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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请自重-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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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坑没能完完全全地将他困住,他两手在坑外,上半身艰难地撑着,目光却仍注视着她,胳膊缓慢地朝这边伸来。
温小慧吓呆了,不自觉害怕地往后退。
无数的长矛与弓箭疾风骤雨似的落下,在他身上划出大大小小的口子,血流如注。
山鬼从地坑中慢吞吞爬起,他站在她面前时,膝盖以下的地方鲜血淋漓,染尽了深色的红,远处的地痞叫嚣着朝这边跑,尽管周身是伤,他依然固执地探出两手,俯身要去抱她。
温小慧被他宽大的手掌握住,又惊又怕地哭喊,“你放开我!”
混乱中,她张口狠狠的咬住他的胳膊。
山鬼却聪耳不闻,只将她高高的举起,轻拿轻放般的,放在老槐树粗壮的树枝上,随后大掌摁在胸口的位置。
温小慧踩到了实处,怔怔地扶着树干,她还未长成的脑袋里一片懵懂。
山鬼松开了手,转身面对那群来势汹汹的人。
在刀剑刺来的当下,他扣住左侧一棵倒粗不细的树,额头青筋暴出,猛地竟将槐树连根拔起,以树为盾横扫出去。
地痞们全然没料到他会从这个万无一失的大坑中全身而退,也没料到他伤得这样重还能有如此力气,心头一露怯,便先吓了个半死不活,即使他未下杀手,不过三两招也足以让人魂飞魄散。
一干人等且战且退,却有一个胆小的过于慌张,往回跑时一脚打滑,笔直地倒了下去。
山鬼想拉他时已经迟了,人巧不巧地撞在了温小慧方才所待的那块大石上,连吭也没吭出一声,当即就断了气。
“杀人了,山鬼杀人了!”
此时此刻一群下九流再也没有了拿赏金的心思,甚至顾不得收尸,一路丢盔弃甲地跑出了山林。
山鬼似有些茫然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偏头看了看尚未凉透的尸首,半晌又拖着步子走回了树下。
目睹了这么一场血腥至极的场面,温小慧已然呆傻,连几时被抱下来的也忘了。
等双腿有了知觉,那迟来的害怕与不安登时涌上心头,她蹲在槐树边,难以抑制地哭了起来。
听到她的哭声,原本打算走近的山鬼便停在了几丈开外,一言不发地静静看着这边。
温小慧不敢抬头,两手不住在脸上抹,隔了好一会儿,耳畔听到近处的脚步渐渐行远,不知朝什么地方去了。
不多时,那脚步声又折返回来,在她跟前时豁然而止。
视线里泪水朦胧,却看见一只宽阔的手掌正缓缓在她眼前摊开。
那山一样的巨人就蹲在她对面,伤痕累累的手上放着两颗晶莹剔透的山楂糖,红润鲜艳,散发出淡淡的果香。
温小慧怔了怔,双目一眨,豆大的泪水滴在了他指尖的伤口处,顺着掌纹滑落在地。
这一刻,好像山林都一同沉静了。
她扬起巴掌大的小脸,夜色之下,山鬼的眉眼依然模糊,又似乎和方才一样,带着温暖的笑意。
晚风将明月从漆黑里带出来,月光洒下,把他的脸勾勒出一个冰冷又柔软的轮廓,沉静俊朗的眉眼里透着安稳与平和。
青灰色的华光、青灰色的衣衫,仿佛与四周的山水融为一体。
就像是,传说中古老而神秘的山神。
*
闻芊一大早醒来就听到给她打热水的小菱歌提起今晨郊外发生的怪事。
说是临近山神庙的地方发现了一具男子的尸首,死相可怖,像是山鬼所为,又有过路人声称昨晚林中异动连连,便更加坐实了这个猜想。
彼时她妆才上了一半,顾不得细细斟酌,捞起斗篷往肩上一披,拔腿朝外跑。
城郊槐树林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最里边的是府衙的官差,大概因为谭复把事儿闹得大,连知府和锦衣卫也出动了,杨晋亦在其中,不过他倒不是来办案的,只是带人意思意思走个过场。
地上侧躺着一具男尸,背对人群看不清脸。
闻芊从密不透风的包围圈里奋力挤了进去,待要靠近现场时却被两个捕快以朴刀拦住。
“干什么干什么!往后退,别打搅大人查案!”
