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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风流-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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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她,魏熙抬头远眺,眼中燃起亮芒,独揽天下清辉。
————
魏熙御极,便要按规制搬到甘露殿了,魏祯前日便欲要挪去东宫,魏熙怜惜他年幼,便仍将他留在甘露殿,由自己亲自教养。
眼下忙了一天,魏熙回了甘露殿,才将将有了些喘息之机。
过了甘露门,魏熙便见高阶之上,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魏熙抬步往前走,魏祯站在高处垂眸俯视着她,有这不同于寻常孩童的沉静漠然。
魏熙脚步微顿,继而稳步拾阶而上,对魏祯唤道:“阿祯,站……”
魏祯未等到她的话说完,便移开视线,转身走了。
魏熙看着他的背影,脚步停住,立在台阶上,不上不下。
陈敬看着魏熙,启唇道:“太子该向您行礼的。”
魏熙摇头:“就由他这一次吧。”
陈敬蹙眉:“太子这般心性,怕不是好事。”
魏熙抬步往上去:“那便好生教着,等他大了,若是还是这么个不遮不掩的性子可不好。”
陈敬让身后的宫人先停住,自己跟着魏熙往前去:“公主若想政权稳固,便该早日下定决心,太子留着,终成祸端。”
魏熙面色沉下:“我早就下定决心,不会让他成为祸端。”
魏熙说罢,快步往前走,陈敬往上跨了两步,拦在她面前,沉声问道:“既然如此,公主又何必登基。”
“因为我恋栈权势,我自小便如此,你不是最清楚了吗?”魏熙说罢,推开陈敬,抬步往前走去。
陈敬跟在她身后,道:“公主若真是如此想的,就更不该再心软。”
魏熙冷声道:“我若心软,便不会有今日。”
魏熙说着,已经到了殿门前,她回身对陈敬道:“我登基,就是想要生杀予夺之权,就是想不再如往日那般战战业业,如履薄冰,眼下我坐拥天下,怎么会再任由自己身处险境,我承认,我不舍得杀他,但这是在他不妨碍我的前提下,连他阿耶……”
提到魏潋,魏熙语声微不可查的一顿,最终只道:“更何况是他。”
陈敬心中一叹,跪地请罪。
魏熙垂眸看着他,语气已不服先前气怒,她淡声道:“我方继位,你便迫不及待的来当诤臣来烦我,真是好能耐。”
陈敬也知自己方才的话太过大逆不道,垂首恭声道:“请公主赐罪。”
魏熙悠悠扫了一眼这座巍峨的宫殿,道:“突然换地方,我怕我睡不习惯,你便给我守夜吧。”
魏熙说罢,转身进了殿中,陈敬回头,对远远候着的宫人们挥挥手,示意他们进去服侍,宫人们见状,忙绕过跪在门前的陈敬进了殿中。
当魏熙梳洗妥当,躺在床上后,一如预想中那般难以入眠。
其实这间寝殿,她是不陌生的,她在甘露殿长大,幼时常在这里玩闹,有时候乏了,也曾躺在对面的软塌上小憩。
魏熙看着那张软塌,掀开被子起身走过去,矮身坐下。
她如幼时一般侧身趴在上面,却恍然记起,她已经从这里搬出去十多年了,而这十多年里,这间寝殿已经换了三个主人。
魏熙直起身子,轻抚软塌上铺着的锦缎,上一次她坐在这张软塌上时,还是魏潋在的时候,那次他们是在下棋,还是在弹琴?
魏熙拢了拢衣衫,太久了,早就不记得了。
魏熙起身,推开殿门,外面的冷风打在身上,冻得她一激灵。
正跪着的陈敬见状,忙对魏熙道:“外面冷,陛下进去吧。”
魏熙摇头,问道:“一直在这跪着。”
说话间,夷则已经拿了裘衣搭在魏熙的肩头,魏熙拉过裘衣,将自己裹紧了:“我记得少时罚你,你还会变通呢,怎么越老越死脑筋了,守夜就得跪在这里守吗?”
