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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美人-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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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给旁人可趁之机。他更不想伤您的性命!”
裴章冷笑:“他惯会收买人心。”
谢崇叹了声:“您难道还不明白?大业和漠北对峙多年,并不是我们打不过他们。只要您回头看看现在的奴儿干都司,动乱不断,朝廷已经鞭长莫及,只能把官员的任免交给他们自己。再看看南边的几大土司,也几乎脱离了朝廷的掌控。若您得病的消息传出去,或者你们兄弟俩兵戎相见,这些势力便会蠢蠢欲动。到时江山社稷,立刻陷于风雨飘摇之中。您愿意看到如此?”
裴章沉默,他看着茶杯中不停晃动的茶水,里头还飘着星点茶渣。宫里泡茶最是讲究,不可能会这样。可这里是安国公府,别说这一杯茶,就是他的生死,都不能由他自己说了算。
“今日我不答应,恐怕也走不出安国公府吧?”裴章站起来,立在窗前,“我有个条件,让裴延来见我。之后,我会做出决断。”
谢崇看着他消瘦却坚毅的背影,知道双方都在博弈。他本不相信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服一个皇帝交出皇位,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几个人能够甘心呢?
可他也认可裴延所说。国家每经历一次动乱,便会元气大伤。九王夺嫡之乱过去还不到十年,眼看着国家才好了些,实在不忍再让它遭受内乱。
“老臣如您所愿。”他拱手拜道。
*
安国公跟着昆仑去见了宋远航和高南锦。他从高南锦的口中得知沈潆没有死,此刻人就在西北,又惊又喜,连夜出发,快马加鞭地赶到大同。
大同已经被裴延的人占领了,霍平被看押起来。裴延又住回了原来的靖远侯府,每日与手底下的人商议大计。
沈潆抱着定哥儿在院子里玩。定哥儿还不大会动,像个小动物一样躲在母亲的怀里,间或会做一些简单的表情。沈潆每天看到他,心就像要化了一样,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放在他面前。
“姑娘,有人找您。”易姑姑走到沈潆面前说道。
沈潆抬起头,看见安国公走进来,整个人都懵了。
“嘉嘉!”安国公上前,一把按住沈潆的肩膀。最初他听到高南锦说的时候,怎么也不相信还有借尸还魂这种事。可他自己不也是没死吗?现在看到沈潆,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的女儿。两个人虽然容貌天差地别,但神态,动作,几乎是一模一样。
易姑姑不知道两人的关系,沈潆怕吓到她,就把定哥儿交给她:“我们有些话单独说,你先把定哥儿抱下去吧。”
易姑姑识趣,忙把定哥儿接过来,退下去了。
等易姑姑走了,沈潆才反手抓住安国公的手臂,口气略微激动:“父亲,您没有死?”
安国公点了点头:“谢首辅救了我一命。本来我打算等风波过去了,再联络你们,可后来知道你……我就等机会找裴章算账。这回我差点就得手了,硬是被谢首辅给拦了下来,是南锦告诉我你没死。”他拉着沈潆坐下来,握着她的手,“快跟爹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跟靖远侯在一起?”
