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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沉-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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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但若在乱世,只能亡国。”
雅鱼道:“情也要,国也要。偏生二者不可得兼。哪里能那么好呢?”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现在休息吧。”雅鱼说着。起身道:“吾先回宫了。”
施夷光点头应声。
屋外月朗星稀。秋夜的月,像是悬挂的玉盘。又圆又亮。
越王后站在了殿外门廊,抬头看着那轮月。也不知想着什么,片刻之后转身离开。
侍奉的小宫娥熄了殿中的烛火。关上殿门退了出去。
殿中安静起来,唯剩施夷光一人。殿外传来的蝈蝈声,在夜里格外清晰入耳。心口的疼痛已经消散了。施夷光起身,穿上桐木木屐,走到窗边。
轻轻推开窗户,施夷光看向外头的夜色。
没有千年后那些夜景的璀璨明丽,也没有沿路的火树银花。只有当空的一轮皓月,如玉盘如明珠。月光如华,给幽黑的大地铺上一层银色轻纱。世间万物朦胧隐约起来。
正所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施夷光撑着下巴,看着天空的月亮。怔怔地发起了呆。
雅鱼回到了宫殿之中,勾践还卧在榻上看臣子递来的书言,听到殿中声音,他转头看向走进来的雅鱼。
“王后回来了。”他说着,脸上带起笑,放下手中的竹卷。
雅鱼走到勾践榻边坐下,拿起他放下的竹卷,温柔地道:“这么晚了,大王还在看什么?”
“范大夫献上来的《治民》,里面细数了我国行政的弊端和治理人民的条例。”勾践道。
雅鱼看了一眼,便放下了竹卷。道:“大王这几日都在前殿跟诸位大夫议事么?”说着便伸出手去替勾践宽衣。
勾践坐直了身子,张开双手任由雅鱼宽衣。道:“除了在大殿之中议事,寡人也有跟着去看土地百姓。上年应诺敬献给夫差的良木还未筹集齐。”
雅鱼认真听着勾践的话,待他说完,片刻之后才又道:“西施姑娘有心疾,大王可知晓?”她一边替勾践脱着外衣,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勾践一静。
“是吗。”他道。
“是呢。”雅鱼放下衣服,继续解着勾践中衣:“所以往后,大王还是不要去见她的好。她心疾严重,受不得惊吓。”
“胡说!”勾践斥责:“谁去见她了!”唯一知道的那小丫鬟,肯定是不敢说出来的。只能是猜测。
雅鱼没有卖关子,也不想套话。听闻此言,手中的动作停下。抬头看向勾践:“是西施姑娘告诉我的呢。”
勾践心中一惊,板着的脸立马讨好地看着雅鱼,尴尬地辩解道:“定然是西施姑娘误会了!我哪里是去看她?我只是去看看她是个什么模样。要说对于夫差的爱好,整个越国谁有我清楚呢?”
越王后冷冷地看着勾践,不为他的话所动:“若是如此最好。大王该知我们要做甚,更该知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自是自是。”勾践应道。
当年越国败绩,与吴国交战之中,举国只剩下五千军士,还被逼到了会稽山上。几近灭国。勾践本是准备自刎与会稽以谢灭国之罪责。是越后雅鱼日夜劝慰,让他压制仇恨灭吴兴越,才是最好的谢罪。
面对庞大的吴国,他心自是恐惧过,担忧过。可如今都一步步的走了过来,也在雅鱼的一次次劝诫之中没有走上岔路。
对于雅鱼,他不仅仅是尊重而已了。听闻雅鱼之话,心中不禁懊悔。
