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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谁主[网版]-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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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保护她逃离的岑笛和另两名凤卫,在秦南遇害后也已陆续倒下。十一默然扫过他们,环顾向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杀手,冷笑道:“一条腿踏入鬼门关的时候多了,偏偏至今没踏进去,我该谢这老天开眼,还是谢诸位手下留情?不过本郡主无情无义,心狠手辣,平生却不懂得什么叫作手下留情!”
    她的身形明明如此纤瘦单薄,宛如弱柳扶风,可她话音落地之际,偏人已如猛鹰振翅,迅猛有力地拔空而起,鞭子般抽向敌人。
    只攻不守,全然是同归于尽的路数,顿时将杀手们杀得阵脚大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同样还以凌厉杀招。
    厉奇人忙道:“相爷有令,留活口!这是他和南安侯的约定,不能叫南安侯做了忘恩负义之徒!”
    十一剑尖仿佛颤了颤,又仿佛没有。
    她的容色却再无一丝变化,清冷坚硬如巧夺天工的石像。
    可惜她到底不是石像,到底还是血肉之躯,到底无法凭一己之力击溃这重重围剿而来的恶毒陷阱。
    雪亮剑光扫过,不时有人惊怒惨叫划破夜空,却无人听到十一一声半声的惨叫或呻。吟。
    可高高卧于柴垛之上的小珑儿借着月色看得清楚。
    她的十一姐姐,神武过人天下无双的朝颜郡主,衣衫上斑斑点点,尽是血迹。
    有的伤处不过割破皮肉,有的伤处已伤得极深,血迹挂下襟袖衣摆,淋淋漓漓往下滴落。
    漫天血光中,小珑儿分不出哪里是敌人的血,哪里是她姐姐的血。
    南安侯有命,不能做忘恩负义之徒,要留十一活口。
    所以,十一不会死,只会伤。
    一群武艺高强的大男人,连同背后指使这一切的男人们,用尽卑劣的手段,对付着这个中毒、中蛊并重伤的女子,全无廉耻可言。
    
    夜黑,心冷。无人心疼,也不需谁来心疼。
    后天见!

  ☆、承荼靡香散(三)

重重围困里,新伤叠旧伤,恐怕连十一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伤了多少处。
    她如一只血色蝴蝶,明知眼前已是走投无路的绝崖,是杳不见底的深渊,依然在烈焰中腾飞,倾尽生命让画影剑燃烧成。人人敬惧的绝世宝剑,将对手杀得鬼哭狼嚎。
    而小珑儿所不知道的,这样的绝世宝剑,本来是一对旆。
    那柄想送出却一直未能送出的流光剑,连同剑上扣着的那枚沾过两人鲜血的合。欢花剑穗,正孤独躺在远方某个当铺荒芜的角落,惟剩这画影剑在血雨腥风里孤独地穿梭,寸寸划破曾经那样美好的海誓山盟,将一切化作虚无缥缈的镜花水月窠。
    清寒却明烈的剑影里,那女子的纤纤身姿偏偏愈显刚硬,哪怕遍体鳞伤,哪怕前方再无半分生机,眼前再无半点色彩,依然肆意旋舞于悬崖之巅,绝不低下高贵的头颅。
    眼见十一以一敌众,重伤在身依然悍勇无畏,厉奇人觑着破绽,又一道刀光飞起,但见十一被劈得向后倒飞出去,长发被掠得飘起,挡住了她的面容,却挡不住那箭射而出的鲜血……
    小珑儿再不忍看下去,努力转开目光,正看到漆黑的苍穹。
    虽有星河无限,依然映不出半点光亮。
    只有一弯弦月,冷如钩,红如血。
    那样孤寂的血月里,小珑儿的泪水仿佛也变作了血红色。
    一串一串,小蛇般滚下了面颊,噬咬着入夜前还明快天真着的心。
    小观,十一,秦南……
    韩天遥!
