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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风流-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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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熙道:“下次过来,你直接进去便是,你我之间,还要避讳什么?”
  温绍延微微一笑:“规矩还是要守的。”
  魏熙看着他面上永远不急不躁的温和,心好似也落在一片柳絮里,四周皆是软绵绵的,很是温吞。
  魏熙瞥他一眼:“天底下再没有比你还规矩的了。”
  魏熙说罢,当先迈进殿中:“进来吧。”
  二人在榻上坐下,温绍延问道:“方才是陛下在弹琴?”
  魏熙懒洋洋歪在榻上:“是呀,难得没生疏。”
  魏熙说罢,拿了一颗葡萄放进了嘴里,顿觉满口清甜。
  她又从碟子里捡了一颗放在温绍延嘴边:“味道不错,尝尝?”
  温绍延微微一笑,低头将葡萄衔在嘴里。
  魏熙拿一只胳膊撑着头,静静看着他,等温绍延将葡萄咽下,魏熙问道:“好吃吗?”
  温绍延道:“好吃。”
  他说罢又道:“不过这些冰镇果子还是少吃些的好,太寒了,伤身子。”
  魏熙懒声道:“当皇帝本就规矩多,朝堂上那么多人盯着我,如今回了自己殿里,你又来管我。”
  温绍延起身坐在魏熙身边,抬手帮魏熙轻按额头:“陛下也知自己是皇帝,您的身子可是关乎大夏安危的。”
  “哪有那么夸张。”魏熙说着,一转身子,侧身躺在温绍延腿上:“他们怕是巴不得我死了,好扶个无力亲政的小皇帝。”
  温绍延低叹:“如今朝政尽在陛下手中,众臣对你无不是言听计从,哪里有那心思。”
  “言听计从?”魏熙一转声调,抬眸看着温绍延:“可不是吧,就拿回纥之事来说,唐宪就差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小人行径了。”
  温绍延神色微顿:“我觉得唐相公说的也不无道理。”
  魏熙面色微冷:“你也觉得我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温绍延轻抚魏熙的青丝,温声道:“我没有此意,我知道,陛下所思所想皆是为了大夏,只是回纥到底是大夏属国,眼下人家有难,大夏若是放任不管,怕是说不过去,若是累的其余属国寒心就好了。”
  “我有说过放任不管吗?回纥和契丹闹腾了多久,他俩都不是省事的,还不如借这个私自兴兵的由头都清理了。”魏熙虽躺着,气势却丝毫不弱,眉眼间全是属于上位者的冷凝渊沉:“这两族,都是养不熟的,此时若不斩草除根,他们怕是什么时候有了闲心,再来给大夏添乱,这种事,之前又不是没有。”
  魏熙说着,语声里有些势在必得的雍容:“属国再亲近,也比不得自己的疆土。”
  温绍延看着魏熙,轻声问道:“那其他属国呢?”
  “平白跪在别国脚下,你还指望他们的心热?”魏熙唇角一勾:“他们不过是没能耐和大夏抗衡罢了,只要大夏一直强盛,他们就不敢不臣服于大夏。”
  温绍延终究是不认同魏熙此举:“大夏的疆土够广了,就算将回纥并过来,那贫瘠之地,也没什么作用,还得花银子去养着,得不偿失。”
  魏熙道:“怎么会得不偿失,没了那两族,大夏北疆太平无虞,也有了数不尽的战马,仅这一项,便省了多少军需。”
  “大夏不缺军需。”温绍延说罢,问道:“陛下可去宫外看过了?”
  魏熙眸色一动,点头。
  温绍延道:“大夏好不容易恢复了元气,如今安居乐业,歌舞升平,若是一兴战事,又有多少军士要背井离乡?”
