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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国公府嫡女-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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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见王爷,你们听着没有,就她这一副乞丐婆模样,她说她要见王爷?真好笑。”翠荷咯咯又笑一阵。
    “是啊,她真好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一副鬼样子,可别吓着咱们王爷了。”紧跟翠荷,以她马首是瞻的宫婢不屑道。
    “可不是,这个女人不过比咱们高贵一点,还真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王妃了啊,真不要脸。”
    叽叽喳喳,这些女子聚在一起,说的话句句戳在遗珠心窝子上。
    “你们给我滚!”遗珠气不过,站起身就冲上来,一把掐住翠荷的脖子,疯癫道:“我杀了你——”
    “咳咳,你个疯女人……”翠荷被她掐的翻出白眼,抬脚揣了她腰腹,这才把这如蚂蝗一样见人就吸血的女人从自己身上撕扯下来。
    小宫婢们被遗珠闹的这一出吓着了,撇开翠荷就急慌慌的逃出了小院,边跑边乱喊道:“王妃疯了,王妃疯了。”
    管家听着动静,出来喝止这些没规矩的宫婢,想了想还是把王妃的情况告知了李元嘉,并劝说道:“王爷,还是请旨把这位王妃废了吧。往后,也便宜王爷行事。”
    韩王冷淡看了管家一眼,道:“她,不能废。遗珠永远是我的王妃,我将再求母妃将敕旨颁赐下来。”
    管家无奈道:“您这不是和太妃娘娘硬顶着嘛,这……”
    韩王讽笑一声,道:“便是硬顶着又如何。反正我自小就是她手里的棋子。看不顺眼,弃了便是。没了我,她不是还有一个好儿子吗。”
    管家不敢回话,只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老实听训。
    这日夜里,李元嘉摸黑去了囚禁遗珠的小院。
    借着月光,见她正闭目靠在桃树下,便喃喃道:“我最厌恶行为放荡的女子,我曾经那么喜欢你,而你却偏偏做出了那等事。你让我情何以堪。”
    遗珠慢慢睁开眼,耻笑他道:“没用的男人。”
    “我还当你睡着了。”韩王忽略她那句话,厌恶道。
    说罢转身就走。
    茫茫月色,她只能看见他模糊的背影,是那样的冷心绝情。
    暑夏之夜,她只觉冰寒透骨。
    慢慢收拢手臂将自己抱住,蜷缩在树桩下,如今便只剩下这棵不知年月的桃树还愿意让她倚靠了。
    夏夜微凉,明月微茫,遗珠靠着桃树慢慢睡去。
    不知不觉,便见一阵烟雾从天而降,置身茫茫烟雾中,辨不清方向,她呼喊,她痛哭,却惟独没有后悔。
    “房遗珠,拿命来……”白雾散去,天黑如墨,鬼影幢幢,一个披头散发的头颅在她头顶上飞来飞去。
    她脸色灰青,七孔流血,上面爬满蛆虫,散发着腐臭之味儿向她靠近,她在黑夜里不停的奔跑,摔倒,奔跑,胆颤心惊,尖叫失了人声,“不是我杀的你,是你自己掉下去摔死的,是你自己摔死的,救命,元嘉救我——”
    黑夜之中白雾又起,黑夜离去,虹霓如桥,她站在小院中大喘粗气。
    不经意的看向自己的穿着,便发现自己华衣美服,高髻步摇,满身环佩叮当,富贵以极。
    “王妃,你看她,像个落水狗,真可怜。”