    ————————————————————————
    子时以后,杭都街道早已空无一人。大楚并未延续前朝的宵禁制度,夜间街衢依然四通八达,宋与泓领着段清扬等人正策马飞奔向皇宫。
    他明知十一所中蛊毒不过勉强压制,万万耽误不得,连夜派人去寻来京城中擅解蛊毒的名医和巫师,亲自过去陈明病情,希望能有人识出此蛊,最好天明前便能配出解药,免得十一一旦压制不住,发作时痛苦不堪,还得受制于人。
    须知十一性烈,只怕宁可玉石俱焚,也不会受人挟制。
    宋与泓不想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只能未雨绸缪,先为十一寻找解药。哪怕只是暂时缓解,留待局势稳定后慢慢设法也可。
    秦南派出的人很尽责,在济王府没找到宋与泓,又催逼着涂风加派人手到他可能之处寻找,这才将他寻了出来。
    他们早知韩天遥回京,但一直隐而不出,此刻突然夜半入宫,宋与泓自然也是惊疑之极,只得让涂风继续联系大夫,自己带了段清扬等侍从径奔皇宫。
    皇宫距琼华园很近,于是他一路看向皇宫的方向,也不由地看向琼华园的方向。
    琼华园里的那位女子,此刻疲累交加,应该早已陷入沉睡。
    而他这一世所期盼的,好像就是静静地守着她,护着她,让她睡得安然,不会再被惊扰了好梦。
    但他很快惊骇,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毛病。
    那夜空里隐隐约约腾起的,到底是云还是烟?如果是烟,到底是寻常百姓家失火,还是琼华园出事?
    近了,更近了……
    纵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终究不得不断定,是琼华园陷入了火海!
    两三个时辰前,他正与他的朝颜比肩立于琼华园内,虽知彼此处境艰难,依然执手笑对,并不觉得孤独害怕。
    但此刻,他已说不出的恐惧。
    “朝颜!”
    他拨转马头,拍马奔向琼华园。
    段清扬大惊,忙追在身后,高叫道:“殿下,殿下,宫中恐怕出了大事,出了大事啊!”
    可朝颜也出大事了……
    她身中蛊毒,遭遇背叛,身心交瘁……
    楚帝重病垂危,生死旦夕之事;云皇后心思难测,在得知十一身世后,那份母爱夹杂了多少的猜忌,只有天知道。
    纵然世间所有人都弃了他,他也不能弃她不顾。
    被段清扬拦了两次马头,宋与泓忽一鞭甩在段清扬的马头上,惊得那马吃痛立起,险些把段清扬掀下马来。
    马儿的惊嘶里,宋与泓怆然而笑,“宫中的大事,大事……无非就是那张龙椅而已!他们要,给他们好了!朝颜何辜!他们凭什么一次又一次算计她?凭什么?”
    他的声音尚回荡于黑夜里苍茫的长街,那一人一马却已冲着火光盛处奔远了。
    ——————————————————————
    福宁殿前,韩天遥正立于丹陛之下,静候殿内计议的结果。
    殿门紧紧闭着,不时听得谁悲痛的哭声,夹着谁压住哽咽的安慰声,还有谁焦急的劝谏声。
    很难听得清晰,却不难感觉殿内的波澜汹涌卷动,风云变幻无定。
    该发生的已经发生,正殿里躺着的那位平庸的帝王、慈爱的父亲,再不能坐起身,开口维护他一心疼爱着的两个孩子,——一个虽不是他亲生,却是他抚育成。人,另一个则是他的良缕仅剩的娘家侄女,眉眼间总能找到几分良缕的影子。
    仿佛为了避嫌,施铭远并未在殿中久留,只有皇后娘家侄儿信安郡王与王妃在。信安郡王已进出殿门数回,不断打听宫。内外动静。
    韩天遥甚至不用刻意去问,便已知晓如今宫禁已在殿前都指挥使夏震的控制之下。
    夏震是宁献太子宋与询的亲舅父,当年受云皇后和施铭远主使,曾亲自动手在屏山园槌杀柳翰舟,后来又曾暗害朝颜郡主,反而连累了宋与询的性命。
    几乎无人不知,济王宋与泓与朝颜郡主交好,对她既敬且惧,继位后多半百依百顺。
    何况他们早先便从姬烟那里得到消息,宋与泓对施铭远这一系的人憎恶已久,一旦登基,必定会着手清理。
    这样的情形之下,夏震很容易听命于施铭远。封锁宫禁,所有宫门只许进,不许出,也就封锁了楚帝驾崩的消息,也便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去劝服犹豫不决的云皇后,对于未来局势走向举足轻重的云皇后。
    而韩天遥,不过是在已经失衡的局势上再加一支筹码,让天平倾倒得更厉害些而已。
    只是,本已对他心存芥蒂的那位,明日之后应该更加恼他怨他了吧?