  魏熙轻叹:“我决定兴兵,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我先前出宫,所见皆是笙歌漫舞,挥金如土,虽过得好了,气势却颓了,这才安逸了几年,就成这个样子了,若是再这样安逸下去,都要染了瘟气了。”
  她说着揉了揉额头:“攻打回纥,虽打不到大夏,但有场战事,让他们提提精神也好。”
  魏熙虽如此说,可温绍延却不信。
  国泰民安,威加四海,这是每个皇帝与生俱来的野心。
  这个威加的,可不只大夏。
  温绍延看着躺在他腿上的魏熙,心中闷闷的,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却知道魏熙越来越像个帝王了。
  他手一颤,莫名的有些忧虑,却亦不知为何而忧。
  只口中不受控制似的坚持道:“此举,终究有违道义。”
  “道义?”魏熙神色一冷,从温绍延腿上坐起来,回身看着他:“说了这么多,都是因为它吧,温绍延你多大了?”
  温绍延看着魏熙,抿唇不语。
  魏熙忽的一笑:“我知道了,你不是在意那哄人的道义之说,你是觉得我无耻。”
  温绍延身子僵住,过了片刻,他起身对魏熙跪下:“臣绝无此意。”
  魏熙看着跪在地上的温绍延,心中不知怎地突然升起一股邪火:“现在想起来跪了,以前怎么不见你如此!”
  魏熙音色尖锐,陈敬听了,忙进来一探究竟,可看到殿中情形后,他心中一叹,又退了出去,顺道示意殿中伺候的宫人也出来。
  殿中彻底寂静了下来,魏熙的声音也随之低了下来,她抬手抚向温绍延的脸:“我变成这样,你是不是特别后悔?”
  温绍延捧住魏熙的脸:“公主从未变过,我也从未后悔过。”
  魏熙闻言忡愣,自她登位后,温绍延再也没喊过她公主了,眼下这个称呼从他口中道出来,竟有些久别重逢之感。
  魏熙觉得有些乏力,她面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我们还真变成老夫老妻了。”
  亲近犹在,旁的却愈发淡了,每日相处,不再谈诗论画,却常把政事挂在嘴边。
  毕竟诗画乃是闲情,政事却关乎国运性命。
  可长此以往下去,终是会闷的。
  温绍延听了魏熙的话,从心中生出一股冲动,要将心里话说出来的冲动:“我们不是夫妻。”
  魏熙一滞:“你想娶我?”
  温绍延摇头:“我配不上陛下,能陪着陛下,是我此生唯一的愿望,方才是我着相了,还请陛下不要介怀。”
  魏熙追问:“你休要糊弄我,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温绍延神态温和:“实话实说罢了。”
  魏熙闻言默了下来:“我要维护大夏正统,不会嫁人,你若是想娶妻……”
  魏熙说着,抬眸看着他:“我可以给你指婚。”
  温绍闻言心神巨震,他缓缓收了放在魏熙脸上的手:“这种事开不得玩笑。”
  魏熙看着他,过了片刻,忽的笑道:“那便不开玩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魏熙不是个恋爱脑,她和温绍延之间,一直都是温绍延在迁就付出,魏熙的情路太顺,显得虚浮,照她这个状态下去,可能不会和温绍延长久。
  所以作为亲妈,在完结前,决定要解决这个问题,毕竟坑了一个,不能再坑第二个


第269章 面首
  魏熙力排众议; 以回纥与契丹无故兴战,借机侵占大夏边境之过; 调原范阳节度使柏明义领兵前去镇压。
  几年过去,足够魏熙将原本雄踞一方的节度使; 变成一个空有名头的虚职; 更隐隐有命朝臣宗室遥领节度使的架势。
  柏明义乃是魏熙曾经的得意门生; 魏熙自然不会让他守着个空名头; 眼下正好借平乱之事,将他从节度使之位上调离。
  对于如今的大夏来说,这不算什么大事,魏熙吩咐过后; 也未在上面放太多心神。
  朝事省心,魏熙也有了出去避暑的兴致; 她自打登位,便一直未曾离开过太极宫,早就觉得憋闷了。
  魏熙有了这个念头; 便直接吩咐陈敬去准备,点名要去翠微山; 她少时在翠微山修建的别业还未曾去看过,毕竟是花费了心血的,如今得闲了; 便格外想看一看。
  陈敬的效率颇高,不过几日,便将一切安排妥当; 是夜,魏熙将陈敬拟的随行人员的名单呈给魏熙看,邹行之名赫然在列。
  魏熙看着这两个字,微微顿住。
  自那日他们不欢而散后,一连五日,温绍延都没有再来过甘露殿,他们二人之间好似除了君臣再无其他。
  这让习惯了温绍延的体贴温柔的魏熙有些不适,她不禁在想,就如此断了也好,他们二人没有婚姻约束,能在一起,全因喜欢,可如今时间久了,那点莫名其妙的喜欢,也慢慢沉淀了下去,就连相处起来,也少了往日的意趣。
  其实这一点,早在许久之前,魏熙便已经隐隐察觉出来了,他们之间,能有今天,魏熙甚至竟有些早有预料之感。
  她微微一叹,指在邹行二字上,想让陈敬将这个名字抹掉,话到了嘴边,却终究没有道出,她将册子给陈敬:“就这样吧。”
  或许真是心有灵犀,在出行前一日,温绍延便自请留守长安,魏熙未曾过问原因,便准了。
  竹音对此颇为担忧:“郎君不会是和陛下闹别扭了吧?”
