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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洛荨)-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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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玉闭上眼,仿佛屿筝那一抹幽香还在鼻翼萦绕,他回味片刻便道:“虽是香粉之气,可总觉得多出些什么……”思忖了片刻,顾锦玉忽然睁开眼,桃花目中两道寒光:“浓郁的花香掩盖了药粉之气……”
“药粉?!”屿沁大惊,继而心中升腾一丝寒意,安代云安大人的声音在脑中回响:“陆祢潜入锦香殿,发现殿中弥散的香气十分怪异,应是毒物无疑……这毒物想必你并不陌生,是蚀骨之香……”
“屿沁兄?”见他陷入沉思,顾锦玉轻声唤道:“可是想到了什么?”
白屿沁回过神,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道:“方才清幽阁中这么一闹,我倒是忘了问你,此番你来,究竟是为何事?”
顾锦玉将墨色长袍撩起落座,才看向白屿沁:“是为了你求李大人的那件事……”
白屿沁一愣,随即收紧了拳头:“顾锦玉,是不是白某的事你都要横插一脚才甘心?”
“非也……”顾锦玉温文有礼地浅笑:“只是关乎顾某的终身大事,自然无法袖手旁观……”
见白屿沁神色愈发沉冷,顾锦玉才正色:“也不知你到底想些什么?竟求李大人从秀女册中将屿筝的名字抹去!即便屿筝来上京时日尚浅,可你当真以为就能漫天过海?若是此事被皇上得知,那是要惹来杀身之祸的!白屿沁,你未免太过乱了阵脚……”
“我能如何?”白屿沁的脸上竟显出从未见过的无奈之色:“眼下的情势一触即发。我怎么可能将她送到水深火热中去,我……我不能……”
“又或者……有其他的法子……”顾锦玉看向他,胸有成竹。
顾锦玉在碧桐院待到傍晚,才匆匆离府。
屿沁折回清幽阁,见屿筝神色凝重,绢纱灯下,她的侧影像极了夫人,微微皱眉,似有千般愁绪凝结于心。而空气中清浅逸散的香气,却让屿沁无端心慌了起来。
“哥哥……”屿筝回过神,看到哥哥迈过门槛,却踟躇着没有走进。一时间想起白日哥哥那番异样的眼光和举动,屿筝不由得微微红了脸。
屿沁温柔一笑,似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只用了一贯宠溺的语气道:“顾锦玉送来的新礼,你可喜欢?”
暖光中,屿筝轻然一笑:“有劳哥哥替我谢过顾公子……”
“屿筝……”白屿沁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开口:“若是将你许给顾锦玉,你可愿意?”
屿筝替哥哥斟茶的手微微一顿,水滴溅在茶盏边缘落在红木雕花桌上,但片刻后,她柔柔一笑,轻语道:“哥哥说笑了……采选将至,皇命在身,屿筝身不由己……”
接过茶盏,屿沁苦涩一笑,眉间风华淡去几许,霎时间,屿筝才察觉到,原来一直对自己温柔相待,笑意盈盈的兄长,竟也会有这般孤寂悲戚的神色。
“是……是我糊涂了……”屿沁淡然一笑。
屿筝轻轻摇摇头:“关心则乱……只是即便不因采选,屿筝也不愿嫁给顾公子……”
“为何?”屿沁疑惑:“难道是觉得他生性轻薄?其实顾锦玉他……”
“哥哥误会了……”屿筝打断屿沁:“屿筝并无挑剔之意,只是顾公子看上去虽洒脱随意,可总觉得他的内里隐藏着什么,让人害怕。藏息如剑,他断断非寻常之人……馨香楼一事,他虽是轻描淡写,可屿筝知道,若要从花楼里救出两个女子,定不是件容易的事。回府的几日,屿筝常想,或许那馨香楼和玲珑绸缎庄一样……”说到这儿,屿筝看向哥哥,眼中清澈如水,却目光沉定:“顾公子他,想必才是真正的主子吧……”
屿沁虽笑着摇头,口中连连声称:“那你当真是高看了他……”心中却暗暗吃惊,屿筝的敏锐和聪慧似乎已超出他的预料,只是屿筝这般入宫,当真能如顾锦玉所说的那样,全身而退吗?
