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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卿-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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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推着宁沁往外走,“行了,你也别在这跟我磨蹭了,趁着时辰还早,想买什么就快去买,等会儿姑母找来了,可就没这机会了。”
宁沁笑了笑,心情愉悦地带着知画回了卖糖人的小贩那儿。
人渐渐多了起来,宁沁让他把刚刚吹好的糖人拿给她,小贩见宁沁去而复返,眉眼都笑弯了去,也没在意刚刚的不愉快,手脚麻利地拿了木架上“猴拉稀”的糖人递给她。
宁沁让知画给他银子,自己把糖人拿在手里仔细的端详,猴背上的小孔修得很好,如果不仔细瞧,倒是看不出里头装了糖稀。
她满意地笑了笑,转过身朝四周张望,想瞅瞅哪里还卖有稀奇的小玩意。
手中的糖人却被人一把夺了过去。
她吓得一大跳,抬眼就看向来人。
☆、第31章 巴掌
严月茹那张略显圆润的脸就出现在眼前,她穿着赫赤色的比甲,银红色八湘裙,梳着双垂髻,耳朵上戴着金镶珠耳坠,穿戴得十分明艳华贵……看在宁沁眼里,却觉得有些老气了,又是红又是金的,倒把她这个年龄的灵动气质都掩盖了去。
尤其是她还着一双锐利的眼睛,衬得她整个人都飞扬跋扈起来。
宁沁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这严家小姐还真是阴魂不散,到哪儿都能遇到她。
“宁妹妹也来逛庙会啊?”她手里拿着糖人,故意在宁沁面前转了转,笑得妩媚之致,“看来我跟宁妹妹可是真有缘,逛个庙会也能遇到。”
宁沁勉强笑了笑,并不想跟她起什么冲突,随口嗯了一声,道:“能把糖人还给我吗?我娘还在厢房等我回去……”
严月茹故作惊讶道:“你说宁伯母啊?我刚刚出来的时候,看她跟宁伯父到后山去了啊,怎么会在厢房呢……”
这话分明是在说宁沁在撒谎!
宁沁深吸了几口气才没破口大骂她不要脸,拿了别人的东西还振振有词,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皮笑肉不笑道:“是吗?我还怕回去找不到娘亲呢,那倒要多谢严姐姐告知了。”
她顿了一下,话锋一转,道:“严姐姐很喜欢这个猴拉稀的糖人吗?那就送给你好了,我听表哥说,这糖人的寓意也不怎么好,我正打算拿去扔了呢,既然严姐姐看上了,我就做个顺手人情给你好了。”一副十分大方的样子。
话说完,严月茹脸色一僵。
宁沁这话太有深意了,明显是说严月茹把宁沁不要了的东西当成宝。
知画在一旁捂着嘴偷笑,没想到小姐平时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也不爱跟人争辩什么,一旦动起怒来,嘴皮子功夫竟是这样厉害。这不落痕迹讽刺别人的手段,恐怕连楠少爷也要甘拜下风了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被宁沁倒打一耙,严月茹顿时有些绷不住了,“死丫头,竟然敢嘲笑我!”
“看我不教训你!”扬起手朝着她脸上狠狠地扇来,清脆响亮的巴掌声让在场的人都怔住了。
“你怎么打人啊!”知画闪身就过去一把将宁沁护在了身后,“我们小姐又没得罪你,你好端端的打我们小姐做什么!”
严月茹打完之后就有些后悔了,但想到昨晚严夫人打她时的憋屈,她又觉得理所当然起来,她挺直了背脊,故作凶狠地对宁沁道:“昨晚为了你的事,我娘打了我一巴掌,我这一巴掌算是还你的……”
宁沁捂着脸,面上没有过多的情绪。
“严夫人打你关我们小姐什么事!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活该被严夫人打!”知画二话不说就顶了回去。
严月茹却没理会知画,飞快地把手里的糖人丢到宁沁面前,道:“糖人还给你,现在我们算是两不相欠了。”说完就急忙催促身边的仆妇侍卫等离去,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如果细心留意,就可以看到她脸上明显闪过几分慌张,离去的步伐也有些不稳,大有仓皇退遁的意味。
知画见严月茹三两下就不见了踪影,不由得跺了跺脚,嘴里直骂:“真是蛮横无理!看我不告诉老爷,让老爷好好收拾你!”
等骂完了,知画才转过身去看宁沁,又是自责又是心疼:“小姐,您怎么样?”