  温绍延翻书的动作一顿:“没有。”
  “那您为何不去?”
  温绍延将书合上:“静一静也好。”
  “静什么?”竹音颇为疑惑:“那可是陛下呀,若是静着静着看上旁人了怎么办?”
  温绍延抚向自己的右手:“那便看上吧。”
  “郎君!”
  温绍延侧首看向他:“你这般急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哪家争风吃醋的侧室。”
  竹音语声一滞,继而反应过来,又道:“是呀,您可是太师,管陛下亲不亲近,说不定没了那些风言风语,您过的更自在。”
  温绍延的视线移向屏下青石:“我不求自在。”
  ————
  魏熙一路颠簸,到了行宫后便先去含风殿歇着了,到了晚上,又起身设宴,出了宫,众人也少了拘束,说笑饮酒,倒也自在。
  魏熙将酒杯放下,双颊绯红,有了些醺醺然,她看着月色下身着羽衣的舞姬,忽的想起当年谢宜安在安阳宫那一支气吞山河的剑舞。
  魏熙摇头一叹:“可惜。”
  魏熙此言一出,坐在她左右下首的裴斯和魏琬皆向她看过去,裴斯问道:“陛下说什么可惜?”
  魏熙道:“可惜表兄不在,他当年在安阳宫一曲剑舞才叫绝妙,眼前这舞,太过软绵了。”
  魏琬闻言,垂了眼睫,心中有了计较,正欲开口,却听魏熙对裴斯问道:“你会舞剑吗?”
  裴斯对魏熙一笑,眼里似有幽光:“臣不善剑器。”
  魏熙闻言,有些失望,却听裴斯又道:“但臣略通相和曲,若是陛下烦闷,可为陛下演上一段。”
  魏琬颇为惊讶:“相和曲,丝竹相和,执节者歌,你一个人忙得过来?”
  裴斯一笑:“我哪有那能耐,不过是马马虎虎的闹一回罢了。”
  魏熙闻言却道:“无妨,我给你弹琴相和。”
  魏熙说罢,颇为期待:“我一早就觉得你应当于此道颇通。”
  裴斯起身,对魏熙偏头一笑,媚意横生里带着不可言状的狂态:“通不通还得看和陛下莫不默契。”
  裴斯说罢,起身往乐师处去了,魏熙见状忙令蕤宾去给她拿一把琴,又命正在舞着的舞姬下去。
  这片刻功夫,裴斯已经从乐师那里拿来了鼓,众臣见状,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皆停了说笑,颇为期待的看着裴斯。
  裴斯任由众人看着,将鼓放在宴席正中,此时,宫人也将琴摆在魏熙面前了。
  他见状,一拍鼓,咚的一声,袍袖飞舞,带着落拓之态。
  魏熙亦抬手拨弦,发出铮然一声。
  裴斯唇角一勾,动作加快,鼓点如雨。
  魏熙闻声反复滚拂,如九天惊雷。
  就在此时裴斯启唇,音色略带沙哑,却出奇的悦耳:“敛容辞貂尾,缄怨度龙鳞……”
  他所唱的赫然是相和歌辞中的《王昭君》。不止宴中众人,连魏熙都有瞬间的惊讶,抬眼看向裴斯,裴斯击鼓的动作越发狂放,见魏熙看来,他对魏熙一笑,有股冶艳味道:“金钿明汉月,玉箸染胡尘……”
  魏熙笑开,抹挑勾剔,弹出的琴音越发没了章法,和裴斯一同奏了这一曲癫狂纵脱的《王昭君》。
  弹到兴起处,和裴斯一同吟唱出来:“妆镜菱花暗,愁眉柳叶颦,唯有清茄曲,时闻芳树春。”
  两人唱着,越发无曲无调,幸得声音好听,才显得疏狂不羁,颇有林下遗风。
  宴中众人听着两个人醉鬼似的嚎唱,为难的很,一个当朝圣人,一个中书令,也不知是该喝彩,还是该退下。
  一曲罢,魏熙抚琴大笑:“好!”