    听到这个声音,她惊慌转头,便见墨香正讨好的看着自己。
    “王妃,你怎么了?怎么满头是汗,可是热着了,奴婢给您打扇。”说罢便摇着团扇给她扇风。
    “房奉珠,你永远都没有自知自明,只当自己是名门千金,自持美貌,你想要什么就要得到什么,你可知我最厌恶的就是行为放荡骄纵的女子,而你样样都占全了。”韩王厌恶的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房奉株。
    遗珠惊的又一转头看向发声的男子,便见他正厌恶的看着一个方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见房奉珠正口吐黑血的趴在地上,愤恨的瞪视着他。
    “元嘉……房奉珠……”她懵然,心中却兴奋莫名。
    “遗珠,你没事吧,这贱妇刚刚可伤害到你和腹中的孩儿?”李元嘉温柔含情的看着遗珠道。
    “孩子,我有孩子了?!”遗珠惊喜落泪,抚上自己的肚腹。
    “你被这贱妇气傻了不成,这都快五个月了。”韩王嗔怪道。
    “李元嘉,房遗珠,我要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生不同衾,死不同穴,生生世世为怨偶,生生世世不死不休。我诅咒你们,生下的孩子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每一个都活不过三岁!李元嘉,房遗珠,我用我的灵魂发誓,只要我还活着,我要你们用心血精魂偿还你们欠我的,李元嘉,房遗珠,你们欠我的,你们欠我的——”
    桃花树下的奉珠突然发作,黑发飞散,指甲飞长,面目艳丽,狰狞如厉鬼朝她扑来。
    “啊——”她大叫出声。
    “王妃,奴婢好寒心啊,您还奴婢命来……”搀扶着遗珠的墨香突然肉化白骨,血肉一点点在她面前长蛆、腐烂、剥落,最后只剩一副骷髅架子张着窟窿大嘴咬向她的脸颊。
    白雾再临,黑夜,月明,手指抠入桃树干中,指腹破损,血肉模糊,遗珠慢慢睁开眼,便觉胸腔内堵塞,禁不住呕了一声。
    一口鲜血喷洒在地,染红了她脏污的脚。
    晋阳郡公府,天香小筑。
    三只夜光杯送了一只墨黑的给房公,把个房公喜的直夸女儿女婿孝顺。
    这夜,便在卧室后敞开的廊庑内,摆了果品,美酒,两人共饮,说些情话,做些情事,不知不觉便躺在李姬阳怀里睡着了。
    自成亲之后已经好久不曾做那个梦,可是今夜,不知何故,忽而入梦。
    “李元嘉,房遗珠,我要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生不同衾,死不同穴,生生世世为怨偶,生生世世不死不休。我诅咒你们,生下的孩子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每一个都活不过三岁!”
    随着自己那曾经融入骨血的恨意,伴着那怨恨至深的誓言,奉珠猛然惊醒,坐起。
    尚未深眠的李姬阳,睁开眼,也坐起身,道:“怎么了?”
    奉珠茫然不知今夕何夕,慌乱的左看右看,又伸手去摸李姬阳的脸、身躯。
    他摸着她身子发凉,便搂了她在怀里,道:“咱们进屋里睡去,在这廊庑上毕竟寒凉了些。”
    “是你?是你。”奉珠激动落泪,紧紧搂着他的腰身不放,身子仍是微微发颤。
    “可是做噩梦了?”他发觉她的异样,抚摸她的背脊,亲吻她的额头,一一安抚。
    “嗯,做噩梦了,好可怕。”奉珠抽抽鼻子爱娇道。
    “里面没有你,好可怕。”奉珠缩着身子直往他怀里钻。
    也不知瘙着他哪里了,惹得他呵呵直笑,紧紧搂着她不让她乱动,道:“因为梦里没有我,所以是噩梦,所以害怕?”
