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定风流-第1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陈敬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说喜欢,说的人却是个小魔头,他现在听了是一点旖旎心思都没有,只想着要如何表忠心,腹稿还未打完,便听魏熙又道:“你这么聪明,肯定对你如今的境况了如指掌了吧,你既跟了我,想要回阿耶身边已经不可能了,你若是仍贪图你义父的位置,唯有和我的兄长中的一人合作,和他里应外合,凭你的能力,待到将来,想要像陈士益那样风光应该也不难。”
将来是什么时候,不必魏熙明说,陈敬便已然知道,他看着魏熙,此时已经不知道要作何表情,说什么话,才能让这个小魔头满意。
魏熙却是很体恤陈敬,放下托腮的手,直起身子道:“可是,我肚量小,容不了有异心之人,你若是有这念头,还是先自请出宫吧,若是等我发现了再来处置……”
魏熙说到这,身子前倾,黝黑的眸子盯着陈敬,一本正经道:“我心地好,你又这么好看,我自是不忍心对你如何的,可是阿耶和阿翁会怎么做,我却是不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公主又开始装13了……
想写一个纯洁友善的小姑娘怎么就这么难!!!
第42章 御下
会怎么做?依皇帝和谢珏对魏熙的看重,陈敬若是敢对魏熙不利,怕是被抽筋剥骨都不为过。
魏熙都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再装傻狡辩也没用了,陈敬收起了面上惶恐的神色,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恭敬:“奴才方才说过了,能服侍公主是奴才的福气,至于甘心与否,公主心智非常人可比,能跟着公主,奴才自是甘心的。”
魏熙起身,绕过案几,站在陈敬面前道:“非常人可比?那比我太子阿兄如何。”
陈敬仰头,看着身前的小公主,她站的端正,是最标准的皇家风范,虽年纪尚幼,却颇具威仪,还是个稚童,却已有如此风范,若是她长大了呢?
魏熙见陈敬不答,微微倾身:“你说呀。”
陈敬微微一笑:“公主天资绝佳,等公主长大了,旁人定是比不得的。”
魏熙用手指轻点下颌:“那你的意思便是我如今还比不得大哥了?”
不待陈敬回答,魏熙又道:“你说的倒是没错,可是……你不怕我生气吗?”
陈敬含笑看着魏熙,神色却是郑重的:“忠言逆耳利于行,奴才是公主的内侍,不止要细心照料公主,更要万事为公主考量,助公主前路无阻,得偿所愿。”
魏熙闻言一笑,眼睛亮的像天上的星星:“你现在是甘心了?”
陈敬注视着魏熙的双眼,心想,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智,待她长大了也必定是不凡的,不过瞬间,他便回过神来,沉声道:“甘之如饴。”
魏熙坐在陈敬对面,拿了案几上小巧精致的玉镇纸放在陈敬手中:“《诗》中有言‘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你若诚心待我,将来或许不会比陈士益差。”
陈敬闻言,将镇纸握在手中,向魏熙叩首:“奴才叩见公主。”
这一拜便是认主了。
————
这一日,魏熙正在和雪里黑玩闹,她今日腰间系了一块做工精美的莲花状玉佩,玉佩下垂着长长的穗子,穗子上又缀着玉珠,行动间叮咚作响,雪里黑见了喜欢的紧,抬起爪子便要抓。
魏熙自是不会让它得逞的,边走边躲,见雪里黑停住了便放慢脚步拎起玉佩轻晃,雪里黑见状猛地向魏熙扑去,魏熙灵巧一躲,雪里黑便扑空了。