“我实在没想过大王会如此。”雅鱼看着勾践,声音放软:“往后,大王不要再去后宫了。”
见雅鱼不再深究,勾践自是应下:“一切都依往后所言。往后我再不去后宫。”
……
自此之后,勾践再没有入过后宫。正如他所言。
三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很快掠过。
入吴的时间已经定下,在夏日六月乙丑日。入吴之后,不知前途如何,也不知何时归期。大概再无归期。
施夷光特地向越王后请了几日的假,准备回苎萝再看家人最后一眼。
雅鱼答应了施夷光的请求,但派了范蠡陪同。只得在家呆一天。
施夷光应,次日一早,便收拾妥帖,准备回家。
除了宫门,已经早有马车等候。范蠡站在马车旁边,看着走出来的施夷光。
施夷光带着面纱,走进之后冲着范蠡行了个礼,便上了马车。
范蠡看着撩下来的车帘,帘脚晃动,隐约显现出里面的女子的衣裙。他回过头,坐在了马车车辕上,赶起了马车。
大概是经常亲自赶马车的缘故,范蠡作为车夫赶的马车还算平稳。施夷光靠在车厢里,没有事儿做便开始泛起了困。
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盹儿。
不知赶了多久了的马车,平稳之后开始颠簸起来。施夷光转醒,坐在车里靠着车窗,撩开车帘看向外头。
马车已经上了山林。山路不稳,马车左摇右晃。已经过了未时,施夷光和范蠡两人是从一早就赶车的。这下两个人都有些饿了。
施夷光肚子咕噜叫了声。在安静的山间幽幽传出来。
“这片山上有盗匪,先忍忍。等翻过了这片山,我们就生火做些吃的。”外头赶车的范蠡开口说道。
施夷光坐在马车之中,没有回话。
她只撑着头坐在窗边,看着山林的景色。饿一时半会儿她还是能忍住的。
第378章 挑明
山中鸟鸣嘤嘤成韵,此起彼伏。两旁树木遮天蔽日,夹岸高山,高木丛生。泉水泠泠作响。灌丛葱郁。
施夷光趴在窗边撑着脑袋,望着外头的山景。目光扫过几丛尤高的灌丛上。上面开着几朵夏日山间野丛独有的,淡紫色小蓟菊。
山中有灌丛,葱郁覆地。马车缓缓行过,山间风大,施夷光正准备放下手中的车帘,再休憩一会儿。目光触及一处,手一停。
她将即将合上的车帘再一次撩开,看向山路旁边的灌丛。葱郁青翠的灌丛里,有几丛尤高,上面开着夏日山间野丛独有的,淡紫色小蓟菊。
施夷光面色沉了下来。看着窗外紧退的山景。她缓缓放下了车帘。
“再翻过前面那座山头,脚下有一处村庄,我们可以在哪里停脚休整。”外头传来范蠡的声音:“你坐好,我要赶快些了。”
施夷光端坐在马车内,突然加速的马车让她往后仰了仰。
她脑子里还想着将才外头的几株尤高的灌木丛。
范蠡,是帮勾践出谋划策治理天下的人。是越国复国首屈一指的大功臣。若是他死了,越国还能复国吗?
天下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首先死不死的了还是另说,只能试试呢。
“范大夫。”
范蠡听到车内的女声,心一紧。
不禁将马车速度放缓了些,身子微侧,靠近了马车车帘,“怎么了?”说完细细地听着马车里头的动静。
“马车太快了,颠簸的我有些不舒服。”里头传来施夷光有些虚弱的声音。
范蠡勒紧马放缓了速度。
“好些了未曾?”他问道。
马车里传来长长地一叹,继续道:“还是快些了。”
范蠡又将马缰拉紧了些。“可好些了?”他又问。
里面的女声没有回答。只是安静了许久,才犹豫地道:“要不,把车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罢。”
外头的范蠡沉默了片刻,而后道:“此地盗匪出没,实在是不安全。等过了这座山头在停车休息罢。”
施夷光听闻此言,也不好再催。于是应声道:“可矣。”
话音将落,一阵破空之箭飞来。施夷光在箭出弓的时候就察觉了。不过外头的范蠡却是在箭射在了车辕上才反应过来。
范蠡大惊,抬手挥着马缰便惊道:“光儿坐好!有盗匪!”
光儿?