沈潆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遍。她说的时候,似乎又经历了一辈子那么长。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父亲还能坐在自己身边,好好地听自己说话。老天当真待她不薄,这一生,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稀奇的事?你是真的喜欢靖远侯,还是不得不委身于他?”安国公问道,旋即又补充道,“若你不喜欢他,不用委屈自己,爹带你走。”
沈潆脸微红,垂下眼睫:“我们连孩子都生了,父亲还要问这些吗?自然是喜欢的。”
安国公百感交集,一拍掌道:“孩子……刚才那个小团子就是我外孙吗?我光顾着你了,都没好好看看他。快快,抱来我看看!”他摩拳擦掌,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沈潆觉得父亲这趟回来,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她又把易姑姑叫了回来,定哥儿也不怕生,安国公抱着他,他眼睛像黑葡萄一样,直盯着外祖父看。安国公越发高兴,哈哈笑道:“像你,这孩子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易姑姑在旁边听了,心里又是一惊。沈潆暗暗抓了抓安国公的袖子,安国公这才反应过来,旁人都不知道沈潆原来的身份。他凑过去,低声道:“嘉嘉,你吃了太多的苦。等裴延事成之后,爹就把你认回来,对外就说收了个义女。你还是我的女儿,无人再看轻你。”
其实身份和地位那些东西,沈潆早就不在乎了。她现在很知足。
晚上,她把父亲安顿好,又把定哥儿哄睡了,才捶着肩膀回到房中。裴延已经先她一步回来,坐在炕床上等着她。
“你今日这么早?”沈潆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见到你父亲了?”裴延问道。
沈潆正想跟他说这件事,便顺势道:“我没想到父亲还在人世,你是怎么知道的?”她一直以为,他只是善于行军打仗,对于这些权势斗争,是白纸一张。
“大体也猜到了。”裴延轻轻笑了下,“谢云朗已经告诉我了,蓝烟背后的人就是谢首辅。当年他只是假意离京,并不是真的被裴章逼得束手无策了。如今谢首辅已经跟裴章摊牌,裴章要我进京去见他。”
“太危险了,不能去!”沈潆下意识地抓住裴延的手。
裴延抬手摸了摸沈潆的头发:“嘉嘉,你知道我并非要当什么皇帝。可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么多人的生死连在一起,已经没办法再回头。我希望能把伤亡减到最小,所以,必须去见他。”
“你又想丢下我一个人?”沈潆扑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你要去可以,我陪你。”
裴延自然是不同意,“嘉嘉,你呆在这里。你与你父亲许久未见,应该多相处。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好好抚养定哥儿长大。这里总比京城安全。”
沈潆用力推开他,他没有防备,歪倒在炕上。
沈潆义正言辞地说道:“难道你以为,你有事,我能独活吗?你这个人真讨厌,硬要挤进我的生命里,我每天看到你,听到你,早已经习惯了。现在你告诉我,要我过没有你的日子?那你不如杀了我!告诉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带着我,要么留在这里哪里也别去!”
裴延无奈地看着她,揪了揪她的耳朵,口气宠溺:“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霸道?都不听我的话了。”
沈潆柳眉倒竖:“我就是这么霸道。我可是安国公之女,在京城里可以横着走的,你不知道吗?总之,你别想跟我分开!”
裴延失笑,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嗯,听夫人的。”
最后了,我真是难啊……不过,明天最后一章。再坚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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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京城又下了一场雪,鹅毛般的大雪覆盖住整座京城,街头巷尾的人都在议论,瑞雪兆丰年。
寻常百姓皆不知,一场巨变即将发生,仍然欢欢喜喜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裴延和沈潆抵达京城,谢云朗同行。安国公本来要一起回来,但裴延与他商议之后,决定他还是留在大同比较好。万一徐器冥顽不灵,西北军还能与之对抗。而京中自有谢首辅安排好一切,安国公回来的助益也不大。
沈潆穿着一身男装,撩起窗上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道旁积雪很厚,家家户户各扫门前雪,谢云朗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俊眉修目,身姿挺拔,却满腹心事。他并不赞成裴延去见皇帝,他也不认为皇帝会甘心交出手中的权力退位,料定这必然是一场阴谋。
回京前,他曾阐述其中的利害关系,希望沈潆能劝一劝裴延。沈潆却说:“当年九王夺嫡时,比现在凶险百倍。很多人都劝我离开厉王,但我认为,夫妻就是要共同进退。当时我没有后退,今日同样支持侯爷的决定。”
谢云朗听了之后,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决定跟他们一起回京。
裴延坐在沈潆身边,不死心地说道:“谢云朗的担心不无道理,你还是不要进宫了。”
沈潆一把挽住他的手臂:“都到这儿了,还想甩开我?父亲说谢首辅早已做了安排,我们大抵是安全的。裴章想见你,无非是不想乖乖地交出权力,我跟你一起,也好劝劝他。”
从小裴章就不受先帝宠爱,那时的霍太后也无力保他,他自个儿尝尽了世间冷暖长大,其实跟裴延的经历还有点像。但是如今,费尽心机得来的皇位,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所有人都站在裴延那边,要逼他退位,他内心自然觉得意难平。
沈潆在心中叹了声,蜷起手指。这世间哪有绝对的公平呢?像她,或者谢云朗,可以说生来得天独厚,但也没能走得一帆风顺,事事遂心。人生拿的是蜜糖还是砒。霜,并非取决于经历和出身,而是看心态。
皇城之外,谢崇站在下马石边等着。魏老将军站在他身旁,一身盔甲,背着弓,腰上挂着箭囊。他神采奕奕,半点都不像生病的模样。
“他什么时候来?”魏老将军有些迫不及待地踮起脚,望着天街那头。
谢崇道:“郎儿派人来报,已经到京城了。老弟,这些年难为你了,若没有你们魏家暗地里护着,只怕他在军营里也难熬出头。”
“谢老兄说的哪里话。”魏老将军摆了摆手,“当年我受老侯爷所托,与侯府彻底划清界限,甚至不惜与女儿断绝关系,就是为了保住这一脉。是他自己争气,才能有今日的成就。话说走到这一步,你我两把老骨头拼了老命也得把他送上去。”
谢崇点头,远远看到蓝顶的马车和谢云朗过来。谢云朗先下了马,几步走到谢崇面前,对着谢崇和魏老将军分别行了个礼。
“父亲,老将军,让你们久等了。”
谢崇摇了摇头,魏老将军豪爽,说道:“不用在意,并没有等多久。侯爷呢?”
