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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本色-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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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吩咐各人自行退下,参与宮宴的人,有几人是皇室中与钟灵郡主交好的,有些是高门权贵的公子,不管是谁,闻言都如蒙大赦,快速地离开。
  钟灵郡主也失落失意的起身离去,刚走到殿外,突然见一宫女飞快地跑了过来,定睛一看,竟是萧妃的宫女。
  她连忙停下脚步,那宫女从她身边跑过,竟然没有行礼,直接扑倒殿内,跪倒在皇帝面前!
  皇帝顿时心烦不耐,蹙眉问道:“发生了何事,如此慌慌张张不成体统!?”
  那宫女哭诉着说道:“皇上,不好了,萧妃娘娘……娘娘她。”
  “她到底如何?”皇帝厉声问。
  宫女的泪水突然之下决堤而下,伤心又惶恐,“皇上,萧妃娘娘……娘娘被俪贵妃娘娘推下水了!”
  成青云一愣,惊怔地看着南行止。俪贵妃将怀有身孕的萧妃推下水,就算萧妃安然无恙,俪贵妃也定判以蓄意谋害皇嗣之罪!此罪乃是滔天大罪,若是萧妃和她腹中的龙胎出了状况,别说俪贵妃永无出头之日,连带着她背后的瑞亲王府,也会受到牵连。
  俪贵妃是瑞亲王王妃的亲侄女,一定会有人咬死这重关系,将谋害皇帝的罪名牵连到瑞亲王府……
  不过一瞬之间,成青云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背后冒出冷汗,紧张不安地握紧了十指。
  萧妃的宫女跪在地上哭泣不已,南行止俊利的眉眼一瞬间如冰封,虽然依旧平静,可眼眸之内已经氤氲着震怒。
  皇帝骇然惊怒,快速地看了一眼南行止,对宫女怒吼道:“哭什么?萧妃在哪儿!”
  宫女一咕噜从地上站起来,飞快地跟着皇帝出了殿门。
  成青云呼吸也是顿时一滞,正欲问南行止如何是好,南行止却平静淡然地看着她,说道:“跟上。”
  来不及多想,就算千头万绪顿时凝结在心头,也没有时间和心情整理,成青云当即跟上南行止,与他一同前去查看情况。
  一路疾走,当时俪贵妃带着萧妃并未走出太远,穿过通往皇宫的主道,走上行宫湖水之上低矮的游廊曲水小桥,便达到了萧妃落水的地方。
  一走近,便看见萧妃浑身湿透,盛装华服褴褛凌乱,钗环松懈,青丝被水浸湿,长发纠结,乱糟糟的铺展着。她妆容尽毁,露出惨白的脸色,整个人狼狈又娇弱。此时她正躺在一个宫女身上瑟瑟发抖,楚楚可怜。
  萧妃一向艳丽高贵,此时的她,如同被雨淋湿翅膀的蝴蝶,奄奄一息,令人心疼。
  几个宫女宦官也是一身是水的跪在地上,将头埋得极低,惶恐胆颤,敛声屏气。
  而俪贵妃,却一身清爽,疏懒而闲适地倚栏而立。远远看去,这画面,竟如此清雅淡然。
  俪贵妃平静得近乎冷漠,端然而立,垂着眼帘看着倒在地上的萧妃。
  这诡异的场景让人难以捉摸,萧妃的宫女口口声声说是俪贵妃将萧妃推入水中,为何俪贵妃还如此镇定地站在一旁,漠然平静地袖手旁观,甚至并未上前关心慰问。而皇帝到来时,她也依旧云淡风轻,款款亭立,敛衽优雅的向皇帝行礼。
  皇帝诧异困惑地看着她,目光冰冷,一字一顿说道:“还不将萧妃抬回宫中请太医查看!若是她和腹中胎儿有任何闪失,朕拿你们是问!”
