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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之妻-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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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大喜欢哭哭啼啼依依不舍的感觉,所以她与赵泓才会投缘。
  赵泓愣愣的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嗯。”
  怕萧鱼担心他,便又说:“四叔他对我很好的,有四叔在,娘亲不用担心。”
  小孩子最不会骗人,一个人对他好不好,他心里最清楚。萧鱼点点头,也晓得赵煊是个值得托付之人,将赵泓交由他照顾,她是不用担心的。
  只是——
  且不说赵煊身为前朝皇子能不能被新帝所用,如今他与赵泓关系匪浅,想来日后的前程定然会受阻的。萧鱼心里有些念头,想了想还是作罢,如今她自身难保,也是帮不了他的。而且就如他适才所言,赵泓是他的侄儿,他照顾他是天经地义的,不需要她言谢。
  而且……赵煊对赵泓的好,她是挑不出错的。兴许是太好了,所以她心里才有那种奇怪的感觉。
  ……
  新帝登基,晋城渐渐稳定,而西北却因改朝换代引得周遭部落野心勃勃,步步侵占,其中以乌兰一族最为嚣张。新帝骁勇善战,所向披靡,而如今身为帝王,自然不可随意亲征,今日朝堂之上,便商量了此番平定西北的人选。
  主动请缨者有两位,其一是新朝功臣霍霆,此人深谙兵法,悍勇有貔虎之威,狡计有枭狐之谋;其二则是前朝杀敌无数,鲜有败绩的猛将萧淮,亦是如今帝王岳丈。
  龙椅之上,见这帝王深思熟虑,最后干脆将此重任交于两人,命萧淮为主帅,霍霆为副。
  百官心中虽议论纷纷,在朝堂之上,却不敢多言。
  待下朝后,走在石阶之上,才有不少官员紧跟霍霆左右,忍不住为霍将军抱不平。
  有一留着山羊胡,穿五品文官朝服的大人说道:“萧大人刚归顺不久,皇上就将如此重任交托给他,当真是君心难测……”
  毕竟这萧淮乃是前朝忠臣,皇上虽惜材将其留了下来,可这么快就重用,实在是不妥。但凡这萧淮存有二心,领兵之后,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皇上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身侧又有一名大人小声的说:“听闻萧皇后艳冠皇城,如今伴在帝王榻侧,兴许……”后面的话虽未说下去,却也非常清楚了的。
  女子虽弱小,却断然不能小瞧,昔日那萧家虽一门忠烈,可有那般地位,与当时那萧皇后是息息相关。现下又有一萧家女入宫为后,自然是处处为娘家着想的。
  霍霆见身后这些个大人吵吵闹闹甚是头疼,忙定住身,转过头道:“只要有仗打,本将军不会计较是正是副。再者,萧大人年长本将军许多,如今我俩出征,断然没有资历浅者当主帅的道理。本将军对萧大人的兵法布阵甚是仰慕,如今能与他一道为皇上效力,乃是荣幸……”他双手抱拳,抬起一拱,浓眉大眼看着精神抖擞。
  而后大声道,“难不成几位大人是觉得皇上这个决定做的不妥?”
  霍霆这番话,吓得想讨好与他的两位大人抖如筛糠,面面相觑后,便朝着霍霆行礼,先走一步了。
  霍霆浓眉一拧,轻哼了一声:“比娘们儿还不如的东西,还敢在本将军面前挑弄是非!”
  这才迈着大步继续往前走。
  远远的,前头那一幕尽入了萧淮眼底,他身侧的萧起州,听了一句便听不下去,想前去理论,却被萧淮给制止了,这会儿心里很是郁闷。
  若是昔日,哪有人敢在背后如此议论他的父亲?
  萧淮虽是雷霆性子,却也未将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在心上,而且……今日皇上的安排,的确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爽快交托给他。毕竟平定西北那五万大军,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他是料定他不敢做什么吗?