  裴斯掏出帕子擦了擦汗,面上亦带着笑意。
  魏熙看着往席中来的裴斯,抬手给他倒了一杯酒:“你这相和曲,真是别具一格了。”
  裴斯接过:“和陛下一起奏的,自然与众不同。”
  裴斯说罢,一仰脖子,将酒饮了进去。
  魏熙回想起方才的疯态,只觉自魏潋登基后积攒了几年的郁气都缓缓淡了些,魏熙摇头一笑:“疯了。”
  裴斯随意一抹唇边酒渍:“谁敢说陛下疯。”
  魏熙摇头:“你这是将我往昏君路子上引呀。”
  裴斯靠在桌上,有些追忆:“我还记得初见陛下时的样子,那时的陛下通透明快,虽有凌云之志,却肆意快活。”
  魏熙听了,脸上带着些浅淡的笑意,却未有言语。
  只听裴斯又道:“当初陛下上面还压着阿耶阿兄,都能如此,如今当了皇帝,怎么反倒比以前还压抑。”
  “当皇帝和当公主可不一样。”魏熙说罢,对陈敬道:“你送他回去,醉的都说胡话了。”
  ————
  裴斯走了后,魏熙也有些乏了,吩咐众人散了,和魏琬一同缓步往含风殿去。
  走了几步,魏琬忽的笑道:“陛下不愧是天子,连红鸾星都格外照料。”
  魏熙瞥她一眼:“此话怎讲?”
  魏琬笑道:“难道陛下看不出崔相公今日是故意逗陛下舒心的?”
  魏熙不搭理这话,只道:“他是个聪明人。”
  魏琬一笑:“邹行怎么没来,他惹陛下不痛快了?”
  魏熙摇头,低声叹道:“时间久了,有些倦了。”
  魏琬偏头看着魏熙:“陛下身边总是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的。”
  魏熙闻言,偏头看向魏琬,似笑非笑:“怎么,想给我说媒?”
  魏琬半真半假的点头:“是呀,陛下看崔相公如何?”
  “他是朝中的中流砥柱,朝政离不开他。”魏熙说着,抬手扯了一片柳叶:“况且,他心思太深,需得保持距离,远不得近不得。”
  “论心思谁比得过陛下。”魏琬说着,感叹道:“要我说这男子呀,还是听话讨喜的好,至于旁的,就是自讨苦吃,就像是杨懿,我和他纠缠了那么多年,这成亲了才多久,每日除了吵架就没旁的了,谁都看不惯谁,可要和离吧,又舍不得,左右为难的都是自己。”
  魏熙闻言,垂了眼睫,对着朦胧灯火看着手中的柳叶。
  她和温绍延之间,为难的应当从来都不是她吧。
  ————
  魏熙在行宫住了两日,便去自己的别业看了一遭,回到行宫时,已近黄昏,却听前面有舞乐声传来,乐声恬静却不乏秾丽,只听着身心便觉舒坦。
  魏熙闻声走过去,只见几个轻袍缓带的少年在跳舞奏乐,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却不及他们璀璨夺目。
  魏熙偏头看向魏琬:“你准备了这么久,就送了这几个?”