陈敬微微一笑:“守在陛下门前,我觉得安稳。”
魏熙瞥他一眼:“现在学会说好听的了。”
魏熙说罢,弯腰拽住他的袖子:“起来吧。”
陈敬闻言起身,跪的时间太久了,腿跪地几乎没了知觉,他一趔趄,眼看就要倒下,却又强自忍住。
魏熙蹙眉,对守在一旁的千牛卫道:“扶他进来。”
千牛卫看了一眼寝殿,微微一顿,一路垂眸扶着陈敬进去,等他们依命将陈敬安置在席子上后,便垂首而立,等着魏熙的吩咐。
魏熙坐到陈敬对面,对他们道:“退下吧。”
等千牛卫退下后,魏熙看着陈敬冻得青白的脸色,又命夷则吩咐人去给他准备姜汤。
吩咐完,魏熙对陈敬道:“你素来是明白我的,先前又何必说那些,闹的你我都不舒坦。”
陈敬看向魏熙:“先前是奴才关心则乱了,陛下执掌大夏,怎么会任由一个小辈乱来。”
魏熙唇角勾出一抹笑:“你知道便好。”
她说罢,问道:“让你在外面跪了那么久,你可怨我?”
陈敬闻言,撑着桌子跪下,对魏熙道:“奴才是陛下的人,陛下怎么对奴才,奴才都甘之如饴。”
魏熙将陈敬扶起来:“只是问你一句罢了,当心腿。”
陈敬依言起身,方坐稳,又听魏熙道:“外面那些千牛卫你也看见了?”
陈敬点头,又听魏熙道:“千牛卫近身护卫我,而我又是个女子,千牛卫交给外臣带着,我不放心,也不方便。”
陈敬闻言,神色微顿:“陛下的意思是……”
魏熙直言道:“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想将千牛卫交给你,你意下如何?”
陈敬有些犹豫:“我是内侍,贸然领了兵权,怕是不妥。”
“这有什么,我不也是个女子。”魏熙说罢,将散在颊边的头发别回耳后:“千牛卫是当皇帝的最亲近的一卫,自然要交给可靠的人,朝中那些盘根错节的,我不放心。”
陈敬道:“不是还有谢将军吗?”
说话间,宫人已经将姜汤呈过来了,魏熙指了指碗,示意陈敬喝:“表兄身份摆在这里,不可能一辈子戍卫宫廷。”
魏熙说罢,面上有些笑意:“再说了,我幼时都夸下海口了,怎么能食言。”
陈敬隔着姜汤淡薄的热气看向魏熙:“眼下我伴着陛下,便是最风光的了。”
魏熙笑道:“我说过,我是离不得你的,只是想让你多领一份职罢了。”
陈敬闻言不再推辞,躬身叩首:“奴才谨遵陛下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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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登基不久,回纥那边也有消息了,回纥虽因大夏相助获胜,可国力却大不如往,眼下可汗称臣,亲自前来贺魏熙登基之喜。
与回纥可汗一同回来的还有已经将范阳处理妥当的郑修明。
郑修明入了长安后,换了一身衣服,便先一步往宫中去。
魏熙在甘露殿召见郑修明,等郑修明将范阳和回纥的情况都交代清楚后,魏熙看着他的脸,笑道:“范阳的风很烈吗,好好的,怎么黑了这么多?”