    “嗯。”奉珠难得乖顺如猫儿一般的应着他。
    两人又躺到凉蕈上,李姬阳拉了薄衾给她盖上,假作不满道:“梦里怎么没有我?可见你心里是没有我的。”
    奉珠忙爬到他身上,偎着他,猛摇头道:“有的、有的。”
    李姬阳抿唇不信的看着她。
    “真的做梦梦到过你的,还、还是那种说不得的旖旎梦,在、在我们没成亲的时候。”奉珠脸红如这湖里的红莲,羞的捂着脸,埋在他胸膛里再也不愿意看他。
    李姬阳愣了愣,随后便是哈哈大笑,搂着奉珠在凉蕈上滚了一圈,差点滚到湖里去。
    “不准笑!呜呜,你再笑我就哭了。”奉珠脸红滴血,不依的捶打着他。
    “好、好我不笑。但是、但是你怎么可以这么玲珑可爱。”他止不住自己,拱在奉珠胸脯上闷闷的笑。
    奉珠脸皮薄,终是恼羞成怒,张嘴便咬上他的薄唇。
    香舌送入郎君口,抽不抽得出去,便不是奉珠说的算了。
    荷叶田田,荷香阵阵,湖里活泼不眠的锦鲤在水中游来游去,不时的噗通出一圈一圈的涟漪,说声哗哗。
    奉珠趴在凉枕上,喘息细细,娇娇告饶,身后便覆着她的九郎,用身躯细细感受着奉珠身子的窈窕与宣软。
    香滑细腻,柔弱无骨。纵他有无数珍宝,也比不得这小妻一发一指。
    奉珠贝齿咬唇,脸红娇喘,身弯如弓,臀翘如满月,承受着那来自他送来的极致欢愉,仰首望月,既羞且爱。
    得成比目何辞死,便化比翼共长飞。
    虽羞于裸身相见,但却爱极了与他共赴云雨,当那些极致的欢愉一点点从彼此身子相连之处扩散至四肢百骸,又在脑海深处一座城池之中聚集,欢愉爆发之时,便是城塌地陷般的壮阔凄美,一发不可收拾而又难以承受。
    禁不住启唇娇啼,美眸沁泪。只以为那就是最极致的美了,可是今夜,顷刻间聚沙成塔,磊石成城,又在顷刻间塔毁城破,锦灰飞散,一点点融入骨血之中。
    记忆,永生不忘。
    不知他是发了什么疯,如此反复,却让奉珠手扯薄衾,哭啼求饶,眼红妖娆。
    月羞拉来乌云遮住,光辉隐藏,漆黑的天幕下,这一片湖上,那一座竹楼,斗拱檐角上高高挂着大红灯笼。
    红光之下,红纱之内裹着了一副活色生香。
    哭闹不依,终是引得他稍稍恢复了些理智,轻声哄着这站住了理之后便蹄闹不止的小妻。
    委委屈屈,哽哽咽咽,趴在凉枕上嘟囔抱怨。
    到不是怨她的九郎不能予她快活,而是抱怨都让你停了停了,受不得,受不得,可你仍是义无反顾,只知横冲直撞,你不爱我,只爱我的身子,你不是一个好郎君。
    他便纨绔一笑,坏到透顶,顶着磨着,爱煞恨煞,不死不休。
    月夜啼哭,不知道的还以为遇上了艳鬼。她的九郎笑话她。
    她怕鬼,想转了身子捂上他乱说的嘴,可他不让,只觉这般的姿势正得劲呢,食髓知味,今夜哪里肯轻易绕过。
    平生坦荡如日月,夜半鬼来邀约饮。
    如奉珠,便是不做什么亏心事,她也怕,怕那鬼怪的诡异形状。
    于李姬阳,便是做了那一二三件,那也是生死由着,我生如煞星降世,辟邪驱鬼,我死便当是阎罗殿主,十八层地狱刑罚,油锅炸尸,铁钳拔舌,剪刀剪指,铁树穿骨,铁柱烙肉,刀山火海,泰山压顶,凡此种种皆是为我所设。只有我三更让人死的份,哪里有小鬼敢抓来我头上。
    起初还有力气抓挠他的背脊,以牙还牙,她受不住,也让他疼。可越到后来,便是什么力气都没了,只能化作一滩春水,一团面,任是搓揉成什么形状她也张不得口反对,只能受着,哭着,呜呜讨饶。
    瞧这红肿的眼,红肿的唇,哭泣的小脸,真真是心疼死他了。
    雨收云散,他打骂由她,柔柔哄着,情话好话荤素不急,一说便说出一大箩筐来。若是搁在平日,瞧他一副衣冠楚楚,冷漠自持的样子,能说出那么一两句来还是惹了人家生气,可在这夜里,没了太阳的光明,竟似是变了一个人。
    坏,坏透了。
    她也终于明白,这个人以前真真是个笑骂在脸,不肯委屈自己的纨绔。
    若是早早遇上,若是他缩小个十岁,或者她长大个十岁,奉珠绝对绝对看不上他,死活都不嫁他。
    可姻缘莫测,生生的,他大了她十岁,她小了他十岁,他十年前是纨绔,十年后是个成熟稳重,让人看一眼便觉心安,便觉能托付终身的人,她十年前是个人事不知的小女娃,只知抱着绣球跟在阿娘身边撒娇哭闹,十年后,她一梦一生,心性豁然开朗,一切事顺其自然,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争过便罢,不执念不疯魔。
    他们倒是畅快了,只难为羞死了在外间值夜的锦画,听着卧室里头那又是欢愉又是痛苦的哭声,她这从来温柔解语的脾气都不禁把那男主子骂了数遍。
    如此瞧来,那男子们大都是这般的吓人,不嫁人可行吗?