  跪在地上的宫女宦官顿时全身一颤,连忙抬了步撵,用步撵将萧妃抬着回了萧妃平时居住的宫殿之中。
  萧妃所居的延福殿顿时喧哗起来,太医宫女进进出出,各宫嫔妃也是来来往往,观望打探。
  寝殿之内点了暖暖的熏香,殿内温暖怡人。俪贵妃与自己宫中的宫女静静地站在寝殿之外,隔着一帐薄薄的轻纱,观察着寝殿内的情况。
  皇帝登基之后,并未广纳后宫,各自来看过之后,被俪贵妃以不得扰萧妃静修为由谴了回去。
  大约半盏茶的光景之后,寝殿的帐帘被宫女掀开,为萧妃诊脉的太医以及他的弟子走了出来。
  “焦太医,萧妃情况如何?”俪贵妃问道。
  焦太医及其弟子连忙行礼,垂首恭敬地说道:“回贵妃娘娘,萧妃娘娘落水受了些寒,又受了惊吓,此时身体虚弱,心悸不安。也动了些胎气,好在龙胎稳固,只需静养服药便可。”
  俪贵妃抿唇轻笑,淡然妆容虽疏懒却持重高贵,她目光灼灼地看着焦太医,说道:“萧妃这一胎,可真是让焦太医煞费苦心了。”
  焦太医谦逊惶恐地埋头行礼,忙道:“娘娘抬举,保护萧妃娘娘身体康健,本是臣应尽之责。”
  俪贵妃依旧淡笑着,说道:“如此,焦太医便忙去吧。”
  焦太医带着弟子退下。俪贵妃轻手轻脚地转身,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南行止与成青云。这是萧妃的寝殿,南行止与成青云二人只能站在殿外的正厅等候。
  片刻之后,帐帘再次被人掀开,宫女在萧妃床前置好屏风,随后走到萧妃身前,对她行礼说道:“贵妃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俪贵妃淡然的笑容立刻敛去,回头看了南行止一眼。
  南行止的目光深沉又慑人,他微微蹙眉,眉目之间情绪难以捉摸,只轻轻地对萧妃点了点头。
  萧妃似在看到他的眼神之后,静默片刻,站在屏风之前,跪下行礼,“臣妾叩见皇上。”
  屏风之后静得耍灰老√O窣衣袂床被摩擦之声。
  成青云站在南行止身后,隔着朦胧的帐帘,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如同冰冻静止了一般。俪贵妃长跪不起,许久不能听见皇帝吩咐起身,便一直拘着礼,跪在地上。
  “贵妃,萧妃在紫兰行宫晕倒,朕让你护送她回宫,你为何在半路将她推入水中?”皇帝的声音冷冷地传出来。
  俪贵妃平静而笃定地说道:“皇上,臣妾并没有将萧妃推入水中,而是萧妃自己跳入水的!”
  话音一落,殿内霎时一静!
  “皇上……”萧妃虚弱地起身,“臣妾怀有身孕,怎么可能自己跳入水里?贵妃……贵妃娘娘,分明是你将臣妾推入水中,臣妾和你宫中的宫人都看见了,你还抵赖?”
  俪贵妃冷笑,“皇上,臣妾没有,臣妾要推人入水,何必自己动手?何必在光天化日之下,又何必在众目睽睽之下?臣妾还不至于愚蠢至此!”
  成青云咬着唇,思索着这事情的前因后果。萧妃与俪贵妃二人的说辞似乎都无懈可击,一时间根本就没有办法判定谁是谁非。她担忧地朝殿内看了一眼,顿时十分同情皇帝。
  初见时,那个皇帝只是一个叫做明德的人,他是南行止的族弟,是爱护自己的宠鱼却把鱼吃掉的男子。
  如今,他褪去那时的任性洒脱,在这皇宫之内,要在各宫宫妃之间周旋,还要在朝堂之上权谋,搅弄风云……
  这是皇帝后宫之事,南行止与成青云根本不好插手。
  钟灵郡主一直坐在凳子上,闻言突然起身,走到殿内,行礼说道:“皇兄,这事情根本就说不清楚了,除非有其他的目击者,否则到底是萧妃娘娘自己跳水,还是贵妃娘娘推下的水,根本就难以断定……”
  “钟灵郡主何意?”萧妃轻声问道,“难道此事就这样算了?本宫和腹中的孩儿险些被人杀死,难道就不能得到一个说法和公道?”