郑修明笑道:“行军在外,自然比不得长安,黑些是难免的。”
魏熙闻言道:“那便在长安多待些日子再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n(*≧▽≦*)n
不能让作话空下来的我……
第263章 绣榻
多待些日子再出去。
郑修明闻言微微一顿; 心知魏熙这是还要将他放出去领兵的意思。
郑修明一笑:“这几年总是在外奔波,还想着回来多快活几年的。”
魏熙嗤道:“木头似的人; 便是在长安,也没见你怎么快活过; 如今倒是会说这些了。”
郑修明摇头; 有些好笑:“臣自打少年时; 便侍奉在陛下左右; 早就习惯了守着陛下,这两年领兵在外,总觉得跟临时外调似的,总是要回来的。”
魏熙看着他; 雍容清冷的眉眼里兴起了浅浅的感怀:“我何曾不想让你留在身边,只是; 朝中诸将,如你这般年轻机变,又忠心待我的; 太少了。”
魏熙说罢,拿起桌上的密信给他看; 郑修明躬身接过,垂眸看起来。
等他看完,轻轻将密信放在桌上; 蹙着眉头,似有怒意。
魏熙微叹:“你也看见了,这些节度使大多都是六哥留下的; 纵是如今审时度势,安分了些,可底下的小动作却不断,试问有几个不想着效仿温轧荤的。”
郑修明略微思量一番,道:“如今也只有分了节度使的权,慢慢将他们弱化成一个闲职了。”
魏熙颔首:“我也是如此想的,每地一个领兵都督,一个理政刺史便足够了,只是他们又不是案上鱼肉,怎么会任人刀俎。”
魏熙说罢,又道:“我欲封你为范阳都督,加封辅国大将军之衔,总理北地军权。”
郑修明闻言一惊,跪地抱拳:“各地军权,应由朝廷直领,赐臣下总览北地军权,怕是不利于江山稳固。”
魏熙垂眸看着他:“你会背叛我吗?”
郑修明沉声道:“臣自供职以来,便是陛下的人,终臣一生,不会更改。”
“这不就结了。”魏熙说罢,示意他起来:“镇守南边的人,我也定了,就是我表兄。”
魏熙说着,看着仍旧跪在原地的郑修明,有些无奈道:“行了,起来吧。”
郑修明闻言,缓缓起身,又听魏熙道:“不瞒你说,我赐你和表兄一南一北的兵马调度之权,也只是权宜之计,你方才说的有理,我知道你们忠心,可也得为后人考虑。”
她说罢,抿了一口茶:“等边陲官制安排妥当后,你们都是要回来的,我放你们在那里,只是想让你们镇住底下那些人,削权无异于拿命,谁能愿意,有你们看着,也能少些战乱。”
郑修明恍然:“臣领命,必定竭尽所能,协助陛下。”
魏熙颔首,给他添了一杯茶。
郑修明接过,犹豫一番,又道:“陛下就不担心都督成为第二个节度使吗?”
“自然担心。”魏熙坦白道:“所以我准备新设镇守观察使,从内侍省挑几个聪明忠厚的,让他们担任,直接与宫里联系。”
郑修明闻言,眉头蹙起:“内侍?”
魏熙看着郑修明的神情便知他在想什么,当下只道:“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内侍,但他们没有亲族所累,能依靠的唯有我这个主人,论起这种事上,倒是比那些叽叽喳喳的朝臣管用。”
魏熙说罢,看向殿中神色恭谨的内侍。
这些人身子残缺,出身孤苦,奴性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就算当了外臣,也是她的奴。
真正忠心的人能有多少,大多数不过是审时度势后的决定罢了,那些朝臣,背后姻亲师友的牵扯不清,魏熙离不得他们,可代帝看守这种事,自然是一切荣光皆寄托于魏熙的内侍更合适些。
史书上那些惑主作乱的权宦是不少,可谋逆犯上的权臣更多,魏熙扪心自问,若是连自己的奴婢都管不住,对那些轻易不得折辱的士人便更是无能为力,那她这个皇帝还不如直接退位来的妥当。
却说郑修明听了魏熙的话,也想明白了,当下揭过这个话题,又与魏熙论了些旁的。
转眼就到了正午,魏熙留郑修明用膳,夷则闻言,领人去安排。
郑修明看着面容柔和,举止得宜,极得魏熙信任的女官,心中做了决定,在魏熙邀他入席时,他突然跪地:“启禀公主,臣还有一不情之请。”
魏熙看着他,放下手中的巾帕:“有何事直说便是,跪什么。”
郑修明看了夷则一眼,复又移开视线,对魏熙道:“臣自跟在陛下身边时,便倾慕夷则姑娘,却苦于身份低微,恐委屈了自幼陪陛下长大的夷则,遂不敢言,如今臣代陛下镇守北地,不知何时能回,还请陛下成全。”
魏熙看着郑修明,她知道郑修明突然求娶夷则是为了让她安心,毕竟和他一同外调的谢宜安是魏熙的表兄,而他,却只是在魏熙身边侍奉了几年的侍卫罢了。
魏熙将视线移到了夷则略显惊讶的面上,不知怎地,她想起了当年嫁给高启的擒芳。
姻亲之说,看似是张牢不可破网,可人心若生变,那张网,恐怕都比不得一张纸坚硬。
但郑修明态度摆在这里,她若是不答应,没隔阂也要生出隔阂了。
魏熙心中一叹,携住夷则的手:“你愿意吗?”