她扒着对方的胳膊咬咬牙,正巧望见不远处那个抱着刀长身而立的人,当即唤道:“杨晋!”
杨晋原在出神,闻言微怔了下,一回头发现是她,只朝捕快颔首示意:“让她进来。”
面前的刀被撤走,闻芊向那人瞥了一眼,疾奔到尸体前——其实还未瞧清面容她就已然放了心。
男子身材矮小,头发枯黄,寻常下九流的打扮,想必是城里的百姓,绕到正脸去看——模样很是感人。
她松了口气。
仵作验完了尸,起身对掩着口鼻皱眉不已的知府回禀道:“大人,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大约是在此处滑了一跤,跌到大石上一头撞死的。”
周遭一片狼藉,箭矢散乱,拔起的大树横斜在地,怎么看都不像是此人自发自愿地往石头上献身。
人群中即刻有人嚷道:“肯定是山鬼干的!”
很多时候,人和动物亦有相似之处,一件事但凡有起头的,接下来便是此起彼伏的附和。
七嘴八舌地愤慨了一通,恰好温家的媳妇又说昨日孩子丢了,哭哭啼啼地诉苦,瞬间矛头便都指向了住在槐树林里的鬼。
群情激奋。
“这不是鬼,就是个身形大一些的野人罢了!咱们抄家伙进林子,这么多人,不怕杀不了他!”
“说的是!抄家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经不得煽动,嚷嚷着要替天行道,倒是把官府晾在了一旁。
闻芊暗暗抿唇,抖了抖袖摆站起来,“人是不是山鬼的杀的还说不准呢,倘若是某些别有用心的想栽赃嫁祸呢?”她两手抱胸,“再者说,林子里险象环生,你们就这么去了,不怕给这具尸体陪葬?”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点头似觉有理,眼看着平息下去,还没等她缓口气,不知哪儿来个好事者想出一条妙计:“既然进不去,不妨用火攻!”
“哪怕烧不死他,熏也熏死了。”
“好主意。”一干人等不住称赞。
闻芊终是从容不下去了,放纵这群人真是什么事也能做得出来,她脱口而出:
“放火烧山,也不怕天打雷劈吗?!”
“这山里的一草一木长了多少年才长成现在这样子,你们倒好,一把火烧了干净,就为了个素未蒙面,道听途说的怪物?那鬼这么多年,碍着你们哪儿了?短你们吃喝了,还是杀你们全家了!?”
她言语间显然有些失了理智,杨晋不由得放开抱刀的手,转过身来,准备随时上前。
一帮正以当头的老百姓被她这顿莫名的训斥给搅得一头雾水,不满之心渐生。
“他残杀城中良民,偷拐幼童小孩,还不算作恶吗!”
“就是!”
有人质问道:“你又是什么缘由,处处帮着山鬼说话,这事儿难不成也有你一份?”
“该不会,那人是你杀的吧?”更多的人指向她。
闻芊冷冷道:“你们是疯狗吗?逮谁就咬?”
“那你倒是说说,这人是谁杀的,小孩儿是谁绑走的,这件事,谁给咱们一个交代!”
她张了张口,似乎欲言又止,身后却忽然有人接话。
“我给你交代。”
作者有话要说: '路人甲:QAQ我只想要一个胶带而已'
'基哥:好好好,给你给你。'
咳咳咳,本来是计划写成孙飞亮……不知不觉写成了孙飞亮+金刚
【……】
不,我需要证实一下!