魏熙哈哈一笑,对雪里黑道:“你说你,年龄大了,不止越来越丑,还越来越笨,连个玉佩都抓不住。”
雪里黑如今长大了,没有小时候毛茸茸一团惹人喜欢,可体态匀称,毛皮顺滑,也是不丑的,不过魏熙不喜欢,每天和雪里黑玩闹时都要说它丑。雪里黑许是听懂了魏熙的话,又许是被魏熙欺骗的行为激怒了,“喵呜”一声向魏熙蹿去,魏熙闪身一躲,它便又扑空了,许是着力不稳,竟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偏殿中众人都不是什么爱护动物的好人,见它摔了,没有人心疼,反倒都笑了起来,恰此时,陈士益一脚迈进殿中差点踩住雪里黑,忙向一旁躲去,慌忙间没站稳,若不是他身旁的内侍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怕是也要摔一跤。雪里黑倒是机灵,先前还倒地不起,见陈士益要倒,忙蹿了出去。
殿中宫人见是陈士益都忙将笑意压制下去,偏魏熙觉得好玩,笑的越发欢快了。
陈士益见魏熙笑了,自己也笑眯眯的,回身吩咐身后的六个小宫婢进来。小宫婢们依次进了殿,向魏熙跪地行礼。
魏熙看了看那几个宫婢,她们年纪都不大,应该不超过十岁,规矩却特别好,低眉顺目,轻声细语,魏熙仔细看了她们一会才让她们起身。
陈士益见她们行了礼,便对魏熙道:“陛下想着您身边没有适龄的宫婢,便令奴才精心选了几个机灵的,教好了规矩便给您送过来了。”
魏熙邀陈士益坐下,含瑛执壶给陈士益倒了一杯浆,大夏饮茶之风日益盛行,可因着魏熙年幼,不能喝茶,故她这里是没有茶的,来她这里的人,便是皇帝都得跟着喝浆。
陈士益谢过了魏熙,接着道:“公主您看怎么安排她们。”
魏熙令她们都抬起头来,宫婢们闻言将头抬起,眼睛仍垂着。
“看着我的眼睛。”魏熙又道。
宫婢们闻言抬眸看向魏熙,魏熙身份尊贵,寻常人怕是都没有胆子直视贵人的,有两个胆小的宫婢便在接触到魏熙的眼睛后略微闪躲。
魏熙直接忽略了那二人,看向其余四人,仔细看过后,点了其中二人道:“这两个就跟在我身边贴身服侍吧,其他人含瑛来安排。”
陈士益有些好奇,先前那两个是有些上不得台面,可剩下那四人规矩都是极好的,公主为何只选了其中两人,陈士益问道:“公主为何只选了她二人。”
魏熙从宫人身上移开目光,看向陈士益,笑道:“因为她们两个好看,在其他方面都差不多的条件下,我自然是要选好看的了,我喜欢好看的。”
这个理由……还真是挺有说服力的。
陈士益笑道:“既然公主都安排好了就给她们赐名吧。”
陈士益说完,看向角落里的雪里黑,心中想着,若是魏熙再取这么一个有辱皇家风范的名字,他要怎么在不惹恼魏熙的情况下,让她改变主意。
不过陈士益显然是多虑了,魏熙涨了两岁,起名字的功夫也突飞猛进,只见魏熙指着纤瘦些的道:“你便叫蕤宾吧。”
蕤宾闻言,欢喜的叩首:“奴婢蕤宾叩见公主。”
魏熙复又指着丰腴些的道:“你便叫夷则吧。”
夷则恭敬叩首:“奴婢夷则叩见公主。”
陈士益知道,魏熙起的这两个名字都出自十二律,心中感叹,幸好公主学琴了,若不然他不知还要费多少口舌。
陈士益见事情办完,便起身告退,他是皇帝身边得力的人,事情多着呢。
魏熙也不留他,命陈敬送陈士益。
待陈士益走了,魏熙又给其他四人赐了名,赐完名看着面前的六人道:“你们以后便是我的宫人了,宫中规矩你们怕是都学的炉火纯青了,我就不再让人给你们讲了,我唯有一句话,你们若是想在我这里待着都必须遵守,那便是,我是你们的主人,你们都得听我的,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许自作主张,更不能听别人的。”
魏熙说完,看着眼前的宫婢们,神情端然,初现威严:“你们若是做不到,就不必在我这里了,反正我也不缺宫人。”
那六个小宫婢没想到魏熙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威势,再加上她们年纪也不大,听了魏熙的话都被吓着了,忙七嘴八舌的表忠心。