  萧淮与萧起州下了台阶,看到一清瘦高挑的身影朝着这边走来,正是帝王身边的宦臣何朝恩。何朝恩朝着萧淮行礼:“恭喜萧大人了。”
  天子近臣,不可怠慢,萧淮道:“能为皇上分忧,乃是臣子分内之事,何来喜字一说?”
  何朝恩笑容和煦,说:“萧大人果真赤胆忠心,那小的便在此静候萧大人凯旋。”
  萧淮点头。
  又听那何朝恩说了一句:“皇后娘娘深得圣心,且聪慧过人,萧大人亦无须忧心。”
  萧淮面色一愣,看向眼前的何朝恩,心下倒是有些诧异。此人虽是天子近臣,对百官个个敬重,却是无一有私下往来的,清清白白的很。今日怎么……却告诉他这个。
  萧淮不做多想,说道:“皇后娘娘年纪尚轻,如今入宫侍君,还要仰仗何公公多多照拂才是。”
  何朝恩微微笑了笑。
  萧淮与萧起州走远了,那身旁的萧起州才往后看了一眼,小声的念叨道:“父亲,您与这何公公有往来吗?怎么今儿忽然与您这般交好?”也不应该啊,上回这何朝恩将那些个御赐之物送到萧家时,他父亲与何朝恩是客套生疏的。
  萧淮想了想,没有说话,只道了一句:“走吧。”
  ……
  御书房内,薛战看了一个时辰的奏折,才伸手将身侧的册子拿了起来,翻开来细细的看。这字儿写得是漂亮小巧,很是娟秀。其实昨日那些所译蛮文,并不是很要紧的内容。他知道她经历两朝,如今虽与萧家一道归顺于他,那心里,恐怕没有完全的臣服。倒也人之常情。
  不过如今,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有些事情都是迟早的。
  薛战翻阅了几页。
  他对萧家有所顾虑,对萧淮的试探是迟早的,只是原先他并没有打算这么快,也未打算将这般重要的事情交于他去做。而今日,他对她父亲委以重任,她知晓后,定然会很欣喜的……就是不晓得会如何感激他了。
  忽然雷声轰轰。
  薛战将书册放下,问一旁的何朝恩:“外头可是要下雨了?”
  何朝恩上前,拱手回话道:“回皇上,瞧着天儿,怕是要下场大雨了。”
  “皇后还未回来……”薛战皱起眉头,喃喃道。
  何朝恩低声说道:“皇后娘娘,怕是还在元华寺。”
  元华寺。薛战心中默念,听着这雷声轰轰,想着她那娇娇的模样,人小胆也小,不晓得会不会吓着。这才起身道:“给朕备马……”
  下了龙椅,又转身道了一句:“越快越好。”
  ……
  大雨倾盆而至,雨水冲刷,整个晋城笼罩在一片灰色之中。电闪雷鸣,一匹棕色骏马出了宫门,身后跟随十余名宫中侍卫。
  而此刻元华寺的客房之中,元嬷嬷知晓此事后,训斥春茗道:“你可知道,若此事被皇上知道了,娘娘会处于怎样的位置?你跟了娘娘这么多年,知道她的脾气,怎么不晓得劝劝她,或者……告诉我一声也行,我去劝她。”
  春晓咬着唇,弱弱道了一句:“嬷嬷又不是不知道娘娘的脾气,奴婢……奴婢也没办法啊。”
  如今都去了,她在说她也没用,元嬷嬷攥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看到外面大雨瓢泼,一时心乱如麻,道:“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回来?可别出什么事儿才好。”
  心里却是越想越担忧。
  可偏偏这个时候,她们不能弄出动静来。若是被随行知道知晓了,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可若是娘娘真的出事了……元嬷嬷一时踌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正当这个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元嬷嬷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那房门“啪”的一声打开了。
  疾风铺面而来,抬头看去,便见来人身披一袭玄色披风,高大威猛,发烧被雨水打湿,身上也湿了一大片,如此看去,眉目更显俊朗深邃,势如山岳。
  元嬷嬷吓得脸都白了,忙行礼道:“皇上……”
  薛战阔步进去,被打湿的衣袍也丝毫不影响他的男儿气概,他直言道:“皇后呢……”他进去,撩起那垂下的床帐一看,也未见她在此小憩,这才想到了什么,走到了元嬷嬷面前,看着脸色发白的元嬷嬷道,“皇后呢?”
