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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洛荨)-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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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罪?”白屿沁冷嗤一声:“屿筝来上京不过短短时日,谈得上什么……”说到这儿,他猛然收声。不错,屿筝自小远离上京,即便是有人盯上了白府,也不会认出屿筝,找她下手。而几乎足不出户的屿筝,居然会被人有意卖入青楼之中,那么这个人也只会是……

    ☆、心意骤改入宫闱(十九)

    顾锦玉微微一笑:“看来白兄已有了眉目。”

    白屿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如此说来,屿筝是你救出?”顾锦玉笑道:“想必屿筝小姐也不会将身陷楼中一事说出去,毕竟是烟花之地……”说着,顾锦玉道:“屿筝在我屋中休息,略有些小伤,你自可带她回府。至于此事,我定会彻查。若有什么消息,自会知会白兄……”

    白屿沁行至门边,听到顾锦玉这话后,便转身看向他冷冷说道:“你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白府……”

    顾锦玉勾起嘴角笑道:“谁知道呢?或许白兄还有要在下帮忙的时候……”

    屿沁带着屿筝和桃音离府后,顾锦玉回到屋中,仰面躺在床榻上。屿筝的脸不停地在他眼前浮现,床榻下有什么东西十分硌手,探入一摸,便寻出一支蝴蝶发簪。拿到眼前细细打量,想到是白屿筝遗落的,于是浅笑着,收入袖中。

    闭目假寐片刻,顾锦玉忽而起身,折返馨香楼。还没来得及细细询问今日之事。便见柳如意入内急声道:“爷,云公子来了……就在玉轩……”

    “哦?”顾锦玉疑惑:“他怎么会来?有多久了?”

    柳如意道:“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一直让玉荛唱曲听……”

    “知道了……我这就去……”顾锦玉搁下袖中的蝴蝶簪,又换上一件白缎锦衣,手持折扇,一副风流潇洒的纨绔公子模样,转而从正门入得馨香楼来。

    “顾公子!你可是好久没来了……”一入楼,嫣红柳绿的姑娘们便纷纷围了上来。这个上京内风流潇洒,年轻多金,又极是懂得怜香惜玉的公子哥儿,几乎俘获了整个上京烟花女子的心。任谁,都期盼着与他共度春宵。可馨香楼中,顾公子却成了头牌花玉荛的座上宾。

    “哎呦,顾公子。”柳如意佯装惊诧,推开一众姑娘:“您今儿怎么有空来?”

    顾锦玉微微一笑:“玉荛姑娘呢……?”

    “真不巧……玉荛今儿有客……”柳如意拦阻。

    “哦?那我倒是好奇,到底是哪位贵客……”顾锦玉还未说完,便听得一个声音从二楼花栏旁响起:“顾公子,我家公子等你多时了……”

    顾锦玉抬头看去,怔了一怔,便随着小仆进入了玉轩。一入屋内,一股浅淡的沉香便吸入鼻翼。琴声泠泠,若有似无的撩拨着听琴之人。屋内陈设别致清雅,而花锦屏风后传来男子的轻笑:“难怪顾公子流连忘返,馨香楼头牌花玉荛的琴技当真是名不虚传……”

    绕过屏风,顾锦玉便看到一袭蓝衣的男子慵懒地倚在软榻上,闭着眼睛兀自欣赏着。而花玉荛一身紫衣,流苏垂落、低眉浅奏、万千风情。在曲罢抬眸的瞬间,看到顾锦玉那春风拂面的笑,花玉荛勾起嘴角,媚然一笑,娇声唤道:“顾公子……”

    软榻上的男子猛地睁眼,看向顾锦玉,原本清冷的眸子里,瞬间浮上一层浅淡的笑意:“我就知道,只要在这儿等着。就一定能等到顾大公子……”

    花玉荛拂袖起身,盈盈笑道:“奴家这就为两位公子备好酒来……”说罢,便带着丫头离开屋子。

    顾锦玉这才缓缓在花玉荛方才抚琴的位置落座,抬起手轻轻拨动一根琴弦,和着那嗡嗡作响的尾音,看向蓝衣男子道:“三王爷何时回京的?不去皇宫复命,却到了这馨香楼醉生梦死,难道就不怕皇上怪罪……”

    眼前这化名“云公子”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的三弟——楚珩溪。从边城抵京不过数日,却已和屿筝有过两面之缘。

    但见楚珩溪依旧斜靠在软榻上,懒懒说道:“归京人马尚有两月才抵,我不过是先行了一步。想在进宫前,与你把酒言欢。可你倒好,你可知我在馨香楼中等了几日?”