魏熙也不言语,只听着她们说。
含瑛看着魏熙御下,心中欣慰,公主如今处事越发成熟了。
过了一会,魏熙才道:“你们都是陈公公精挑细选的人,陈公公的眼光我自然是信的,方才说那些只是以防万一,不出意外的话,你们都是要陪我长大的,我自是会好好待你们的。”
魏熙说完,擒芳便端着盛着金锭的托盘走了过来,魏熙吩咐擒芳赏给她们,道:“这也算是给你们的见面礼了,以后你们好好跟着我,赏赐是不会比这个少的。”
小宫婢们哪里得过这么重的赏赐,心中欢喜,忙磕头谢恩。
魏熙看着她们得了金锭后欢喜的样子,心中想,说这么多还不如几块金子有用,见钱眼开这话说的也不假。
看来若是想让更多人听她的,钱财是不能少的。
第43章 丽人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正逢上巳节,皇帝设宴曲江池,与群臣共行祓禊之礼,眼下时辰尚早,皇帝与众臣还未到,曲江边却早已聚满了人,好不容易熬过了寒冬,如今正是春和景明,卉木滋荣的好时节,人们皆迫不及待的换上华服,到曲江畔祓禊踏青。
一群少年少女们正坐在水畔曲水流觞,不知是谁玩性大,在人赋诗时往同伴身上泼水,被泼水的也不恼,笑嘻嘻的回敬,旁人见有趣也都纷纷参与,一时众人都欢快了起来,将什么喝酒赋诗都抛在脑后,众人肆无忌惮的泼水相戏,嬉戏打闹,曲江畔满是少年少女们的欢声笑语。
坐在亭中赏景谈笑的贵夫人们见自家的孩子这般疯魔样子也不恼,皆含笑看着,倒是少年少女们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长辈,稍稍收敛了些,远远寻了一处景致秀丽又吵不到长辈的地方,肆意玩闹起来。
贵妇们见孩子们走远了,便又开始谈笑,未说几句,便听不远处有乐声传来,是教坊的乐师们在弹奏《秉兰》,此曲是已故的元贞皇后依据《诗》中《溱洧》一篇所作之曲。
溱与洧,方涣涣兮。
士与女,方秉蕳兮。
上巳节奏此曲再合适不过了。
此曲悠扬婉转,怡然烂漫,隐含互诉情思的旖旎缱绻之意。众人听到此曲,皆不再言语,静心聆听起来,不是因为这一曲《秉兰》多么悦耳动听,而是因为这曲子是元贞皇后所作。
一曲奏完,众人便开始称赞起这首曲子来。七嘴八舌,引经据典,直将此曲夸成举世无双的仙乐。
“这曲子节奏和缓,曲调缠绵,比起宣之于众,倒是更适合奏于闺房之中。”
此话一出,亭中蓦地一静,众人心想,这话不就是说这曲子登不得大雅之堂吗?乐师们突然这么用心的奏此曲,分明是陛下或者昌乐公主来了,他们想要表现一番,好得了贵人的青眼。这种场合竟还有人会说这种话,也不怕惹了贵人厌烦。
待看清说这话的人是谁后,众人了然,也不欲再就此曲说什么,正想要转移话题,却听亭外传来一道极为清脆悦耳却隐含讽刺的声音。
“听闻崔夫人与夫君伉俪情深,我先前还不信,如今看崔夫人时时想着闺房之乐,可见传言不假。”
众人惊愕,这话可真是不留情面,纷纷向声源看去,却见柳树旁俏生生立着一个身姿纤细的小娘子。
那小娘子穿了一件做工精致华丽的齐胸襦裙,袖口和裙摆的云纹皆是掺了金银线绣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可吸引人目光的却不是那华丽的刺绣,而是衣裳大胆的配色,竟是粉色上襦,搭配了墨绿裙子,这样的配色一般人是不会尝试的,一旦着身必然会显得俗气,可那小娘子穿在身上却极其好看,如葳蕤草木间开出的第一朵娇嫩的花,本该是极其柔弱的颜色,却因下裳略显沉重的绿,衬出一抹端华之感。
当然能将这件衣服穿出美感,美丽的容貌是功不可没的,那小娘子五官极其标致秀美,尤其是一双眼睛,堪称动人心魄,她的双眼微微上挑,是一个妩媚的弧度,可眼眸却是黑白分明,犹如雪墨之别,看人时竟有一种清冷深沉之感,淡化了妩媚之气,更显高贵矜傲。