  “皇、皇上。”元嬷嬷翕了翕唇,无论如何都不能讲,皇后娘娘去了安王府看赵泓的。
  薛战这才拧眉,“噌”的一声将腰间佩剑罢了出来,架到她的脖间,眼神凛然道:“朕的皇后在何处?”
  ……
  赵泓怕打雷,听得外头雷声轰轰,那小小的身子,就一个劲儿的往她的怀里拱。萧鱼将他哄着睡着了,才把他放回去。
  却看到便是在睡梦之中,那小家伙也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角不放。
  只是如今时辰不早了,她若是再不回去,定然会惹人生疑。
  萧鱼未多想,将他小小的拳头一根一根手指的掰开,最后把他的绵软小胖手放入了锦被之中,转身朝着外面走起。
  雨下得很大,电闪雷鸣,的确有些吓人。
  萧鱼对姜嬷嬷吩咐了一些事情,才走出卧房,一出去,便看到赵煊长身玉立。
  此刻他已经换下了一身脏袍,整个人干净清爽,因他容貌俊秀雅致,那浅蓝色的衣袍,衬得他尤为的飘逸出尘。
  萧鱼忽然想到宫中那蛮汉,总是不修边幅,若非她提醒,哪里会想现在这般日日沐浴?而且洗干净了是他的事情,弄得仿佛是为了她洗似的。想到这里,萧鱼的唇下意识稍稍弯起。
  赵煊见她神情柔和,过去说道:“瞧着雨势极大,不如我送嫂嫂过去吧。”
  眼下这个时辰,自然是不能等雨停了再走,兴许今晚都不会停。萧鱼见赵煊言辞真挚,想了想还是说:“不必了,若是被人瞧见了就不好了。王爷为了泓哥儿奔波了一夜,还是早些去休息吧。”
  赵煊对赵泓关爱有加,当然是合情合理的,可是她已嫁为人妇,又是这样的身份,实在不宜与他有任何的接触。
  还有……萧鱼想了想,抬头看着他说,“如今我已嫁与帝王,日后王爷见着,还是唤我一声皇后娘娘比较妥当。”
  他这人心细,尚且能教泓哥儿纠正称呼,今日不该这般冒失还唤她嫂嫂的。
  赵煊看着她,轻轻笑了笑,“是我疏忽了。”而后缓缓朝着她拱了拱手,垂眼尊敬道:“皇后娘娘……”
  萧鱼点头,这便由身侧的春晓撑起了油纸伞,朝着安王府的后门走去。
  赵煊的身影在原地立了许久,看到那窈窕身形消失不见,才缓步进了赵泓卧房。
  里头,赵泓已然安睡,呼吸匀称,玉团般的脸蛋以渐渐退去潮红。
  窗外雷声阵阵。赵煊静坐,背影挺直,闪电的亮光照的他的俊脸晦暗不明,这时候,有一个随从走到了他的身后,低声的问:“王爷,安王的药,还需不需要小的……”
  “不必了。”赵煊说了一声。
  他抬手,替榻上的赵泓掖了掖被角,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抚了一下他的脸,微笑着缓缓的说,“她心中只有家人,对旁人鲜有柔情,你倒是有幸,竟讨了她的欢心。既是有福之人,便早些好起来罢。”


第31章 动怒【二更】
  萧鱼坐在去元华寺的黑漆平头马车内,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雨天不好赶路, 整个马车都有些颠簸不稳。
  春晓替她捂着双手, 低声的说:“委屈娘娘了。不过这回回去,元嬷嬷那边定然是瞒不住了,今儿奴婢虽陪娘娘出来, 可那日元嬷嬷的话没有错,娘娘日后还是少于安王来往为好。”
  萧鱼当然知道,只是这回情况特殊。她自己也就算了, 若是连累了整个护国公府, 那她的确是难辞其咎。不过今日这事儿,应当也不会有人发现,若是元嬷嬷知道了,只会替她拖延时间。
  快要到城门的时候,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车内萧鱼的身形不稳, 就要往前栽去。春晓赶紧将她扶住。定神之后, 春晓才朝着外面问了一句:“怎么忽然停了?”