    耳边似乎又有醉生梦死的琴曲在回响。
    果然不似人间曲调,只听一回,便永世难忘。
    他不觉抬眼,看向琼华园的方向,然后猛地屏住呼吸。
    宫墙高阔,殿宇森森。
    他本该什么都看不到,可他偏偏看到了狰狞腾起的黑烟,夹杂着火星,以张牙舞爪的姿态向夜空延伸。
    琼华园以林木为主,屋宇并不多。能引起这样熊熊大火的,必定是其中的主建筑。
    比如,十一所居的缀琼轩……
    若明日天翻地覆,以凤卫实力,即便路过、齐小观出事,有十一这位兼俱地位与实力的首领在,也可能再兴波澜。
    譬如今日宫中之事,若换了三年前凤卫与禁卫共掌宫禁,岂能如此容易便封锁了楚帝驾崩这样的大事,由得施铭远半软半硬逼着云皇后另作打算?
    便为斩除后患,也该趁着如今十一刚回京城身体未复赶紧动手才是。
    今夜,便是最好也最合适的时机……
    韩天遥仿佛被人捅了一刀,疼痛之外,又有千百种思绪如海水般翻涌上来,令他瞬间喘不过气。
    他忽转身,迈开腿往殿外大步奔去。
    旁边有内侍正不断擦着汗向殿内窥望,见状忙压着嗓子喊道:“南安侯,南安侯!”
    韩天遥听若未闻,快步行出彰德门。
    赵池等随侍入不了内廷,正与其他大臣随从在此相候,见状连忙跟上去,急急问道:“侯爷,出了什么事?”
    韩天遥不答,目光却投向宫外那处浓烟。
    赵池到京城未久,尚在疑惑间,身后已有熟悉皇城之人在惊叫:“是琼华园!琼华园!”
    又有人在道:“什么人那么大胆,居然敢动朝颜郡主的府第!”
    又有人猜道:“恐怕只是意外走水吧?谁不知皇上、皇后最疼朝颜郡主,离开两年多都不忘叫人把琼华园收拾得齐齐整整,若有人敢烧了,那还得了?”
    更有那些聪明的,沉默地看向福宁殿方向。
    ====
    最疼爱朝颜郡主的人,已经不在了……
    明天见!

  ☆、承荼靡香散(四)

夜黑如幕,无声无息地把一切笼于其中,局中人忐忑迷离,局外人更加看不清晰,只能透过迷雾影影绰绰猜到那么一鳞半爪,却也不敢说出只字片语。
    韩天遥脚下不过略略一顿,便又接着往宫外走旆。
    赵池忙紧走几步追上他,问:“可是侯爷……如此一来,岂非……前功尽弃?”
    韩天遥充耳不闻。
    琼华园里有梅花,有竹林,有太古遗音琴,还有宁献太子跟十一数不清的旧时记忆。
    若非十一出了状况,以她和凤卫的能耐,绝不可能让人一把火烧了琼华园窠。
    再多的谋划,再大的布局,再怎样生死攸关的皇位替迭,在十一的生死安危前,似乎都可忽略不计。
    赵池愈发着急,几乎是奔跑着才能跟紧韩天遥,气喘吁吁地说道:“侯爷,便是你想出宫也出不去啊,现在四处宫门锁闭,又有禁卫把守,难不成咱们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逼着开门?侯爷,侯爷……”
    眼见韩天遥不理,他心一横便要冲到前面拦时,冷不丁韩天遥手中龙渊剑柄往侧一甩,不轻不重拍在他左肩,将他打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你的话真多……”
    韩天遥淡淡飘下这么一句,一双长。腿向前奔得愈发快捷。
    转过前方回廊,他猛地撞到一人,那边已有人喝道:“这是谁呢?不长眼睛冲撞皇子?”