    顾锦玉闻听此言,急忙摆手道:“三王爷莫拿顾某当借口……”说到这儿,顾锦玉竟是收敛了随心惬意的神色,沉声道:“这么久了,你还是不愿面对吗?”

    楚珩溪苦笑一声,闭上眼叹道:“也不是很久,不过三年光景……”

    仿佛是什么极为痛苦的回忆,楚珩溪用手抵住额头,喃喃低声:“如今她已是高高在上,想当初她入宫时,我尚以为她离我越来越近。谁承想,却是越行越远……”

    ☆、心意骤改入宫闱(二十)

    顾锦玉看着眼前人突然陷入苦痛的神色中,略一转念便道:“要我说,三王爷缺的是红袖添香……且说放着花玉荛这样的美人儿在身边,每日看看,心绪也定会顺畅些许……”

    听到顾锦玉又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口吻,楚珩溪亦是迅速从方才的情绪中抽离,仿佛那苦痛仅是稍纵即逝。可顾锦玉知道,那是根刺,楚珩溪不过是顺着它,纵它滋生滋长,连入心肺。只要不逆拨,便可佯装安然无事。

    “如此说来,你倒是何时让花玉荛红袖添香?”楚珩溪笑道:“我可知道,上京之内,你待在花玉荛这里的时间可属最久……”

    顾锦玉一脸春风的听着,却冷不丁正色道:“顾某愿许的红袖添香,另有他人……”

    看惯了顾锦玉的放荡不羁,却见他兀自正经起来,楚珩溪不由得一怔,片刻后便笑道:“我倒是好奇,是哪家的千金,能俘了顾大公子的心,想必是个厉害角色……”

    顾锦玉不置可否的笑笑,便见花玉荛推门而入,身后的丫头持了酒菜。楚珩溪和顾锦玉一直对饮到月上中天,才各自依着软榻沉沉睡去。花玉荛点了一壶浅淡的沉香,便倚在杯盘狼藉的红木花雕桌旁,静静端详着顾锦玉安静的睡脸。

    清浅只是一瞬,宁祥亦不过片刻……

    即便自己陪在顾锦玉身边数年如一日,却也敌不过那女子给他的惊鸿一瞥。顾锦玉的心,不是谁能轻易得到,也不由时间来掌控衡量,花玉荛低低叹了一口气,将烛灯吹熄,悄然退出了屋子……

    屿筝随着哥哥乘马车往白府行去,桃音在半途醒来,又惊又喜之下,也不忘认真听了屿沁的叮嘱,对今日之事绝口不提。三人折返白府,却见二夫人紫仪在正堂厉声喝斥青兰:“好端端的人怎会突然不见?”而坐在一侧的白毅枫虽有焦灼之色,却还是低声安抚紫仪:“屿沁已去寻了,再等等消息吧……”

    说罢,白毅枫起身,在堂中来回踱步。屿沁见状,看向屿筝,但见屿筝盈盈上前,面带浅笑:“不知青兰又做错了什么?惹得二娘生气……”

    抬头看到屿筝的一瞬,紫仪的脸色微微一沉,但却仍显舒缓之色。屿筝佯装不察。白毅枫上前,皱着眉头看向屿筝翁声道:“你这是去了哪儿?还有,这额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说罢,白毅枫伸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了屿筝的伤口,仿佛生怕弄疼了她,只厉声询问屿沁:“可瞧过大夫了?”

    “瞧过了……”屿沁沉声应道:“并无大碍……”

    紫仪见状,款款上前,携着锦帕的手在屿筝额上轻然一落,便转身斥责桃音:“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伤成这个样子,你是怎么侍候二小姐的?!”