宁沁摇头说没事,知画嘴里忍不住咒骂:“这个严小姐也太不懂礼数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对您动手,真是欺人太甚了,这事无论如何都要告诉老爷和夫人。”
宁沁轻轻嗯了一声,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却只是咬着唇,强忍着没哭出来。
……
轿子行到山道上,就有争执的声音传了过来,侯祺钧皱了皱眉,就问张义:“发生什么事了?”
张义连忙上前去查探,不一会儿就回来了,犹豫了好半响才说:“是首辅大人的千金和宁小姐闹了点不愉快……宁小姐被……被……”说到最后竟有些不敢说了,但看到大人凌厉的眼神,他只硬着头皮说,“宁小姐被严小姐扇了一巴掌,宁小姐的丫鬟现下正跟严小姐理论……”
侯祺钧的脸色骤的阴沉了下来,张义不由得心里一沉,大人只怕有些生气了……别看大人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其实动起怒来,还是很可怕的。
大人跟严大人关系本就水深火热了,这下这个严小姐可能要倒大霉了。
侯祺钧没说话,径直下了轿,就走到宁沁面前,低声问她:“没事吧?”
头顶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宁沁抬起头来,就看到侯祺钧满脸关切地看着她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愣了好半响,才呆呆地答:“没,没事。”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好像每次遇到他,自己都是一副狼狈的样子。
他心里早就笑了她不下百遍了吧?
宁沁低敛着头,不敢去看他。
知画瞠目结舌地看着忽然出现的侯大人,脸上全是戒备之色。
“抬起头我看看。”侯祺钧有些疼惜地对她说道,她从来都是宁氏夫妇捧在手里的至宝,就这么被人扇了一巴掌,心里应该觉得很委屈吧?
宁沁觉得心里已经够委屈了,实在不想再让他看笑话了,就咬着下唇,低声说:“大人,我真的没事……”声音有些沙哑,竟有些要哭出来的意味。
侯祺钧却没听她的,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仔细地端详起她的脸来,“都肿了,怎么会没事呢……”他低声说。
宁沁一时之间愣住,却看到他专注又怜惜的眼眸,她有些慌乱地避了开来,“我没事……我娘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脚步还没迈开,手臂就被人抓住了,侯祺钧不容拒绝地对张义说:“去拿药膏来。”
身为当朝三品大官,平时难免会遇到不测,大人软轿里是随时备有伤药的。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她上药,动作又轻又柔……
知画惊讶地嘴巴都能塞下鸡蛋了,宁沁脑子也跟浆糊似得,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因为刚刚的委屈,眼眶里泛起的涩意,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
等白翌楠找过来的时候,侯祺钧已经走了。
回到学士府,侯祺钧有意无意地问张义:“严家三小姐差不多及笄了吧?”
大人无缘无故关心起严家小姐的年龄来做什么?张义很疑惑,好在严家事无巨细都在探报之中,点了点头说:“回大人,严三小姐再过两个月及笄。”
侯祺钧嗯了一声,又问:“我记得户部俞大人的长子还未娶妻?”
张义道:“俞大人的长子名声不是很好,是以一直未曾娶妻。”
据说是打死过人……
侯祺钧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就让张义退下了。
☆、第32章 糊涂
宁沁坐上了回府的马车,还觉得如坠五里雾中,摸不着头脑。
娘已经让孙嬷嬷拿热帕子给她敷过脸了,还涂了药膏,本应该无碍了才对,可她总觉得脸上好像被烈火灼过了一样,热热的……
如果此刻有铜镜,她想,镜子里的她,脸颊一定红透了……
怎么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她上药了呢……动作还这么轻,这么柔。就好像她是什么易碎瓷瓶似得。
看她的目光,也柔和的能滴出水……又心疼又怜惜。
就好像恨不得替她受过一样……
除了娘亲,从来没人对她这么好过!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拿着母亲递过来的冰袋,就在脸上滚来滚去,好像这样就能减轻脸上的热度似得……
娘亲正巧往这边看过来,见她拿了还没弄好冰袋就往脸上搓,连忙抢了过来,还不忘笑她:“我的女儿莫不是被打傻了吧?你这细皮嫩肉的,也不怕戳伤了脸。”
宁沁脸热的更厉害了,掩饰般咳了一声,靠过去搂着宁夫人的胳膊撒娇,“女儿才没有呢……”
宁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让她乖乖坐好,等冰袋弄好了,就亲自给她敷脸。一边敷着,一边心里就有些忿忿:“这个严三小姐,下手也太重了些!就算是孩子之间发生口角,也没必要下手这么重啊。都肿成这样了……沁儿一定很疼吧?”神情说不出的疼惜。
那时当然很疼!
