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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女成双福满堂-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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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像这种事,邱晨也没捂着盖着,而是直白地跟秦礼交待了,而且还交待了一句:“……不要让侯爷为难,只求能保住那两人性命即可。”
说到底,这一次让秦礼和沈琥出面去找那个新任的安阳指挥佥事,卖的还是秦铮的人情。秦铮自从北疆大捷平定北戎之后,就颇有功高盖主之忧,几次三番不惜自伤以自保,处境之险之难可见一斑。对于朝堂的风云诡谲邱晨自知懂得太少,看不清其中的诸多关碍牵连。若是硬求着让新任的安阳指挥佥事明着跟齐王杨璟郁对着干,给她的制皂作坊正名平反,都很可能让双方矛盾激化,从而让秦铮的处境更加艰难危险,邱晨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但换成保那两个管事的性命,就容易的多了,不说别的,就依着指挥佥事之前的那句话,不问清楚了不将人交出去,就能够拖延许多时日……有了这个缓冲时间,邱晨乃至云家、廖家,也就能够想出其他法子来转圜了。
看着秦礼和沈琥护着林旭三人三骑出了林家大门,渐渐淹没在暗沉的夜色之中,邱晨这才转回身来,吩咐被留在家里的钰良:“这大半天跟着你们二爷恐也没吃东西,你赶紧去厨房要点儿饭菜吃了,先去歇着。等会儿你们二爷回来,你也好有精神伺候。”
钰良自从进了林家,从最初的阴郁不乐意,到明白了真的投了一个好人家,主子不打不骂,待下宽厚温和,吃穿用度有充裕,还能跟着少爷读书识字……这一年多来,心思也渐渐放松下来,吃得好了营养足了,小少年长的也特别快,个头窜高了一大截,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有了很大的改观。若非穿着一身仆从的青衣小帽,换成学生习惯穿着的方巾直缀,就是一个眉清目秀,眉眼聪灵的小书生了。
听得邱晨此时还如此关切,钰良心里也暖暖的,连忙躬身应了,送着邱晨带着丫头婆子进了二门,这才一路疾奔去了大厨房。自从早上出去到这会儿,还是在申初时分跟少爷一人吃了个火烧,这会儿被夫人一提醒,他才感到真是饿坏了。
不过,等钰良跑进大厨房,接过厨房里早就为他准备好的饭菜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钰良却想起了自家少爷……少爷跟他一样,也只是申初时分吃了个火烧,这会儿却又急匆匆出了门,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少爷可别饿坏了身子啊!
这么想着,再看碗里金灿灿的炒鸡蛋,他突然没了什么胃口。
邱晨回到房中,心思却随着林旭三人去了外头,满脑子乱哄哄的,浑身疲惫的像是散了架,偏偏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只觉得额头突突地跳着,生疼。
揉了揉额头,邱晨也不勉强自己睡觉,干脆从炕柜里又拿出来穆老头儿留下的手札细细研读。穆老头儿虽说脾气古怪,但行走的地方多,见到的病例也就多。那老头儿又有个怪脾气,非疑难杂症他也懒得理会,能让他记录在手札上的,自然都是一些罕见的病症,用药、配伍、用方上,穆老头儿也往往奇峰迭出,别有一番天地,敢用药,敢用方……这些对邱晨来说,无疑是充满了新奇和致命的吸引力的,邱晨捺着性子看了两页就看进去了,全副心思地关注到了手札之中,心里各种乱纷纷的思绪反而宁静了,她的头似乎都不疼了。
看书,特别是用心研读是很有兴趣的事情,而做真正有兴趣充满了乐趣的事情,往往最容易忽略掉时间的流失。
邱晨全副身心地沉浸进了穆老头儿的手札中,不知时间飞快流过,直到青杏从外头疾步走进来,满脸喜色地跟邱晨回报:“太太,二爷回来了,已经在前头下了马……二爷怕您睡了,再过来惊扰到您,就特意打发人过来询问……二爷还说了,事情顺利,太太若是歇了,就不必再起来了。”
邱晨听着好笑地摇摇头,嗔怪地瞪了青杏一眼,斥道:“还不赶紧传话请二爷进来说话?你个丫头,居然学的越来越滑头了。”
青杏笑嘻嘻地曲膝告罪,又有些撒娇道:“瞧瞧太太这话怎么说的,奴婢虽说爱说爱动了些,可心眼儿是个实诚的,什么时候滑头过!”