见屿沁否认,屿筝倒也不再追问,只道:“这么晚哥哥来此,是为何事?”屿沁轻击雕花木桌:“瞧我,倒是忘了正经事。白日里顾锦玉说阁里的熏香极妙,要我索了些去,放在玲珑绸缎庄内……”
眼前浮现起一贯将衣衫穿的热热闹闹的顾锦玉,屿筝才恍然察觉出,这个风流倜傥的顾公子,倒并非只空有一身好皮囊。随即唤来玲儿,让她去寻些香料。将阁内香料递给屿沁,屿筝才道:“这些香料也是府里领来的,清幽阁也只剩了这些,顾公子若还需要,不如哥哥问问青芍,看看是从何处购来……”
“好,这个我去知会他……只怕他索要香料是假,借机看你才是真……”屿沁难得打趣屿筝,只惹得她脸上绯红一片。
自清幽阁行出,屿沁跨上青槐早已备好的马,直奔安代云安大人府上。入夜来访,安代云虽有疑惑,但隐隐猜到必有要事。只引了屿沁在暗格书房内相商,屿沁从袖中取出包好香粉置于桌上,神色忧虑地看向安代云:“这是卑职偶然得到的香粉,心有所疑,故而想请大人捎给陆祢一验……”
“何处所得?”安代云知此事事关重大,白屿沁入夜带着香粉前来,神色凝重,无疑是在怀疑此香便是有关先帝驾崩的蚀骨之香,而此番淳怡皇贵妃薨逝,亦是此香所致。如果白屿沁带来的香粉的确是蚀骨之香,那么此事便不仅仅限于宫墙之内,这亦让安代云冷汗淋漓。
白屿沁神色一凛:“请大人恕卑职暂不能相告,陆祢验后,卑职定会给大人一个交代……”
夜色渐渐深沉,白屿沁走出安府,抬头望向一片雪茫茫长路的尽头,只希望一切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心意骤改入宫闱(二十七)
当夜,传来了容儿殒命的消息。
家法施到一半,容儿便疼痛难忍、一命呜呼。青芍命人用草席卷了容儿便送往城外的乱葬岗。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屿筝手中茶盏里的热水扑洒而出,烫伤了手指。
青兰不做言语,只拿出烫伤膏小心翼翼地替屿筝涂抹伤处。
“若要活下去,便要搭上另一条无辜的性命吗?”屿筝语中满是怨怼,即便青兰说的都对,她亦是无法认同。容儿还小,说到底不过是被人指使,屿筝到底于心难忍。
青兰轻轻吹了几口气在屿筝伤处,将药膏缓缓涂抹均匀,才仰头看向屿筝:“二小姐要明白,若想活,有时候要牺牲的,甚至会是更多人的性命,也许会是桃音,也许会是奴婢。而宫里的路,只会比眼下更为艰辛。这是路,更是命!避无可避!”