不过她不想让娘担心。
她偏过头,任由宁夫人给她敷脸,嘴里却道:“已经不疼了,小时候我不也很调皮,经常摔倒吗,这还没摔倒来得疼呢。”
但很委屈!
宁沁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从小到大她就没被人扇过巴掌,这绝对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冰敷过后,宁夫人默不作声地给她上了药,心里却慢慢有了计较。
等回到宁府,已经傍晚了,用了晚膳,早早让人给宁沁梳洗,让她早些歇着。
临走前还是有些不放心,拉着她的手,叮嘱她:“沁儿,今天的事,你也别多想了,一切有爹娘在,爹娘不会让你平白受这个欺负的……往后你都要离这个严三小姐远一些。”
宁沁拥着锦被,重重地点头,她和严三小姐本身就气场不合,避开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傻傻地往她面前凑。
……
等宁沁睡着了,宁夫人就把白翌楠叫到了房里,还没开口指责他两句,他却先跪地求饶了,“姑母,这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擅自带表妹出去,也不该留表妹一个人在街上,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去门口跪着,直到您气消了我再起来。”
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责骂他的话,这时候却派不上用场了,宁夫人不由得扶额,有些疲惫地说:“我跟你爹提过了,他也不同意你在宁府读书。等过几天,我就让人送你回白府吧。”
“姑母……”白翌楠哭丧着脸,宁夫人却不理他,不容置喙道:“你也别跟我提要留继续在宁府的事了,姑母真是有些顾不过来了……”
神情说不出的疲惫,一会儿就挥手让他退下了。
晚上就跟宁将军说起这件事来,宁将军气红了脸,二话不说就要去严府找严崇理论。
宁夫人连忙拦住他,说:“说起来这也算是内宅的事,你这时候去找严大人理论,倒会有人说你没气度了……你本就被皇上罚了反省,若这会儿再跟严大人闹出什么矛盾,朝官还不知道会怎么议论你呢。”
议论就议论,女儿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难道还不能讨回公道不成!
“在朝堂上我还没怕过谁!沁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作为她的父亲,难道连给她讨回公道的资格也没有吗?内宅的事又怎么样,这还不是我的家事!”宁将军说道。
宁夫人叹了口气,安抚他说:“你呀,就是风头太盛了,皇上才不让你涉足朝堂的。自古功高震主的人是什么下场,你在官场这么多年,肯定也比我清楚……我也是不想你成为众矢之的。”
“那就任由沁儿被人欺负不成!”宁将军沉着脸说道,“就算被皇上猜忌,女儿这口气我还是要出的!”
“你也别激动,我告诉你也只是让你心里有点儿防备,不要被严大人和善的外表给蒙蔽了双眼……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该好好思量才是。至于沁儿的事,我自有主张。女儿是我生的,我还会让她白受委屈不成?”宁夫人说道。
宁将军到底听进去了几分,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舒服,导致后来几天,严大人派人来请,他都拒之不见。
……
严夫人很快也听到了风声,沉着一张脸,把严月茹叫到房里问话:“她们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打了宁家小姐一巴掌?”
严月茹没想到自家娘亲这么快就知道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心里却没多少害怕,让丫鬟抬了杌子过来,斯条慢理地坐下了,才漫不经心地说:“是啊,娘你这么惊讶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那丫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嘲讽我,活该被我打。”
严夫人只觉得眼前昏黑,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你,你,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她好歹也是手握靖朝重兵当朝一品大员宁侯的嫡女,就连你爹也要礼让他三分,你怎么……你怎么这么糊涂去打他的女儿!”