    皇子……
    楚帝唯一册立的皇子,只有济王宋与泓。
    韩天遥顿身,定睛看向那个险些被自己撞倒的男子。
    雅淡秀逸,风姿蕴藉,正是宋昀。
    他的面色苍白,往日清澈如珠的眼眸有些闪烁不定,竟似也有几分仓皇。
    见是韩天遥奔出,宋昀微微一愕,忙斥喝从人道:“不许无礼,是南安侯!”
    从人怔了怔,连声应了,敛息屏气退到一旁。
    韩天遥这才见礼道:“世子!”
    宋昀点头,“南安侯,这么匆匆忙忙,往哪里去?”
    韩天遥不答,只是目光已瞥向琼华园。
    宋昀顺着他目光转头看去,不由退了一步,失声道:“是……是琼华园!”
    韩天遥低沉道:“十一……可能出事了!”
    宋昀眺着那隐约的火光,面色愈不好看,忽返身道:“我跟你一起去!可恨……我方才坐在马车中过来,竟未留意到那边失火!”
    韩天遥道:“只怕不是普通的失火。宫中禁卫看来安静得很,并未安排人手前去救火?”
    琼华园是皇家苑囿,护卫琼华园也是禁卫的职责范围。如此安静,方才太不寻常。
    宋昀道:“或许是宫中人手不足,夏将军一时不曾顾及宫外?”
    他答话之际,已返身往外走去。
    于天赐连忙拦住,连声道:“我的小祖宗,皇后半夜传召,定是十万火急之事,你这是打算把皇后晾在福宁殿等上半夜?”
    宋昀怔了怔,犹豫地看向福宁殿。
    于天赐又道:“朝颜郡主武艺超群,多才多智,部属也大多武艺高强,世子原不用太担心。退一万步说,便是真出了什么事,世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能做什么?不如我跟着南安侯一起出宫,先去瞧瞧那边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若有什么消息,我立刻派人禀报世子。”
    韩天遥便道:“如此也好。世子,皇后懿旨不能耽误,你还是先去见皇后娘娘吧!”
    “皇后懿旨不能耽误……”宋昀低低重复着,再度瞧向琼华园上空的浓烟。他的声音被夜风吹得在廊间回旋,尾音有掩饰不住的惊悸颤意。
    韩天遥向前一步,低沉道:“世子,皇后那边,该说的我已都说过,我不会更改我的立场。”
    “多谢!”宋昀应着,才似勉强收回心神,看向于天赐,“先生,那便麻烦你多带几个人走一趟,务必探明朝颜郡主那边消息,速速回我。”
    见他放弃自己去探琼华园,于天赐已大大松了口气,连忙应了。以于天赐的身份,入宫后无非也就在外面候着而已,内帷之事根本无从预闻,是不是跟随在宋昀身侧原也没那么重要。
    韩天遥道:“听闻宫门已经封锁,不许人进出。”
    宋昀道:“放心,刚去晋王府接我的是相府的管事周贵勤,于先生带他同行,一路必定无人阻拦。”
    韩天遥眉峰微微一皱,待要拒绝,又怕耽误前去琼华园,遂道:“请他唤人打开宫门放我们出去即可,不劳同行。”
    那边又有人催促,宋昀只得道:“你和周管事商议即可。郡主如今身体极虚,你们一定要尽快去,尽快……”
    他被人连催带推,不得不迈步向前行去,兀自不时转过头来向后观望,全无素日的安静宁和。
    韩天遥也不敢再耽搁,继续大步奔往宫外。
    于天赐顿了顿,忙紧追过去,一路唤道:“南安侯,南安侯,等等我,我需去寻周管事,再找些人一起帮忙……”
    能烧了琼华园的,当然不会是普通人。他一介文士,手不能挑,肩不能提,自然也要多多寻些高手相护并救人……
    —————————————————————
    宋与泓赶到时,琼华园几处屋宇已陷入火海,只有几名老弱奴仆乍着胆子出来,端着空盆看着火海发愣。
    他们当然想救火。但如此大的火势,以他们这些人的力量,不过杯水车薪。
    担负皇宫卫戍的禁卫军时常在附近巡视,此处火光远照,又岂能看不到?纵寻常人怕事不敢出来,那些禁卫军呢?