  车夫没有说话。
  外面只有雨声和雷声。萧鱼一张脸冻得发白, 想到了什么,抬手, 将面前的马车帘子掀了起来。
  前面就是城门,这会儿守城的侍卫比往常多了许多,雨水冲刷,便看到最前面, 有一匹棕色骏马。
  高大的骏马之上,是个身穿玄色锦袍、面容阴鸷的男子。萧鱼刚抬头,就对上了他的眼睛,猛然吓了一跳,才神情怔怔的看着他,几乎忘记了反应。
  “娘、娘娘?”春晓在身旁小声的唤她。
  萧鱼哪里知道,这事儿这么快就被薛战给知道了,而且居然还……萧鱼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将身子探了出去,慢慢的下了马车。身后的春晓也跟着急急下来,将伞撑到了她的上头。
  风太大,伞根本不管用,萧鱼的发梢已经被打湿了。她仰起头,看着马背上的薛战,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
  萧鱼还未说话,就见那薛战夹紧马腹往前走了几步,而后猛然弯下身,就这般将她的身子捞了起来。
  她是见识过他的力气的,那粗壮的手臂直接横在她的胸前,紧得她喘不过气来,脑海中闪现一幕熟悉的画面,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薛战揽在怀里,就这么被带了回去。
  扑面的冷风夹在着雨水,萧鱼浑身颤抖,只能将脸埋在他的胸前,素白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裳。
  等回了宫,进了凤藻宫的时候,薛战才将她放了下来。
  萧鱼害怕的去看他:“皇上?”
  他抓着她的手臂,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一个字也没有说,将她丢在凤藻宫便迈着阔步走了出去。
  萧鱼哆嗦着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坐了一会儿,才传来了一阵动静。她惊喜的转头去看,发现并不是薛战,是元嬷嬷和春晓春茗他们回来了。
  元嬷嬷看到萧鱼脸色惨白,浑身都湿透了,赶紧对吩咐宮婢去准备热水,之后小心翼翼带着萧鱼进了净室。
  泡在了热水中,萧鱼便听元嬷嬷道:“娘娘您不是答应过老奴,不去安王府的吗?怎么这回又……皇上他可是真动怒了。”
  萧鱼哪里不知他是真的生气了?他脾气好的时候,便会对她小心翼翼,只有情绪失控了,就会不知轻重,那力气格外的大。刚才一路颠簸,她差点快被他勒死了。
  一旁的春晓也小声的说:“奴婢听说,今日皇上刚刚定了平定西北的人选,霍霆霍将军和国公爷都主动请缨了,皇上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儿,对国公爷委以重任,让他当了此番率军的主帅,霍将军为副。”
  萧鱼惊讶道:“此事属实?”