其实是因为最近补完了《天空之城》,对几个机器人出场的画面沉迷得无法自拔。
在无脑循环了《时间の城》后撸出了这一章……
*
没想到吧!我虽然让你们别买这章,可是我!
送红包呀!本章不限量,送到完结为止←_←
'然后解释一下,红包这种东西是留言送的,所以木有留言的读者大大当然就……拿不到了'
【感谢】
无名权兵卫扔了1个地雷
第三五章
闻芊自小要强; 活了十几年; 大部分时候都是充当着给人“出头”的角色,自以为天下的高山; 就没有她闻姑娘翻不过去的。然而时至今日; 才隐隐约约体会到站在别人后背的阴影下是什么感觉。
那是一种,好似地动山摇; 苍穹崩塌; 也能无所畏惧的安心与坦然。
当杨晋站在她面前时,闻芊头一次生出依赖感,这情愫一闪即灭; 甚至于连她自己也未曾察觉,就悄无声息地沉寂下来。
一帮呈口舌之快的百姓乍然看到锦衣卫; 似才想起周围还有官府的人; 瞬间安分了不少,可碍于脸面,不得不应上两句:“怎、怎么交代……”
杨晋偏头冲着身后递了个眼色; 一个锦衣卫小旗忙会意小跑上来,将怀中一个小卷轴打开。
“此人名叫刘培,广陵城里甜水巷中的混混,成日不务正业; 偶尔也做点干当人的活计。前几年因偷窃入狱,被放出来后又因□□妇人再次被捕。”说到此处,便有意无意地看了罗知府一眼,“他在官府中大概有些人脉; 上一年醉酒将卖酒的老汉打成重伤不治而亡,算是三进宫,然而也关了不到一个月就放了出来。”
罗知府的脸色当即不太好看,赔着笑支支吾吾地对杨晋解释。
他没搭理,只看着一腔愤慨的人们,淡淡道:“这便是你们口中的‘良民’?”
许是出于理亏,无人应声。
杨晋斜眼朝尸首的位置瞥了瞥,紧接着不着痕迹的环顾四周,踢开脚下的一根残箭,“我倒是未曾听说,野人埋陷阱的手法能有这般娴熟。”
“他和官府有交情也好,没有交情也好,是不是以权谋私暂且不论。这种人在这个地方,夜深人静里,只怕干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闻芊一言不发地抬头看他。
杨晋人前人后有两幅面孔,熟识了之后尤为明显。
比方说当下。
他可以不苟言笑,整张脸都是冷峻的,目光含着锋芒与锐利。
被“恶名昭彰”的锦衣卫盯得背脊发毛,在场的平头老百姓都不敢和他视线交汇,杨晋也是很会做人,打了一巴掌后,开始给甜枣了。
“既然锦衣卫插手,闹鬼之事自会查个水落石出,届时任你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至于放火烧山,我劝你们还是别想了,依照大齐律,人为纵火是要重判,若不想去辽东充军,就莫要自找麻烦。”
他的话点到为止,罗知府倒会顺坡下驴,“都听见了么?听见了还不散了!在这儿聚着赶集呢?!”
在捕快的驱赶下,围观的百姓很快陆续离开,原地里只剩尚在勘验现场的官差,杨晋嘱咐完下属,回头对闻芊简短道:“你随我过来。”
她哦了声,难得听话,乖乖地跟在他后面。
一路走到林子的偏僻处,离人群远了,杨晋这才转过身看她,语气里听不出情绪:“闻芊,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她立马按江湖规矩一抱拳,笑容明艳:“多谢杨大人替我解围,恩情没齿难忘。”
他连眼睛也没眨,对此很是淡然:“没了?”
闻芊佯作听不懂,上前去抱起他胳膊,眸中带上媚色,“有啊,以身相许你要不要?”