这话重重击在屿筝的心上,一瞬间,屿筝感觉心中有什么在轰然倒塌。而她的心,就像冬日里被落雪渐渐覆盖结冰的池水,异常地冰冷……
青兰的话,在不过短短三日后,便随着冬云投水殒命被证实,假山旁的那一潭幽深的池水,入冬落雪后,已经结起了薄薄一层冰面。听闻冬云在雪停的傍晚,映着多日难见的夕照余晖,站在结冰的水面上朝着池中心走去,冰面薄脆,脚下忽然裂开,冬云整个人便那样沉了下去。待打捞上来的时候,已是浑身青紫,没了呼吸。
子桐跪在岸边哀声痛哭,抱着冬云的尸首不肯松开。最后还是在屿沁的劝说下,在城郊寻了一处地方,安葬了冬云。那之后,子桐便像是魔障了一般,总会坐在岸边发怔。
瞧着屿筝担心,屿沁便遣了青槐时时关照着子桐,免得再生出事端来。
眼见年关将至,府中却连殒两命。二夫人紫仪觉得晦气,又叫道士来做了几场法才算了事。
屿筝知道,虽然父亲并无多言,可他的神色却冷沉了许多。毕竟是两条鲜活的生命,顷刻间便彻底摧毁,即便是将至的新年,也未能将府中压抑的气氛淡去些许。
岁末这日,阖府一片暖红,映着多日来绵绵不绝的落雪,别有一番精致。清幽阁内火炉融融,桃音的病也渐渐痊愈,陪着屿筝坐在暖阁里,剪起了窗花。青兰带着阁里的丫头们往凝芳厅去了,阖府众人都在为了晚宴而忙碌着。
见桃音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屿筝的手指轻动,灵巧地剪着窗花,口中却做无意闲聊的说道:“昨儿我去了碧桐院,给哥哥送去了年下亲手缝制的新衣。我瞧着子桐也穿了一件,看那式样和针脚,倒有几分你的手艺。”
桃音一怔,手中的细剪不免碰到了指尖,她兀自收回手去,悄然抹去渗出的一粒血珠,便轻叹了一声道:“那天夜里看到的时候,心里不是不恨的……”
屿筝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桃音,这是桃音第一次说起此事。以往不是避开,便是转了话头。屿筝即便是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也不知从何启齿。可如今桃音自己说起,不免让她动容。
风寒初愈的桃音,仿佛转了性子。屿筝尚且记得初来上京的那日,她一袭粉衣,在路边看到不知名的淡紫野花,便要子桐采了来,簪在双丫髻上。杏眼粉颊,着实活泼伶俐,娇嗔顾盼中,就像是一朵初绽的照月莲,柔嫩又富有生机,她总会挽起手指,敲着子桐的脑袋,佯作一副十分凶利的模样:“子桐,你这脑袋里装着的可都是浆糊?”
她古灵精怪的模样仿佛就在昨日,而今,面色苍白,一脸沉静坐在自己面前的桃音,却像是失了心一般的淡然。再说起冬云的时候,非但没有嫉恨,竟多了几分羡慕:“我恨过她,厌恶过她,可我也羡慕她,更知道为何子桐会那样疼她……小姐……”说到这儿,桃音的眼中满是泪水:“她为了子桐才会反抗,可又觉得对不起容儿,明明是那般柔弱的模样,却是这样烈的性子。只怕她早都想好了一切,可是,她竟不想想,如此丢下子桐一人又该如何?子桐每日失心疯一般地坐在池边,若非少爷顾念,迟早是要惹祸上身的啊……”
“桃音……”屿筝只觉得喉中苦涩,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其实你是在怪我吧……”
“桃音不敢……”细眉紧皱,桃音撇过了视线。
屿筝搁下手中的物什,看向眼前的炉火,轻声道:“是我不该,不该让冬云去盯着她们,若非如此,冬云也不会察觉到容儿便是那个听壁角的丫头,也不会因此丧了性命……”
“小姐……”桃音突然跪在屿筝脚边,伏在她的膝上:“小姐为何要来上京……如果一直留在允光,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小姐不会接二连三地身陷险境。也不会被逼至此。桃音真的怕,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
屿筝轻轻抚摸着桃音的发髻,没有言语。桃音怕,可她又何尝不怕?只是眼下哪里还有其他的路可走?她除了往前,没有别的法子了……
阖府晚宴后,父亲去了灼嬅院陪着二娘守岁。哥哥屿沁则带了青槐、子桐到清幽阁陪着屿筝。青兰将瓜子、蜜果、甜茶摆满了桌子,便听得屋外炮竹声声,一片热闹景象。
青槐早早觉得困顿,窝在暖阁打着盹儿。子桐则安静地站在一侧,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桃音在子桐身边轻语几句,二人便离开了屋子。
屿筝递给哥哥一碗暖热的甜茶,轻声道:“以前在允光,姑母一家总是在一起守岁,倒也比府中热闹许多……不过能和哥哥一起守岁,虽不比允光热闹,却很开心……”
听到屿筝的话,屿沁唇角露出一丝浅笑,却听到屿筝继续说道:“只怕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再有了……”
屿沁方方露出的一丝笑意,瞬间掩去,沉默片刻,他只看向屿筝道:“我会时常去拜祭母亲,你不必挂念。只是在宫中务必周全自己,若有什么难事,便想法子知会我,我定会尽力帮你……”
“多谢哥哥……”屿筝说罢,不免厉咳了几声。
青兰见状急忙上前为屿筝裹上一件轻裘,屿沁想起那日从清幽阁拿走的香粉,不免心中一沉,问道:“难道是着了风寒?可请大夫过府瞧过?”