谢云朗回头,裴延已经扶着沈潆下了马车。青峰去将车马停在指定的地方。
裴延看到魏老将军也在,有几分意外。在他的印象里,当年父兄出事,魏家很快地撇清了关系。这次他要举事,魏令宜又要了一纸休书。魏老将军怎么也不该出现在这里,掺和进逼宫夺位的事情里。
“侯爷。”魏老将军对着裴延行了个礼。
“老将军,不敢当。”裴延连忙回礼。
魏老将军道:“我点了几个人,跟侯爷一同进去,好保卫你的安全。”
裴延抬头看了一眼恢弘的城楼。楼上楼下都是禁卫,严阵以待。可他们的主人,早已不是宫禁里的那个皇帝。谢首辅没有选择逼宫,也是给裴章留了最后一点体面吧。
“不用,我们自己进去。”裴延说道。
魏老将军愣了一下,看向谢崇。谢崇却了然地笑道:“也好,我们在这里等着。”
裴延点头,迈开步子,沈潆跟在他的后面。谢云朗本来也要一起去,谢崇抬手拦着他:“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就由他们自己做个了断吧。你去做什么?”
“可是父亲……太危险了。”谢云朗还是不放心,他太了解皇帝的为人。就算如今宫里宫外都是他们的人,他也不会坐以待毙,乖乖地把江山拱手相让。
魏老将军不知沈潆的身份,听到父子俩的对话还有几分疑惑。
“是啊,我们都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为保万无一失,还是派几个人跟着吧?”
谢崇背手说道:“如果靖远侯不能让皇上心甘情愿交出大权,至少得有本事杀了他。可他不想伤皇上,所以才不要我们跟着。毕竟你我都有私心啊。”
魏老将军没说话。谢云朗这才没有坚持,看向那两道远去的背影。但愿一切顺利。
沈潆重新走进皇城里,重重的宫门,高耸的城墙,大而空旷的广场,一切似乎从未改变。双脚踏在石板路上,似乎能听到远处的回响。她曾觉得皇宫太大,没有一点烟火气,根本就不适合住在里头。如果要她选择,她宁愿住在大同,也不想进宫来。
可她的命运似乎跟这座皇宫绑在一起,分也分不开。兜兜转转,还是得回这里来。
进了明德门,便能清楚地看见明德宫和长信宫。这两座宫殿一前一后,住着大业开国以来历任的皇帝和皇后。可宫离得这么近,心却离得远。那些刻骨铭心的誓言,至死不渝的爱情,似乎从来都跟帝后没有关系。
帝王家啊,要一份真心,比登天还难。
沈潆跟着裴延踏上白玉阶,以前明德宫周围都有重兵把守,今日却空荡荡的,未化的雪覆盖在琉璃瓦上,如同一个华丽的空壳子,显得有几分落寞和冷清。
大内官站在宫门前,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走上来。他没想到沈潆也会跟来,手在袖中捏了捏,对她说:“您还是在外面等着,让侯爷自个儿进去吧?”