夷则反手握住魏熙的手:“奴婢听陛下的。”
魏熙有些无奈:“婚姻可不是儿戏,要看你是怎么想的,咱们亲如姐妹一般,若是你无意,我就算赔他个公主,也定不会将你许给他。”
夷则闻言,眼圈微红,她看向郑修明,却撞入一双渊沉的眸子中,她清楚无比的意识到,这个人,是手握重权的边将,再也不是公主府那个依附于魏熙的侍卫首领了。
夷则将视线移开,抬眼看向魏熙,沉声道:“奴婢愿意,只恐往后无法伺候陛下了。”
魏熙晃了晃她的手道:“我身边难道还缺伺候的,只要你过得好便是,我赐你腰牌,你若是想我了,便随时回来见我。”
夷则轻轻勾唇:“是。”
魏熙心中有些不舍,她看向郑修明:“既然夷则答应了,我便将她许给你了,你以后务必要好生待她,要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郑修明沉声应是:“陛下放心,臣必定好生待夷则,不让她吃一点苦。”
魏熙应了一声,道:“夷则是我身边的人,嫁出去也不能难看,她年纪轻,就先封她为县主吧,若是想如含瑛那般封个国夫人,还得靠你。”
郑修明看向夷则,唇角勾出了些笑意,却只答了一个字:“是。”
魏熙也知他不是裴斯那般牙尖嘴利之人,也不再说什么,拉了夷则坐在身边:“好了,你别忙了,一起用吧。”
夷则摇头,眼中有些不舍:“奴婢也不能服侍陛下多久了,求陛下恩准。”
魏熙低低一叹:“布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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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修明走后不久,温绍延便来了。
他来时,魏熙正在榻上小憩,她睡得安稳,长长的睫毛在眼底笼下一片阴影,很是温柔恬静。
温绍延微微一笑,将魏熙耷拉在绣榻下面的胳膊捡起,放回榻上,便矮身坐在榻前看着魏熙。
熟睡的魏熙没了醒着时的凌厉清冷,鲜嫩娇俏的仿佛初见。
他抬手虚虚碰了碰魏熙的眼角,心中温软的同时,又不得不赞叹她的得天独厚,都二十好几的人了,面上仍旧光滑白嫩的如小丫头一般,连一丝细纹也没有。
温绍延看着魏熙,又抬手抚向自己的眼角,终究是年长了几岁,他的眼尾已经生出了淡淡的纹路。
温绍延正如此想着,却觉腕上一紧,被魏熙握住了,魏熙睁开眼,露出一双黝黑如墨的眸子,眸中皆是笑意盈盈。
魏熙开口,调笑道:“你如此,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我好看?”