“未曾……”青兰应道:“二小姐说不碍事,不让请大夫来瞧。只是奴婢也觉得奇怪,这几日总有半个时辰咳得厉害,可一过去,便好端端跟没事人一般……”
屿沁合掌为拳,压制着心中的烦躁,只叮嘱屿筝道:“虽是如此,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若是明后两日还这般,定要让大夫来瞧瞧……”
“嗯……”屿筝应着,转而看向窝在木阁旁打盹儿的青槐笑道:“瞧他,还未守岁,便已困成这般模样……”随即又吩咐青兰道:“待青槐去歇着吧,新年守岁,也不必拘礼了……”
青兰笑着,上前轻轻揪起青槐的耳朵,见他惊醒,便引着他往偏院去休息。
屋中暖融,白日里剪好的窗花贴在窗纸上,覆盖了原本绘在上面的淡彩桃花,屿筝盯着窗纸看了许久,落雪将窗纸映的格外透亮,屋外的炮竹声渐渐淡去,又渐渐恢复到往日里寂静无声的冬夜。
“我原以为,娘亲是喜欢桃花的……”灯火下,她的眼眸深沉,让屿沁心中一惊。
尾音渐渐淡去,屿筝从榻旁拿出一个妆匣,只见黄花梨木的妆匣上雕着一支艳彩杜鹃。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屿筝看他道:“这个妆匣,哥哥可识得……?”
屿沁猛然看向屿筝,似是想从她的神色中察觉些什么。这个妆匣他怎会不知,这是夫人江素问最喜欢的物件,妆匣是父亲亲手做的,艳彩杜鹃亦是父亲一手雕琢,又一遍遍细致地涂上了颜色。
屿筝拿出这个,到底知道了什么?
见屿沁许久不答话,屿筝只接着说道:“哥哥喜欢杜鹃,我总以为是哪家闺秀让哥哥倾心,却不知,原来这是娘亲最爱的花……哥哥的碧桐院独独也只种下了杜鹃花株……”
屿筝心思细腻至此,大大出乎屿沁的意料。一时间他竟觉得掌中冷汗津津,心神不安。
“屿筝……”屿沁想说些什么,却又无法不知如何开口,他不知道屿筝到底猜出了几分,又或者是在试探他。
但见屿筝纤纤素手在妆匣上轻轻一拨,锁扣开启,妆匣内搁置着的,是几支杜鹃花样的发簪,还有一方绣了杜鹃花的锦帕。
“哥哥定是奇怪,这些物什怎会在我这里。其实这些都是父亲悉心收起来的,前些日子,父亲将这些一一交付于我。”屿筝潸然泪下:“我怨过父亲,怨他将我自幼送到允光,怨他冷落娘亲,怨他让娘亲孤苦而终,更怨他不认我这个女儿……”
“屿筝……”屿沁只觉得十分心疼,他的妹妹背负了太多本不该背负的东西,而这些,在她的心里已烙下深深的印记。
屿筝抬手拭去泪水:“可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娘亲的身边,一直有哥哥的陪伴,屿筝不能尽到的孝心,哥哥一一都替屿筝补足,娘亲有生之年,有哥哥承欢膝下,屿筝感激不尽……”说罢,屿筝起身,盈盈一拜。
屿沁急急起身,拦住了她:“傻丫头,说这些做什么?”屿沁抬手,怜惜地拭去屿筝的泪痕:“不要忘了,我是你的哥哥啊,是你的至亲之人……”
屋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漫天大雪,廊下一个欣长的身影孤寂而立……
心意骤改入宫闱(二十八)
站在屋外的白毅枫,略显疲惫和沧桑的脸上滑落清泪两行。本欲挑起屋帘的手悬在空中许久,终是作罢。欣长的身影在夜色的掩映下,折身离去。只留下两行浅浅的足印,片刻之后,便被新的落雪覆盖……
屋内,屿筝合上妆匣,将它递到屿沁手中。屿沁有些诧异:“屿筝,你这是……”说着便要将妆匣推回去,却被屿筝轻轻拦住:“屿筝有这个香囊便已足够,哥哥陪伴娘亲这些年,想必这些旧物,哥哥比我更需要,也更该收着……这是娘亲留下唯一的念想了……”
屿沁接过妆匣,轻轻抚摸,心中翻涌出无限感慨。他心知屿筝说的没错,他更需要这些东西来睹物思人。因为除了这些,他什么都不能、也不该拥有……
却说桃音提着灯笼,带着子桐一路往假山方向行去,越靠近碧池,子桐便显得越发心神不宁,虽夜深光暗,桃音却也在不经意地回眸中看到子桐眼中星点泪滴。
“桃音……”迫近池边,子桐终是停下了脚步:“你为何带我来这儿?”