  钟灵郡主哑然,一时茫然无措,片刻后又说道:“你说是贵妃娘娘推你入水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当然有,”萧妃笃定地说道:“本宫身边的宫女和宦官都能作证!”
  “你宫里的人当然都会维护你,自然为你说话。”钟灵郡主说道。
  俪贵妃也随即说道:“本宫问心无愧。萧妃,本宫有没有推过你,你自己心里清楚。这宫中,故意嫁祸陷害的事情举不胜举,说不定你是自己仗着龙胎稳固,故意落下水,然后嫁祸给本宫,以此借着皇上的手打击本宫……”
  萧妃顿时气急,“皇上,臣妾是腹中孩儿的母亲,虎毒不食子,又怎么会拿腹中孩儿的性命开玩笑?”她咬牙,“贵妃娘娘,你说臣妾要打击你?臣妾为什么要打击你?等臣妾腹中孩儿落地,自然母凭子贵,你还有什么可打击的?”
  俪贵妃脸色霎时一僵,“萧妃真是好计谋,谁知道你是否利用常人这样惯常思维,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陷害本宫!”
  “好了!”皇帝突然开口,截断两人的争执,“朕看你们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依朕看,萧妃腹中龙胎不可有损伤,也不得容他人伤害。但是俪贵妃清白也事关重大。既然如此,朕便折中,将你们二人宫中的人带去慎刑司,经过慎刑司几十道大刑之后,朕就还不信,审不出到底是谁宫中的人在说谎!”
  所有的宫人顿时一惊,骇然地跪倒在地,个个脸色仓皇惊恐,又不敢出声,只能埋着头。

  
  第67章 一波三折
  
  萧妃顿时噤声,俪贵妃紧紧抿着唇,抬起纤细的脖子,冷然说道:“臣妾问心无愧!”
  成青云紧紧拽着的手松了松,手心里浸着冷汗。
  到底是皇帝,看惯了宫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道行自然不会太低。
  皇帝言出必行,当下只留了萧妃的贴身宫女,其余人都发落慎刑司审问。
  宫人惶恐尖叫,求饶声渐渐远去,寝殿之内安静下来。
  “贵妃,你平身吧,”皇帝平静地说道,“朕和你,以及世子,今日就在这延福殿中,静候真相水落石出。”
  俪贵妃叩谢起身,安静地站在一旁,迤逦的衣裙静静轻垂,孤然清傲。
  片刻之后,殿外有人叩拜:“皇上,萧妃娘娘的药煎好了。”
  “端进来,”皇帝对萧妃的铁生宫女说道。
  宫女掀起帐帘,出了殿门,小心翼翼地用托盘托着药走了进来。经过南行止身旁时,南行止忽然一转身,那宫女猝不及防,来不及躲避,托盘中的药摔落在地,药碗也顿时四分五裂!
  “奴婢该死!皇上……皇上饶命……世子饶命……”
  宫女大惊失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
  南行止素色衣襟之上被泼了药,顿时黑了一片,滚烫的药汤浸入衣襟之中。
  俪贵妃立刻掀起帐帘,走到他身前,问道:“没事吧?可烫着了?”
  南行止轻轻摇头,“无碍。”
  俪贵妃厉眼如刀,犀利地看着那宫女,“你走路没长眼吗?”
  宫女战战兢兢、嘤嘤哽咽,生怕皇帝动怒,把自己也押去慎刑司。
  俪贵妃蹙眉,压抑着怒火,说道:“去让本宫的太医过来,为世子看看,别在宫里烫伤了,回去王妃定要责怪本宫了。”
  皇帝也说道:“行之,便让太医看看。你若是在宫里烫伤,王妃婶婶肯定要心疼了。”他话音一转,对宫女厉声说道:“你立刻吩咐人为萧妃重新煎药!别误了喝药的时辰!”