一时亭中静极,不是被少女的容色所迷,而是被少女的身份所慑,这个小娘子正是元贞皇后之女,昌乐公主魏熙。
也只有这个身份尊贵,深受帝宠的娇纵公主会说出那番话了。
眼下情景便有些尴尬了,不过亭中的贵妇们可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反正说错话的又不是她们,当下便出了亭子向魏熙行礼。
魏熙温声让众人免礼,又仔细看了看崔夫人张氏,似是在品判,张氏不喜魏熙的目光,微微蹙眉,却听魏熙蓦地一笑,心中更是莫名其妙,抬头向魏熙看去,却见魏熙越过她向亭中走去,魏熙进了亭中,跟在她身边的蕤宾和夷则极为细心的为魏熙整理好坐席,扶着魏熙坐下,魏熙坐的端正,双手交叠,墨绿的裙摆铺在地上,像莲叶一般,衬得她端雅脱俗。
魏熙招呼道:“众位夫人都一起来坐呀,我本是来找表兄的,来了却没寻到他,一个人怪无聊的,我们一起说说话吧。”
贵妇们闻言步入亭中,张氏落在最后,略微犹豫,后又一想她是重臣之妻,燕王的姨母,昌乐公主定是不敢对她如何的,便定下心来,也进去了。
魏熙让众人坐下,张氏方才坐稳,便听魏熙道:“听说崔夫人少时便是名扬长安的才女,想必对乐曲也有极高的造诣,《秉兰》不过是我阿娘游戏之作,崔夫人看不上是必然的,上巳节必是要有好乐的,既如此崔夫人便在此现作一曲,让在场众人一聆妙音吧。”
魏熙说完,蕤宾便吩咐候在亭外的内侍:“你快去向乐师们借一把琴来,要快,莫耽搁了崔夫人作曲。”
内侍闻言,连忙向乐师处跑去。
张氏听了魏熙的话心中不悦,当众奏乐或许是雅事,可那是要由少年少女们来做,她如今身为诰命夫人,在外要端庄持重,怎能当众弹琴,取悦他人,魏熙如此做分明是要损她颜面。
张氏压下心中不悦,对魏熙道:“妾不通音律,更是不会作曲,请公主见谅。”
“不通音律!”魏熙愕然道,双目圆睁,好奇的看着张氏,“我还是第一次见不通音律的才女呢。”
张氏沉声道:“妾当不得才女二字。”
魏熙闻言一笑:“可我看方才你品评我阿娘的曲子倒是说的头头是道的。”
张氏没想到魏熙竟如此咄咄逼人,衣袖中的手攥紧,垂首道:“妾方才所言皆是妾心中所感,妾乃粗鄙之人,不识音律,皇后却是阳春白雪,其境界之高远,妾难以企及,故无法听懂皇后曲中深意,方才妾信口之言,玷污了皇后之曲,请公主降罪。”
魏熙便是再无理取闹,也不能因一支曲子去定重臣之妻的罪,张氏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请罪的。
魏熙笑道:“什么降不降罪的,你都说了,耳中所闻,皆是心中所思,这委实怪不得你,我总不会连人心中想什么都要管的。”
魏熙这话的意思便是说张氏成日里便想着□□之事了。
张氏听了魏熙这话一口气堵在胸口,气的脸上发青,一口气还未顺过来,便又听魏熙以劝慰的口吻道:“不过,心中想什么有时候是不必说出来的,让人听到了,影响您的名声。”
魏熙话音刚落,便听有人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魏熙听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笑的可张扬多了,笑声清脆,如同泉水击石,眼睛微弯,像是含了潋滟水波。
魏熙起身,边笑边向外走,要迈出亭子时却停住,对夷则吩咐道:“方才乐师们奏的极好,你去赏他们一人十锭金子。”
第44章 盈车
出了亭子,魏熙一路向喧闹处行去,蕤宾偷觑魏熙,见她神色怡然不像生气的样子,放下心来,也不再想着多嘴说什么,正待收回目光,却见魏熙突然侧首看向她,道:“你看我作甚。”
蕤宾骇了一跳,捂着心口向后微微仰身,惹得魏熙噗嗤一笑。