  魏琬好似一点都不惊讶魏熙从何得知,状似抱怨道:“陛下不满意?我可是精心挑了许久的,若不是家中有人盯着,我都想自己留着了。”
  魏熙抬手弹了弹魏琬的步摇,惹得步摇下的玉珠叮当作响:“怎么总是你给我送面首呀。”
  魏琬笑得有些暧昧:“除了我谁还如此贴心呀。”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你们不要骂女主渣……
  她只是到了迷茫期了而已


第270章 和离
  魏熙终究是将那三个少年留下了; 倒不是魏熙贪图美色,只是觉得留这么几个能说能闹的少年在身边解闷也不错。
  魏熙收了魏琬送的面首; 本就不是什么隐蔽之事,对此; 随驾来行宫的朝臣勋贵倒也没人多什么嘴。
  大夏养面首的贵妇不少; 更何况魏熙是皇帝; 若是连她养几个玩物都要管; 就管得太宽了。
  虽无人在魏熙面前提起此事,可却不代表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
  魏琬向来起的晚,往常等她梳洗妥当时,离正午也差不了多少了; 当然,这与她对穿着打扮极为讲究也是脱不了关系的。
  今日杨懿回来的早; 等他沉着脸迈进魏琬房中时,魏琬还在画眉。
  魏琬从镜中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恍若不觉般; 对他唤道:“过来帮我画眉。”
  杨懿立在原地,并不动作:“你不该给陛下送面首。”
  魏琬浑不在意; 自己执笔画眉:“说是面首,其实就是给陛下解闷的玩意,阿猫阿狗一般的东西; 也值得你对我甩脸子。”
  杨懿冷声道:“你如此,和那些专营谄媚的小人有什么不同?”
  魏琬嗤笑:“顺着陛下的心意来就是谄媚了?”
  杨懿道:“陛下是什么心思,不止朝臣; 连长安百姓都知道,你如此,将邹行置于何地。”
  “怎么,心疼他?”魏琬将眉笔放下,回头看向杨懿:“我告诉你,陛下如此,有一半的原因都是你们这种想法导致的,陛下是圣人,注定称孤道寡,一个朝臣,怎么能和她并肩而论。”
  杨懿眼中满是失望:“陛下若真如此想,就不会抬举邹行,你自己贪心,何必再寻其他由头。”
  “我贪心?”魏琬说着,抬手拾起眉笔砸向杨懿:“我当初送你给陛下当面首,给你铺一条青云路时,你怎么不说我贪心!”
  杨懿闻言,身子僵住,直直立在原地,衣袍下挺直的脊梁,好似冬日的冰棱,孤寒锋利,却不堪一击。
  魏琬看着变了脸色的杨懿,方才的怒气也化作沉闷:“你说的没错,我是贪心,要不然我不会有今天。”
  杨懿脊背微塌,语声亦软了些:“你都有今天了,又何必再行那弄臣之举。”
  魏琬只觉杨懿的话刺耳至极,声音又利了下来:“我有今天,都是你口中那弄臣之举换来的,要不然你以为陛下会亲近我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子?”
  杨懿嘴唇颤了颤:“阿琬……”
  魏琬不理会他,自顾道:“你以为有今天就完了?没完,我不想袭了爵位后降做嗣王,也不想像其他人那样做个空有响亮名头的宗室,我没什么才能,能做的也只有让陛下快活舒心。”
  她说着振袖往外一指:“陛下的态度摆在那里,我不做,也会有旁人做,好不容易有了今天,难道要我守着个虚名,苦哈哈的看着旁人耀武扬威吗?”