“咄,还不赶紧去传话,有这功夫在这里辩白,还不如赶紧去大厨房看看,让大厨房把二爷的晚饭直接送到这边来……”说起晚饭,邱晨也感到腹中空空,颇有些饥饿之感,这才想起,自己的午饭没吃,晚饭也因为许谦之、刘占峰回来只吃了几口……又过了两三个时辰,也难怪会饿了。于是挥挥手又吩咐道,“让大厨房看看有没有清汤,给我送一碗进来,我也点饥点饥。”
青杏这回没再继续耍贫,满脸笑容道:“有的有的,刚刚婢子去厨房里看过,今儿不但备了清鸡汤,还有刚得了的大海虾,不若给夫人做个鸡豆花儿,再做个芙蓉虾球可好?”
邱晨笑着摇摇头:“这都大半夜了,还折腾什么芙蓉虾球……既然有新鲜海虾,那就让她们做个白灼虾送上来吧。”
青杏连连点着头不再多言,脚步轻快地一溜烟儿又跑出去传话传饭去了。
不过盏茶功夫,林旭就从外头走了进来,进屋先咕咚咕咚喝了两杯温热的茶水,这才觉得缓过气儿来,坐在邱晨对面的炕沿上,跟邱晨说起这一趟的主要经历来。
原来,那新任的指挥佥事还真是能顶事儿的,林旭在军营外看到齐王贴身太监时,尚未到黄昏,一晃就是一个多时辰了,那指挥佥事愣是顶着齐王的贴身太监没做一点儿让步。人家说了,不问清楚缘由,找不到确凿的证据,他是绝对不会交人的。
齐王那贴身太监平日跋扈惯了,好说歹说对这个滚刀肉般的指挥佥事是半点儿事不管,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大太监,气哼哼地甩下一句话“等王爷亲自过来问询,你有本事就如今日这般顶着!”然后,带着一干人铩羽而归。
因为这件事,等林旭拖上郭家四少爷一起又回到军营,那两个管事还全须全尾的没有再添什么新伤,这也给林旭等人一个改过的机会,很顺利地找了下午带他们进营的百户,将邱晨嘱咐的那一番话给两名管事捎了进去。还好,两名管事已经把腰带解下来,栓到了窗棂之上……林旭送进来的信儿及时地打消了两个人的求死之心,却又为主家如此厚遇感动地痛哭流涕。
听林旭说那个指挥佥事硬是把那个大太监的面子折了,将那两个管事护了下来,邱晨是满心欣慰的同时,又觉得很是惭愧。
她自然没有自恋到以为人家指挥前世是看了她的面子才善待那两个管事……说起来,归根究底还是秦铮的面子人情。她多次受人家秦铮或亲自或间接的照应维护,她却没能为秦铮做些什么……这份人情积累的多了,邱晨深知还不清了,索性也就光棍到底,遇到什么事儿,该用还的用。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爱咋地咋地吧!
说着话,厨房里将晚饭送了过来,鸡豆花两人一人一份,白灼虾却是一大盘子。
邱晨净了手,先剥了一只白灼虾放进林旭的碗里,一边询问道:“给秦礼沈琥两个师傅送些过去没有?”