    桃音见状,立刻要跪下请罪,却见屿筝不动声色地拦在身前,看向紫仪道:“不关桃音的事,是屿筝不慎跌倒,才成了这般模样,二娘切莫怪罪她……”

    紫仪看着站在面前的屿筝,脸色虽显苍白,却隐隐带笑,那琢磨不透的笑意,让紫仪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江素问,那个女子总是一副了然于心却不屑于计较的模样,紫仪最恨的,便是她这样的笑……

    见紫仪镇定地迎上自己的视线,屿筝莞尔,又看向白毅枫道:“去玲珑绸缎庄挑选衣料的时候,恰巧遇到了顾公子,听闻他与哥哥很是要好,不免在回程的路上多说了几句,耽搁了时辰。让父亲担心了……”

    听到屿筝说起挑选衣料,白毅枫看向紫仪道:“如此说来,璃儿的衣裳要尽快添置,秀服怕是用不上了……”说罢,白毅枫轻叹了一口气,看向屿筝:“屿璃过几日便要入宫……”

    屿筝这才恍然明白,紫仪那舒缓之色从何而来。虽然自己没有如她预期一般,折在了青楼,可到底是错过了与袁霏阳照面的时机,屿璃顺理成章地要先入宫了……尽管她并未希冀荣宠,可一想到淳仪皇贵妃的薨逝和下落不明的颜冰哥哥,屿筝的心难免有些焦躁。

    屿璃入宫的那天,恰逢秋雨绵绵。一辆蓝顶宝穗的马车停在白府前,屿璃穿着一身嫣红的裙罗,鬓上珠翠如繁花开绽,给萧瑟的秋意平添了几抹春色。白毅枫神情冷肃,紫仪难舍垂泪。屿沁则带着几分不舍又带着几分疑惑看向这个亲妹妹。而屿璃的脸上始终带着娇俏的笑意,仿若是秋风中怒放的花,明艳动人。

    厉风带着十多个护卫,护送着马车缓缓驶离白府。屿筝清楚地看到,厉风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如刀刃一般锋利,虽然仅是一瞥,却已让她不寒而栗。这个清瘦如刀的男子,手中握着长剑,安静地行在马车一侧,在细雨迷蒙中,带着屿璃越行越远……

    而此时,玉慈宫中。

    袁霏阳匍匐行了一礼,半晌却不见太后吩咐他起身,他只得静静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心意骤改入宫闱(二十一)

    许久之后,才听得太后轻咳了一声,懒懒说道:“起吧……”

    “谢太后……”袁霏阳起身,恭敬垂首而立。

    云竹在一侧,递上刚刚沏好的姜茶。此番入秋不似往年,竟是清冷异常,太后的身子在这样阴沉湿冷的天气里,显得格外虚弱畏寒。

    太后接过姜茶,轻抿一口,便皱起了眉头:“入宫的女子……”

    “回太后……”袁霏阳躬身:“是白毅枫白大人府上——白屿璃……”

    “哦?”太后眉黛轻挑,显出几分疑惑的神色来:“他倒舍得……既然能被你瞧中,想必也是姿色出众,只是淳仪贵妃去了没几日,绮贵嫔又小产,皇上的病也方瞧见些好,只怕……”

    “奴才斗胆……”袁霏阳沉声道:“太后难道不觉得,此乃天赐良机?”

    太后从榻中微微挺直身子,又道:“你倒是说说,何以是天赐良机?”

    袁霏阳微微抬头,缓缓说道:“这白屿璃并非奴才所选,奴才当日瞧中的,是白大人的小女儿,唤作屿筝。这白屿筝自幼养在允光,前些日子才抵上京。却碰巧被奴才瞧见。不曾想入白府,却见到了白屿璃,此番能入宫,她倒也颇费了些心机……”

    “能冒着杀头之罪顶替自家姊妹,看来这丫头倒真有几分魄力……”太后冷冷说道,唇角逸散的笑意让人心惊:“哀家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既费力寻到如此好的棋子,哀家若不用,岂不可惜……”

