入得琴月轩来:“皇上……”

    楚珩沐见谨德归来,自是将绮贵嫔瞥在了一边,沉声问道:“如何?”

    但见谨德瞧了筝顺常一眼,便急急迎上前去,跪在皇上身前道:“回皇上,奴才派人彻查了邀月轩,带了邀月轩的奴才们前来……”

    谨德话语一落,便见邀月轩中的宫婢和太监们纷纷入内,齐齐跪了下来:“奴才、奴婢给皇上请安,给皇后请安,给各位主子娘娘请安……”

    楚珩沐皱了皱眉头,便道:“送往逸和轩的甜汤是谁熬制的?”

    屿筝看向跪在自己身侧的一众奴才,便见芷宛微微抬起头,轻声应道:“回……回皇上……是奴婢熬制的……”

    楚珩沐将沉冷地视线落在屿筝身上,又问道:“是你家小主叫你熬制的?”

    “回皇上……小主去了司药处,遣人回来说,逸和轩的尉小主久咳不愈,让奴婢熬了甜汤,又加了甘草,给尉小主送去……”芷宛小心翼翼地应道,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皇上大怒。

    “筝顺常,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蓉嫔闻听,急声说道:“这甜汤分明就是你送往逸和轩的……”

    屿筝并不搭理蓉嫔,心下疑惑,只看向芷宛道:“芷宛,本主并未遣人让你熬制甜汤。是司药处的何人前去?”

    芷宛抬头看向屿筝道:“奴婢不知……来者只说是司药处的宫女,特来传话……还一并送来了甘草……”

    屿筝闻听,忙看向青兰道:“青兰,可有此事?”

    青兰沉了沉神色,心知今日之事非同寻常,却也只能如实相告道:“确有此事,只是奴婢入宫不久,也并不识得此人……”

    听到青兰这样一说,屿筝心中自是一沉。转而看向侯在一侧许久,却沉默不言的郁心道:“郁司药,难道此事你不该给本主一个交代?本主何时遣了你司药处的人前去?”

    屿筝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便齐齐集中在郁心的身上。一侧的方筠轻咳一声,柔柔说道:“说起来,璃容华有了身孕之后,一直是郁司药送来安胎补身之汤吧……”

    但见郁心淡淡一笑,忽而跪在地上,沉声道:“筝顺常在说什么?奴婢不知……”

    郁心浅淡的笑意和冷冷的话语,无疑让屿筝大吃一惊。方才她还在思量,郁心会不会为了自己挺身而出,却不料,郁心竟会如此应答。难道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不止是屿璃,就连方筠也一并早早铺开了陷阱,就等着她往里跳吗?

    难以置信之余,屿筝看向方筠,却见她也是一脸苍白,失了镇定。那般模样倒不似假装,看来方筠似乎也并未料到郁心会有这么一手。

    楚珩沐见此情形,缓缓走到屿筝身边,看向郁心道:“郁司药,筝顺常为何会在你尚宫司药处?”

    “回皇上……”郁心垂下头沉声道:“筝顺常前些日子咳喘不已,让奴婢送了一些芫花往邀月轩中用来沏水饮下……今日筝顺常来司药处亦是为了此事……”

    听到郁心这么说,谨德才从袖中取出些许浅紫花瓣沉声道:“回皇上,邀月轩中搜出不少此类花瓣……”

    一侧的邹济上前,从谨德手中接过花瓣端详片刻便道:“皇上,此乃芫花无疑。此物是孕中女子禁忌之物,本就有强烈的毒性,若是与甘草一并熬制,其效更是加倍啊!皇上!”说着邹济便将手中紫花捧至皇上身前。

    楚珩沐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猛地扬手将邹济手中的花瓣纷纷打落:“筝顺常!你可知罪?!”

    此时的屿筝只觉得头晕目眩,她看着郁心捉摸不透的笑意,转而稳了稳心神道:“臣妾何罪之有?难道皇上仅凭这些就要断定一切皆是臣妾所为?”

    “好……你既要强辩……”楚珩沐冷冷吩咐:“谨德,传简太医……来人,将镯子和甜汤一并取来!还有,将司药处的宫女一并召集……”说着,楚珩沐伸手点了点青兰和芷宛:“叫她们去认!”