    宋与泓扫过地上散落的尸体和血迹,愈发惊心不已,冲上去抓。住一名面善的老仆,喝问:“出了什么事?郡主呢?”
    几人都认得济王,倒也有了主心骨,立时伏跪于地,惶恐道:“半夜忽有敌来袭,郡主好似身体不适,被秦爷等保护着离开了……”
    宋与泓略略定神,又问:“往哪边去了?那些敌人呢?”
    老仆道:“郡主离开后,那些人要追,咱们凤卫在拦,死伤好些,其他人都跃过那边墙出园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宋与泓问明十一几乎不曾抵抗便已撤退,立时想起子午叶诱发蛊毒之事,转身奔向上风处寻觅。
    涂风在后追着喊道:“殿下,殿下……咱得赶紧入宫啊!”
    *。*。*
    黎明前的那段夜,黑得出奇,也静得出奇。
    宋与泓将从人分散开遣出去寻人,一路却只遇到两三名被打散的凤卫也在找人。四周并无打斗之声,甚至完全没有任何声响,唯余夜风幽幽地穿梭于黑沉的屋宇和树木,带来琼华园那边哔剥作响的燃烧声,凄凄如地狱间辗转传出的痛楚呻。吟,令人毛骨耸然。
    好一阵,才听得有人在高叫道:“这边,快通知殿下,在这边!是……是秦大哥他们……”
    虽相距颇远,在寂静凌晨却也能听得清晰。
    宋与泓奔了过去,找到了那处小巷。
    深夜里乍看去,此处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此时赶过来就着火把细看,才发现了几乎满地满壁的淋漓血迹,以及无处不在的打斗痕迹。
    不久之前,这里应该发生过一场极其惨烈的搏杀。
    此处虽在上风处,到底只是偏僻角落。宋与泓等人虽曾经过,但杀手尸体已经移走,秦南等三四具尸体则被挪到了茂竹边,夜间草草寻过时,便不易发觉异常。
    宋与泓赶过去时,正见两名凤卫围着一人,仓皇地连连低唤着:“岑大哥,岑大哥……”
    岑笛胸。部中刀,无论如何都是致命重创,应该当时便已昏迷过去,才没被人补上一刀。
    此时他粗重地喘息着,双目瞪得极大,直愣愣地瞪着墨黑的苍穹。
    宋与泓蹲身唤道:“岑笛!岑笛!”
    凤卫亦在旁哽咽着唤道:“岑大哥,快醒醒,济王殿下来了!是济王殿下来了!”
    岑笛的眼睛无意识地转动片刻,终于凝出了一点神采,看向宋与泓,全身却颤抖得越发厉害。
    “济王,济王,济王……”他几乎是用尽力气在嚷着,却来来回回只这两个字,“济王……”
    宋与泓焦急地向四周张望了一眼,说道:“岑笛,我是济王,我来了……朝颜呢?你们郡主呢?”
    =
    阅读愉快!后天见!

  ☆、转谁人问鼎(一)

“郡主,郡主……”岑笛眼珠越转越快,似在思索着到底什么是郡主。
    段清扬惊疑道:“他……他这是神智不清了吧?”
    这时,岑笛忽挺身坐起,叫道:“他们抓走了郡主!旆”
    宋与泓盯紧他,高声问:“谁?谁抓走了郡主?窠”
    岑笛道:“施相!韩天遥!”
    宋与泓失声道:“韩……韩天遥?”
    相府与琼华园的仇隙已深,今日见此情形,他原也料到十有八。九是相府的人暗中算计,但听得他提到韩天遥,也不由地震惊。
    岑笛几乎尖厉地在叫喊道:“郡主救过他一命,所以他联合施相谋害郡主,却要留郡主一命……郡主中了蛊,战到浑身是伤,满身是血……要留郡主一命,我。操。你大。爷……”
    他忽然挥舞拳头,打向面前的人。
    “岑大哥,岑大哥!”