    黄昏日落,月上柳梢。南熏殿里灯火通明,却十分安静。间或有轻微的声响传出,楚珩沐端坐龙椅之中,皱着眉头翻阅着奏折。喜忧参半的神情让一侧侍候的太监谨德亦不敢妄动。

    自昌周来犯,已五年有余。泰安大将军曹厉驻守边关多年,全力抗敌。虽未能尽数击退昌周来犯强兵,却也不失重城要池,边塞战事逐渐呈现拉锯之势。然而自三年前,三弟楚珩溪自请北上随军,虽不曾封将掌权,近年却屡建奇功。曹厉奏折数次提及,三王爷以昼扬兵、夜袭营,敌来守、敌去追的战术,屡屡得胜。加之其对战场地势勘察的极为熟悉,围攻出其不意,竟让昌周强兵几次栽在了自己的领土之上。

    如今昌周大显败兵之势,除留守驻军之外,曹厉与楚珩溪则班师回朝,立下如此大功,必然要论功行赏。然而楚珩沐的心中却隐有不安。

    他虽是先皇后的嫡子,却在母后薨逝后由宣慈太后,也就是当年的庄皇贵妃抚养。楚珩溪是宣慈太后的独子,当年楚珩沐继位之时,宣慈太后亦有蛊惑楚珩溪篡位之意。若非楚珩溪执意不为,董太师又在朝堂一力周旋,加之曹厉坐拥重兵,恐怕江山便要易主。

    可如今,曹厉的奏折却让楚珩沐很是担忧。生死拼,得军心,楚珩溪在军将中已然竖起了高旗,曹厉对其敬赞之意毫不遮掩。如果此时,曹厉生了异心,朝堂形势恐有大变。然而,这并不是楚珩沐最担心的,他所忧虑的,是此番楚珩溪回宫,若是得知了淑妃的死,又会如何?

    多年前,他处心积虑寻来,用以钳制楚珩溪的棋子,就这样大意所失。兵权还未全然掌控于手中,朝中亦是不乏暗中支持楚珩溪的党众重臣。这盘棋,到底有几分胜算,楚珩沐亦是失了把握。

    他搁下奏折,长长叹出一口气,揉了揉眉间,便听得谨德的声音响起:“皇上,夜深了……”

    “什么时辰了?”楚珩沐抿下一口淡茶。

    谨德上前,小心翼翼地收了折子,轻声道:“子时三刻了,皇后娘娘宫里的人还在外面候着呢……今儿是十五……”

    “就说朕在南熏殿歇下了……”楚珩沐困倦地应道。

    谨德应了声:“遵旨……”便行到殿外回了话。折返回殿,正要侍候着皇上去内殿歇息,却听得皇上吩咐道:“去僢轩殿……”

    略一迟疑,谨德道:“皇上,这个时辰,绮贵嫔怕是已经歇下了……”

    “朕知道……”楚珩沐应道,金冠束发,风仪天成的君主,此刻的神色却显得疲累异常。淑妃死后,要作出一副心随芳魂而去的失意模样,自然是顾不得绮贵嫔。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得知孩子没有的时候,钻心的痛是如何侵袭着他。

    僢轩殿,绮贵嫔并未安寝,自没了孩子之后,她夜不能寐,整日以泪洗面。长发铺洒在红缎软锦中,她将纤细的身子蜷缩起来,低泣不止。

    忽而身后一沉,一个温暖的怀抱轻轻环住了她,声音沉沉在耳畔响起:“你这般哭个不停,伤了身子又该如何?”

    绮贵嫔紧紧抱住环过来的手臂,仿佛溺水之人寻到救命的稻草:“皇上……”楚珩沐轻吻着绮贵嫔的发,在她的低泣中眸显杀气,总有一日,这一切的痛,他都要讨要回来……

    
    心意骤改入宫闱(二十二)

    清宁宫。皇后明落兰垂散了长发,着了一身红锦金绣边的裙襦,站在雕花架下逗弄着一只昏昏欲睡的雪白鹦鹉。

    “娘娘……”福海入殿,垂首跪在明落兰身后:“皇上在南熏殿歇下了……”听到“皇上“二字,那只打着盹的鹦鹉忽然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尖声学语:“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明落兰的金箔护甲捋过鹦鹉的羽毛,眉眼专注,片刻后,她才缓缓收回手,倚回贵妃榻,让宫婢芙沅取下护甲,懒懒应道:“本宫知道了……”