蕤宾定下神来,也觉得自己一惊一乍的失了规矩,见魏熙不曾怪罪,也红着脸笑了,道:“奴婢是怕张氏胡言乱语坏了您的兴致,故才……结果自然是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公主心胸宽广,哪里会和一个无知蠢妇计较。”
魏熙抬起纤长白嫩的手指虚点蕤宾的额头,笑道:“油嘴滑舌,你若是个男子妥妥是个佞臣。”
蕤宾喊冤:“奴婢可是最实诚的人了,哪里说错了,公主可不能冤枉奴婢。”
魏熙含笑拍了拍蕤宾的头:“不冤枉你,张氏方才那话也不算是胡言乱语,阿娘作《秉兰》的初衷是为了对阿耶诉衷肠,曲调缠绵了些,确实不合适在大庭广众下弹奏。”
“那您为何还对张氏说那番话,她到底也是重臣之妻。”蕤宾疑惑道。
“那又如何。”魏熙语中含了些不屑:“方才那些人哪个是不识音律的,难道只有她听出来了?分明是只有她一个没脑子,阿娘是皇后,所作的曲子便是不成调,她们也只有夸赞的份,张氏那般卖弄,分明是不敬阿娘。”
蕤宾义愤填膺:“张氏这般做派真该狠狠罚她,也不知她这般蠢笨是怎么活了这三十多年的。”
魏熙拂开面前的柳枝侧头道:“你又不是她阿娘,管她怎么活的作甚。”
“公主这是在外面,说话可得注意些,莫让人笑话了去。”魏熙话音刚落,身后便有少女温软的声音响起,却是在苦口婆心的劝诫。
魏熙回头看去,见夷则板着张圆润的脸看着她,活像宫里的老姑姑,魏熙也不理她的话,问道:“赏完他们了?来的还挺快的。”
听了魏熙的话,夷则的面色更加严肃:“那些乐师一味谄媚,公主为何赏他们。”
魏熙折了枝柳枝捏在手里把玩,曼声道:“我本来没想赏他们,可听了张氏那番话,便又想赏了。”
夷则见魏熙这般肆意妄为,觉得不妥,规劝道:“公主您……”
“听说崔珉与张氏感情很好,张氏那样的性子,崔珉也能喜欢的起来?”夷则话才出口便被魏熙打断了,听魏熙问张氏,夷则略一思索,便答道:“是很好,就像公主之前说的,伉俪情深,崔夫人无子,崔大人宁愿从族中过继一子,也不愿纳妾,对崔夫人很是看重。所以,公主方才那般为难崔夫人实在不妥。”
魏熙嗤笑:“我堂堂公主,行事难道还要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吗?对我阿娘不敬,便是她夫君我也不会给什么脸面。”
魏熙说完径自往前走。
蕤宾对夷则埋怨道:“就你多事,公主是什么人,怎么行事还用你教,好好的日子,非要惹公主不快。”
夷则目视前方,步履平稳,神态端庄,说出的话却极为讽刺:“难道你要人人都与你一般谄媚讨巧。”
蕤宾闻言气急,双目含火,两颊飞红:“我哪有!你别成天跟个老媪一样,看谁都不顺眼,挑着挑那的。”
魏熙吹着春风,赏着春景,听着两个婢女吵闹,只觉周围一派生机勃勃,颇为怡然自得。
魏熙一路分花拂柳,行至几株枝叶繁茂的老槐树旁时,却见树下站着一对少年男女,少女身材娇小,着一袭粉衣,裙摆随着清风微动,似枝头孱弱娇艳的桃花,少年身姿俊逸,身着颜色深沉的黛蓝衣袍,举手投足间却满是风流洒脱之意,仪态绝佳,堪称霞姿月韵。
此时少女正仰着头注视着少年,双颊因羞涩而显出胭脂色,嘴唇微抿,猝不提防的将手中芍药塞进少年手中,少年面上仍挂着风雅的笑,心中却在琢磨要怎么在不伤了佳人芳心的情况下将芍药还回去,上巳节赠送芍药乃定情之意,他可不想收。
少年正在心中措辞,却听一道如莺啼燕啭的声音含笑传来:“我说怎么四处寻不见表兄,原来表兄是与佳人有约呀。”
少年听到这句满是打趣之意的话,却是松了口气,侧首看去,果然见自家表妹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他们。
魏熙抬步向谢宜安行去,她步履从容,墨绿的裙摆拂过鲜嫩的新草,是有别于其他娇美少女的雍容闲雅。
谢宜安心中好笑,她这仪态学的倒好,挺能糊弄人的。谢宜安神游间,魏熙已经站在他的身旁,上下打量着粉衣少女,在看的少女快要站不住时,侧首向谢宜安笑问:“这是我未来的表嫂?”