  宫女如蒙大赦,立即退出殿外。皇帝身边敬公公,也立刻着人去请为俪贵妃照料身体的郑太医。
  南行止嫌恶地看着身上的污渍,俪贵妃让人准备干净的衣袍给他换上。
  成青云被满殿的药味熏得有些窒息,见南行止并无大碍,也没有多问。钟灵郡主与皇帝在萧妃的寝殿内,轻声细语地问着萧妃腹中龙胎的情况,声音轻柔灵动,倒是少许缓和了压抑的氛围。
  些许光景之后,郑太医带着药箱和自己的徒弟来为南行止看伤。
  南行止被请到偏殿之中,由郑太医请脉查看伤势。片刻之后,南行止与郑太医一同出来。
  “如何?可烫伤了?”俪贵妃问道。
  郑太医拱手行礼,“娘娘,世子伤情并不严重,只需每日涂抹伤药即可。只是……”
  “只是什么?”俪贵妃蹙眉,“难道世子伤情还有其他问题?”
  “娘娘莫要担忧,世子并无大碍……只是……”郑太医欲言又止,斟酌谨慎地看向南行止。
  南行止眉眼凝肃沉静,说道:“我的伤没有问题,但是……萧妃娘娘的药汤,有问题……”
  “药汤有问题?”俪贵妃困惑,“萧妃娘娘的药汤是她宫中的人为她调理身体养胎的,会有什么问题?”
  郑太医脸色严谨肃然,立刻跪下。
  “为确保无误,臣还需询问娘娘宫中的宫人。”
  俪贵妃立刻让那萧妃的贴身宫女回来,郑太医问那宫女:“萧妃娘娘,平时都服用此药吗?”
  “是,”宫女点头说道,“这养胎的药,是焦太医为娘娘开的,娘娘每日都服用。”
  郑太医轻声一叹,没再多问,那宫女得到吩咐之后,又退出去寝殿。
  皇帝掀起帐帘走了出来,垂首看着郑太医,“萧妃的养胎药,到底有什么问题?”
  郑太医磕头,谨慎地说道:“皇上,臣不敢胡言,只是,臣放在在为世子诊脉看伤时,发现他身上的药味不对,世子告诉臣,那是萧妃娘娘的养胎药,可养胎的药中,为何会有肉桂和乌草,此两味药虽然无毒,但却是大热的药物,有疏通气机的作用。此类药物虽然不寒,但是药性大燥,长期服用,能迫血妄行,辛热生燥,并不适合有孕之人服用,否则有流产堕胎的危险……”
  气氛顿时沉了下来,皇帝脸色阴沉,冷声问道:“你所说可真?”
  郑太医说道:“臣行医多年,判断药物虽然不会出错,但也难免有误,若是皇上不放心,可让太医院院正等太医,一同前来查看。只需将萧妃娘娘所服用药汤的药渣检查一遍即可。”
  “传太医院院正!”皇帝一字一顿地说道。
  钟灵郡主豁然掀起帐帘走了出来,“这药汤有问题,萧妃还每日都服用……”她欲言又止,感受到气氛不对,立刻噤声。
  太医院的人来得很快,当着皇帝以及俪贵妃南行止的面检查了这三天的药渣之后,都惶恐又沉肃。
  “如何?”皇帝问道。
  太医院院正不敢耽误,立刻下跪行礼,谨慎地说道:“回皇上,这药渣之中,的确是有肉桂和乌草……”
  “这肉桂和乌草,可适合有孕之人服用?”皇帝沉着脸,问道。
  “回皇上,肉桂和乌草乃是大热大燥之药,会迫血妄行,有孕之人服食之后,即使不会流产,也会因气血妄行而损伤胎儿。有孕之人,绝对不能服食!”太医院院正说道。
  俪贵妃说道:“皇上,萧妃有孕,竟然还服食这大热大燥之物,且不说是谁在这药中动的手脚,先让太医为萧妃诊脉,查看龙胎情况再说!”
  皇帝点头,立即让院正为萧妃请脉。
  院正立刻随皇帝进入霞飞寝殿,俪贵妃转身,静静地看了南行止一眼,无声地勾了勾唇。
  南行止拂了拂衣袖,神色淡然自若,端坐于软榻之上,静静地目送俪贵妃进入萧妃寝殿之内。
  成青云的目光在俪贵妃与南行止之间来回游弋,一时紧张不已,一时又起伏不定。
  萧衍的案子结束之后,她便如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南行止和俪贵妃所遭遇的桩桩件件。
  俪贵妃推萧妃入水,再到南行止被汤药烫伤,再到如今的萧妃养胎药有问题,这一件件,让她惊心动魄,心绪难定。
  这些事情,到底是意外所发,还有有人在幕后推着事件发展?