    说到这里,皇上已是十分震怒,嘉妃和蓉嫔不免相视一笑,瞧着情形,今日只怕当真是有好戏要看了……

    就在这节骨眼上,却听见逸和轩的宫婢急唤一声,原来竟是那跪了许久的尉香盈晕了过去。邹济见状,急忙上前搭上了尉香盈的脉。半晌之后,竟是转而跪倒,重重一叩,颤声道:“皇上!尉美人她……是喜脉……!”

    风起云涌生死决(五)

    邹济的话无疑让原本就一触即发的形势更加失控,琴月轩中自是乱成一片。

    皇后见状,急忙冲着琴月轩一众奴才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置软榻来!”

    被皇后这么一喝,众人才像是回过神来,七手八脚地搬了软榻,又将尉美人扶了上去,便见简太医匆匆赶到。

    简昱还未来得及见礼,就被皇上拽到软榻前替尉美人诊脉去了。

    座中诸嫔妃显然没料到会有如此突然的一幕,神色皆是怪异。这璃容华刚滑了胎,尉美人便被诊出了喜脉。不过好在尉美人倒不似璃容华那般颇得圣心,对她们而言,所能构成的威胁自然也小了许多。可即便如此,母凭子贵的道理她们不是不懂,故而嘉妃和蓉嫔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半晌之后,简太医向皇上禀明,尉美人当真是有了喜,又开了方子,皇上这才差人将转醒的尉美人送回了逸和轩。虽是碍于璃容华刚刚失子,可众嫔妃还是从皇上的脸上察觉到一丝刻意隐藏的喜色来。

    送走了尉美人,皇上这才敛了神色,沉声吩咐谨德:“把镯子和甜汤都拿来,叫简太医瞧瞧……”

    谨德依着皇上的吩咐,将那对翡翠镯子和甜汤一一递到简昱面前,但见简昱仔细查验了一番,便躬身道:“回皇上,这对镯子被香料浸泡过,微臣分辨出,其中含有一味麝香。浸泡的香料搭配的十分巧妙,若不仔细闻,只怕分辨不出……”

    听着简昱的话,楚珩沐的眉头渐渐紧锁。

    倒是一侧的皇后先开口道:“此物可否至璃容华小产?”

    简昱又拿起那镯子端详许久才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镯子虽浸了药,可留香尚浅。若是佩戴三五月恐会引起腹痛,以致滑胎。可短短几日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碍……依微臣所见,倒是这碗甜汤……实在是……”简昱略一犹豫,还是开口说道:“实在是狠辣至极……芫花本就是孕中禁忌,颇有毒性,又辅以甘草一并煎煮,毒上加毒。这甜汤,即便是常人喝了都难保无虞,莫说是有孕之人了……”

    听到简昱这话,皇上的脸色顿时煞白。执起盛着甜汤的白玉碗便丢掷而出,汤汁飞溅,白玉碗啪地一声摔碎在屿筝脚边,污了她的裙摆。

    屿筝神色未惊,倒是一侧的芷宛吓得连连叩头:“皇上明鉴,这甜汤里的确只有甘草,不曾有什么芫花。邀月轩里也从未收过芫花之物!分明是郁司药在说谎!”

    芷宛话语一落,青兰也急急说道:“求皇上彻查此事,不要冤枉了小主。小主秉性良善,定是有人嫁祸小主!求皇上明鉴!”说着邀月轩的一众奴仆便纷纷叩头,央求皇上彻查此事。

    嘉妃冷嗤一声:“筝顺常这宫里的人,当真是上下一心。只怕即使有什么,也很难问出来吧!要臣妾说,就该带去掖庭严审,就不信查不出些什么!”嘉妃方一说完,便看向默不作声的玉贵人。

    玉贵人察觉到嘉妃的视线,面色一白,犹豫许久,并不开口,直到嘉妃的视线变得狠厉之时,玉贵人才极不情愿地低声开口道:“臣……臣妾也觉得需送往掖庭严审……”最后几字,已是轻不可闻。

    皇后见状,忙看向皇上道:“万万不可,此事尚无眉目,若是将邀月轩众人送往掖庭严审,酷法厉刑,若是屈打成招又该如何?”

    蓉嫔见皇上闻听此言,神色颇有犹豫,便在心中暗骂一声,看向皇后道:“皇后娘娘未免也太过偏袒筝顺常,任谁也瞧得出这一切皆是筝顺常所为。先是将浸了麝香的镯子送到璃容华的琴月轩,又将熬制了芫花的甜汤送到了逸和轩,筝顺常当真不是一般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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