杨晋垂下眼帘,就那么静静看了她许久,似乎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点什么,最后还是轻轻一叹,带着半点不像是准备与她说笑的语气,开口道:
“我都替你背了一条人命,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么?”
她身形一僵,笑容凝在唇边,抱着他胳膊的手渐渐松开,眉目间终于有了些许尴尬的意味。
闻芊低头捻着青丝,“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他无奈:“我哪里都看出来了。”
“一开始在锦衣卫衙门听到谭师兄提山鬼时你的神色就不对,后来到了槐树林,见你那么大反应,我才敢真的确定……”
听到此处,闻芊才皱着眉头笑瞪他:“好哇,原来你一早就知道我在骗你?”
杨晋笑了笑,“就你那点把戏,我早说了,你是斗不过锦衣卫的。”
“所以我假装被蛇咬,你也知晓的?”她说完便哼了声,“害我白白伤一回,又喝那么苦的药,在旁看戏很有趣是吧?你们这些男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他半是无奈半是好笑:“我那时也不知你会下这样的狠手……回头想想你做都做了,我若再说穿,你只怕会更气。”
好像以自己的性子,确实是会有这样的后果,闻芊受了他的照拂底气不足,只好老实地在旁当闷葫芦。
话题在不觉中被带出了老远,杨晋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人,说笑过后仍换回先前那幅认真的脸孔,问道:
“所以,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闻芊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在短暂的沉默后,她睁开美目,牵起杨晋的手,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朝他点点头:“来。”
初冬的山林有种说不出的萧条,从天幕到大地,世间万物似乎都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哪怕四周的常青树依然苍翠茂盛,行走在其中还是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冷清。
杨晋被闻芊带着往林子深处而行,绕过山神庙,跨过溪水,不承想这片槐林有这样深,像是走不到尽头。
闻芊在他前面闲庭信步,脚下的杂草越来越高,忽然,听到她口中传出雀鸟的啾啼声,清亮通透,被风送出数里,像是从一棵树传到另一棵树,整座大山都在给她传信。
她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吹,没有等太久,前方细微的脚步逐渐靠近,和那时在山神庙附近听到的很相似。
杨晋抬起头。
幽暗的树林中,一抹漆黑高大的身影渐渐浮现,并随着他的步子愈发清晰。
那确乎是一个人。
身形魁梧健硕,年轻硬朗的脸颊上有浅浅的胡渣,除了比一般人高出许多外,并无别的异样。
人在十丈外时,闻芊便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待那小山似的身躯从层层叠叠的树影中挣脱出来,她才清楚的看见了那些堪称可怖的伤痕。
原本洗得甚是干净的青布衫被箭刃划得破破烂烂,一节带伤的小臂露在空气中,半条裤子染满了鲜血……
那一刻,她心中像是针扎一样,说不出的疼。
杨晋正在打量对面的男子,握在他指尖的手却突然抽开,仿佛随意的一甩便把他落在原地。
视线里,闻芊朝着对面跑过去,很着急的样子。他看在眼中,手指微微缩了缩,最后不甚至在地隐于袖下。
那人在闻芊奔来时身形一顿,继而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保持着距离,抬手冲她摆了摆。
“没关系,我不嫌你脏。”她柔声道,“让我看看好不好?伤得重吗?怎么伤的?”
她不由分说地拉住了他的手,那人显得很无措,但又意外的温顺,单膝跪在地上,任凭她查看。
腿上的伤势深可见骨,血凝成一团,将布料与皮肉紧紧相连,闻芊不敢动作太大,怕弄疼他,简单瞧过伤口后,她抬眼:“怎么伤了不去处理,反而在林子里晃荡呢?是药材不够用了吗?”