    从人连忙要拉住时,岑笛一张嘴,大口鲜血箭一般射。出,抬起的手尚未顿下,人已直。挺。挺倒了下去。
    大睁着眼睛望着漆黑天穹,再没了声息。
    周围静默了片刻,便有凤卫失声痛哭,或握拳叫骂。
    宋与泓被喷了满襟的鲜血,面庞上也热乎乎地溅了几滴,却僵冷地蹲在那边,似被冻住了一般。
    而众人所不知的,那高高的柴垛之上,有个极娇小的身躯,依然保持着很久之前的姿势,安安静静地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她一动不能动,连哭泣声都发不出来,却一直在流着泪。
    好像要在一。夜之间,流尽这一世的泪水。
    此刻,更是泪如雨水,却被柴草无声地吸去,了无声息。
    ————————————————————————
    “济王殿下!”
    不远处,忽有人微带惊讶地低声唤道。
    宋与泓回头看向那人,然后将手搭上剑柄,缓缓站起,眸中已凝上利剑般的寒芒。
    其他人也止住了悲声,同样站起身来,各自握向兵器。
    无论是济王府,还是琼华园,一向被相府重点监视的对象,同时也处处留心监视着相府。
    此刻他们已看得明白,随同韩天遥前来的,除了他自己的两名随侍,还有施铭远放在宋昀身边的亲信于天赐,相府极受重用的管事周贵勤,还有若干面熟的高手,分明都是来自相府……
    韩天遥闻得这边动静刚刚赶到,一眼瞧见诸人神情,心已提了起来,匆匆上前两步,问道:“出了什么事?郡主何在?”
    话未了,不知谁学着岑笛临终时的口吻,叫骂道:“韩天遥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我。操。你大。爷!”
    武者的血气涌上来,再无尊卑高下之分。
    兵刃闪动的寒芒里,饱含。着悲痛,愤怒,痛苦,震惊,不甘,一起翻涌成惊涛骇浪,卷向那个辜负了他们郡主似海情深的负心郞。
    敢向琼华园动手的人并不多,韩天遥也猜过可能与相府有关,本不欲相府之人同行。
    但于天赐想寻得十一的消息回禀宋昀,一点不肯敷衍,寸步不肯离开;有相府那位周管事在,韩天遥也可自如出入宫门,甚至借助那位管事之力让禁卫军救火。
    便是相府门下一条狗,汪上几声也比寻常小官威风。
    那些禁卫军显然得了暗示,才对失火的琼华园视若无睹。
    但周贵勤路上遇到巡视的禁卫军,不过一声吩咐,他们便立刻奔入琼华园救火。
    可韩天遥与周贵勤等人一同前来,等于印证了岑笛临死时所说的话。
    原来岑笛并不是在说胡话,原来韩天遥早和相府勾结,原来今夜之事,果然和郡主最信任的南安侯有关……
    如今假惺惺赶来询问,是在试探有没有留下蛛丝马迹,还是打算看情形将他们一网打尽,才好永绝后患?
    ————————————————————————
    韩天遥眼见凤卫和济王府的人二话不说便动上了手,明知必有蹊跷,连声喝道:“住手!住手!”
    凤卫由郦清江在京城以外训练而成,凝聚在一处更多靠彼此间的义气,并未染上朝廷军将跟红顶白的势利毛病,当日对南安侯敬重高看,原就冲朝颜郡主;如今闻得他竟以这样狠辣的手段报答郡主的情义,对他的鄙夷痛恨竟比施铭远尤甚。韩天遥想要喝阻,却只激得诸人愈发恼怒,那攻击竟如疾风暴雨般又狠又烈。
    眼见得他被攻击,赵池等随侍固然上前帮忙,于天赐和周贵勤躲到两名高手站定,亦指挥其他相府高手上前帮忙。
    “快,杀了这些犯上作乱的……万不能让南安侯出事!”