施夷光一皱眉,还来不及深想,马蹄飞快,她一个不稳撞在了车壁上。
路边的灌木丛们纷纷站起,跟着马车飞奔而来。施夷光撩开车帘,看着后头拿着大砍刀飞奔追撵的衣裙粗衣大汉。
再想想范蠡文弱书生只会讲道理的模样。
一定要加油啊大汉们。不要可惜了这一副副彪悍的皮囊。
“糟了!”外头传来范蠡的低呼,马车一个拐弯向着旁边的山林奔去。马车偏晃,施夷光看了一眼比马都跑得快的彪形大汉,已经近在窗边。她放下帘子,抬手将头发弄散些许。
然后向着车外扑了出去。
正赶着马车的范蠡被突然冲出来的施夷光扑的一个不稳差点儿摔下了马车。
“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啊!”范蠡道。
“他们快冲到了窗边!”施夷光声音颤颤。
范蠡转头看去,跟着跑的山匪果然已经追到了车子旁边。他大惊,拉着马缰加快了车速。
山道正前的路上突然出现了绊马索,范蠡来不及勒住马缰,整个马车便因绊马索翻了过去。车上的范蠡和施夷光都被甩了出去。
施夷光看着角度,正准备随着马车的翻飞跃起落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哪知将提力,右臂忽然之间被拽住,一股大力传来。施夷光被范蠡拉着一起飞摔在旁边。
范蠡环着施夷光,背后着力落下,一身闷哼,背部传来的疼痛让他直不起身子。
施夷光摔在地上,因为范蠡护着的缘故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她转头看着瞬间逼近的彪形大汉。身子往后一缩,试图藏到灌木丛中。
身子还没藏严实,施夷光就被人给拉了起来。
范蠡一只手抽出腰间的长剑,一只手拉着施夷光护在身后,看着身前提着大砍刀的山匪,怒道:“不准过来!”
山匪们围着两人站着,目光落在范蠡的身上。
因为是回乡省亲,越王后便为她准备了平时越国村女穿的衣裳。范蠡却不同,他穿的依旧是平日里穿的衣裳,不算华贵,但料子依旧是贵族大人才能穿的锦缎。
“女人留下,钱交出来。”其中一个山匪用着大砍刀点了点范蠡身后的施夷光。
施夷光带着面纱,头发又散开挡在脸前。整个头埋着不敢看他们,畏畏缩缩的一副模样并不能引起半点儿的注意。
范蠡看着那山匪,一只手拉住施夷光往身后塞,一直手执着剑,面色尽量表现的平常。
“我们此行并未带多少钱。”
“钱在车上。”
范蠡和施夷光同时开口。
范蠡心中骇然,回头看了眼施夷光。什么时候车上有钱了?
还是她自己身上带了钱财他却不知晓?
“还想我们没钱?”长着串耳大胡子的山匪提着砍刀走近了一步,冷笑一声:“一看就是奸诈的。”
说完,向着旁边摆了摆手:“把这男人先杀了。”竟敢他。
男人杀了,这女人还不好控制么。
范蠡一惊,本来准备斡旋一下让前面的山匪放松警惕,再用条件谈判。威逼利诱也尚无不可。
只是这话一开口便被施夷光打断,倒是惹恼了身前的众山匪。
身前的几个山匪得令,提起手中的大刀就向着范蠡挥了过来。范蠡顿时执剑挡下,一只手拉着施夷光,一只手不断的接着那些山匪的招式。
一个人怎么也抵不过身前这么多大汉。何况还是有一个女子拖累的状况。
“看样子他们不会伤害我。”施夷光试图挣开范蠡的紧握她手腕的手:“要不我去旁边躲一躲?这样你好伸展身手。”
“不可!”范蠡想也不想便回拒,一脸严肃,不容置喙:“好好跟着我。”
一旦放开,她就算不会被他们杀,那也是落入了虎口。施夷光落在这些山匪的手里的结果,可想而知。
第379章 山匪
施夷光看着拉着她做挡又劈的范蠡。这是在护她?分明是在害她。
她不在犹豫,伸出手使着内力甩开了范蠡的拽着她的手。范蠡没有想到施夷光会这么大力的甩开他,被甩开的一瞬他身子往旁边一偏准备将迈开步子的施夷光拉回来。
不料旁边突然冒出一个拿着弯刀的大汉,冲着范蠡的左侧就劈。范蠡已经,直接双手护住施夷光想要扑倒在地。却不在顾背后的剑。
利剑从范蠡的肩旁险险劈过,划破他的肩头。范蠡疼得冷吸一口气。
而就在范蠡冲向施夷光的时候,本来已经快要退出包围圈的施夷光被他一个猛力,脸上的面纱被撞起来。
山风许大,迎面一吹,便吹飞了施夷光的面纱。三千青丝被风吹起,露出一直被面纱遮挡着的脸。
目光触及那张脸的人皆是一愣。不过片刻,山间便安静起来。本该围在范蠡身边砍杀的山匪皆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脸。
被风撩开了头发,那张脸便看的格外清楚。
范蠡大叫不好!
这下子想走都不可能走得了了!