  元嬷嬷也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萧鱼自诩的确不大了解他,可如今,却觉得他的心思真的太难猜了。他不是因为想利用他们护国公府,所以才表面示好吗?如今……那霍霆骁勇善战,是他的一名虎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他居然交给了父亲,就不会有所担心吗?萧鱼有些不大明白,忽的想到了什么,忙“哗”的一声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元嬷嬷赶紧将她摁住,着急的说道:“娘娘,您受了寒,得泡一会儿才成。”
  萧鱼摇头,说:“今日之事是我错了,便是此刻他正在气头上,我也得去见他的。元嬷嬷,你去准备姜汤,我要给皇上送过去。”
  萧鱼自浴桶中起来,脸色尚不大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就去见了薛战。
  薛战正在乾和宫内。这是帝王寝宫,未大婚前,他大多留宿在此。成亲后,便很少来了。乾和宫面阔九间,进深五间,饰以金龙和玺彩画,菱葵隔扇门窗,殿内明间,设帝王宝座,很是气派。
  萧鱼匆匆来了此处,便见那何朝恩就守在外头,才走了过去,说道:“何公公可否替本宫通传一声,说本宫想向皇上请罪。”
  何朝恩见她的确来得匆忙,方才皇上冒雨骑马将她带回皇宫,此事他也是知晓的。
  他点点头,这便进去禀告。
  过了一会儿,才出来,朝着萧鱼道:“娘娘请进去吧。”他瞧着她的面色,想开口提醒,可话到了嘴边,想到她既这般快来了此处,应当是想好了应对法子,这才作罢。
  她还怕他不肯见她。萧鱼松了一口气,便从身后春晓的手中将姜汤端了过来,亲自给他送进去。
  她往里面走,入了帝王寝宫,便见有一高大身影坐与上首。
  自然是薛战。他的脸色非常不好。
  她过去,先弯腰行了礼,见他没有动静,才大着胆子起身,将手中的姜汤放于他的手边。然后才弯腰,跪于他的身前,说道:“臣妾知晓,今日之事,是臣妾做的不妥……”
  薛战眉头一皱,他的确生气,可断断没有想到,她会这般示软。他心中有些动容,搭在膝头的手动了动,看到她静静跪在自己的跟前,才淡淡说道:“皇后为了大齐去祈福,何来不妥之处?”
  如今萧鱼也没觉得他过分,毕竟的确是她有错在先。这回她没有再犹豫,抬头看他,一字一句的说:“臣妾有错,假借祈福之名,实则去安王府看了病重的安王。”
  薛战黑眸微沉,看着她:“你既想去看安王,为何不直接与朕说?”
  她的确想和他说的,可是……萧鱼继续道:“昨夜臣妾也曾想过与皇上直说,只是臣妾忽然想起皇上对前朝之事有所介怀,安王的身份特殊,臣妾怕说了会惹得皇上不悦,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来。安王只是一个稚儿,昔日与臣妾有些情谊,如今他病重,性命垂危,臣妾不能不去。今日之事,都是臣妾一人所为,只希望皇上能饶过臣妾的娘家,此事与他们无关。不管皇上如何惩罚臣妾,臣妾都心甘情愿。”
  薛战冷笑一声,说:“你是听说了朕命你父亲为帅,怕朕因你之事迁怒你的父亲,所以才如此急着过来请罪吧?”他顿了顿,又道,“……朕告诉你,朕向来公私分明,没有这么小心眼。”
  ……他的确是说中了。
  萧鱼面色赧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惜命,但是若是因为她,害了整个萧家,那她是死不足惜了。现在想来,她自己死了倒是不打紧的,在叛军攻破宫门的那一刻,她就应该与姑母一样,以身殉国了的。
  萧鱼小声的说:“臣妾只希望……皇上不要再生气了。”
  薛战看了过去。
  见她身形单薄,裙摆静静的铺在地上,脸色苍白,倒是并未哭哭啼啼,只是一双眼儿泛着泪光,仿佛是真的知错了。
  他虽气她欺瞒自己,可最令他生气的,并不是这个……
  薛战沉着一张脸,双拳紧握,霎时青筋突起,看着她的眉眼,而后又缓缓的松开,最后冲着她说道:“过来。”


第32章 蛮牛【一更】
  萧鱼望向薛战, 饶是心中惧怕,也只好缓缓站了起来, 然后往前走了一步。只是, 她朝着他才走了两步,就被他伸手拉到了过去,顿时跌跌撞撞的, 一下子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炙热的体温,浓烈的气息,还有如山岳般硬朗伟岸的男性身躯, 让萧鱼的身子倏然紧绷, 慌乱无措的看着他。
  他的手圈的很紧,两具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女子的柔软与男子的坚硬,在这种时候, 最是清晰不过。萧鱼的腰被他搂着发疼, 那力道大的, 几乎都要被他折断了。只是现在她不敢喊疼, 只下意识蹙了蹙眉, 轻声的叫他:“皇上?”