顺子家的在门口笑着答话:“太太放心吧,已经给两位师傅送过去了,都是跟您和二爷一式一样的……哦,怕两位师傅饭量大,另外还送了两斤羊肉和一小盆羊杂汤过去,还有一斤杏花酒……两位师傅欢喜的很,还说跟着太太吃饭最有口福了,太太选定的菜式必是最好吃的。”
邱晨失笑着摇摇头:“他们这是说我是个吃货呐!哪里是什么好话儿……”
一时,屋子里一扫之前的阴郁清冷压抑,响起了一片欢快愉悦的笑声。
林旭也一改之前的焦虑无措,满脸笑容地吃着鸡豆花儿,嘴里含混不清地笑道:“秦师傅和沈师傅说的原本没错,大嫂上灶的手艺高超,选定的菜式自然比旁人好的多,跟着大嫂吃饭,明明是一样的饭一样的菜,不过是换了个做法,这味道就能天差地别了去……就说这虾子,平日里见得最多的不是虾球就是油烹,可大嫂却要了个白灼,竟是比那些费了好多力气时候的做法鲜的多……”
------题外话------
零点前就写了这些,先看着……
☆、第二百九十三章 讨主意(二更)
这一晚,林家众人睡得都晚,第二日起的自然也就稍迟一些。
其他人也没什么急事儿,倒是林旭还要去郭家上课。别看郭大老爷郭敬诠平日看着总是温文尔雅的,但教起学生来要求的却是极严格的。对于迟到早退这些最是厌恶,他认为学生如此懒散是因为学习态度不端正,对课业不够重视,对师长、学问不够尊重……所以,林旭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匆匆让钰良拎了两笼包子上了车,一路着急忙慌地出了门。
邱晨虽说比平日里起的稍晚一些,但却也不过辰初时分就起了身。梳洗得当之后,用了简单的早饭后,换了一件出门的湖蓝色绣缠枝蔷薇花的通袖窄腰长袄子,下身着了一件淡藕荷色的百褶茧绸素裙,清爽利落地登车出门。
昨日林旭补救过,也不过是拖延了时间,她今儿还得出门走动,争取请托一下关系,把那两个人救出来。
当然了,这具体该如何行事,她还是想去咨询一下,咨询的对象不是别人,却是唐知府的太太吴氏。这位吴太太虽是出身名门,却性格爽利,与她颇为合得来,两家也交往密切,像这种人情世事的事情,吴氏毕竟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各种牵连关碍比她明白的多。询问一声,也不至于走岔了门路,反而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此次出门,邱晨带了陈氏和月桂。
在车上坐定,月桂跪坐在门口,陈氏则坐在车子侧边。
看着邱晨一脸的沉思,眉目间没了在家时的轻松淡然,而是多了一抹沉重和疲惫,陈氏沉吟着,开口道:“太太,奴婢曾经在京里,倒是听说过几回差不多的事儿……”
邱晨目光一转,看着陈氏展颜笑道:“瞧我,真是急糊涂了。竟想着别人了,忘了陈嫂子经的事儿也不少……嗯,你跟我详细说说。”
陈氏本就想建言,消除邱晨的忧虑,自然也不会推辞,笑着应了声,直接开口道:“当今子嗣不丰,之前不过诚王一个成年皇子搬出宫开府建牙……”
听陈氏一开口就提及皇子,邱晨就禁不住微微挑了挑眉头。
自从事出之后,她跟林旭议论都是遣开丫头们的,这陈氏仅仅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就能如此笃定地判断出事关皇子……看来,这位的眼光和机敏都非普通婆子仆人能够比拟的。随之,邱晨不由又暗暗叹息,难怪红楼梦里的王熙凤曾经说‘就是咱们家那二三等的丫头放出去,也比那些普通人家的小姐们好’,这高门大户里出来的,眼界、气度,乃至心思机敏、眼力判断力,莫说平常百姓人家未见过世面的,就是普通富户官吏家也没得比。这是生长于高门大户的先天优势,更是高门大户中人才济济后天竞争激烈优胜劣汰的结果。能够大浪淘沙留下来,并熬成主子看得上的,哪个都是人物!