“我既然来了,当然也要进去。”沈潆坚决地说道。
大内官知道这位皇后娘娘的性子,微不可闻地叹了声,让到一旁。
明德宫的大殿,沈潆许久没有来了。因为大业的礼制,后宫妃嫔不能干扰皇帝的日常事务,她来明德宫前要先派人禀报,获得许可之后,才能过来。如果来的次数太频繁,被前朝的言官们知道了,还要被弹劾。因此除了刚入宫那会儿她实在不适应,忍不住来找裴章,往后几乎很少主动来这里。
裴章穿着团龙纹红袍,头戴翼善冠,端坐在宝座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裴延和沈潆走进大殿,握紧扶手上的龙头。他知道沈潆肯定回到裴延的身边,可当他们出双入对地站在这里,仍然刺痛了他的双目。
沈潆虽然生了还在,但恢复得很好,袅袅婷婷,如同少女。从前他对她的感情是依赖,是相濡以沫的信任。但从未觉得她是个美人。如今换了皮囊,那种骨子里的美便透了出来,眼波流转,便动人心魄。
沈潆从裴章的眼神里读懂了受伤的情绪,仿佛她背叛了他。
他怎么会以为是自己背叛了他呢?明明是他先放弃的。为了如今他坐着的皇位,放弃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她没有任何的愧疚,但逼这个曾经同床共枕的人放弃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终究是残忍。
裴延感觉到握着的那只小手在微微发抖,侧头看了沈潆一眼。她的眼眸垂向地面,不如刚进来时那么坚定。无论如何,要她面对这样的场面,还是为难她了。
裴延将她拉近了点,贴在自己的身侧,这样他就可以用身体的力量支撑着她。
沈潆感觉到了,抬眸看他,嘴角露出一点笑容。
他们之间微小的表情和动作,都看在裴章眼里。他胸口仿佛有团烈焰,浑身的血液都涌向脑门。沈潆本该站在他的身边!然而他们所有人,都选了裴延!他孤独地站在高处,举目四望,没有一个人!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仿佛积蓄着风暴。
裴延对着裴章行礼,他现在仍是皇帝。
裴章轻扯了下嘴角,却是嘲讽的意味更多。他对裴延说道:“你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朕面前,应该很得意吧?谢首辅能够号令朝中的文官,而安国公,魏将军两个人能控制京卫和禁卫,半数的锦衣卫被朕派了出去。朕这个皇帝犹如被架空,只能乖乖地把江山交出来。”
裴延抱拳说道:“皇上,你我之间,本没有胜负之说。我并不想跟皇上兵戎相见,更不想像当年九王之乱一样,让京城血流成河。所以只身前来,希望皇上能以大局为重。”
裴章冷笑:“大局为重?不过是你也想当皇帝,尝尝站在权势巅峰的滋味。”
裴延不想分辩,只道:“皇上若不执意杀臣,若不夺臣之妻,臣还是更愿意守着西北,做靖远侯。听闻您如今生了重病,连笔都拿不稳,如何治理国家?如果皇上有更好的继位人选,并且愿意放臣及家眷一条生路,臣可以回西北去。这是真心话。”
裴章并不想跟他纠缠这个问题,只是说道:“听闻先帝留了一块玉佩给你,朕想看一看。”
裴章想他说的应是那块传家玉,在沈潆的身上,不由自主地侧头看了她一眼。
沈潆的手按在腰间的香囊上,她一直对这块玉的来历存疑,或者根本就不是先帝的玉佩,只是老侯爷留下的传家玉。
沈潆记得新婚那会儿,裴章进宫回来后委屈地躲在书房里。沈潆在书架之间找到他,看到他鼻青脸肿,眼眶通红,询问之下才知道先帝刻了十块玉,九王每个人都有一块,只有最小的裴章没有。
裴章心中不平,跑去质问先帝,却被打了一顿,因此伤透了心。
这块玉是他心中解不掉的一块疙瘩,也许他看过之后,心里能好受点。
沈潆松开裴延的手,慢慢走上宝座,将香囊从腰上解下来。正想递过去给裴章。忽然裴章站了起来,用胳膊一把搂住沈潆的肩膀,明晃晃的匕首瞬间便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裴延一动,裴章喝道:“别动!”
裴延只好站在原地,抬头问道:“皇上要干什么?您是出不去的,快放开她。”
裴章挟持着沈潆,说道:“朕知道外面都是你的人,也没打算全身而退。朕不可能把江山交给你,也不可能把她交给你,她本来就是朕的妻子!朕如今没有别的路走,只能让她跟朕一起死。”
裴延没想到裴章会对沈潆下杀手。他一直以为,裴章是爱着沈潆的,不会忍心伤害她。可他到底低估了皇位在裴章心中的分量。
裴延双手握成拳,走近一步:“臣可以不要皇位,也可以保皇上离开离开此处,只要皇上放了她!”