他摇摇头,手指一伸指着他们来时的方向,随后又摆了摆。
“你听到动静了?”闻芊明白过来,安慰道,“外面的事已经不要紧了,放心,不会有人进来的。”
她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起身,“走吧,咱们先去疗伤。”
那人颔了颔首,却在同时迟疑着朝杨晋那边望了一眼,眸中并不戒备,只是单纯的不解。
闻芊顺着他的目光转头,在看见对面的人时绽出一抹轻松写意的笑:“他没关系的,他是我朋友。”
闻言,那人便冲杨晋友好的点点头,随即转身往前走。
杨晋正犹豫之际,闻芊已然不在意地催促道:“来啊。”
也不知他那丝突然生出的踟蹰不前是从何而来,片刻后杨晋还是举步跟了上去。
在槐树林的尽头,一间木屋贴着北面的高山而建,屋前两侧有方方正正的几亩菜地,这时节种着茄子和小白菜,放眼望去郁郁葱葱。
几只雀鸟扑腾着在檐角上落下,也不怕人,反而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前方的来客。
房门比寻常屋子的要大上些许,闻芊没有进去,只对那个大块头道:“小朗,你先去打水洗洗,换身干净衣裳,我这里有话要和客人说。”
她这番言语轻飘飘的,却在只言片语间划出了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高墙,是杨晋即便身在乐坊也难以感受到的客气,甚至有些陌生。
那人默不作声地点头,又再朝他颔首,这才转身进屋。
等门关上,闻芊方略带歉然地勾起嘴角:“让杨大人见笑了。”
“他叫朗许,是个哑巴。”
她这一句话,将杨晋心中的混乱打散了不少,自入锦衣卫以来,他一向对周遭事物观察入微,若在平时不会没有察觉朗许异于常人的沉默和肢体动作,然而适才一路上心不在焉,此刻叫闻芊如此一提,反而有些吃惊。
她就近捡了张石凳坐下,嗓音近乎平和:“你之前不是问过我,当年随三娘来广陵的,还有人是谁么?”
杨晋撩袍在她身边落座,闻芊那双眼睛不偏不倚正好望向他,“我当日说他已死,其实不对……”
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已平复了心绪,接着她的话道:“他就是?”
闻芊习惯性地支着肘托腮,“楼砚、我、朗许,我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住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子里。我也记不清那个村子到底叫什么,在什么地方,只记得村外有片林子——和这里很像。”
她眸子转过来,轻轻一笑:“朗许其实并不是我们村中的人,他是我捡来的。”
“我五岁时在林子里遇到他,那会儿他就已经生得高大,和成年男子的身材差不多,只是一张脸还带着稚气,听说也才九岁上下。
“当时他穿得像个乞丐,衣袖裤腿全短了一半,拔了我好不容易养成的水萝卜缩在树底下吃,我气得火冒三丈,心想哪儿来的野人敢动姑奶奶的东西,便把他蒙头揍了一顿。”
杨晋忍不住苦笑:她这脾气,看样子是打小养成的。
“你就不害怕,他高你那么多?”
闻芊歪头笑了笑:“打之前没多想,打的时候的确犹豫了一下,但他不还手,我也就肆无忌惮了。”
“后来我打累了,坐在旁边休息,他爬起来一边小心翼翼的望着我,一边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啃萝卜,我才发现他皮糙肉厚,自己揍那几下完全是给他挠痒痒,干脆和他攀谈起来。”
她说话时是一副娓娓道来的口气,不紧不慢。
“朗许那个时候还能说话,他不是天生的哑巴。”
“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和他的来历。”讲到此处,闻芊眸中清澈的星光似乎暗了一暗,“他说……他是他娘被山贼掳走玷污后所生的孽种,夫家人觉得丢脸,把他娘休了。母子俩在镇子上夹着尾巴过了□□年,有一回冬天,母亲重病没撑过去,饥寒交迫病死了。他手里没钱,又被镇子上的人赶了出来,一路要饭,餐风露宿地走到了我们这儿。”
她低头摆弄石桌上的一枚枯叶,“我听了觉得他很可怜,索性把他带了回去。”闻芊说着笑了笑,“我家里的人自然是不同意,不过我不管,又是吵又是闹又是哭,最后还是把人留下了。”
这个经历,倒是让杨晋莫名想起自己年幼时想养狗的情形……
不过,眼下他多少能明白,朗许为何会如此听她的话了。
“我和楼砚是邻居,两家也认识,我们三个每天都凑在一起瞎折腾。朗许很爱粘着我,相比之下他倒是挺怕楼砚的。”
“直到有一年。”她轻松的口气骤然一转,“山里下了近月余的雨,放晴后遍地长满了蘑菇,我彼时年少,贪玩又心大,便摘了蘑菇来煮汤……”
闻芊没说下去,只对杨晋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和以往她以媚示人展现出的风流不同,轻飘飘地摸不着边际。
“所以,你去唐府找四合寒香就是为了治他的病?”