夜色中,桃音转身,略显苍白的脸在风中摇摆的灯笼烛火中显得格外诡异:“你不是日日都在此处吗?怎得现在怕了?”
“桃……桃音……”子桐的声音中明显带上了几分恐惧。
但见桃音上前,伸手拽了他的袖摆道:“你若想陪着冬云,尽管从这里跳下去便是。在你死之前,我定不会唤人来救你……”
子桐看着近乎陌生且有些诡异的桃音,慌忙向后退去。
“怎么?怕了?”桃音勾起唇角溢出一丝冷笑,片刻后忽然厉了神色:“既然不想死,就该好好活着。何必每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难道冬云会希望你以这副模样过每一日吗?”
子桐垂首不语,但见桃音从袖纱中取出一个木簪丢掷到子桐怀中,簪尾是云纹模样,虽略显粗糙,却打磨的十分光滑。
“这是冬云留下来的,物归原主……”桃音淡淡撇下这句话,便转身朝着清幽阁而去。
子桐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发簪,那是他做给冬云的,虽然简单,却是他的一份心意。许久之后,他望着渐行渐远的桃音沉声说道:“桃音……谢谢你……”
夜风将他的话语轻轻送到桃音身边,桃音身形微微一颤,脚步却毫不停息地朝前迈去。
这一瞬,他们越行越远。原来,褪去青涩而稚嫩的壳,也不过是朝夕之间……
正月初七,当众人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中,屿筝却是一身素服跪在娘亲江素问的坟冢前。因得是入宫前最后一次来拜祭,她的神色显得格外沉重。青兰和桃音侯在一侧,亦是红了眼眶。
在寒空寺前拜别悬慈方丈,但见他双手合十,沉声道:“苦海无边,看破红尘,方登彼岸……”
屿筝唇角一动,飘散一句:“红尘不灭,彼岸何寻?”悬慈方丈微微一愣,看向屿筝一双清澈却也充满迷茫的眼眸,唱诵佛号,目送她登上马车,绝尘而去……
寒空寺归来,屿沁让青槐驾车回府,自己则打马往礼卿书院行去,清韵堂中,一个挺拔如松的身影让他不免暗暗吃了一惊。但见来者黑色云纹锦衫,墨冠束发,银丝黑纱遮去半边容颜,只留一双深邃的双眸。见屿沁入内,男子微微点头示意,屿沁则抱拳施了一礼。
此人正是陆祢,是行走御前的侍卫。他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搁置在安代云的桌上。随即收回手,习惯性地落在身侧的刀柄上。
陆祢开口说话,声音低沉而悠远:“这香粉并非是蚀骨之香……”白屿沁听到这话,暗自舒出一口气,原是自己多心了。
许是察觉到白屿沁神情细微的变化,陆祢轻轻皱了皱眉接着说道:“虽不是蚀骨之香,却也不容小觑。里面搁置了紫荆和夹竹桃,不知以何种方法调配得十分巧妙。若焚烧过久,只怕先是引起厉咳,接着便会有昏昏欲睡之感,加之严冬冷寒,必以风寒之症渐显。如以此症入药调理,只会愈发严重,乃至丢了性命……”
听完陆祢的话,屿沁只觉得背脊发寒。安代云见他神色有异,随即开口道:“屿沁,此事陆祢已查明,你可告知老夫,这香粉从何而来?到底有什么隐秘在其中?”