施夷光看着被山风吹飞的面纱,目光扫过呆愣在旁边的山匪们。无奈一叹,她伸出手,将散开的头发撩起来扎着。
串耳胡大汉见此,向着旁边的施夷光走了一步,目光呆呆。
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山林,施夷光站直了身子。
总不能一直这样安静吧。
她目光落在山匪头子,串耳胡大汉身上,下巴冲着还刚撑着剑站起来的范蠡抬了抬:“你们不杀他么?”
串耳胡大汉被施夷光的声音拉回了神志。他直愣愣地看着施夷光,舔了舔黑厚的嘴唇:“杀不杀,美人说了算。”
说着,彪形大汉又朝着施夷光走了几步。
“我说的话,那就”施夷光说至此,突然停下。她目光看向范蠡,然后嘴唇翕合,轻轻地,几乎不可闻的,舌头动了动。一个‘杀’字将将酝酿在喉咙里,心口立时传来了一丝疼痛。
施夷光舌头一僵,想要说出口的话顿时戛然而止。那个还没有说出来的‘杀’字也被她吞进了喉咙里。
果然是连引导别人改变什么都不可行的。
施夷光不想犯险。她也只想最后才出手,杀几个山匪对她来说易如反掌。可不论范蠡死不死,她想要活着出去的前提是,她身子安好。
要是误言误行引起心颦,甚至疼昏过去。
天知道这些山匪会对她做什么。
那串耳胡大汉又向着施夷光走了两步,近在一丈之内。他放下手里的大砍刀,将手在已经上搓了又搓。
“美人将才说什么?我没听到。”他腆着脸看着施夷光说道。
施夷光看着串耳胡大汉,最后问一次“你们到底杀不杀。”
串耳胡大汉看着施夷光:“美人说如何便如何。是杀是放,你定夺便可。”
施夷光偏过头看着一步步不知何时悄悄挪到自己身边,如临大敌模样的范蠡。
这些人怎么就不能理解她一下呢。
范蠡察觉施夷光的视线,抬起头看向施夷光,道:“别怕,有我在。”
施夷光翻了个无视的白眼,回头看向串耳胡大汉:“若是我说了算,那边放过我和他。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两不相犯如何?”
串耳胡大汉一傻,赶忙摇头:“不行不行,你不能走。”说完,看向范蠡。
“实在不行,我放他走好了。只要你乖乖跟我上山压寨,我定然保他平安离开此山。”串耳胡大汉回头看着施夷光说道。
“真是冥顽不灵。”施夷光看着大汉冷言道。
串耳胡大汉闻言,似要证明自己说话算话,赶紧对着旁边的山匪道:“放了这男人,亲自护送他下山。”说完转头看着施夷光讨好地到:“这样可好了?”
施夷光蹲下身子,捡起大汉放在地上的大砍刀。
“哟哟,这个很重的。不要压了美人。”串耳胡大汉说着,上前一步要替施夷光拿大砍刀。
施夷光一侧身,抬手。串耳胡大汉还在说话的头便像是一个圆鞠一般,滚在地上,带着喷薄而出的血柱子。
突然的变化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本来惊艳与施夷光美色的众山匪皆是后退开,惊恐的看着施夷光。一个个提着手里的刀或剑如临大敌。
喷薄的血溅在施夷光的脸上。她伸出手,抹了抹脸上猩红的血迹。看向山匪。
“让我们走,还是死。自己选吧。”她神色无波,转头看着山匪问道。
范蠡在旁边已经石化,他站的离施夷光很近,串耳胡的血喷出来的时候,也喷在了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让他的脑子一时有些糊。呆呆地看着施夷光。似乎在看一个陌生至极的路人。
山匪的老二拿着弯刀,目光死死地盯着施夷光,将手里的弯刀一挥,大声道:“给我抓住她!”
施夷光无奈的摇了摇头,提起手里的砍刀。
身如轻燕,变幻难定。一群冲过来的山匪还没有看清面前的女子是怎么挥刀的,头就纷纷落下。
片刻之后,只剩下拿弯刀的老二站在打斗圈外,看着满地的圆咕噜头,滚过去滚过来,已经傻了眼。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施夷光,目眦欲裂。
“你你你……”
懒得听废话。施夷光扫了一眼语无伦次不知想说什么的弯刀老二。低身捡起旁边的一把剑,朝着弯刀老二一甩。
剑从老二的额头直直的插入,只穿后脑勺。
至此不过片刻,便无人生还。
施夷光环头一扫,看向山间的满是尸体的道路。
“走吧。”她道。说完向着旁边的马车而去。
身后没有动静。误杀了?都死了?