她捂着胸口,脸色很是苍白,说话的声音也带了几分颤抖,“你打谁不好,非要去打宁侯的女儿!这事若被你爹知道……就是娘也保不住你了!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严月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得走过去给她顺气,并小声在她耳边说:“娘……爹是当朝首辅,我不过就是打了个小丫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以前她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把别家闺秀推下水差点淹死的都有……可比这严重多了,爹娘还不是三两下替她摆平了。怎么这会儿就说的这么严重了……
严夫人实在被她的懵懂无知气到了,整张脸都绿了起来,“你懂什么!你爹现在虽然还是当朝首辅,可皇上早就说他年纪大了,有让他让贤之心了。你爹这个首辅,只怕是做不长久了……在这个风尖浪口,你竟然还给我惹出这样的事来……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特别是这个宁侯还是老爷想要拉拢的人,被女儿这么一闹,势必会对老爷有芥蒂,这对老爷来说,就更加不利了……
她连掴严月茹一巴掌的心都没了,只觉整个人如同坠入了冰窖,面色苍白得厉害。
严崇见完皇上,刚踏进门,就听到妻子在说自家女儿,不由得留神去听,这才知道,是自家女儿把宁家小姐给打了,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跨进去就厉声道:“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3章 家法
严月茹有点心虚,但看到父亲阴沉着一张脸,下意识就往严夫人身后挪了半步,装着一脸茫然的样子低声道:“女儿听不懂父亲在说什么……”
严崇气得手指都在颤抖,拔高了声音道:“我刚刚在外头听得一清二楚!你还敢在我面前装傻充愣?”
他看到女儿做错了事,还一脸无辜的样子就来气,二话不说就扫视房里,看是否有能拿上手的物件就想教训严月茹。奈何如今是初春,房里除却茶几,锦杌,围屏等物件,倒极少有能拿上手的,他满脑子的怒气不由得冲上头顶,对着门外就高声喊道:“来人!来人!给我拿家法过来!”
外头守着的正是他的贴身护卫,听到老爷暴跳如雷的声音,不由得吓了一跳,也不敢多问什么,就去拿了家法过来。
严月茹吓得脸都白了,抱着严夫人,边急跳了脚,边哭了起来,“娘,娘!爹要打我,您快救救我!娘,娘,爹要打我啊,您快跟爹说说,我不是故意的!是那丫头先惹我的……娘,你快跟爹说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娘,您快帮帮我!”
严夫人身体被她摇得晕头转向的,脸上却没过多的表情,无论严月茹怎么哀求,她也只是默不作声地站在那,并没为她求情的意思。
护卫很快请了家法过来,是根婴孩手腕粗的木棍,严崇揎拳捋袖就拿了过来,眼也不眨就朝罗汉床边的母女两走了过去。
眼见父亲就要举棍往自己身上打,严月茹也顾不得形象了,一把扑到严崇脚下,死死地抱着他的大腿,一边哭一边求饶:“父亲……父亲,茹儿知错了,茹儿以后再不敢鲁莽行事了……父亲,您就饶了茹儿这次,茹儿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真是不敢了。”
她是见识过父亲对哥哥们的严厉手段的,一点也不怀疑父亲会下狠手,想当年,哥哥不过是误闯了别人的闺阁,连那小姐的面儿都没见着,父亲就把他打得三个月都下不了床……
她心里害怕极了,很自然就哭得撕心裂肺起来,“爹,女儿真的不是故意的,真是不是……只求您别打我,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严夫人嘴唇微微蠕动,几欲上前求情,但想到女儿的所作所为给老爷带来的麻烦,她只能把欲求情的话都吞回了肚里,撇开头不忍看女儿被打的样子。
严崇想到这些天努力拉拢了这么久的人,就被女儿这不经意的一巴掌给打得前功尽弃了,火气就噌噌地往上冒,也不顾严月茹娇弱的女儿身,举起手就一棍棍往她身上打去。
“啊!爹!爹!疼啊!”严月茹是众多兄弟姐妹中年龄最小的,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哪里经得住严老爷这样毫不留情地毒打,一边疼得在地上打滚,一边嗷嗷大叫着求饶:“爹!求求您,别打了!女儿知道错了……女儿真的知错了。”
严崇却是像上了瘾,似乎想把连日来,皇上对他的不满,以及他步步为营苦心拉拢朝官却被人暗中搞了破坏的愤懑,都发泄到女儿身上去。所以无论严月茹如何闪躲,那棍子总能分毫不差地落到她身上。
屋内伺候的仆妇丫鬟都不忍地转过了头去,寂静的夜晚,只余下木棍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以及严月茹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不一会儿,她背上就渗出了血,一旁她房里的管事嬷嬷看了心有不忍,上前,婉转地说道:“老爷,大少爷还是书房等您……”
严崇寒光一闪,纵然是在严府伺候多年的老嬷嬷也被吓到了,脸色苍白地噤了声,默不作声地退到一旁。
“哼!”严崇也失了兴致,丢了木棍,余怒未消地坐在了罗汉床上。
老嬷嬷立刻心领神会,一边让人端了茶水上来,一边让小丫鬟搀着严月茹出了房。
严月茹已经被打得神志不清的,整个身子都挂在了丫鬟身上,发髻乱糟糟的,走出去的时候,连脚上的缎子鞋也掉了一只,看起来狼狈极了……
严夫人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好不容易才没追出去,却整个人都如同被抽干了力气,双脚发软地坐在了严崇另一侧,低着头,很久都没说话。
严崇也连着喝了好几杯茶,才渐渐把心里的怒火给压下去,还是忍不住对着严夫人说了句“慈母多败儿!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这都成什么样子了!”