心里胡乱转着思量的同时,邱晨也努力集中精力听陈氏讲述京里的旧闻。
“……因为成年皇子少,事关皇子的倒是不多,但京里最不缺的就是王公侯伯勋贵人家,还有宗室皇亲也是比比皆是,这些人家自然有那成器的,承爵承业,可也有的是那不成器的纨绔,更有那旁支庶房,因家产贫乏,往往会做出些让人咬牙的事情来。
……上数四五十年,大明朝过了开国最是艰难的岁月,国力日隆,当初跟随太祖打下江山的十八功臣勋贵名门,却大多已经两代,许多人家钟鸣鼎食的日子过惯了,就忘了祖训,渐渐流于声色犬马,子弟也多不学无术,甚至有那些不成器的,天天豪奴簇拥着呼啸来去,走马章台,寻花觅柳。这样的人多了,又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难免会有冲突,老辈儿们经常说,那些年是京里最热闹的,不几天就有哪个国公家跟哪个伯家的子弟打起来了,这打架的也多是为了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或在青楼争风吃醋,或为了挣某样玩物,或只是因为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这一番热闹是热闹了,却把一个好端端的京城搅得天天乌烟瘴气的,渐渐,民怨四起,好些勋贵们做下的事儿捂不住了,就一个个被罢了爵位,毁了铁书丹劵,十八名臣功勋赫赫,却也脱不了后辈子孙不肖,将祖宗们浴血得来的家业葬送的干干净净……
……其中,就有安国公的一个孙子,这人并不像那些功勋子弟那般张扬,也不逛青楼打群架,可这位贪财如命。试想想,安国公位列当年十八名臣之首,几十年下来,积攒下的家业何等丰厚,又何须他这般处心积虑四处搜刮……可这位偏偏就钻了钱眼儿,只要看中哪家的铺子赚钱,就一定想办法夺过来……普通的百姓商户受了欺压也是有苦无处诉,说不定还得打掉牙往自己肚子里咽,赶紧收拾东西带着家人远避祸端。可夜路走多了,总有跌跤的时候,这位看中了一处琉璃坊,专烧各种精美的琉璃,别说在京里是独一份儿,就是在整个大明朝,也别无分号,这银钱自是无数。这位看中了琉璃坊,暗中打探了,这琉璃坊的东家不过是一门商户,无人出仕,更别说爵位品级了。好了,他就打发人撵了两个闲汉进门,冲上去一通乱打,等琉璃坊里的掌柜伙计冲上来驱赶,那群打人的轰然而散,被打的两个人却已经死了。出了命案,自然官府过问,就把掌柜和伙计们拘了去问话,作坊铺子自然也开不下去了。安国公的这个孙子就遣人上门提出收购琉璃坊,并自言能够帮着把所拘的家人开脱出来……不想,这一招惯用的伎俩人家琉璃坊坊主不买账,一口就给拒绝了。好了,又过了两日,这琉璃坊的坊主出门,路遇撞车,随行的小厮当场摔死,琉璃坊的坊主也摔断了两根肋骨一条腿……这回,安国公的孙子又派人上门收购琉璃坊,却被再次拒绝。那家人也是横行惯了的,一而再地被拒绝也恼了,当场就骂了,扬言要是琉璃坊的坊主仍旧攥着琉璃坊不撒手,以后就不是铺子里死个人,坊主摔断腿的事儿了,说不定哪一天就给灭门了……这话一出,傻子也知道之前的事是怎么回事了。这琉璃坊坊主一时气恼,让人抬了径直去宫门请见……原来,这琉璃坊坊主的祖父竟是太祖的一名挚友,打江山时没少出力出财,当初开国,太祖提出封赏,被人婉拒了,只愿意隐于坊市间,不愿入朝。于是太祖赐了烧琉璃方子,还赐了一面金牌,以保挚友后辈平安。没想到几十年的旧事,人家琉璃坊坊主一家又低调的很,除了烧琉璃再不关碍其他,此事当初也没有张扬,就被人渐渐忘了,偏偏安国公的孙子不长眼上门一再地算计人家,被琉璃坊坊主一状告到御前,而且还把太祖赐下的琉璃方子缴了回去,只恳请严惩凶手,自己带着合家搬回原籍,耕读度日。安国公府因此被封,一通搜检下来,自然不缺罪名,安国公被夺爵为民,丹书铁劵也毁了……那个当初天天算计人家的自缢在刑部大牢中。”
陈氏这个故事说的有些长,期间夹杂着一些京城的关系铺垫,稍嫌啰嗦,可邱晨却仍旧听的若有所悟,抬眼看着陈氏,目光若有所询问。
陈氏也不避不闪,坦然地回望着邱晨,淡淡笑道:“太太如今这事儿,虽说还不至于跟那琉璃坊一样,但若是此次不得手,少不得还会有后手,与其隐忍到最后,连自己也受了重伤几乎搭上命,还不如早做决断……”
邱晨眨了眨眼睛,失笑道:“可我哪里去寻摸一块金牌来,去告御状啊!”