  萧鱼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有些明白了。大概是与他相处的这几日, 他待她不错,才让她有些得寸进尺的,不然她也没有那个胆子,潜意识里总觉得他不会真的伤害自己。而先前的那些传言, 她仿佛都不记得了……新帝薛战,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残之人。
  男人的气息近在咫尺,萧鱼心跳如鼓,却是连大声喘气都不敢。只是下一刻,男人便俯身下来,张嘴就吻住了她。萧鱼脑子一片空白,稍稍恍惚,便已经被他像抱孩子般抱了起来。
  他一面用力吻她,一面阔步朝着里面走起。
  在萧鱼还云里雾里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被他压在龙榻之上。
  他呼吸急促,亲了亲她的唇,又亲了亲她的脸颊下巴,待他的大手往下摸的时候,萧鱼才忍不住抬手去推他的肩膀。
  手腕一下子就被他抓住了。
  薛战见她慌张的看着自己,将她的手臂往她的头顶一摁,才俯下身,碰着她的鼻尖道:“今日总不是信期吧?”
  萧鱼下意识的错开眼,面色绯红。
  自然不是的,她的信期刚过,而且他也是知道的。只是她并不明白,刚才还那样震怒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就……萧鱼看着他凌乱的衣袍,微微敞开的衣领,里面是麦色的胸膛,小心翼翼的问:“那皇上……不生臣妾的气了?”
  薛战没说话,粗鲁的三两下便将她扒了个精光,见她满脸通红,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才说:“朕可以不计较,也不会迁怒你的父亲,不过……那赵泓并非你所出,你倒是对他视若亲子。既然你这么喜欢孩子……”
  他顿了顿,抬手就把身旁的床帐放了下来。
  一下子就暗了。
  然后一把将她翻了个身。
  萧鱼趴在褥子上,懵了一会儿,才感觉到他贴了上来,那粗壮的手臂横在她的身前,登时贴得更紧,在她耳畔低声的说道:“那就赶紧替朕生个儿子。”
  谁要给他生儿子啊,她才不要……唉,疼!
  ……
  外面的狂风暴雨已经停了,里头却是久了一些。萧鱼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就这么过去了,只是这个时候,她是真的没有力气在想其他事情了。她并非初次领教了,这回大抵是真的惹他生气了,全无半点温和之意,大开大合,一浪接着一浪。反正他要她说什么,她便说什么,可是她那样都求他了……
  萧鱼慢慢的醒了过来,疲惫的看着龙榻上的帐顶,看了半天,是一动也不想动了。薛战不知道是何时起来的,伸手摸摸褥子,还有些余温。
  她看了一会儿,而后坐了起来,安安静静的,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萧鱼捡了件衣裳随便往身上一套,双腿酸软无力,赤着脚便朝着外面走去,走到了一扇黑漆牙雕云龙纹屏风后,听到了一些声音。
  她忙止步。
  “……那长宁长公主是在城外三十里处的一个村子找到的,当时穿了男装,所以先前才一直未寻到。如今已经将人带回来了,正关着呢,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说话之人是个年轻男子,萧鱼依稀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然后是薛战的声音:“先关着。”
  长宁长公主是赵煜的妹妹,据说生母不显且早逝,不过自幼讨了她姑母的欢心,所以一直养在膝下。她与长宁长公主的关系不大好,因她要嫁与赵煜,而这长宁长公主却十分依赖赵煜,所以和她的关系就有些不大对头了。自古以来,嫂嫂与小姑子,总是免不了矛盾的。
  她自身都难保,自然没有去关注长宁长公主,那日破城,前朝皇室死伤无数,她一个女子,若是被捉了,怕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未料她居然逃走了,如今才刚刚被抓到。
  萧鱼想了想,便又重新回到龙床之上,上榻后,盖上锦被想着这件事情。虽然薛战说了先关着,可是依长宁长公主的性子,怕是宁死不屈的……罢了,她若是要殉国,那就殉吧。这个节骨眼儿上,她也帮不了她。
  萧鱼枕着枕头侧睡着,太累了,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待察觉到身侧的被褥凹陷了下去,才猛然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薛战的脸,四目相对,先是怔了一下,而后欲起来。
  “起来做什么?”薛战只轻轻一摁她的肩头,便将她推倒了。被子一掀,健壮的身子就这么躺了起来,还往里挤了挤。
  萧鱼只好往里头挪了挪,替他腾出地儿来,只是她一挪,他就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手一提,她便躺在了他的身上。
  ……他好像很喜欢她压着他睡,第一晚的时候就是这样,也不嫌胸口闷得慌。
  薛战忽然说道:“贺茂今日刚抓了那长宁长公主,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她?”