    渐渐的,她家娘子止了哭声,便知听到男主子温温儒儒,浑厚磁性的嗓音,像是唱曲一样的在哄她家娘子,说的那些话呦,让锦画只羞红了脸,这还是那平日里淡淡着脸,严严肃肃的男主子吗?别不是被哪里的小鬼上了身吧。
    怪哉,怪哉。
    待听着男主子叫人,让拿了冰块并热茶进去,锦画看着男主子那张淡淡的脸,又放心的松一口气,还好还好,这是那个熟悉的男主子。
    “我明日若是不能见人了,我就咬死你!”奉珠喝了口热茶,稍稍缓过劲来,便恶狠狠道。
    他拿锦帕包了冰块慢慢给她敷着眼睛,笑听着她发狠,和声细语哄道:“我这不是正给你敷着吗,揉一会儿,待明日起身,该是能见人的,若是不能见人便称病在家不见客,有何不好。”
    奉珠哼哼道:“最是不能称病的。我这刚一有动静,说不准,片刻功夫我阿娘就过来了看望我了,到时岂不是要羞死,你那什么破主意,只会让我更羞不能见人罢了。”
    “那就把咱们家角门,大门都锁了,谁都不让进。”他逗弄她道。
    “听你胡扯。若是这样,你还不如干脆跑到我阿爹阿娘面前说你把我软禁了呢。”奉珠自觉吃了亏,这小嘴便如吃了辣茱萸,火气大着呢。
    “听夫人说话这般中气十足,为夫思忖着,定然是不够卖力的缘故,那不如……”
    “你敢!”奉珠恼羞,若不是身子软的一塌糊涂,她真想踹他两脚。
    “夫人觉得我不敢?”他坏心的把冰块留在她眼皮上,稍稍抬起她的下巴便又舔吻了她微肿的唇瓣一会儿。
    她手指头都没有动的力气,只有干瞪眼的份儿。深怕他真要不顾她的死活再来一次,好汉不吃眼前亏,忙告饶,说软话道:“九郎你放过我吧,真受不得了嘛。”
    这嗓音有情事之后的稚嫩妩媚,直搔的他一颗心又酥又麻又软的。
    离了她甘美的唇,这才好生给她敷眼睛。
    她气嘟嘟着嘴儿,再也不敢冒火气,不禁委屈道:“你说过不在这样激烈的,可你说话不算话。”
    他蹙着眉好似很认真的在想,过了一会儿他良心发现的点点头,道:“是说过这话。”
    奉珠眼睛雾蒙蒙的看着他,无声的控诉。
    “唉,夫人真是分不清时候呢。上次的时候,好似都把夫人小衣撕坏了,可你看现在,夫人的睡裙都好好在身上穿着呢。”
    “狡辩!”她不依的瞪着道。
    锦帕里的冰都被他揉弄化了,仍在小几上,又喂奉珠喝了口热茶,不再逗弄她,便软了声调,连说了些好话,哄得小妻扬唇笑了,这才道:“天长夜短,时候不早了,睡吧。”
    他抬头望望阴沉下来的天色,便道:“今夜怕是要下雨了。”
    两人盖了薄衾,他枕着凉枕,她枕着他的手臂缩在他怀里道:“下雨才好,鱼戏莲叶自在游,芙蕖湖上听雨声。明日若有雨,便什么客也不见了。”
    两个人咕咕哝哝一阵子,奉珠想着元娘怀胎之后,那又是骄傲又是烦恼的模样,便道:“九郎,我既想要孩子又不想生怎么办,听阿娘说,生孩子便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呢,只要想着我就有点怕怕的。”
    他侧身搂着她的腰身,笑道:“我们不急。”
    “可阿娘说,你都这个年纪了,搁着旁人,只怕儿子都能拿弓箭,女儿都能绣花了,让我赶紧怀上呢。”