陈氏也忍不住笑了,看着邱晨的目光却很是郑重:“太太说笑……您没有金牌,可有诰授啊,您可是诰授三品淑人,有权直谏天子!”
邱晨敛了笑,对着陈氏看了一会儿,终是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有诰授不错,可如今朝中风云诡谲、暗流汹涌……我若是冒冒失失冲上去,随便哪个小漩涡都能让我、让整个林家连点儿渣渣都不剩。”
垂了眼,邱晨掩去眼中的情绪,只见神色淡然,嘴角含着平和宁静的淡淡微笑,道:“况且……我若是贸然出手,万一给人带来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反正不外是一个制皂方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要尽管拿去好了。”
陈氏见邱晨听的投入,原本还以为她听进去了,没想到,到头来却根本没有什么改变,不由有些着急道:“太太……若是觉得不想受这委屈,大可不用这么百般周全,却只委屈了自己。”
邱晨抬眼看向陈氏,微微一笑挥手道:“没有,这些东西与我真是无足轻重。如今咱们家田亩不少,大不了不做买卖了,只专心回去种田,做个田舍翁,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多少惬意!多少好!”
陈氏看着脸色淡然的邱晨怔怔然半晌,终于轻轻透出口起来,也跟着微笑起来:“既然太太真的无心争执,那奴婢也就不再多想了,以后反正跟定了太太,不论太太做买卖还是做田舍翁,奴婢跟着就是了。”
邱晨目光在陈氏脸上打了个转儿,笑着颌首应下。她刚刚有一瞬很想问,陈氏难道不回京城的靖北侯府了?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下去了。不管怎样,陈氏自从到了林家,就尽心尽力,还真没有那种临时工的感觉,她能感觉的到,陈氏不管之前听命于谁,可对她却是实心用意地伺候的。而陈氏的能力见识,也让邱晨越用越顺手,还真舍不得放了陈氏离开了。反正如今陈氏的身契属于她,属于林家,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说着话,不多时,林家的马车在秦礼、沈琥的护卫下进了唐府大门。
交往密切之后,两家往来频繁,上门拜会也没了最初的拘谨,邱晨要过来,也不过是提前一步打发人过来支应了一声罢了,并没有弄拜帖什么的那一套。
吴氏穿着一身薄荷冰色的软烟罗半臂褙子,内着一件樱草色的连臂百褶裙子,褙子下衬着靛蓝色绣着鱼戏莲叶的阑干,一身衣服素雅清秀,薄施脂粉,发间也仅仅攒了一支冰玉荷叶簪,气色红润,看着竟是喜气盈盈的。
邱晨缓步上前,两人笑着见了礼,互相说笑着一路进了后院正房,因是四月中,外头的太阳日渐热烈,屋里却还没有暑气,从大太阳地里走进屋门,顿时就觉得浑身一舒,连呼吸似乎都舒畅了许多。
“这天气,还只是四月中,就这么个热法,若是进了暑,还不得把人烤熟了啊!”吴氏笑着让了邱晨在榻上落座,一边看着小丫头们上茶上点心,一边笑意盈盈地说着闲话。
邱晨也笑着道:“这初冷乍热,都是最难受的时候,等天气真正热起来,人也适应了,反而没这般难熬了。”
吴氏笑着睨了邱晨一眼,不再说这个话题,让着邱晨一起捧了茶。喝过茶,又让着吃了块唐府自制的马蹄糕,吴氏这才擦着手上沾的点心屑,一边笑着道:“你只要没事儿就恨不能即刻回到老宅里去,害得我平日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说吧,这么热的天赶着进城又是为了什么事儿?”