  “凭你和陛下的交情,怎么会……”
  魏琬打断他的话:“只有你们这些文人才会信交情,我告诉你,我们魏家不讲情分,只讲利弊。”
  只要魏琬严词厉色起来,杨懿就是永远接不住话的,他垂眸,却被袖子上染了的黛色刺痛了双眼,他抬手擦了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杨懿低低一叹,从未觉得如此疲倦过。
  他们二人的所思所想,从来都是南辕北辙的,都妄图改变对方,可却也皆难以撼动分毫,时间长了,除了吵架,也不剩什么了。
  杨懿正如此想着,却听魏琬淡声道:“和离吧。”
  他蓦然抬首看向魏琬,只听魏琬道:“你孤高却卑怯,我放荡又贪婪,咱们俩放到一起终究是谁也容不得谁,还不如各自放过,也免得将情分磨尽,两两成仇。”
  杨懿听了魏琬的话,默了片刻,缓声道:“你给陛下送面首,就是算计着今日吧。”
  魏琬摇头一笑:“我又不是神仙,我只是想看看我们到底还合不合适在一起。”
  她说着,抬眼看着杨懿:“现在结果出来了,我们不合适,当年年轻执拗,现在老了,总不能一错再错,平白浪费了后半辈子。”
  杨懿眼中有些苦涩:“我们分分合合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在一块了,你却告诉我,我们在一起是错?”
  “难道不是?”魏琬说着,抚了抚鬓发:“就好似现在,你听到和离二字时是痛苦,而我却觉得解脱。”
  杨懿瞌眸,再睁开眼时,眸子是一片清冷漠然:“好,那就彼此都解脱吧。”
  ————
  魏琬是宗室,她和离之事的处置权最终还是到了魏熙这里,魏熙得知此事后,单独召见魏琬,她看着光鲜亮丽的魏琬,问道:“你和杨懿和离,可是因为给我送面首之事?”
  魏琬摇头:“面首不过是个引子罢了,我和他针锋相对不是一天两天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分开。”
  她说着,锤了锤额头:“也不知当日我发什么疯,竟为了他遣散面首,平白闷死自个,如今好了,我当了世子,想做什么都比以前更自在了。”
  魏熙看着魏琬,却从她面上看出强颜欢笑的意思,她问道:“你和他的感情岂是那么容易就消磨的,一时冲动和离了,将来若是后悔了怎么办?”
  “不会后悔。”魏琬说的斩钉截铁,面上却有一丝悲切:“若是依旧强撑着才叫后悔呢,现在我们还有感情,分开之后他还能念着我,可再撑下去,我们那点感情迟早消磨的连渣都不剩。”
  魏琬说着,看向魏熙:“陛下,你是愿意守在一起两两相厌,还是愿意在彼此心中留一丝美好?”
  魏熙摇头:“不知道,我不是你。”
  魏琬点头:“也对,您是天子,谁敢厌恶您。”
  她说罢,又问道:“那温绍延呢?”
  魏熙声音冷了下来:“这不是你该问的。”
  魏琬笑的散漫:“不问,不问,他那般温柔细致的人,自然是不能和杨懿相提并论的。”
  魏熙虽没有回答魏琬,可在魏琬走后,却不免暗自思量起来。
  她好似天生就不知情爱,和温绍延在一处,也多是因和温绍延处在一起舒坦,至于旁的……
  魏熙揉了揉额头,心中有些乱糟糟的,再也想不下去。
  她打开奏疏翻阅,却看不进去,她将奏疏放在一旁,却听内侍来通禀,说是李郎君求见。
  魏熙正觉无聊,闻言便让他进来了。
  李郎君便是魏琬送来的面首之一,全名李兰意,名字虽略显女气,可其相貌却让见者不得不夸一句人如其名,雅致中又带着春日的怡然,不是多惊艳,却见了便觉得舒坦。
  许真是老了,魏熙看着鲜嫩的少年,心气也跟着平顺了,就跟老媪见了含着露珠的花儿朵儿似的,打心眼里便觉得鲜活悦目。
  魏熙看着少年,问道:“这两天不凉快,你过来作甚?当心中暑”
  “谢陛下关心,我没那么娇气。”李兰意笑道:“我做了些家乡小食,因怕放久了失了味道,便过来了,陛下可要尝尝。”
  魏熙点头,看着盘中被捏成猫儿狗儿的点心,面上有些笑意,等内侍验过后,便拿了一个咬了一口,味道清甜,无功无过,可却因着别出心裁的形状多了些趣味。
  魏熙看着李兰意:“你一个男子,怎么想起来将点心捏成小猫小狗了?”