    “只有我们两个也是好的。你还小呢,别胡思乱想。”他拍着她的肩膀道。
    “那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我大哥想要个儿子,我阿娘也想要孙子,好似都不喜欢女儿似的。”奉珠咕哝。
    叽叽咕咕着,不一会儿便也有了睡意,一夜好眠。





     第138章 一碗馄饨一份情
    更新时间:2013…1…11 18:47:40 本章字数:4748

    昨夜乌云遮月,阴沉沉的,到了破晓之时便淅淅沥沥落了雨。
    雨打残荷,落在湖水里,激荡起无数涟漪。
    雨滴便如钟磬一般击在水面上,水声哗哗如乐,惹得水里的锦鲤都纷纷跃出湖面,仿佛要鱼跃龙门一般,旋转,舞动,而后又因为被养的肥硕沉重的缘故被迫落回水中,扑凌两三下又往别处玩耍游去。
    廊庑上,收拾起了锦衾,置了食案,摆上了早膳,吃到一半,奉珠便撂下勺子趴到矮小的栏杆上,把手伸到湖水里逗弄翻腾跳跃的锦鲤。
    李姬阳见她高兴,也没有硬让她多吃些,反是跟着她坐到栏杆边上,低头去看水里的锦鲤。
    “结莲子了呢。”奉珠抬眸恰恰看到距离手边半尺处有一朵残荷,花瓣虽枯萎,可在花托上却结出了饱满碧绿的莲子,奉珠欣喜,忙倾着身子,伸手去够。
    廊庑上的飞檐只堪堪伸出雕栏十寸左右,奉珠倾着身子出去,便让雨滴打湿了圆润莹白的手臂。
    “仔细淋了雨。我来。”他微微倾身,手臂伸长,便轻而易举的将那朵莲蓬摘了下来。
    “给我给我。”奉珠高兴的去他手里要。
    “撤了吧。”李姬阳把莲蓬给她,转头对候在廊庑外的绿琴、锦画道。
    两个大丫头应了,轻轻往右侧拉动竹门,脱了鞋子上来,跽坐在食案前,把杯盘碟子一一递出去,让候在廊庑外的小丫头们撤走。
    奉珠盘腿坐在毡毯上,捡了一个干净的白瓷碟放在身边,纤指剥莲子,今日休沐,九郎不去上朝,她本是极高兴的,可冷不丁想起昨夜那个梦,便停了剥莲子的动作道:“我想去韩王府看遗珠。”
    “为何?”他拈了奉珠剥好的莲子塞了一颗在嘴里,鲜甜可口,味道颇好。
    “我昨晚上做梦梦到的就是她,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就想去看看她。你陪我去可好?”奉珠捧着一碟甘甜的莲子呈给他,笑着道。
    “看在夫人这般乖巧懂事的份上,为夫自当陪同。”他拈了一颗放在奉珠口里笑道。
    “我可不是去落井下石的。不过,看在遗珠眼里就算不是也是了。管她呢,我就是想求个安心罢了。总觉得昨晚上做那个梦不是好梦。”
    李姬阳想着许是在大秦寺后山奉珠被那女人狰狞的样子吓着了,这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望了望湖水,见涟漪都荡平了,便道:“雨停了。你且等我去书房处理些公文便陪你去。让你去瞧她一眼,往后也安心。”
    “那你去忙吧。”奉珠叫了丫头进来伺候,又道:“河间王府也在兴宁坊,我们可要顺便回去看看阿翁吗?”