    “娘娘,时辰不早了,奴婢侍候您安寝吧……”芙沅在一侧低眉顺目。

    福海胆颤心悸,正欲退下,却听得皇后又道:“慢着……”福海垂手而立,便听得皇后吩咐:“将这只扁毛畜生放在沸水里滚了……”福海抬头看去,但见雕花架上,脚扣金环的鹦鹉还在不知疲倦地学语:“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入秋之后的太液池,色彩明丽更添几分。夏日里不过是叶翠花红,浓淡相宜,而此时,绿叶中夹杂着几点绯红,几抹明黄,让整个太液池被掩映在一片五彩斑斓中,湛蓝天空和洁白云朵落在水面的倒影,随着深秋的轻风,与涟漪一并荡漾开去……

    早朝之后楚珩沐换了一身龙绣常服缓缓踱步在岸边,谨德跟在一侧,低声道:“皇后娘娘在清宁宫备了午膳……”见楚珩沐没有回应,谨德便不敢再言,只缓步前行。

    秋风送来一阵哀婉琴曲,引得楚珩沐驻足。遥见莲花瓦的八角花厅中,有一女子素衣清浅,纤指弄琴,袖如流云,曲度人心。

    “谁在那儿?”楚珩沐问道。

    谨德略一打量,便道:“回皇上,是此番跟着袁大人入宫的女子,许是在这习着规矩,等候见驾呢……”

    楚珩沐瞥去一眼,依稀看得出女子容颜俏丽,随即拂袖道:“去清宁宫……”谨德沉声一呼:“摆驾清宁宫……”宫扇簇拥,楚珩沐转而朝着清宁宫行去,身后的琴声泠泠,不曾有丝毫慌乱和波动,仿佛始终未曾察觉到他的存在一般。倒是琴声清浅哀伤,让楚珩沐的心随着琴音思绪飘散……楚珩沐就那样走着,不知不觉那琴声渐渐远去,直至轻不可闻……

    入夜的白府静谧无比,屿筝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无法安眠。青兰听到了响动,起身掀起帘幔:“二小姐,睡不着吗?”见青兰也醒着,屿筝索性起身:“青兰姑姑,屿璃姐姐入宫有几日了,可曾有什么消息传到府中?”

    青兰略一细想,应道:“还不曾……”

    屿筝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时候入宫,未知是福是祸……”话音刚落,屋门被轻然推开,桃音掌灯,裹挟着一阵夜风入的屋内,却见主仆二人都未安睡。

    “小姐怎的还醒着?”桃音说着走上前来,替她掖了掖被角转而看向青兰:“青兰姑姑去歇着吧,后半夜我守着小姐便是……”

    青兰略显困顿的打了个呵欠,便点点头,起身离开了。半晌,屿筝看着桃音偎在床榻边无精打采的模样,才低笑着说道:“这几日,子桐待在碧桐院,没人与你斗嘴,你到越发没什么精神了……”

    桃音撇撇嘴道:“子桐不在,耳根子不知要清净几许,谁会想他?”

    屿筝凑近桃音,浅笑着打趣她:“我几时说过你想他的话?”登时,桃音的脸像三月桃花,粉扑扑的一片:“小姐你又笑我……”许是觉得娇羞尴尬,桃音敛了笑意,转了话头,正色道:“方才我去探过了,冬云果真不在屋内……”

    “没被察觉吧?”屿筝问道。

    桃音缓缓摇摇头,又道:“小姐打算怎么办?”