“朕凭什么相信你?”裴章作势收紧手中的匕首。
沈潆却感觉到,他的手在袖子底下,不动声色地抵住了匕首的锋刃,换言之,那匕首根本没有碰到她。只是他的动作,看起来像在挟持她。
“裴章……”
“你不要说话!”裴章喝了一声,继续看向裴延。两个人对峙着,曾经有数次相对,但各怀心思,维持着表面的和谐。然而到了此刻,却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裴延浑身僵住,生怕裴章伤了沈潆,闭上眼睛,缓缓说道:“如果臣死了,谢首辅他们也许就不会逼皇上退位,如此,皇上可愿意放了她?”
沈潆摇头,却被裴章捏着喉咙,看起来表情痛苦,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说得倒好听。”裴章嘴边噙着抹冷笑,单手将桌上的另一把匕首拂落在地,“靖远侯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吧?”
裴延俯下身子,将那匕首拾了起来,刀锋发出明晃晃的光亮,被磨得十分锋利,见血封喉。裴延反握着刀柄,抬头看了裴章一眼:“那么皇上是否能说到做到?臣死以后,希望您能善待她。”
“靖远侯,朕觉得你愚蠢,明明胜券在握,却为了一个女人,甘愿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她当真比滔天的权势,比你的性命更重要么?你做了皇帝以后,天下的女人都是你的!她又算什么!”裴章说道。
裴延看向沈潆,满眼眷恋:“当然不一样。天底下的女人愿意共富贵的有很多,但在臣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愿意为臣豁出性命的,只有她一个。所以,如果要在皇位跟她之间选,臣一定选她。皇位不过是冰冷无情的死物,怎能跟人给予的温暖相比。”
沈潆嘴角一抿,泪水夺眶而出。她用力挣扎,却被裴章禁锢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匕首即将刺入裴延的胸口。
裴章冷眼看着,有一瞬间,心念动摇。或者就让他死了也好……就在这时,大殿外面起了喧哗声。门忽然被撞开,青峰冲向裴延,奋力去夺他手中的匕首。而随后进来的魏老将军搭起箭,直直地射向裴章和沈潆。
谢云朗发现不对劲,还来不及阻止,那箭已经射了出去。
刚刚他们在宫门外,李从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告诉谢首辅等人,宫中的禁卫虽然已经全被调换,但皇上身边还有数目不明的死士!这些死士都是内侍,由大内官统领,平日不示于人前。
众人大惊,方才醒悟,皇上根本没有退位的打算,而是设下圈套,引裴延上钩,至少也要搏个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他这人向来就是懂得以退为进,蛰伏不动,也足够狠决!
谢首辅和李从谦在外守住宫门,以防再生变,同时也封锁宫内的消息。魏老将军和谢云朗立刻赶来帮裴延。他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本就预备逼宫,现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那箭飞快而来,沈潆竟不知这箭是要杀自己,还是要杀裴章,下意识地缩了脖子,闭上眼睛。下一刻,她感觉到裴章放开了自己,挡在她身前,用力地抱着她。
箭没入背心,裴章闷哼一声,单腿跪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满殿的人未及反应,皆处在震惊之中,一时都停止了动作。
“裴章!”沈潆扶着裴章的肩膀,也跪了下来,支撑着他的身体,“你为什么这么做!”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伤她。
裴章抬手抹了下嘴角溢出的血,看向她:“朕这个皇帝已经负了你一次,不想再把你交到一个负心的人手上。但你看到了,他对你是真心的。所以,不要害怕。”
他竟然一眼看出了她内心对于重蹈覆辙的恐惧和对这座皇宫的排斥。
“皇上,皇上!”大内官带着几十个内侍冲进来,跪在地上。沈潆这个时候才明白,明德宫看起来无人把守,犹如个空壳子,但其实他身边还有这些训练有素的内侍,只要一声令下,刚刚他就可以轻易取两人的性命。
裴章嘴角的血越流越多,擦也擦不干净,浑身的力气也迅速消失,几乎无法支撑他跪着。沈潆索性抱住他,像当年他躲在书架间,哭诉父皇不公时一样抱住他,声音嘶哑地吼道:“传御医,快去传御医!”