严夫人一句话也不敢搭腔,这事她确实也有错,若不是她在灵福寺的时候打了茹儿一巴掌,茹儿也不会去找宁小姐讨公道了……茹儿斤斤计较的性子,她最是清楚,受不得半点委屈。
茹儿从小就被惯坏了,怕是受不了宁家小姐那清清冷冷,不理不睬的态度……这才跟她结下了梁子。说到底,还是她疏忽了……不该硬把两个不对头的人凑在一起的。
如今事情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以前老爷圣眷正浓,茹儿就算打了人,也没人敢到严府说半句不是,还会眼巴巴地送着礼过来,反过来给茹儿道歉。
可自从皇上身边有了侯大学士,老爷在皇上心里的位置,已经大不如前了……如今竟有让他退位让贤之心了。
老爷都已经在风尖浪口了,若再传出茹儿打了宁家小姐的事……说好听了是教女无方,纵容嫡女毒打宁侯之女;说难听了,就是连自家女儿都教导不好,又谈何以首辅之名辅助新帝。
皇上年事已高,只怕用不了几年就要改朝换代了……这也是皇上为何急着要换首辅的原因,老爷年纪也不轻了,皇上这是怕他没有能力再辅助新帝了。
严夫人跟了严崇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抱负,好不容易才登上首辅之位,哪能这么容易就因为年事已高而就此放手。
他要拉拢朝官,她就先去内宅帮他疏通。此次去灵福寺遇上宁家母女,看似机缘巧合,实则是她早就安排好的。
却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明儿我就带茹儿去宁府给宁家二老赔罪。”她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么办了。
“那也要人家愿意接受才是!”严崇不屑道,“宁俊荣统共就这么个女儿,平素疼得跟宝贝似得,哪里是你说两句道歉就能完事的!”
内宅妇人就是没什么见识,且不说宁俊荣有多疼爱这个女儿,就说他斤斤计较的性子,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老爷,那该怎么办?”严夫人不由得担心起来,“总不能让茹儿也遭这样的罪吧……她已经被您打成那样了,若再把她交到宁侯府,只怕她会受不住……”
严崇冷哼了一声,“早就告诉过你,茹儿那不饶人的性子迟早会惹出大祸,你还一味纵着她!如今出了事倒知道问我要怎么办了!”
严夫人喏喏地没说话,惯着女儿的也不止她一人。
严崇终是叹了口气,道:“且看看宁俊荣想怎么样吧……”
以不变应万变……总归不会有错。
☆、第34章 名声
宁沁得到严月茹被严大人打得下不了床的消息,却是在两天之后,她正跟宁夫人新给她请的绣艺师傅讨论绣艺,“这么说来,倒是蜀绣最难,苏绣最易了?”