  原来刚才说话那年轻男子,就是贺茂。她那日给他送羊肉包子的时候见过的,不过……萧鱼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现在好像是很好说话的样子,比刚才那野蛮样可温和多了。他怎么会问她?
  萧鱼犹豫着张嘴说道:“臣妾哪里懂这些?皇上想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好了。只是臣妾觉得,她一介女流,于朝野无足轻重……”
  “嗯。”他忽然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唇,说,“那朕就把她赏给贺茂吧。”
  谁抓来的就给谁,哪有这么直接粗暴的道理?萧鱼一愣,可想了想,觉得那位贺大人年纪轻轻,长相俊朗,好像还挺可爱的,如今长宁那样的身份,跟了一个贺茂,总比流落在担惊受怕的要好。
  萧鱼含笑点点头,嗯了一声。
  正想着,萧鱼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了,待察觉到他那里又立了起来,才眼神慌张的去看他……不、不是吧?
  薛战知她身子娇娇,初次鲁莽,他心存怜惜,便处处让着她。只是她自幼被人宠坏了,旁人对她的好,仿佛是天经地义,不知不觉,便不将他放在眼里了。他就是对她太好了,让着她的时候,她五分的疼,便哭出十分来,只有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怕他的时候,便是再疼,哭得时候也不敢大声。
  薛战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看她双眼微红,适才的泪痕还未消失,于是趁着刚才的后劲儿,抓着她又来了一回。
  床帐在眼前摇摇晃晃,萧鱼被顶得都要散架了,只偏生这会儿她不敢得罪他。而他仿佛是故意的,知道她不敢,就变本加厉,最后她张嘴,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这才算小小的出了一口气。
  过了好久好久,翻来覆去之后,萧鱼觉得,她就是那乡间的田,而他就是那头只知道埋头耕地的蛮牛!皮糙肉厚,浑身使不完的蛮劲儿。
  这晚萧鱼留宿在了乾和宫,昏天黑地的过了一个晚上。
  只是一大早,便发起高烧来。
  她从娘胎出来便体弱,后来调养得当,身子算是健朗的。只是再健朗的身子,也没法如那乡野蛮夫般淋了雨浑然无事吧?
  薛战倒是未见她生病的样子,平日里巧笑嫣然,面若桃李,看着明媚得不得了。如今一病,便彻底蔫儿了,跟个小奶猫似的,蜷在柔软的被褥中,一张小脸陷在大红色的鸳鸯枕上,紧紧蹙着眉头。
  他虽杀伐果决,雷厉风行,却是头一回,看到女儿家这般无力的脆弱模样,而且毫无办法。
  这日他上朝也心神不宁,下了朝就匆匆来了凤藻宫。看到她还在睡,便侧头问道:“怎么还不好?”
  今早御医便过来看过了,只是受了凉,喝了药便好了。
  元嬷嬷虽心疼萧鱼,可她自幼照顾病弱的萧鱼,已经习惯了,长大后,萧鱼就鲜少生病了,而这回……不都是因为皇上嘛。女儿家的身体,如何能与年轻男子相比较的。
  只是后面这话,她是不敢说得,只能在心里埋怨几句,毕竟此事的确是她家娘娘做得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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