屿沁深吸一口气,看向安代云道:“是卑职过虑,既然此事与蚀骨之香并无关联,还望大人勿再追问……”
见白屿沁显出几分罕见的为难神色。安代云缓缓捋了捋长髯,沉思片刻道:“既是如此,老夫便不再问了……”
“谢大人……”白屿沁谢过安代云,转而看向陆祢道:“不知此香可有法子解?”
陆祢双眸一凛,从黑锦腰封中取出一个瓷瓶道:“若非持久用此香,以龙脑香清毒即可……”
将瓷瓶递给白屿沁,陆祢眸色又深敛几许:“三王爷月中入宫,只怕宫中生变……”
安代云和白屿沁相视,半晌后,沉沉点了点头。而屿沁神色沉郁:月中十五,那是采选的日子……
自衢云山拜祭娘亲归来,屿筝除了每日厉咳,觉得身子愈发困顿起来。雪停初晴,她觉得精神好了些许,便倚在榻上,唤桃音打开轩窗。
桃音迟疑:“小姐,这样冷的天,开着窗定会染了风寒。还有几日便要入宫了,若是身子不适,又该如何是好?”
屿筝只觉得昏沉,胸口似是憋着一口气,吐纳不畅:“透透气便好,胸口闷得慌……”
桃音方挑起轩窗,窗棂上的积雪扑簌簌落下,屿筝便瞧见哥哥屿沁缓缓行来。冬日暖阳落在他的身上,风仪正盛宛如出尘谪仙。然而屿沁脚下一怔,仰头看向一簇盛放的冬梅。嫣红梅瓣上落雪渐渐融化,晶莹点点,屿沁缓缓抬起手,指尖轻柔拂去花瓣上的融雪,眉头轻皱。
屿筝细细打量着他,心中五味杂陈。哥哥喜梅,却爱杜鹃。他虽极少提起娘亲,可每每谈起,眼中一片光华。屿筝想起那日在碧桐院,当架上的八哥叫着“夫人来了”,哥哥破门而出那一瞬的神情毫不装假。只是欣喜之后的悲落,遮掩的泪眼迷蒙,都清楚地告诉屿筝,哥哥对娘亲感情之深,超出她的想象。
直到顾锦玉前来的那日,哥哥握着自己的手,用失态痴迷的眼看着自己的时候,屿筝忽然明白了什么。巨大的震惊将她裹挟,仿佛浑身浸入寒冰之中。她竟什么都说不出来。
“青兰姑姑……”屿筝轻声唤着为自己披上轻裘的人:“我与娘亲有几分相像?”
青兰的手一滞,低声回应:“小姐和夫人有七八分相像……”短短一句话,便足以让屿筝心惊。
如果说哥哥对娘亲异样的感情吓到了屿筝,不如说她因自己的心中所想而更为惊异。
妆匣虽属意留给哥哥,可不得不说,屿筝到底是带了几分试探。只是连自己也惊讶的是,她并不对哥哥觉得厌恶,也并不觉得哥哥违背伦常,十恶不赦。她只觉得,看到妆匣的哥哥,眼神是如此的落寞。一如此时,他立于雪中,微微仰头看向一树嫣红的冬梅,却显得异常孤寂。
他执意孤守,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心,将这份不堪天日的感情埋在心底,每一天又该是如何焦灼的度过。哥哥的爱并没有错,错只错在他遇到的人,并非是他的良人……
“这样冷的天,怎么开着轩窗?”屿沁的声音沉沉响起,轻柔的责备中关怀尽显。屿筝回过神来,才察觉哥哥不知何时已行到了廊下,隔着轩窗看向自己。
屿筝柔柔一笑,随即应道:“不过心口闷得慌,透透气而已……”屿沁无可奈何地轻轻摇头,转而进到屋内,见炭火燃的和暖,便也不多做言语,只命青兰合了轩窗,朝着桌上的香炉看了片刻便道:“香料可有再用?”