    “也好。”他想着,嫡亲大哥昨日既然来崔了,便带着奉珠回去。也是时候拜祭宗庙,写入族谱了。
    两个人说定了,便一个去书房处理自出征之后积攒的紧急事务,一个去安排府中杂事。有宝庆这个尽职尽责的大总管在,奉珠也不过就是查验查验账本,听听府中管事娘子们禀事等。
    这一忙起来,时间便过得快,不知不觉的便到了午时。
    简单用了些膳食,两人收拾停当,上了马车,便往兴宁坊去。
    雨过天晴,路上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兴宁坊在崇义坊西北边,赶车的马夫便照着往常打算穿过东市再走往北的那条大街,没想到却遇着一桩事。
    都这个时候了,东市也开了,酒肆饭庄大开其门,财源广进,市井小贩吆喝叫卖,农夫农夫挑担换买,喧喧嚷嚷,热闹的很。
    在路边搭着棚子,有卖馄饨的,卖葱泼兔的,还有吆喝炒银杏果子的。
    马车正走到一处,奉珠也是一个爱吃的,嗅嗅鼻子,闻着了一股香味儿,禁不住掀开帘子往外头看,便见路边正有一个简陋棚子,棚子下一个黄土培成的锅子里正汩汩冒着热气。
    “停车。”李姬阳也闻着这味儿了,便对外头的车夫道。
    “那是什么?”奉珠眼巴巴的瞅着那身着青灰葛衣的小妇人利落的从热汤里舀出几个白吞吞的肉圆似的东西盛在土瓷碗里,又随手抓了几样香料往上头一撒,便笑呵呵的端给坐在长条板凳上的小孩儿。
    “混沌。”他瞧着奉珠眼巴巴的模样,便微微扬了唇。
    “好吃吗?”奉珠巴着车窗不愿意走。
    “好吃。肉团鲜美,汤也甚是辛辣有味。可要吃?”他笑看着奉珠,一时竟觉得这样贪吃的奉珠亦是别样可爱。
    “嗯嗯。”奉珠猛点头,转过脸来,眼巴巴的瞅着她的九郎。
    这般模样活似一个嗷嗷待哺的小狗崽子,他禁不住呵呵一笑下了马车。
    馄饨摊子上卖馄饨的小妇人是个模样清秀干净的,她腰上围着围裙,头上戴着一朵红布绒小花,把客人要的馄饨都舀出来,面案子上的存货便见了底,见此,她立即麻利的擀皮子,一根短短的擀面杖下压着三块面皮,唰唰的,不一会儿那薄透晶亮的面皮便堆积了山一样高,把个奉珠看的连连赞叹。
    小妇人一开始没注意,远远看着来了一辆披挂着流苏宝帐的马车,她羡慕了一眼便低头继续擀皮子包馄饨,压根没想到这马车会停在她的摊子前。
    “这位娘子,敢问如何称呼?”李姬阳站到面案前拱手道。
    “呦!”这小妇人连忙停了手,手忙脚乱的欠了欠身道:“贵人,您称呼奴家秦娘子便可,奴家初来贵地,不知可有何处得罪了?”
    “没有。来一碗馄饨。”李姬阳自钱袋中掏出十个铜板,道:“这些可够了?”
    “多了,多了,五个铜钱便可,剩下的您收好。”小妇人忙道。
    “剩下的便赏了你吧,你这馄饨若当真好吃,我下次还来。”奉珠趴在车窗上笑道。
    小妇人抬头一望,可了不得,便见这贵夫人恍若明珠生晕,贵气逼人,头上戴的是金钗玉环,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模样又千娇百媚,艳光逼人,这哪里是人间人品呢。
    “九郎,你让她快点。”奉珠见这妇人直愣愣的打量过来,甚是无礼,便心生不悦道。
    “奴家失礼了。”小妇人欠了欠身,忙利落的包馄饨,下锅子。
    这么一辆奢华马车停在这简陋的小馄饨摊子上倒是惹来了许多人的目光,奉珠是不怕看的,被这香味儿勾引的,直直盯着那小妇人冒着热气的锅子里看,只等着煮好了便大快朵颐。
    “还没煮好呢?”奉珠催促道。
    “总要煮熟了才能吃,耐着性子等着,你这馋猫儿。”李姬阳失笑柔声道。
    “可我觉着已经过去好久了呢。”
    耳朵里听着这一男一女的对话,眼睛时不时偷看一眼,便猜测这该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一对夫妻,只是,竟然也看得上自己的馄饨吗?小妇人禁不住自豪的挺直了腰杆。
    又往灶膛里加了一把柴火,听着锅里的“咕嘟咕嘟”声,小妇人松一口气,可算是煮开了。
    忙利落的舀出来,撒上胡椒,葱,盐,香菜,多滴了两滴香油,笑着呈上去道:“这位郎君,您的馄饨。”
    “多谢。”
    “可算是能吃到了。”打开马车门,奉珠接到手里,先闻了闻味儿,禁不住又道:“好香啊。”
    李姬阳榻上马车,做奉珠身边坐了,道:“慢点吃,刚出锅的,烫着呢。”