  她实在看不透,更猜不透南行止与俪贵妃的心思。
  寝殿内,萧妃慢慢地伸出手,让院正把脉,院正凝神静气,诊了许久,之后又让萧妃换了一只手切脉,如此反复几次,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上深处冷汗。
  “如何?”皇帝问。
  院正倒吸一口气凉气,快速地看了萧妃一眼,又恭敬惶恐地对皇帝说道:“皇上,臣……臣怕臣有人诊脉会有失误,不如让其余几位太医也来为萧妃请脉。”
  皇帝蹙眉,“好。”
  其余几位太医也一一位萧妃请脉,诊完脉之后,退到一旁轻声商议,一时间,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如同毫无头绪的蚂蚁。
  “商议好了吗?”皇帝已经在压抑怒火,“萧妃身体和她腹中的龙胎到底如何?”
  院正立刻被其他几位太医推了出去,几位太医也纷纷下跪。
  成青云昂起头,不由自主地往殿内张望,突然间感觉肩膀一沉,却是南行止轻轻地覆住她的肩膀。
  她一回头,见南行止双眼狡黠深邃,她一怔,听他轻声说道:“这就是一场好戏……”
  成青云还未理解他话中的意思,殿内的院正已经开口,声音仓皇又沉重,“回皇上,臣……与几位大人一同诊脉……发现萧妃娘娘,身体燥热……”
  “朕不想听这些,你直接说,萧妃和龙胎到底如何?”皇帝烦躁的打断他的话!
  太医院院正骇然一惊,立刻俯下身,说道:“皇上……萧妃娘娘……并、并没有怀孕……”
  一霎寂静!整个延福殿如同坠入冰窖之中!
  “什么?”皇帝轻声问道。
  “不可能!”萧妃从床上惊坐而起。她脸色苍白,青丝披散,瘦弱的身躯瑟瑟发抖,“本宫怀有身孕,且已经将近四个月!焦太医每日都来为本宫请脉,每天都向本宫说,本宫的胎儿很好……怎么可能没有怀孕?”
  “娘娘,”太医院院正不敢抬头,只是十分肯定地说道:“臣与几位太医同时诊脉,都诊出娘娘并没有身孕……或许,或许是焦太医误诊了也说不定……”
  “不会的!”萧妃惊慌失措,“皇上,不会的……”
  俪贵妃眯了眯眼,说道:“萧妃,你莫非是想争宠,或者是想凭腹中龙胎为你的弟弟萧衍争取缓刑,所以故意假孕欺骗皇上?”
  “你……胡说!”萧妃死死地拽着皇帝的衣袖,“臣妾没有……”她急促喘息,戚恍无助,“一定是有人想要害臣妾……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臣妾。”
  她恳求的看着皇帝,“臣妾……臣妾的确是怀孕了啊……”她双眼通红,哽咽一声,两行清泪瞬间淌下,语不成句。

  
  第68章 未解之谜
  
  延福殿冰冷如霜,清风吹得纱幔不停摇曳,萧妃凄惶无助,跪在床上,轻声哽咽。
  “皇上,”俪贵妃对皇帝行礼,说道:“此事怕是还有蹊跷,臣妾以为,应该立刻审问为萧妃诊脉的焦太医!”
  皇帝静静地看着她,轻轻地点头。
  片刻之后,他将扶着萧妃躺在床上,起身走出寝殿。
  “都散了吧,朕和世子留下即可。”皇帝对众人说道。
  众人正欲退出寝殿,忽然又听皇帝说道:“俪贵妃也留下吧。”
  俪贵妃只能停下,站在皇帝身旁。
  皇帝坐在上方,有些困倦地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放下茶杯之后,看向南行止,问道:“世子,你一直旁观此事,你觉得,朕当这个皇帝,是不是一点都不省心?”
  南行止轻笑,“倒是,还不如做个闲人来得自在。”
  皇帝也嗤然一笑,“做个闲人?可惜你和我,都不可能。”
  南行止沉默片刻,轻声说道:“皇上是天子,操心的是天下大事,那些闲人怎么能和皇上比?”