温绍延点头:“是呀,没陛下好看,天底下就再没有比陛下好看的人了。”
魏熙噗呲一笑,往里边靠了靠,拉着温绍延一同挤在榻上。
她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抚向温绍延的眼角,很是惋惜的抱怨道:“让你平日总是笑,现在好了,都挤出褶子来了。”
温绍延任由魏熙在他脸上作乱,煞有介事道:“既如此,我以后便不笑了,免得红颜老,恩情断。”
魏熙闻言,捏住他的皮肉,狠狠拧了一下:“你个老不修,愈发贫嘴了,堂堂国子监祭酒,往后朝中官吏大半是你的学生,你倒好,不说为人师表,先在我这当起弄臣来了。”
温绍延嘶了一声:“疼。”
魏熙丢开手,转身靠近他的怀里,没好气的道:“你不说红颜老吗?我这就先把你的皮扯松了。”
温绍延揽住魏熙:“这可不行,皮松了,陛下看着碍眼怎么办。”
“碍不碍眼的,现在又不知道。”魏熙说罢,抬起手按在温绍延脸上:“要不然先把你的面皮扯松了看看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
荡漾的波浪线~~~
第264章 燕尔
“要不先把你的面皮扯松了看看怎么样。”魏熙说罢; 侧身趴在温绍延胸膛上,便要去扯他的脸皮; 温绍延假意阻拦了几下,最终还是让魏熙得手了。
魏熙倒也没怎么用力; 两只手左右开弓; 将温绍延的双颊往外扯; 等扯到一个奇怪的弧度后; 她顿住,定定看着温绍延,过了片刻,忽的噗呲一笑。
温绍延有些无奈; 含糊不清道:“好了。”
魏熙的手卸了力道,又将温绍延的双颊往中间捂了捂; 才心满意足的靠回温绍延怀里。
温绍延抚了抚她的头发:“现在还未过午时,陛下再歇会吧,免得下午头疼; 您如今睡得太少了,对身子不好。”
魏熙懒声道:“睡不着。”
她说罢; 抬眼看向温绍延:“你唱曲哄我睡吧。”
温绍延唇边露出一抹浅笑,他想了想,启唇轻声唱了一支南诏小曲。
魏熙闭上眼睛听着; 温绍延的声音和煦温润,此时呢喃似的浅唱,更有一股惑人风韵; 就像是暮春时节吹来的一阵风,温柔缠绵,带着花儿的馥郁。
魏熙的唇角缓缓勾起,连眉梢眼角都带着安逸的味道,却并没有睡着,反而越来越精神了。
温绍延一曲唱完,魏熙问道:“这是南诏的曲子?什么意思?”
温绍延道:“好似是男子追求心仪女子时唱的,大意就是表达爱慕之心吧。”
魏熙眼眸一转,笑道:“我听不懂,你翻译过来,再给我唱。”
温绍延抿唇,有些赧颜:“我南诏话一知半解的,译不出来。”
魏熙眼里有些调笑:“真的?”
温绍延垂眸,低低应了一声。
魏熙也不难为他,道:“那就给我唱一首我听得懂的吧。”
温绍延启唇,一首《桃夭》就在唇边,却吐不出来,那句之子于归,宜室宜家,不会存在于他和魏熙之间。
“唱呀?”魏熙催促道。
温绍延闻言,也未来得及多想,一句蒹葭苍苍脱口而出。
他微微一顿,看着魏熙含着轻浅笑意的面容,继续接了下去:“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魏熙听着,面上的笑缓缓淡了,待到温绍延唱完,她抬眼看向温绍延:“我就在这里,你还要到哪里道阻且长。”
她说罢,戳了戳温绍延的胸口:“你倒是说说,你的伊人在哪儿,我倒要成全了你。”
温绍延握住魏熙的手:“我的伊人,自然是陛下,不过是一支曲子罢了,陛下不喜欢,我再换一首,公主想听什么?”
“不听了,睡觉。”魏熙说罢,缩在温绍延怀里,寻了一个舒坦的地方瞌眸养神。
温绍延微微一笑,也闭上了眼睛,半晌,却听魏熙笑道:“我们如此,倒像是一对老夫老妻了。”
温绍延睁开眼睛,垂眸看着魏熙光洁的额头:“老夫老妻可没有喜欢腻在一起的。”
“那便是新婚燕尔?”魏熙说罢,自己先笑开,笑罢,她坐起来,道:“不过过几天还真有对要新婚燕尔的茜。”
温绍延见状也跟着从榻上起来:“怀宁兄?”