  李兰意笑道:“幼时家贫,平时少有点心吃,就算有,也没什么花样,小孩子贪玩,便趁年节蒸糕饼时偷下一块自个捏,皆是喜欢什么便捏什么。”
  李兰意说着指了指点心,笑的眉眼弯弯:“我这不算什么,他们有的还能捏出个王八来,连壳子上的纹路都弄得出来。”
  王八……
  魏熙噗呲一笑,只觉这些乡俗俚语从这少年嘴里道出来颇为有趣。
  李兰意颇善察颜观色,见魏熙喜欢听,便给魏熙讲他幼时趣事,足足讲到天色暗下来,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所讲的事,到底有多少真,多少假了。
  可看魏熙却听得颇为投入,李兰意所讲的是大多数百姓的生活,她没有尝试过,便格外渴望了解。
  没人能一直不停的说下去,李兰意谢过魏熙赏的茶后,便提出要为魏熙舞一曲。
  有人起舞,魏熙没有不准的道理,当下便答应了。
  李兰意闻言便起身跳了一曲,魏熙靠在榻上看着,颇觉惊艳,她还是第一次见男子能把舞跳的比女子还柔。
  一舞跳罢,少年不仅没起身,反而上前跪在魏熙身畔,将魏熙的手放在自己衣带上,扬起修长的脖颈看着魏熙,轻声道:“陛下……”
  魏熙垂眸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毫无动作。
  李兰意隐约察觉到魏熙的意思,却不肯就此罢手,心中一横,便要自己宽衣解带。
  方解开了腰间系带,便听魏熙淡声道:“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李兰意眼中闪过一丝憾色,却也不敢不听魏熙的,垂了眼睫一副乖顺模样:“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理念不同的人想在一起还是挺难的……
  真的好想让陛下睡一睡面首呀~~~~~~~可惜我太怂~


第271章 回京
  自从那几个少年进宫; 魏熙虽也召他们前去解闷,但皆是淡淡的; 如今李兰意突然在魏熙殿中待了进两个时辰,回来时还带了赏赐; 就算是没侍寝; 也够让其他两个人眼红了。
  而李兰意也八成摸准了魏熙的脉; 常备些市井乡野小物进献给魏熙; 顺便再陪魏熙说说乡野趣事,便再没什么出格之举,魏熙见他知情识趣,也常召他说话; 一来二去的行宫里没人不知道魏熙宠信一个李姓男宠了。
  这日李兰意到含风殿时,魏熙和裴斯议完了事; 正在下棋,魏熙听得通报,抬手往棋盘上放了一子:“让他回去。”
  裴斯淡淡一笑:“人家冒着毒日头过来; 陛下也不见他一面便让人走了,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魏熙的视线从棋盘上移到裴斯面上; 神色有些古怪:“你劝我怜香惜玉?”
  魏熙说罢,问道:“都不见你对女子如此怜惜,却心疼一个男子; 裴斯,你该不会真的是个断袖吧?”
  裴斯摇头一笑,低头下了一子; 复又抬头对魏熙笑道:“承让。”
  魏熙垂眸扫了一眼棋局,复又抬眼看他:“恼了?”
  裴斯有些惊奇:“陛下何出此言?”
  魏熙抬手敲着棋盘:“往常下棋,你可都会给我留几分面子的,今日倒是不留情面。”
  裴斯笑道:“陛下说的不错,我确实是不忍人家在日头底下晒一遭还失望而归。”
  魏熙眉梢一挑:“你想见他?”
  裴斯饮了一口茶才应道:“是,臣很好奇能让陛下青睐的少年是个什么样子,也好长长见识。”
  “没什么好见识的,就是这少年说话挺有趣的。”魏熙说罢,对内侍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内侍躬身应是,传了李兰意进来。
  李兰意掏出镜子,整了整仪容,便进了殿中,在看到魏熙一侧那个相貌绝艳,气韵不凡的男子时,身子顿住,心中产生了一股浓烈的危机感。
  裴斯看着这个少年极富攻击性的眼神,勾了勾唇角,回头对魏熙道:“陛下不是说这少年能说会道吗?怎么木木呆呆的。”
  魏熙看向李兰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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