“自哥哥叮嘱之后,便不再用了。”屿筝应道:“想必真是不适合这般的香气,不用此香后,倒也不再咳嗽了……”
“那便好……”屿沁点头:“可还觉得困乏?”
“较之前几日,精神尚可……”屿筝回应。
屿沁点点头道:“月中十五,只怕我不能送你入宫了……书院里……”
“不碍事……”屿筝微微一笑:“只是哥哥要多保重身体,还有……照顾好父亲……”
“我会的……”屿沁郑重应道。
灼華院中,紫仪将一个茶盏重重丢掷在青芍脚下,刺耳的碎裂声中,青芍神色无惊,只款款朝后退去几步,将散落在地上的碎瓷一一捡起。
“采选之日近在眼前,清幽阁那边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安排给那丫头的事,到底有几分把握?”紫仪气怒,捏着锦帕的手竟也气的微微颤抖。
青芍起身,手中捧着碎瓷,但见掌中被划出一道血痕,斑斑血迹落在洁净的碎瓷之上,十分显眼。然而青芍的眉头却不皱丝毫,只沉声应道:“照理说,容儿那丫头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只是这么久也不见丝毫异样,着实让人疑惑。可现下容儿已经死了,也无法探究到底是什么缘由……”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她入宫去和璃儿争宠么?”紫仪重重掌击在桌上。
青芍跪在紫仪面前,一双眼阴冷至极:“夫人放心,奴婢断不会让她活着入宫……”
心意骤改入宫闱(二十九)
月中十五。屿筝在凝芳厅拜别父亲和二娘。
淡粉云纹妆花锦的裙襦,衬着臂上天香娟的薄纱罗暗花隐隐,云鬓上两支玉簪,一支粉玉蝴蝶,打磨雕琢的薄如蝉翼,轻然一动,便似几欲飞离。一支海棠珠花步摇,垂下细碎的流苏。远远瞧去,仿佛蝶栖花间,煞是温婉。加之小巧耳垂上一对上等的水滴状翠玉坠子,愈发衬得她肤脂白皙。
白毅枫怔怔望着站在眼前的女儿,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素问盈盈浅笑,一时间忍不住湿了眼眶。
紫仪含笑,款款上前,从自己腕上褪下一对成色极佳的翡翠镯子,欲戴在屿筝手上,见她略有推辞,紫仪轻叹道:“这是二娘的一点心意。宫深似海,以后二娘只盼着你和璃儿互相照顾,同享荣宠。只是别忘了,家中还有爹娘挂念……”
“屿筝谢过二娘……”礼数周全地应过一句,屿筝便望向父亲,她希望父亲能说些什么,然而她只是看到父亲眼中的泪光流转,片刻之后只沉沉说了句:“走吧……切莫误了时辰……”
屿筝清泪滑落,盈盈一拜:“父亲珍重……”
看着马车消失在普宁街的尽头,白毅枫只觉得自己的心,彻底空了……
马车缓缓向前,屿筝已难忍心中酸涩,落下泪来。青兰一边替她拭去泪水,一边安抚道:“二小姐,眼看就到宫门了。可不能是这般模样……”
屿筝任由青兰拭去泪水,才侧身掀起车帘。上京的冬日严寒至极,雪后晴暖,那光亦是白的耀眼。
“青兰姑姑……”屿筝搁下车帘,缓缓开口:“我已托付了哥哥,待我入宫,你与桃音、子桐便一并回允光去……”
“小姐!”“二小姐!”青兰和桃音二人急声唤道,对屿筝做出的决定觉得不可思议。
青兰先回过神来,稳了稳情绪道:“二小姐若是得了恩宠,桃音入宫侍奉再好不过。深宫之内,步步皆险,是该有个信得过的人在身侧……至于奴婢……”青兰神色一沉:“夫人在哪,青兰就在哪儿。无论日后要面对的是什么,奴婢绝无一丝怨言……”
“只是府中……”屿筝有些担忧,她知道厌胜一事必定已让二娘心怀怨恨,自己入宫算是躲开了去,可是二娘必然会迁怒于青兰和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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