邱晨笑着道:“我就是懒散的,得了空就恨不能天天懒在老宅子里混吃等死,太太知道也就是了,偏偏就说出来……”
话未说完,说的听的都忍不住笑起来。
笑过一回,邱晨没等吴太太再次询问,先向吴氏使了个眼色,吴氏立刻会意将屋里伺候的丫头婆子统统打发了下去。邱晨也叮嘱陈氏带着月桂去门口候着。看着众人齐声应着,倒退了出去,邱晨这才起身四处里打个几个转转,确定无处有人偷听,这才返回吴太太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太太知道的,我开了个制作香皂的坊子……雇佣的都是周围村子里老实本分的庄户青壮……可不知怎地,居然说我的作坊里窝藏了逃犯,一群官兵冲进去,捉走了两个人……”
邱晨很快将情况删繁就简地说了一遍,吴氏听得一脸惊讶,“怎么会这样……”
略顿了顿,又道:“你别着急,虽说是驻军动的手,不是我们老爷直属,可他们既然一府为官,一文一武自然也能说得上话。只不过,这些事儿我也知道的有限,你既然来了,索性就留了吃午饭,我给老爷捎个信儿,让他中午回来一趟,我细细地问一问,问他个主意,看看怎样处置最好……不是我气馁,外头这些事儿说起来,男人们比咱们要有主见的多。”
吴氏这话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意见,却句句都是实在话,没有半分推诿之意,邱晨自然起身道谢。
“你我还谢什么!”吴氏拦住要拜谢的邱晨,让着她重新坐了,又问道,“这件事,你自己可有什么打算?你大致说一说,见了我们老爷,我也好跟他讨主意。”
邱晨点点头,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最后道:“……方子什么的终究都是死物,给了也就给了,况且,方子给了,也不过是分薄一些收益,作坊照旧能开。但人要是没了,就什么都谈不上了。”
说着这里微微一顿,邱晨看着脸现诧异的吴氏无奈一笑:“林家之前什么情况太太是知道的,能到今日,靠的就是大家伙儿的维护,如今出了事儿,我也不能就顾着那点儿浅薄之利,不顾人的死活。”
吴氏脸上的诧异闪没,随即赞同地笑道:“这话没错,可那方子不是别的,就这么送出去……着实让人有些气不平!”
邱晨笑笑,没有再解释什么,只道:“太太就跟唐大人如是转述,就说我的方子愿意献出去……其他的,就要唐大人费心给出出主意了。我就想着那方子换平安,可怎么献才能又用,我却不知道。”
吴氏这会儿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点点头笑道:“这个你放心吧,都交给我了,我一定从我们老爷那里给你讨个主意来。”
盘桓到午后,邱晨才从唐府出来。
因进了暮春初夏,唐家上下各处,窗户上的暗纹葛布已经被轻薄透气的绡纱代替了,淡绿色的绡纱蒙在窗棂上,远看犹如蒙着一层淡绿色的薄雾,趁着院子里的几丛翠竹、一株石榴、几枝含苞的牡丹,煞是好看。
唐言璋背着手站在外书房的窗前,隔着淡绿的窗纱看着窗外的一从瘦竹,目光幽深沉静的,不知思索着什么。
半晌,他才转回身来,目光也回转过来,不可控制地落在了书案上的一张不起眼的素笺上。
这张素笺之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字迹也只是工整,谈不上多好,却在一笔一划中隐隐透出一股勃勃的英气来,字如其人,那个妇人初看清瘦纤细清丽,可了解之后,才知道,那妇人之气度之心胸,竟让他这堂堂五尺男儿妹妹咋舌……进而击节,赞叹感慨!
看着坦然呈于他案头的这一张素笺,唐言璋这半晌之后,仍觉得有些隐隐烫手。这样一张方子,去年在江南拍卖时可是价值万金呐!