魏熙点头,拉着温绍延的手站起来:“老大不小了,成了家,我才好意思让他出去,舅父舅母年纪也不轻了,总不能让他们膝下空虚。”
温绍延垂首替魏熙整理衣裳,道:“陛下如今真是什么心都操了。”
“他是朝中官员,说来说去还是操朝廷的心。”魏熙说着,抬了抬胳膊,好让温绍延将她的腰带理好:“表兄孤家寡人一个,还总调他出去,舅父舅母该不高兴了。”
魏熙说完,温绍延也帮她理好了衣服,她站在镜前,随意抿了抿头发,便往正殿去了,那里还有一堆事务等着她处理呢。
魏熙坐在席上,看着案前的奏疏卷宗,有些头疼:“我现在可是理解阿耶后来怎么将政事都交给李承徽了。”
她说罢,拿了一本奏疏:“等政局稳定了,我也想效仿阿耶。”
温绍延挽起袖子替魏熙磨墨:“我可不信陛下能吞下那些泥丸子。”
“泥丸子,亏你说得出来。”魏熙瞋他一眼,垂眸批阅,过了片刻,她突然道:“阿祯也到了启蒙的年纪了。”
温绍延放心手中墨,问道:“那些人又不安分了。”
“什么时候安分过。”魏熙说罢,将奏疏隔在一旁:“我当日让阿祯继续住在甘露殿,就是不想给他添置那些东宫属官,我有防范,他们也有对策,这不上赶着推荐太子师呢。”
温绍延道:“陛下准吗?”
“我又不是傻子。”魏熙说罢,又道:“不过也确实该择品学兼优的人教导着他了。”
魏熙看向温绍延:“你觉得谁合适?”
温绍延想了想道:“若论才学品行,杨尚书,岳先生,林侍郎都极好。”
魏熙道:“岳先生这些年潜心教学,劳苦功高,朝中的这些新鲜面孔大半都受过他的教导,也该给他一个像样的官职了,就让他做太子太傅吧。”
“陛下英明。”温绍延说罢,提议道:“唐相公功绩不凡,位列三孤也够格了。”
“我正有此意,三公都让那些老家伙顶了,如今有了太子,三孤也该都论功封赏了。”
温绍延闻言,问道:“那还有一人呢?”
魏熙看向温绍延:“你呀。”
温绍延默了片刻,道:“凭我的资历,怕是不够格,更何况,我与陛下……实在不宜如此厚待,免得朝臣不满。”
魏熙摇头,携住了他的手:“你我之间的事,朝中谁不清楚,顾忌着他们,而压制着你,倒是平白让他们觉得我这个天子好欺负了。”
魏熙说罢,低低一叹:“你为着我舍弃了那么多,我不能和你做一对寻常夫妻,但是你该有的尊荣,我都会给你。”
温绍延将魏熙的手拢在掌中,抬眸看着她,目光专注:“我毕生所愿,唯有陪着陛下,旁的我都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魏熙看着温绍延的眼睛,只觉得里面好似含了一海子水,是温温的蜜糖水,只见温暖,不见负担,只要被这双眼睛看住的人,没有一个不会觉得欢喜安逸:“就当是满足我,满足我的私心,我不喜欢让你委屈。”
“陛下……”温绍延温声道:“我从来都没委屈过。”
“对我来说,我的人官位不如人家,就是委屈。”魏熙说罢,眼里似浮起了一层薄雾,显得深远起来:“人的心是最易变的,什么都不如握在手里的东西可靠,你往后或许就明白了。”
温绍延神色深沉起来:“陛下的意思是说,以后会厌弃我?”