绣娘姓沈,梳着妇人的圆髻,年龄并不大,眉目很清秀,也不爱摆先生架子,看起来十分亲切和蔼,是京都一个有名的绣坊里绣工精湛的绣娘。
听了宁沁的话,她就笑着说:“蜀绣讲究针脚整齐,线片光亮,紧密柔和,车拧到家,针法有晕针、铺针、滚针、截针、掺针、盖针、切针、拉针、沙针、汕针等共十二类一百二十二种,极其繁复,就连我也只会其中一二,小姐若想学蜀绣,可能就要到外头去请绣娘了……京兆蜀绣精湛者极少,大多都只懂些皮毛。但苏绣就不同,苏绣又称闺媛绣,是京都女子都学过的一种,针法活泼,极易上手。就算小姐想学盘金绣、双面绣,京都也不乏能人。”
她说着就有些不好意思,“我擅长的也是苏绣……如果小姐想学蜀绣,那我这就去跟夫人说,给您请个蜀绣师傅回来。蜀绣……我确实不擅长。”
并不以自己不擅蜀绣为耻,反而真心实意地为宁沁着想……
宁沁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非要学哪种绣艺。何况,她上哪儿找一个像沈师傅这样脾气秉性都合她胃口,还耐心真诚,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绣娘去。
她当机立断就摇了摇头,跟沈师傅说:“我这人最怕麻烦了,料想我也学不来蜀绣……何况京都名媛都学苏绣,我却学个寻常人都不会的蜀绣,也太鹤立鸡群了。爹爹曾跟我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才不要成为众矢之的。”
她笑着摇了摇沈师傅的手臂,“沈师傅,您就留下来教我苏绣吧……”
沈师傅没想到这宁家小姐小小年纪就有这等见识,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喜爱,拿了绣绷就仔细地教起她苏绣来。
宁沁小时候身子弱,绣艺又是个耗费心力的东西,宁夫人怕她受不住,也就一直没给她请绣艺师傅,直到这会儿身体有好转了,她才想着要她学绣艺。
寻常闺秀七八岁就开始学绣艺,她这时候才学,确实晚了些……沈师傅原本也不怎么看好她,教的时候,讲的又慢又细致,大半个时辰下来,仅讲了个绣线,花样。
宁沁听得有些昏昏欲睡,就忍不住说:“沈师傅,其实……这些娘以前都跟我说过的。”
不让她刺绣,不代表不让她接触……相反的,还跟她讲了很多绣艺的事,她耳濡目染,就算没动过手,刺绣常识还是知道的。
沈师傅愣了一下,有些羞赧道:“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了,还望小姐不要见怪才是……那我们来说说苏绣吧,苏绣讲究平、齐、密、和、光、顺、匀,‘平’是指绣面要平展,‘齐’指图案边缘齐整,‘细’指用针细巧,绣线精细……”
讲了一上午,沈师傅才发现,宁沁天赋极好,什么针法都是一点就通,即使是第一次落针,绣起来也是有模有样的,心里就对她高看了几分。
临走时,她就笑着跟宁夫人说:“小姐天资聪慧,夫人倒不用担心她起步比旁人晚。”
宁夫人喜不自胜,让孙嬷嬷亲自送了沈师傅出门。
知画一边帮她收着绣绷绣线,一边把外头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她:“小姐,奴婢听说严家小姐被严大人打了一顿,如今都还下不了床呢!”
宁沁有些惊讶,知画却神采飞扬起来,“可真是解气,她那样飞扬跋扈的人,简直就是活该!最好能把她腿打残了才好,免得她再出来祸害别人!”
神情很是忿忿,宁沁不由得失笑,站起来说:“倒也确实是帮我出了口气,没想到严老爷还是明辨是非的。”
知画点头如捣蒜,笑得很是开怀,“京都的闺秀听说她打了您,都为您抱起不平来,她在休养的这些天,竟没一个姐妹愿意去看她,她飞扬跋扈,蛮横无理的名声可算是传开了,这下看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靖朝很看重女子的名声,谁会愿意娶一个名声败坏的女子为妻。知画笑得很是开怀。
宁沁却有些惊诧,她不知道这事为什么这么快就被传开了……当时在场的也就几个人,侯学士肯定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依照娘的性子,也不屑拿这事去到处宣扬的,毕竟自己的女儿被打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她也没让人到处说……那京中闺秀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当时的路人?又或是灵福寺的僧人?
宁沁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她在灵福寺也不认得几个人,有谁会没事去为她打抱不平,得罪严府的人,僧人就更不可能了,他们向来不理世事……
她想来想去也想不通,不过听到这个消息,她心情还是很愉悦的,她笑着跟知画说:“爹娘在房里吗?我这就把这消息告诉他们,也免得他们再为我的事费心。”
小姐这是要劝老爷和夫人放过严三小姐的意思吗?小姐果然还是心太善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竟然就这么容易放过严小姐了……知画心里有些为她感到不平。
宁沁却说:“算了,我也不问你了,我自己去找。”说着就很欢快地跑去了宁氏夫妇的院子。
知画在原地唉声叹气,暗中祈祷老爷和夫人可千万不能听小姐的,就这么放过严小姐……这严小姐那么可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不计较,简直是太便宜她了。
宁氏夫妇却是早几天就知道严小姐被打了,这会儿正疑惑是谁把这事宣扬出去的,宁夫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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