    屿筝没有说话,只示意桃音熄了烛灯。夜色中,她的眼眸灼灼。有些事可以忍,有些事终是要相抗,她与桃音身陷烟花之地,若不是顾锦玉出手相助,后果不堪设想。即便再过许多时日,想起来也总是后怕……

    次日入夜,一个身影悄然溜出清幽阁,朝着东南方向行去,还没走几步,便有一个灯笼忽然亮起,青兰、桃音拦住去路,冷冷看向溜出清幽阁的丫头:“冬云……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儿?”话语落定,暗影处的屿筝款款上前。

    那身影一见屿筝,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二小……姐……”桃音见状,急急上前低声喝道:“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青兰见状,忙上前阻拦桃音:“莫惊了府里的人……”然而屿筝微微皱眉,瞧着东南方看了片刻,便冷冷收回视线。

    “二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二小姐饶命!”冬云跪在地上,匍匐着磕起头来,连声哀求。

    屿筝望向冬云身后的树影处,那里一片暗沉,却隐隐有异样的动静……

    屿筝眸子动了动,随即朝着树影处轻声唤道:“子桐……”但见树影一晃,一个身形怯怯挪出,不是子桐又是谁。这一次,轮到青兰和桃音大吃一惊。

    屿筝佯装不经意朝着桃音看去,但见昏黄光影中,桃音一脸惊诧,唇角微微颤抖,又下意识用力咬住。

    而此时府中假山一侧,青芍借着月色,将手中一个纸包递给眼前的女子:“将这些东西,放在它该出现的地方……”

    “青芍姐姐,放过奴婢吧……二小姐已经有所察觉,若是被她知道……”那个声音急急说道,似是想极力挣脱。

    青芍看着眼前的丫头,细眉一挑:“怎么?你怕了?你不是说二小姐盯上了冬云,看来你远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聪明,也更会自保,这点东西,不过归置归置,不会有多难吧……”

    但见女子身形一颤,小心翼翼地说道:“青芍姐姐,这是……这是最后一次……”

    “自然……”青芍冷笑着:“快些回去吧,如果此时被发现,我也无力保你……”话语落定,她看着女子捧着纸包匆匆折回清幽阁的战兢模样,唇边溢出一丝笑意。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这白府中便再也不会有什么二小姐了……

    清幽阁中,屿筝神色忧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子桐和冬云,也察觉到一侧的桃音浑身轻颤。

    “说罢,什么时候的事?”屿筝思忖许久,还是开口。

    冬云不敢抬头,小脸涨得通红,只恨不能寻了条缝,钻进去才好。倒是子桐,深深吸了一口气,迎上屿筝的视线:“回小姐的话,就是去碧桐院之后……”

    “糊涂!”青兰在一侧低声喝道:“子桐不知也就罢了,可是冬云你呢?入府也有些年岁了,府里什么规矩,难道你不清楚。且先撇过府里规矩不说,清清白白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听着青兰的训斥,冬云亦不做声,只眼泪不住地往下掉落。

    “青兰姑姑,不干她的事!况且,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并没有做出什么让小姐丢脸的事来!”子桐突然侧过身子,拦在冬云面前,急声分辨。

    青兰一愣,许是没料到子桐竟是如此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屿筝见状,不免也有些气怒:“子桐!”

    子桐抬起头,挺直了背脊:“小姐,纵然有错,也是子桐的错,请小姐不要责罚冬云。我喜欢她,想见到她,想和她说说话,就只是坐在一起看看月亮说说话而已……”

    听到子桐这么说,冬云抬起头,泪眼蒙蒙地看向挡在身前的子桐。并不是多么宽厚的肩膀,可是仿佛只要这样拦在身前,就能挡下所有的风雨和责难。

    屿筝看到,桃音因为子桐的话,脸色愈发苍白,她只是将手掩于袖下,紧紧握着拳,似乎这般就能抑制住心中的情与怒。见此情形,屿筝打断子桐:“子桐,现在是追究谁错谁对的时候吗?冬云这几日入夜皆有大半时间不在屋中,你当真以为没人察觉?”

    心意骤改入宫闱(二十三)

    子桐和冬云一并抬头看向屿筝,却见屿筝长叹一口气,看向冬云道:“白府有什么规矩,我不清楚,可你当该十分晓得。你与子桐如此,身为掌事丫鬟,青芍当真会不知?”