她拢了拢丰盈的长发,并未否认:“对。”
杨晋皱眉:“治得好吗?”
“我也不知道,药这种东西呢,对症是一回事,对人是另一回事,其实多数时候都归于‘听天由命’四个字。”
他忍不住问道:“那你们为何到广陵来?他又为何不随你们一起?”
闻芊咬了一下唇,尽量讲得简短:“村里被一场大火烧没了,我们三个跑了出来,在一间破庙中躲雨时遇到了我师父白三娘。”
突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没来由的停顿了好一会儿。
杨晋的直觉告诉他,朗许之所以待在深山老林中,绝不会是因为形貌特异的缘故。
闻芊偏过头,脑袋仍旧歪在掌心里,“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那个山鬼的故事。”
不等他开口,闻芊就慢悠悠地接着道:“其实,那是我瞎编的。”
“真正的山神并不是因为鹿被村民杀害才堕落成了山鬼,他是被鹿连累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来,大声告诉我,我们的传统是什么!!!
没错!
【自古男二多残废】
'楼砚:??不是说男二是我吗?'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反正是三人行……谁让你现在不在呢……'
咳咳咳,有必要再解释一下。
本文按理说是没有男二的,我指的是传统意义上与男主抢女主的那种男二。
就算是有……我也不告诉你们!
朗许小天使终于出场了!撒花!
【等等……】
还是叫朗许大天使吧【。
接下来请感受基哥对女方娘家人的无限怨念……
第三六章
她这句话; 说来有些指向不明; 杨晋却隐约生出一点连他也说不清的预感。
闻芊把手中的枯叶对折成线,葱白的手指轻轻往地上一抛。
“朗许; 他为我杀了人。”
杨晋目光微怔了下;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闻芊眼中露出这般后悔与歉疚的复杂神色。
他双唇将言而嗫嚅,到底还是出声问了:“为什么?”
闻芊放下托腮的手; 难得与他说起这些从不为人道的心事; “你以为风尘女子是那么好当的?”
“要在浑浊不堪的花街柳巷里出淤泥而不染,说出去就像个笑话。乐坊明面上不是青楼,可大家依旧是下贱人。
“下贱人; 就是任谁都可以践踏的人。”
“我师父刚到听雨楼时,还不是能说得上话的; 那会儿的乐坊没有现在这样安稳。我十二岁登台唱小曲儿; 被个五十来岁,又丑又老的棉花商人看上了,甩了一包银子想买我; 我嫌他不堪入目,啐了一口。”她冷冷道,“后来,他大概是气不过; 派人把我绑了,拖到一间柴房中……”
杨晋心头一跳,好似周身的血液都凝滞了一般,额头的青筋不可抑制的突起。
闻芊看见他的表情; 倒是笑了一下,暧昧不清的说了声没有,“等我回过神来时,朗许就站在门口,手里握着根铁棍子,地上、屋外全是尸首。”
“还别说,那会儿瞧见人死了,我心里真是痛快得很。”她冲他遗憾地摇头,“只可惜,让那样的人脏了他的手。”
在闻芊心中,朗许是世上最干净温柔的人,为了她而沾上鲜血,是这辈子每每想起都难以释怀的结。
听她漫不经心地说完这段似乎应该惊心动魄的陈年旧事,杨晋竟一句安慰的话也吐不出来,他好像发觉了他们之间被冗长光阴所隔开的距离,那是无论堆砌多少苍白无力的言语也填不平的鸿沟,最后他只能平平淡淡地开口:“这件事,你有告诉旁人么?”