谢宜安蹙眉道:“我与这位娘子不过初见,连话都没说几句,你莫要胡言乱语,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魏熙低头看向谢宜安手中芍药,饶有深意道:“不过初见,话都没说过几句?速度够快的呀。”
那少女此时满面羞红,泫然欲泣,伸手从谢宜安手里夺过芍药,掩面跑了。那般娇弱的姑娘,跑起来倒是快,不过片刻便没影了。
魏熙疑惑道:“她怎么跑了?”
谢宜安在魏熙头上拍了一下,险些将魏熙的发髻拍乱:“自然是被你吓跑的。”
魏熙抚着头发道:“胡说,我这么好看怎么会将人吓跑。”
魏熙不待谢宜安反唇相讥,双手蓦地拍在谢宜安脸上,捧着谢宜安的脸往下拉,极为仔细的看了一番,道:“别说我不好看,你长得这么好看,我身为你妹妹怎么会丑。”
魏熙这话不假,谢宜安确实好看,如今脱了少时的圆润,一张脸轮廓分明,不再让人觉得女气却又比寻常男子精致,长及入鬓的修眉,风流多情却隐含冷冽的桃花眼,殷红的唇,瓷白的肤,是一副能让人惊鸿一瞥便刻入脑海的好相貌。
“你有这么一副相貌,难怪会有许多小娘子喜欢。”魏熙看着谢宜安的脸赞赏道。
谢宜安却不喜欢这话,将魏熙的手从脸上拿下来,直起身子,一手负于身后。魏熙也不恼,反而看着谢宜安的衣服嫌弃道:“今日是上巳节,你怎么还穿这么暗的颜色,丑极了。”
谢宜安挑眉:“你方才不是还说我好看吗?”
魏熙扯了扯谢宜安的衣袖:“你若是换身衣服会更好看,喜欢你的小娘子会更多,一出门定是会掷果盈车的。”
谢宜安向前行去:“那还是别了,我怕被砸死。”
第45章 藏秀
眼看时候不早了,魏熙和谢宜安也没有再逛,直接去了设宴之地。
皇帝见他们二人来了,笑道:“你们来的倒巧,正要差人去找你们呢。”
皇帝说罢,招呼二人上前,拿起案上的柳枝,沾了花瓣水向他们头上身上轻点,这便算是祓禊了。待行完祓禊礼也到了开宴的时候了,魏熙和谢宜安谢过皇帝,转身向自己座位行去。
魏熙走了两步,突然回身,以极快的速度拿了柳枝沾了水,向皇帝身上撒去,口中笑道:“我帮阿耶祓禊。”
皇帝猝不提防间被魏熙洒了满脸水,魏熙得逞,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座位上,见皇帝向她看过来,忙以袖掩面,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讨好的看着皇帝。
皇帝也不恼,半是无奈半是宠溺的指着魏熙道:“你呀。”
魏熙眨了眨眼,拿起桌上的酒樽向皇帝遥遥一敬,皇帝勾唇一笑,喝了酒,也不再理她,和身边的臣子谈笑起来。
魏熙无趣,早早用完膳离席,带着宫人向喧闹处行去。
前方水畔有许多穿着精致的少女在玩曲水流觞,魏熙看到了几个熟面孔,知道这些人应该都是勋贵重臣家的娘子,方才来的时候还是少年少女们在一起肆无忌惮的玩闹欢笑,眼下皇帝驾临倒是避讳起来了,言行也拘谨了些。
魏熙也不在意,举步走去,代王的孙女魏琬见了她,连忙起身邀她一同玩,众人跟着起身行礼,魏熙道:“今天就是出来玩的,不必如此拘礼。”