    屿筝浅浅一句话,便击垮了冬云,这府中何种情形,她并非毫不知晓,即便是平日里丫鬟们互相嚼嚼舌根,也能知道二小姐有多不招待见。而自己和子桐这般顺利的见面,怎会无人知晓,怕是青芍早已将她视作清幽阁的一份子,便等着一日,将她和子桐一并惩办了,如果二小姐为他们求情,难免又会生出事端。

    “二小姐……”冬云匍匐在地,顿时泪流:“奴婢知道错了……”

    子桐还未明白其中缘由,只一并伏下身子道:“小姐责罚子桐便是,不要怪罪冬云……”

    “都起来吧……”屿筝忽然开口:“今日之事,不得再提。”屿筝话语一落,子桐和冬云皆是一惊。

    “至于你们,日后勿再照面,能避则避,以免落了口实。”屿筝叹息:“子桐,你该知道,我是为你们好……”

    遣了子桐悄然回到碧桐院,又待冬云退下。屿筝这才执了桃音的手,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桃音神色变了几变,才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道:“亏得这事察觉得早,若不然要是被青芍知道回禀了二夫人,子桐被赶出白府也说不定……”

    见桃音刻意岔开了话题,屿筝便不再多做言语,只道一声:“不早了,歇着吧……”

    吹熄烛灯后许久,屿筝便听到帘幔外,桃音压抑的低泣轻声响起……

    却说冬云回到屋内,巧心见她双眼红肿,脸颊两侧皆有指印,急声问道:“冬云,半夜三更的,你去了哪里?还有这脸是怎么了?难道是二小姐打你了?”

    听到巧心的话,玲儿、容儿、安雁都围了过来,然而任凭她们询问,冬云也只是哭,并不应话。

    四人见问不出所以,便只好安慰了冬云一番,各自睡去。夜半时分,玲儿轻轻推了推身侧的冬云:“云儿,你睡了吗?”

    “没……”冬云轻声应道。

    听到其他三人睡的平稳,玲儿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浅浅说道:“是被二小姐发现了吗……”

    “玲儿,别再说了……”冬云用被子捂住头,转身睡去。之后四人发现,冬云自那夜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每天只知闷头做事,再无多语。

    日子看上去过的平稳无惊,屿筝去碧桐院,请求哥哥将子桐留在身边,好让他能学些东西,哥哥知她疼惜子桐,欣然应允。

    清幽阁中,玲儿往香炉里添了些新香,看到冬云拿了洗净的衣物进来,便凑到冬云身前低声道:“听说子桐待在碧桐院不回来了,你可知道?”

    冬云不言语,只打开雕花柜,将衣衫一件件摆放整齐。看到冬云这模样,玲儿也不由得带了几分气:“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说罢,冷叱一声,搁下香炉,离开了屋子。

    怔怔呆立了片刻,冬云抹去泪水,便开始打理床铺,然后离开了屋子。

    片刻之后,一个身影潜入了屋中又很快离开……

    秋高气爽,碧空如洗。屿筝在凉亭行了一整套宫仪后,教引嬷嬷满脸含笑地朝坐在亭中的白毅枫回禀:“二小姐本就淑仪端庄,又生的这般聪慧。这宫里的规矩学起来,当真是不费气力。这要是入了宫,定会得到皇上宠爱,白大人真是好福气啊!”

    见白毅枫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屿筝含笑看向嬷嬷道:“是嬷嬷教引得好,屿筝就此谢过……”教引嬷嬷绽开笑颜,欠身退下。

    白毅枫示意屿筝落座,半晌之后,轻叹一口气道:“年后便要入宫,宫里不比府中,更不比允光,凡是你要多加留意,谨慎周详。为父只希望你能周全自己,过得平安。”

    屿筝看向父亲,见他虽不显风霜之色,两鬓却已显斑白。她与父亲之间,也许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可这番话,却已是父亲的心意了……

    “屿璃是你的姐姐,入宫之后,你们姐妹之间要多多照应、互相扶持……”白毅枫忽而开口。

    皇上旨意昨日临府,姐姐屿璃着封为良媛,赐居离太液池最近的琴月轩。

    想到屿璃冷冰冰的眼神和被关在地窖的事,屿筝不知道父亲所说的照应,会以何种方式出现,但还是沉沉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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