    “九郎辛苦了,本夫人决定赏你一口尝尝鲜。”奉珠好不容易吹凉了一口汤,自己还没吃着呢,便递给李姬阳。
    他心内一暖,低头吃了,接过这烫热的碗为她端着,道:“仔细烫着手。”
    “九郎真好。”奉珠舀起一个冒着热气的肉团慢慢咬了一口,连忙扇风道:“好烫、好烫。”
    “慢点吃,热着呢。”
    “给我吹吹。”奉珠自然的要求道。一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李姬阳也不是那等只知夫为妻纲的迂腐人,他倒是乐意宠惯着她。
    “我们该要两碗的,啊,吃一个肉圆。”吹凉之后,奉珠送到李姬阳嘴边。
    他欣然接受,吞下肚吃了,不一会儿两人便把这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吃完了。
    “我们该要两碗来吃的。”奉珠咂咂嘴,意犹未尽的看着李姬阳。
    “回家的时候,路过这里再买一碗带回去就是。”
    “也好。我现在热着呢,也不能再吃了。”奉珠擦着自己脖颈里的汗道。
    “现在可是能走了?”让车夫去还了碗,他笑话她道。
    “哼,你也吃了的,不能笑话我!”奉珠红了脸,掐腰不满的瞪着他。
    惹了这火辣娇妻,他又连忙安抚,只是是自己嘴馋要吃和她一点干系都没有。
    他不这样说还好,越是这样说,奉珠越羞囧,不依的捶打他。
    见着这富贵马车离去,卖馄饨的琴娘子便羡慕发酸道:“啧啧,车上那位娘子真真要羡煞旁人了。这样的郎君怎不让我遇上呢。”
    常在她这儿吃馄饨的田舍汉便调笑道:“什么样的马配什么样的鞍,什么人穿什么衣裳,你一个卖馄饨的小寡妇还是老实的找了咱们这样的田舍汉嫁了吧,啊,秦娘子,你看我怎么样啊。”
    顿时引得吃混沌的一伙人哈哈大笑。
    这秦娘子也是个惯常在市井打滚的人,笑骂一句,又继续擀面皮。
    “我就知道这东市好美食好玩的多着呢,你看我这才多久没出来,一出来又发现了这般的好吃食,等回家的时候我就告诉元娘去,她现在可苦了,被我阿娘圈着,哪里也不让去呢。”奉珠摇着团扇道。
    “我竟没发现,你还是个贪吃鬼。”他笑睨着她道。
    “美味的吃食谁不爱啊,我不过就是勤快些喜欢到处逛逛,找找,哪里又是馋嘴贪吃了。”奉珠才不承认呢。若是被阿娘知道又要被训斥呢。
    “我就喜欢你馋嘴贪吃,这样可好?”
    “你不会认为我好吃懒做,品行不好吗?”奉珠不好意思的低头咕哝道。
    “食,人之欲也。好吃罢了,何错之有?似我们这等人家,又不是吃不起。”他搂了奉珠在怀,不让她继续羞讪下去。
    “人家才不好吃呢,只是喜欢找找新鲜吃食而已,真的。”奉珠诚恳的看着他,一定要让他相信的模样。
    “好,不好吃,就是勤快了点。”他自己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不准笑。”奉珠捂住他的嘴,一张脸羞的通红。
    “不是笑话你,只是觉得你当真是好。”他捉了奉珠的手轻轻揉捏,把玩道。
    “阿娘才不这样说呢,想着以前小的时候,她总吓唬我,一会儿说我刁蛮任性了没人娶,一会儿又说我贪吃贪玩了没人娶,还说我长成一颗圆球了也没人娶,没人要,那时候小呢,信以为真还伤心了好久。”奉珠羞赧道。
    “是不是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丑丑的?”他调弄道。
    “我小时候才不丑呢,哭了也不丑。”奉珠虽然记不得自己小时候什么模样,但依着自己现在的模样,想也是不可能丑的。
    蜜意浓情的说着话,他们只觉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可实际上已经走了有一个时辰。
    到了韩王府门口,送上了拜帖。
    韩王被免职在家,乏人问津,到了后来宇文太妃开始给他挑选侧妃了,这才陆陆续续有人上门。
    韩王没想到晋阳郡公会来拜访他,待听出他们的来意,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谁都有可能来看遗珠,只有奉珠不可能,然而事实却是奉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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