施夷光一喜。
转头看去,只见范蠡还站在原地,眼神晦暗地看着她。
“你不是这样的。”范蠡看着施夷光,口中喃喃道。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那范大夫以为我是什么样的?”施夷光面无表情地看着范蠡,开口问道。
这一世,也不过见过几面。她几乎避免跟他的任何接触了,所说的话加起来都屈指可数。他又怎知自己是什么样的。
施夷光冷笑。
第380章 你是谁
范蠡看着施夷光,眼神慢慢变冷。
“你不是西施。”他道:“你是谁?”
施夷光听着范蠡的话,神色变幻莫测。施夷光抬头看着范蠡,恍然惊觉。
“范大夫与我不过几面之缘,话都没说过几句。为何这么笃定我不是西施呢?”施夷光冲着范蠡,一步步逼近:“谁又告诉你我不是西施呢?”
范蠡看着逼近的施夷光,站在原地不动,只问:“你到底是谁?”
施夷光再逼近,近在范蠡咫尺之间。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施夷光直直地看着范蠡的目光:“你到底是谁?”
范蠡没有说话,审视着施夷光。
“还是说,你有别人不知道的记忆?”施夷光幽幽开口。
范蠡一惊,往后退开一步,脚步踩到地上掉落的头颅,身子晃了晃。
“你是谁,带着谁的记忆?”施夷光不管退后的范蠡,再往前一步:“又带着谁的记忆?”
范蠡一惊之后站稳了脚步,摇头道:“我是谁不重要。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让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进吴宫助越成大事,无论谁都不会同意。”
“威胁我?”施夷光低头抬起手中的刀,伸出衣袂抹了抹刀上的血迹,面色毫不在乎:“那你便去跟大王王后说啊。你以为想要进被你们利用?要不是文种死皮赖脸的求我,要不是不想跟你这种恶心的人有一丁点儿的牵扯。你以为我会答应?”
怪不得她觉得这范蠡着实奇怪,原来是重生过一次的。
范蠡听着施夷光的话,沉默着。看着她的脸色几变,待施夷光说完之后好一会儿,范蠡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然惊觉道:“你竟……也是再生之人?!”
果然是有复国大才的人,她丝毫没有提及,他就能才道前因后果。
既然大家都有过第二次命,便都是知晓之后天下存亡兴灭的了。在一个人面前说他知晓的事,总不会遭受嗜心之痛了。
“所以是上一次做了负心汉,这一世要痛改前非来寻旧情人续缘?”施夷光轻声道,抬头看着范蠡笑了笑。
范蠡看着施夷光,惊觉之后神色很快平复,眼神平静,而悠远。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看着施夷光,目光涣散,喃喃道。
施夷光道:“还想再续前缘吗?”
范蠡看着施夷光,渐渐沉默起来。
在伤害过的人面前,若是她一无所知,自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对她千好万好,以补偿对方,以慰藉自己,以再续前缘。
但若是她知道所有的好与坏,经历了所有的珍惜和伤害。那心底里冒出来的尊严,让他怎么也张不了口,迈不开腿。
山间的风吹起,施夷光脸上残留着的血迹已经凝结,沾在她脸上不舒服极了。
“范大夫若是不走,我便自己赶车回了。”施夷光说道,转身跳上了马车。
“如此,你为何还要去吴国。”范蠡看着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施夷光我,道:“你明知吴国前路如何,为何还要去?”