微微眯了眯眼睛,唐言璋终是将素笺折好,从书案的暗格里取出一份写好的折子,将素笺一起封入其中,又装入一只特制的木匣子里,上锁封好,这才唤人进来,将匣子交给来人,吩咐道:“送进京……就按六百里急件吧!”
------题外话------
家里家外各种事……
☆、第二百九十四章 决胜千里
安阳府东郊有一个制皂作坊,平日里人来车往,运送原料,出运货物,还有采买作坊里工人们的吃用嚼裹,甚是热闹。虽然这个作坊只出现了不到两年,但周边的百姓没有不知道的,甚至周边的一些村民还会带了自己种植的蔬菜、蒸制的糕饼,前去售卖。那作坊里做工的工钱丰厚,也舍得花钱,这些人带去的东西每每都能卖个好价钱。渐渐地,就在作坊一侧的空地上,每日早晚就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集市,卖菜的,卖吃食的,卖各种针头线脑小百货的,也算是品种齐全。
可就在三天前,这作坊周围突然被大队的官兵围了,内不得出,外不得进,百姓们遗憾心疼自己的东西卖不出的同时,也纷纷猜测,作坊里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好端端地被官兵给围了?
就有那明白人摇头晃脑地猜测,“知道那作坊里做什么的?那作坊里做的东西有毒,据说沾几回人就全身无力,慢慢地就死了……这不,出了人命了,官兵自然要把这里封了。”
另一个在作坊里常来常往的小货郎连连摇头:“瞎说,人家制的是香皂!香皂,你知道不?洗手洗脸洗澡,特别干净,洗完白白的还有一股子好闻的香味儿……”
又有一个人点头附和:“嗯,我还听说,去年清和、丕县发瘟病的时候,就是用这个什么香皂给那些发瘟病的用,洗手洗脸洗澡洗衣裳……唉,你说也神了,那么多郎中治不好的瘟病,就用这什么香皂洗了几回,病就好了……我说啊,这香皂不但没毒,还治病呐!等咱卖了今年的麦子,也买上一块搁在家里,生病时洗洗,也不用请郎中,也不用拣药了!”
“嘁,就你?还卖了麦子买香皂?你知道香皂多少钱一块不?听说安阳城里一块香皂卖到一两银子呐!”旁边立刻就有人不屑地反驳。
被蔑视了的汉子很是羞恼,涨红着脸,瞪着眼睛喘着气,呼哧呼哧半天,才跺脚道:“不就一两银子吗?咱今年麦子种的多,顶多买上一亩地的,怎么也能买回一块来……再说了,有了这个就不怕生病了,不比到时候请郎中抓药便宜?这个还不用吃,还不苦,洗洗就成,香喷喷的……多好!”
议论完了,猜测完了,咬牙切齿地发完了恨,这些人也就带着各自的东西各奔东西了。不管香皂作坊怎样,他们好不容易种的菜,辛辛苦苦蒸的糕饼,都是搁不住的,还是紧赶几步挑到码头上去寻寻生意,争取别剩了……唉,这会儿也不指望挣多少钱了,只求别剩太多也成,别赔太多就成。
城东制皂作坊连这些往来的商贩百姓都失了踪影之后,就彻底的安静下来。远远地看过去,一栋栋还算崭新的房舍整齐地排列着,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只偶尔听到一两声犬吠鸡鸣,算是透出那么寥寥的几许生气来。
官兵这一围就是十天。
从最初的议论纷纷,到后来的无人问津彻底沉寂之后,就有人发现,每日半晌午的时候,会有三四辆马车载着沉重的东西送进作坊庄子里去,片刻就空着车子转回来,一切无声无息的,就连那些官兵们也顺利放行,并不阻拦,于是就有人猜测,这作坊里的事情远没有他们之前猜测的那么严重。
有匆匆过了四五天,官兵围了作坊庄子已经足有半个月。眼瞅着进了五月,天气一天热似一天,地里的麦子一天比一天黄了。
原本标杆似的站在路口的兵丁们也禁不住,纷纷避到了路边的树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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