众人应是,也纷纷邀请魏熙一同曲水流觞,魏熙本就是爱玩的,当下也不拒绝,和魏琬一起坐了,在座这些人无一不是出身贵重,自幼便习得诗文词赋,更有的文采绝佳,所作诗文比起那些当世有名的诗文大家也不遑多让。
魏熙却没多大兴致,上巳节本是要热热闹闹的才好玩,如今大家都规规矩矩,绞尽脑汁的作诗,一场曲水流觞气氛之严肃都快要赶上科举了。魏熙无聊间开始左顾右盼,想着找找那个给谢宜安芍药的粉衣少女,结果来回看了两三圈都不见此人,眼下只有两种可能了,一是少女身份不高,不能和这些长安城里的贵女同坐,二是,那少女求爱被拒,不堪打击回家了。看少女衣着华丽别致,显然不会是身份低微的,那便是第二种可能了。
魏熙在心中感叹,谢宜安那风流薄幸的浪荡子又伤了一个姑娘的芳心,真是罪过。
不过虽没找到那少女,魏熙却看到了一个与周遭少女格格不入的小娘子,入了春,旁的小娘子都迫不及待的换上了轻薄飘逸的轻纱薄裙,露出白皙的胸脯,她却穿着一袭竹青色的交领齐腰襦裙,身上唯一的亮色就是领口的海棠花,酒觞到她面前时她也只喝酒不作诗。
若说她不会作诗却也不像,她容色清秀,一双略显细长的眼睛算不得好看却极为清明透彻,颊边虽有因饮酒而显出的微红,神情却是淡然端正的,不是会令人惊艳的颜色,身上浓浓的书卷气却让人无法忽视。
魏熙侧首向魏琬问:“那个穿青衣服的是谁?”
魏琬向青衣少女处看了一眼道:“是林家的娘子。”
魏熙了然:“怪不得,原来是林良俭那拘儒的女儿。”
魏琬闻言噗嗤一笑:“他这么得罪你了?”
魏熙撇嘴道:“阿耶不是特许我如崇文馆听学吗,结果我天资聪颖,表现的太好了,那老翁嫉贤妒能,说我锋芒太盛,言谈间对我一个女子这么聪明很是不满。”
魏琬劝慰道:“你别生气,他读书都把脑子读木了,和他一般见识做什么。”
魏熙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她轻声道:“我就是不喜欢他言谈间对女子的轻蔑,女子怎么了,为什么女子就不能比男子厉害?难道他娘不是女子。”
魏琬在魏熙耳边促狭道:“不是女子,难道是男子?”
魏熙在魏琬肩上轻拍了一下,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亏你想的出来。”一时没注意,声音大了些,惹得众人皆向她们这看。
魏熙没事人似的道:“怎么停了,该谁了,继续呀。”
魏熙话音刚落便见林家娘子拿起酒觞,看来是又要饮酒了。
魏熙在林家娘子喝酒前道:“我看你倒是眼生,你叫什么,怎么只饮酒呀。”
林家娘子放下酒觞,转身面向魏熙,微微倾身向魏熙施礼,仪态之端雅,礼数之周全堪比宫中女官。
林家娘子回道:“臣女林氏,名藏秀,臣女文采不佳,故只能饮酒,扰了公主兴致,请公主恕罪。”
魏熙没有理会林藏秀请罪之言,反而笑道:“藏秀,是藏慧守拙之意吗?这名字倒是有趣,不知是该说它谦逊,还是说它狂妄了,想不到林大人竟会给女儿起这个名字,你是自出生就叫此名吗?”
林藏秀没想到魏熙竟能明白她名中之意,一时愣住,她幼时确实不叫藏秀,当初改了名字后,她曾听家中姊妹私下笑言,说她相貌普通,叫藏秀是再合适不过了,她不在意旁人如何,也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