“因为夫差。”这一次,施夷光说得直截了当。“上一世我负了他,这一世还给他。”
“你想替吴国复国?”范蠡问道。垂在身边捏着剑的手掌握紧。
“复国?那也要看我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施夷光站在车辕之上,高挑的身子愈发显目。“虽然我欠夫差的,但不欠吴国。且越国是我的故乡。若是真想改名吴国,我何不直接杀了越王与王后?”说着,施夷光扫了满地的残尸断骸。
“范大夫知道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到的。”施夷光看向范蠡,说道。
“那你既知吴国前路,为何还想去?”范蠡皱着眉头,想不明白。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施夷光道:“你只用知道,我不论到了何处,都不会害越国就是了。”说完,施夷光撩开车帘,弯腰走了进去。
跟这些脑子反应灵活的人说话,是真的累。不仅要想怎样说让他没有疑虑,还有斟酌着怎样说让他不要妨碍自己。
偏偏自己不能引导他去毁了越国。
片刻之后,车板晃了晃。施夷光知道这是范蠡上车了。
吆喝声传来,马车车轱辘开始转了起来。
车行越来越快,山间的一地尸体也越来越远。至于后面的行人或者其他的山匪发现了这些尸体要如何处置,施夷光并不在乎。
马车下了山,找了山泉洗了脸和头,又换了身衣裳。这才继续向着苎萝村而去。
范蠡和施夷光到了苎萝村时,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范蠡没有跟着施夷光进村,而是在村外驿站里等着。施夷光独自一人,带着面纱走进了阔别三年的苎萝村。
院子里施母依旧弯着腰洗着纱,只是三年不见,似乎苍老了许多。本已将近知天命的年纪,头发已然花白。比之三年前,岁月的痕迹尤为明显。
人一老,就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
施夷光站在院子外,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施母,眼光有些湿润。
“娘亲。”她出声唤道。
老妇人身子一僵,而后缓缓站了起来。因为常年弓着的腰即使站起来也佝偻着。她转头看向院子外的施夷光,张嘴一脸不可思议。
“光儿?”
施夷光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娘。”她说着,目光落在施母旁边的纱盆里:“怎么这么大年纪还在浣。”
施母看着走进来的施夷光,抬着袖子抹了抹眼角。压住心中的情感,道:“怎么回来了,宫里呆的好不好?”
问的自然极了,好似施夷光只是出去转了转回来一般。
“大王和王后待我都很好。”施夷光抬起手,替施母理了理鬓发。施母总是这样,不论是什么时候,整齐干净的衣服,和绾的一丝不苟的发髻。已经方方正正的头巾。
虽然年已迈,但那张刻满岁月痕迹的脸颊上,已经残留着年轻时的美貌。整个人因为沧桑生出一个独特的优雅。
“你弟跟你爹去山上砍柴了。我去叫你他们回来。”施母说着,沾着水的手在围裙上擦着:“你想吃些什么,娘给你做?”
第381章 人言可畏
“只要是娘做的,我都想吃。”施夷光笑道:“你去叫爹爹和华儿罢,正好我跟东施姐说说话。”
施母擦着的手停住,看着施夷光欲言又止。
“怎么了?”施夷光问着,转头看了眼那扇紧闭的屋门。“她不在家吗?”
施母放下了手里的围裙,长长一叹:“你走之后不久,她就搬回去了。”
“搬回去?她们家房子都烧光了,又没人陪她。她搬回去要怎么过?”施夷光问道。
施夷光拉着施夷光走到屋檐下面坐了下来:“她自己在搭了间草屋子,在屋子旁边开了一块儿地,自己种着自己吃着。我经常去送东西给她,她也不要。你爹看她一个人过的造孽,说再接过来一起住,她也是死活不愿意。”说及此,施母长长一叹,脸上满是自责:“以前多好的性子呀,一场大火全烧没了。
整个人都变了,冷漠又孤僻。”
施夷光听得沉默起来。
“那她现在还是哑着吗?”施夷光问道。
施母声音小了起来:“以前说是她舌头烧坏了不能说话,后来才知道,她也是能说话的。只是很少说话了。整日下来也说不过几个字,更不愿不跟人说话了。”
“怎么就这样了?”施夷光问道:“真是一场大火就把人变这样了?”
施母无言须臾,才继续道:“也不全是大火的过错。其实你走之后,刚开始还好,有华儿陪着她说笑。不过也无法,她脸烧伤了,做不得表情。以前跟华儿玩的时候,想笑都会扯到脸皮生疼。后来她也愿意出来走走。只是后来出来后被村里的其他稚童看了去,便哭着喊着说妖怪。一开始东施似乎也不以为意。只是后来那些村人也过来,让她少出来吓人。”
“时间久了,她就不出屋子了。后来突然有一天,她说她要回去,怎么也留不下。就这样她便回东村了,再也没来过。”施母说完,抬着手按了按眼角的水光:“我跟你爹对不起她爹的嘱托。好好的孩子,就变成了这样。”
施夷光感觉自己心中沉闷难受,她吐了口气:“娘,这不怪你的。”语罢,也不再多说此事,便起身道:“好了娘,你去叫爹和华儿罢。我去东村看看她。”
施母闻言有些犹豫:“你要去看她?”
施夷光点头道:“嗯,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去看看罢。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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