“没有,连三娘我都没说。”闻芊抿唇调整了下呼吸,“等处理完尸体,官府那边已经派人开始着手调查了,当时毕竟都还小,遇事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口如瓶。
“我和楼砚权衡之下,决定避一避风头,干脆把朗许藏在了山中,谁知这么一藏就是七年。”
他不解:“风声都过去了,为何不让他出来?”
闻芊摇摇头:“是他不愿意出来。朗许从小腼腆内向,十六七岁就已经长到现在这样的高度,他小时候就遭人嫌弃,长大后自觉与常人不同,索性选择了避世。”
自古人都是比邻而居,没有谁从生下来便向往独处的,除非,他知道自己不被这个世界所接受。
“所以,山神的传言是你放出去的?”
闻芊一下子笑开了,“不是哦。”
“山神的故事是真实存在,但近年闹鬼便被目击之人添油加醋以讹传讹地扩大了……是不是很有意思?”她捧起脸,“人啊,总是喜欢自己吓唬自己,还能吓得有盐有味的。”
杨晋:“……”
“那所谓山鬼捉走城中孩童和过路人的谣言呢?为何会有小孩儿说见过他?”
“过路人如何,我是不知道。”言语间,木屋“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朗许已经换好了衣裳,湿发随意绑在脑后,有几缕贴在脸颊,将面容的轮廓衬得更加明显。
闻芊淡淡一笑,“但朗许他是最喜欢小孩子的……”
“城中幼童贪玩,每逢涨水的季节,他总担心有戏水的孩子被冲走,也许救过一两个吧。”
不知为什么,杨晋想起方才那帮在林外叫嚣着要烧山的百姓,脑中突然冒出前几日闻芊给他瞎编的那个传说。
百姓们很愤怒,他们指责山神自私自利,觉得他毫无作为。
终有一天,趁他外出之际,他们毁了那座山神庙。
*
温家夫妇从城郊回来,丈夫还在骂骂咧咧,认为官府中人不厚道,锦衣卫仗势欺人十分不要脸,年轻的妇人低头跟在他身后一语不发,只不住啜泣,拿帕子拭泪。
等夫妇俩推门进屋时,卧房中的小床上忽有人翻了个身,口里呢喃不止。
温家媳妇一脸震惊且欣喜地看着温小慧揉着睡眼坐起来,面色红润,全须全尾。
“小慧!”
她哭着跑过去,伸手紧紧将女儿搂在怀中。
温小慧被抱了个结实,迷迷糊糊地张口叫了声娘。
温家媳妇拉着她上下打量,只恨不能一眼看出个好歹来,“你跑哪儿去了,吓坏娘了!”
“我到山里去了……”在她不大的脑袋里依稀记得些零碎的画面。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温家媳妇颤抖的伸出两手捧住那张小脸,“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委屈啊?”
她睡意朦胧地摇摇头,反而咧嘴挤出个灿烂的笑容,“娘,我梦见山神了。”
“好,好……”她母亲并没在意,只摸着她的脸颊含泪问道,“那山神长的什么模样?”
“山神……”
她想了想,昨夜的一幕乍然浮现,不禁开口,“是个很温柔的人。”
*
冬日和煦的暖阳照出一片祥和与太平的色彩,闻芊正把搅匀的膏药涂在朗许胳膊的伤口处,不时抬头问问他的感觉。
木屋内,东西简单却收拾得整齐,桌上摆着文房四宝,旁边是陶瓷的画缸,还有盛满糖点的竹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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