魏熙一笑:“说不定是你厌弃我呢。”
魏熙说罢,将这个话题揭过,道:“仅你们几个,又有职位在身,怕是教不了他多久,杨懿和阿秀便也定期进宫为阿祯讲学吧。”
温绍延眸色微黯,也随着魏熙揭过方才的事:“按理说应当再择人随时跟着太子,充作先生,为太子讲学。”
魏熙摇头:“终究是我小气,容不得阿祯身边时常伴着属官,那些人,养着养着就熟了。”
————
一转眼,便到了谢宜安大婚之日。
魏熙正巧和裴斯一同理事,眼看时候要到了,便一同往谢家去了。
谢家门庭单薄,也不是张扬的人家,便是再显赫,门前多也是寂静的,配上雅致古拙的府邸,颇有些闹中取静的意思。
可今日,谢家张灯结彩,宾客满门,与往日大相径庭,委实热闹的很。
魏熙到时,新妇还未到,她今日出来就是为了给谢家做面子,因此便摆了帝王仪仗,
宝马銮驾,随侍如云,一路行来威仪赫赫,百姓无不避让参拜。
裴斯骑在马上,替魏熙引路,见此景象,回头看向魏熙的銮驾,面上带了些悠然笑意,清清浅浅的,却是寒冬里最夺目的火焰,顾盼间,不知引得多少娘子心潮澎湃。
有大胆的小娘子,拿了荷包向裴斯丢去,还未到,便被金吾卫抽出佩剑斩成两半,小娘子被骇的泫然欲泣,白着脸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坐在后面的魏熙知道了前面的动静,颇觉好笑。
等銮驾到了谢家后,来贺喜的宾客早已候在门外,见魏熙的车架停住,皆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魏熙从车上下来,免了众人的礼笑道:“我今日就是来参加表兄婚礼的,没有什么陛下不陛下的,你们都不必拘束。”
“婚宴可不兴冷清的。”魏熙说着,挽住了宋氏的胳膊:“免得表兄回过味来气我。”
作者有话要说: 嗯,总把陛下写成公主,还是不习惯呀~
第265章 调令
人逢喜事; 宋氏连面色都红润生光,她瞥向谢宜安; 对魏熙笑道:“他打小便顽皮,哪有不气人的时候; 如今只盼着成了亲能稳重些了。”
魏熙闻言笑开; 对谢宜安道:“看来表嫂还真是任重道远; 表兄可得好生待人家。”
谢宜安也随着众人笑; 笑得有些散漫,带着一股能让小娘子怦然心动的洒脱不羁,他抬起手臂侧身将魏熙往府中引:“怪冷的,先进去叙话吧; 莫冻着陛下。”
仅是一眼,魏熙便知道谢宜安说不上多高兴; 也是,到了他这个年纪地位,娶妻虽不是一桩小事; 但怕也分不去多少心神,只不过是寻了一个合适的人掌管中馈; 传宗接代罢了。
即便娶的这个女子,是痴恋了他好些年头的,也没什么不同。
魏熙如此想着; 竟有些替唐懿容可惜。
提起谢家玉郎,没人不道一句风流多情,可这情多了; 东留几丝,西留几丝,哪里经得住这般挥霍,掰扯来,掰扯去,也就只剩几句欢时空话了,
谢家人向来专情,真是不知耗了几辈子,才能出一个谢宜安。
眼下新娘未到,宾客却已经差不多到齐了,众人齐聚一堂,倒也热闹。
谢皠本欲将魏熙引到主位,魏熙见了却推辞道:“今日是表兄的好日子,只论辈分,不论身份,要不然,一会拜堂都要乱了规矩了。”
魏熙说罢,直接命堂中家奴在主位之侧,又设了一席。
到底是当自己孩子看大的,虽记挂着礼数规矩,但却比旁人更添了几分亲近,闻言,谢皠告罪一声,便依了魏熙的安排。
眼下正是要招待客人的时候,可今日魏熙在,满堂客人,都比不得她贵重,因此谢皠夫妇皆先在魏熙下首落座,陪着魏熙说话。
因着今日是谢宜安的喜宴,宋氏看着魏熙,也不由得为魏熙的婚事发愁。
她拉住魏熙的手,叹道:“你表兄这么不着调的都成家了,你虽说身份不同寻常,但也该找个可心的人陪着了,哪有一辈子不成亲的说法。”
魏熙闻言,笑道:“瞧舅母说的,我还缺人陪着不成?”
谢皠亦对宋氏轻声呵道:“行了,你就别瞎操心了,陛下是女子,若是嫁人,大夏是谁的?”
宋氏拍了拍魏熙的手,抬眼看着魏熙,眼中是让魏熙莫名其妙的心疼之意,她道:“苦了你了,好好的姑娘家。”
魏熙心中一软,靠在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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