  皇帝蹙眉,“那么,你认为,朕该如何处置萧妃?”
  南行止沉默,片刻后说道:“这是皇上的后宫之事,我只关心我的姐姐在宫里,可受人欺负,可会委屈?”
  皇帝闻言,看向俪贵妃,俪贵妃轻轻垂下眼帘,站在窗棂之下,似并没有听见南行止的话。
  皇帝漆黑的眼眸轻轻一闪,似隐忍着涩然的情绪。他轻声一叹,“如今朕无法护她周全,好在,她并不是软弱的人,而且,还有瑞亲王府在,所以……”
  “可萧妃背后,也有未知的势力……且比瑞亲王府复杂得多。”南行止轻轻摇头,“如今,我们只是除了萧衍而已……萧衍不过是萧氏的弃子,于萧氏来说,或许可有可无……”
  皇帝顿时凝神,“朕自然明白。”话语虽然平淡,可那双眼眸,却黯淡阴沉。
  静默些许光景之后,忽而听闻殿外有人禀报,皇帝立刻让人进来。
  来人是皇帝身边的敬公公,他猫着腰走进来,躬身走到皇帝身前,说道:“皇上……方才去太医院的人来报,说是……”
  “是什么?”皇帝问。
  敬公公说道:“那焦太医……上吊自缢了。”
  南行止挑眉,轻声一哂,“这可是,死无对证了啊。”
  皇帝立刻起身,正欲去萧妃寝殿,一抬头,却见萧妃已经穿好衣裳绾起头发走了出来。
  萧妃形容憔悴,疲惫又虚弱,跪倒在地,磕头说道:“皇上明察,定是那焦太医受人指使,故意说臣妾有孕,好让臣妾蒙上欺君大罪,如今他上吊自缢,定然是自知死罪难逃,所以畏罪自杀了。”
  皇帝冷眼看着她,漆黑的眼眸之中,似不带任何情绪。他沉思片刻,对萧妃说道:“既然如此,萧妃,你从今日起,搬到椒兰行宫之中静养身体吧。”
  萧妃豁然跪直身体,苍白的唇轻轻地颤抖,可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事到如今,她已经知道自己就算如何解释,也难以证明自己的清白。那焦太医死了,到底是她让人灭口,还是焦太医自己畏罪自杀,已经暂时无法查证了。
  她既然根本没有怀孕,那俪贵妃迫害龙胎和罪名自然不成立,只是受了皇帝几句训斥,罚抄几本经书了事。
  南行止与皇帝等人走出延福宫,身后的宫人缓缓地将宫门关闭,萧妃孤独萧索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门缝之中。
  成青云与钟灵郡主在延福宫外等候,见到皇帝等人出来,立刻迎上去行礼。
  南行止看了看天色,不由得轻轻蹙眉,“皇上,今日已晚,臣这就告辞了。”
  皇帝也没有留他,对他点点头之后,与俪贵妃一同离开。
  那两人相携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重重宫阙重楼之中,成青云才收回目光。
  身后的延福宫寂静异常,连被押去慎刑司的宫人也没有再回来。一入宫门,这后宫中的人,无论曾经多么显耀风光,或许终有一日,也会孤老其中。
  “走吧,去看看焦太医的尸体。”南行止对成青云说道。
  成青云跟上他,忽而轻声在他身旁说道:“萧妃没了龙胎,皇帝看上去并没有怎么伤心。”
  南行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可却但笑不语。
  成青云蹙眉,“世子,今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吗?”她疑惑仰慕,却又迟疑不定地看着他,说道:“萧妃到底是自己落入水中的还是……还是俪贵妃推入水中的呢?”
  这长长的宫道,两边高而深的朱墙,慢慢地向着前方延展,似没有尽头。
  成青云纤细的身影亦步亦趋地跟在南行止身后,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仿佛是框在这宫墙之内的图景。
  “你说呢?”南行止神秘地看了她一眼,眼眸中带着几分兴味,口吻轻扬,温柔又沉静。
  成青云认真地思索,说道:“我认为,是俪贵妃将萧妃推入水中的。那日,你将萧妃养胎药的残渣给我看时,你便知道萧妃是假孕,所以你故意让俪贵妃将她推入水中,之后发生的事情,比如药汤洒到你身上,俪贵妃立刻让她的太医来为你看伤,以及郑太医发现养胎药有问题,都是环环相扣,步步紧密安排的结果?对吗?”