裴章虚弱地说:“不用,朕事前服了砒。霜,无解。”
“你!”沈潆抓着他的龙袍,一时说不出话来。
裴章云淡风轻地笑道:“于朕而言,众叛亲离,无论如何都坐不稳这皇位了。朕本来也没有几年好活,要朕交出皇位,比死还难受。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你不要说话!”沈潆吼道,转而看向殿上的人,“快去叫御医啊!”她的视线已经模糊,几乎看不清大內官身在何处。
大内官跪在地上,只是哭着摇头。
“嘉嘉,玉玺和传位诏书就在长信宫的暗格里。你给玉屏的嫁妆,我已经交给她了。”裴章咳嗽了一声,声音逐渐低下去,“我最后一个请求。给后宫妃嫔和朕的儿子,一条生路。”
沈潆已经说不出话,闭着眼睛别过头。她以为自己对这个人不会有一丝感情了,可此刻他奄奄一息地躺在自己的怀里,身体的温度正一点点地消失,她的心仍然如刀割一般。就算他们无法携手白头,可那些共度的岁月,仍然在心里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就算夫妻情分不再,他仍如同她的亲人。
裴延在底下说道:“我替她答应你。”
裴章松了口气,看着泪流满面的沈潆,喃喃道:“看你这样,朕知足了。嘉嘉,你会记得朕么。”他抬起手,仿佛要触碰他一直渴望的东西。他明白得太晚了,他曾以为握住的,不过是些容易流逝的沙子。他一直往前追逐的时候,忘记停下来,忘记看看站在身后的人。
如果他曾停下,如果他一直坚定地握着她的手,也许他们的结局会不一样。
沈潆没有回答,直到那只手无力地垂落下去,她都没有给答案。
刚刚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为何压了堆厚厚的乌云过来,天地变色,仿佛把所有的光芒都敛尽了。明德宫也知道失主,整座大殿昏暗寂静,陷入沉睡一般。
谢云朗等人默默地退了出来。
走到殿门外的时候,魏老将军还在喃喃:“这个女子到底是谁?她不是靖远侯的妾室?为何她和皇上之间……”像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一样。
谢云朗道:“刚才魏老将军想杀的是她吧?”
魏老将军不说话。他的确觉得这个女子是个祸患,不如除去。靖远侯竟然为了她愿意自裁,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那我告诉您,若再想杀她,无论是靖远侯,还是我,都会挡在前面。”
魏老将军愣住,谢云朗已经拾阶而下,背影挺拔而坚毅。
这一年,朝廷对外宣布,明帝病死。他在位短短数年时间,成功恢复了九王之乱时期凋敝的民生,对外抗击鞑靼,镇压西南沿海的水寇,使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充盈,为继任者打下坚实的基础。
翌年,昭帝继位,封明帝之子为怀王,封地江南。迎安国公的义女沈氏入长信宫,废除了后宫不得干政的律令。沈氏也就是大业史上最为著名的,一生辅佐三帝的文德皇后。
昭帝在位的数十年间,河清海晏,万国来朝。他和明帝开创的盛世,史称明昭之治。昭帝一生,未纳一妃一妾,与文德皇后琴瑟和鸣,相辅相成,后世传为佳话。
全文最难写的部分终于已经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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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番外
小裴定第一次下江南,是在快六岁的时候。他终于有机会离开生活了五年的皇宫,到外面的世界看看,显得很雀跃。
他每日都愉快地上蹿下跳,用他母后跟父皇调侃的话说:“定哥儿兴奋得快疯了。”
可不是疯了吗?父皇和母后准备乔装成经商的人家,要去江南探望伯父的孩子,也就是他的堂兄弟怀王。因为怀王又又又又生病了,怀王的母亲上报朝廷,母亲忧心,便央了父皇一同去探望。
说到这里,他还有一个堂兄,名叫裴安。如今是个小有名气的游医,师从一个怪老头,据说那怪老头医术了不得,父皇年轻时的喉疾就是他治好的。父皇日理万机,但会在他睡觉前,给他讲故事听,无论寒暑,从不中断。他觉得父皇的声音很好听,但他和母后大概是这世上唯二觉得父皇声音好听的人。
所以父皇平日很少在人前说话,但却不吝于给他讲故事。
但自从有了弟弟小豆丁,父皇的爱就被分去了一丢丢,母后的爱也被分去了一丢丢。现在母后又有身孕,小裴定很不欢喜。
身为皇长子,他的玩伴太少了,周围的人都怕他,小豆丁连话都说不全,只会缩在母后的怀里吸鼻涕泡泡。他只能跟从皇宫上空飞过的鸟儿雀儿啊做朋友,闲来无事跟莲池里的鱼儿聊聊天。幸好每年,裴堂兄都会到宫里来探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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