    此语一出,那打斗如烈火烹油,愈发翻滚得厉害,炙烈的怒火恨不得生生将韩天遥灼作灰烬。
    韩天遥不肯伤人,只守不攻;但随行的赵池等人并无他那等身手,见凤卫出手狠辣,也便不肯容情,一出手便是性命相搏。
    韩天遥生恐双方会有伤亡,忙叫道:“济王殿下!”
    如今能喝止这场争杀的,无疑只有济王宋与泓了。
    宋与泓果然有了反应。
    他手中长剑如闪电般向韩天遥当胸刺去。
    韩天遥挥动龙渊剑挡过,微微眯眼看向宋与泓。
    宋与泓磕上他的龙渊剑,毫不迟疑地换招出击,已忍不住嘲讽而笑,“韩天遥,你的龙渊剑不是遗失了吗?你可知朝颜为你觅了把好剑,打算亲手赠你呢!你可知那把剑跟她如今用的剑是一对呢!人人视她心意如瑰宝,你竟敢视如敝履!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谋害她!”
    韩天遥剑尖竟不由地颤抖,却沉声道:“我从未想过谋害她!”
    宋与泓道:“你从未想过谋害她?那她带着那么多高手前去救你,为何九死一生拖着重伤之躯艰难回京?小观为何惨死青江?跟他们前去的那些凤卫,为何一个都不见回来?”
    韩天遥欲待否认,又觉无从否认。
    若非他将十一引往回马岭,若非他密令闻博暗中下。药,以十一和小观的身手绝不至于全无抵抗之力,落得如此惨烈的收场……
    分心之下,他险些被宋与泓一剑刺在肩上,忙收敛心神化解眼前危机,方道:“此事我会给十一一个交待。”
    宋与泓怒极而笑,“怎么交待?先卸下你的胳膊抵小观的胳膊,再拿你的命去抵小观的命?”
    韩天遥当日直接从安县回京,并不曾去过北境,对北境后来发生的事,只能依靠闻博的书信和赵池的禀告,虽又遣人快马前去细问,到底不甚了了,只知十一等强行离开途中被相府杀手袭击成功,齐小观遇害,再不晓得具体情形。
    他眉峰紧锁,沉声道:“你且叫他们住手,等找到十一,我会跟她解释此事。”
    宋与泓的长剑拖过炫目寒光,雪瀑般横扫过去,口中已笑骂道:“毒她伤她,囚她困她,然后问她听不听你解释?韩天遥,你要报仇,你不想我坐上那个位置,你是个男人就直说!只要你能还我一个活蹦乱跳的朝颜郡主,性命也好,皇位也好,我都交付给你如何?”
    他这么说着,只记得往年那个整天调皮好胜的小女孩,天天跟他斗嘴打架时娇俏无邪的模样,再忆起她和宋与询那场情劫,两年多的离群索居自我放逐,好容易走出来,遭遇的又是什么?
    背叛,暗算,中毒,死里逃生重伤归来,硬生生吞下满腹伤心不与人言,这个她与想着携手白头的男子再度给她致命一击。
    中蛊,战到浑身是伤,满身是血,却留她一命夺她自由,便是韩天遥对她一片真心的回报?
    宋与泓眼底不觉有泪,手上却愈发狠辣。
    韩天遥明知他才是覆灭花浓别院的幕后元凶,今夜之后,他也未必有机会再凌驾于自己之上,可这些日子以来的不安,已如毒蝎般越发密集,寸寸啮咬心头。他竟不敢施出夺命招数,只是见招拆招化解杀机,心下已有些疑惑。
    这时,那厢周贵勤已在向于天赐道:“今日济王殿下戾气好重!”
    于天赐负手道:“听闻当日灭了花浓别院百余条性命的,正是济王。如今南安侯察觉真。相,另作打算,济王自然不能放过他,平白给自己添上一个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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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读……好像愉快不了。明天见吧!

  ☆、转谁人问鼎(二)

韩天遥泠然扫过他们,再看两边都有人在交手中受伤,毕竟赵池等血气方刚,不可能有他这般克制。
    若再打下去,除了先前的伤亡,只怕又会多上几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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