  南行止蓦地停下脚步,微微眯了眯眼,轻笑地看着她,说道:“成青云,你可知你这话说出来,是会被我……”他抬手,温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她脖子上一抹,柔声说道:“杀了灭口……”
  成青云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南行止轻轻扣住了脖子。
  他指尖略微粗粝,触及她敏感的颈部,引得她忍不住颤栗。她心神微微一荡,不安地看着他,“世子,你……真要杀了我灭口?”
  南行止微微慌神,指尖之下的触感滑腻柔软,他定了定之后,收回手,说道:“与其杀了你,不如要挟你,这样比较好玩。”
  他转身继续往前走,成青云有些不悦地跟上,也不再纠结他是否会杀自己灭口的事。
  到了太医院,宫人正在收拾焦太医的尸体。焦太医自缢死去不久,尸体还没有形成尸僵。
  宫人见到南行止,纷纷退让行礼,南行止将盖在焦太医身上的白布掀开,示意成青云验尸。
  成青云首先查看焦太医颈部的勒痕,说道:“缢沟深而细,只有一圈,缢沟八字不交叉。”
  其次查看尸体面部,说道:“面色苍白肿胀,是自缢时,颈部血气不同所致,口鼻之内,有涎溢出。”她继续往下看,“周身衣服齐整,无损伤不凌乱,四肢也无伤痕,无与人搏斗或挣扎的迹象。”
  尸体还有淡淡的臭味,她不看便知道,由于上吊自缢时,死者往往会大小便失禁,所以这具焦太医的尸体也是。她抬头看南行止远远地站在一旁,便只记录下尸体的情况,没再描述。
  之后,她又问焦太医的徒弟,说道:“焦太医死前,可曾见过谁?”
  徒弟伤心的摇头,“当时我在医药局抓药,并没有和师父在一起。我一回到太医院,一进师父的房间,便看见师父挂在房梁上……已经……”
  成青云点头,又问其他的太医,“请问,你们可曾听到过呼救声,或者其他可疑的声音?”
  “没有,”几位太医摇头,“当时也就我们几个留在太医院,其他几位太医都去各个宫中请脉了。”
  “是啊,”另一位说道:“我们忙着整理药单,也没有和焦太医交流,也并不知道他竟然自杀了……”
  成青云用白布将焦太医的尸体盖好,与南行止一同出了太医院。
  “他是自缢的,”成青云说道。
  南行止轻声一叹,“如此一来,还真是死无对证了啊。”
  “是啊,”成青云也不由得蹙眉,“焦太医一死,萧妃假孕的事情,到底是萧妃自己谋划的,还是有人陷害她的,或者……是萧家人为稳固她在宫里的地位,为了保全萧衍性命而设计的,都不可知了。”
  南行止慢慢走在前面,带着她出宫。
  两旁道路上的垂柳轻轻摇曳,时而拂上人的脸。成青云抬手将一片柳叶揪在手里,忽而听南行止问道:“你觉得,是哪一种可能?”
  成青云将揉碎的柳叶扔到水池中,沉思着说道:“我认为,第一种和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她微微抿唇,轻声说道:“钟子誉还有些事情没有交代,比如他偷走卷宗,比如他试图将我溺死……钟子誉怕你从卷宗之中查出破绽,偷走了卷宗,或许也将这个可能告诉了萧妃。萧妃担心,你若是调查,一定会查出萧衍当初杀害黄连翘等罪行,她不能对你下手,便让钟子誉杀了调查此案的我……至于萧妃怀孕……”
  南行止继续往前走,说道:“萧妃后来得知萧衍的罪行根本就无法隐瞒了,所以向萧家求救,或许萧家为她出了这么一个怀孕的主意。一般嫔妃有孕,顾虑到龙胎,也不会将怀孕嫔妃的至亲治死罪。”
  “可萧妃养胎药之中的肉桂和乌草呢?”成青云问。
  南行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故弄玄虚地反问道:“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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