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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谁主[网版]-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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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扬手,流光剑再次连剑鞘飞旋过去,却是——直击向齐小观即将落地的脚踝。
    齐小观不想脚踝被击到,只得半空中匆忙翻了个身,才要落地时,他们的船只行得快捷,已然将他撇下。
    “扑通!”
    事实证明,他这师弟永远是打不赢师姐。
    再次跌落湖水中时,流光剑已打了个旋回到十一手中。
    她正若无其事地把。玩着剑穗上的合。欢花,“这剑穗编得不错,回头我也叫人编个去。嗯……这剑让谁送到安县去妥当?”
    “考验我泳技呢!”
    齐小观愤愤地游向他们的船时,远方的渔夫正将渔网撒下粼光耀金的湖面,逍遥地唱着歌谣。
    “寒来暑往几时休,光阴逐水流。浮云身世两悠悠,何劳身外求?”
    “天上月,水边楼,须将一醉酬。陶然无喜亦无忧,人生且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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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欢乐。明天见!

  ☆、偕流光画影(三)

依稀记得去年若耶湖畔回绝宋昀时,十一也曾听渔夫唱过这支曲子,当时听来只觉一襟荒凉,满怀沧桑;如今同样的小曲,她一边和师弟玩笑,一边侧耳听着,竟听出几分春日里的明媚欢悦妲。
    再晦暗的往事,再深重的情伤,终于也有渐渐痊愈的时候。
    因齐小观记挂着小珑儿,一心回京,而天镜湖与韩天遥所在的安县隔得又远,十一便打算给韩天遥去封信说明路过之事,令人和流光剑一起送过去,自己便和齐小观回杭都。
    但到岸上不久,那边便有留在湖畔的凤卫领了一名斥候来见,递上韩天遥的亲笔信。
    她和韩天遥已另约了一套暗记,分开这十天左右一直有联络。韩天遥显然十分关注她的行踪,几乎每两三天便有一封信来,不过寥寥数语,或说廊下花开,或言溪中鱼跃,偶尔问声寒温,疏朗间自有柔情。
    十一看似漫不经心,每次拆信观阅时,面庞上却总浮着杏花盛绽般的浅浅粉。白窀。
    此时见又有信来,十一虽静静而立,已笑道:“正想着找人送信去,偏巧他又有信来。恰巧可以将我的信带回去。”
    斥候忙道:“郡主若是要回信时,小人得转给往北的递铺了。听闻南安侯已经离开安县,应该往枣阳方向去了!”
    十一怔了怔,忙打开信函看时,果然是韩天遥的亲笔,依然是一贯的言简意赅。
    闻博等人似乎发现了施浩初的踪迹,他病势渐痊,便不愿再在安县待着,所以已经启程前往枣阳,并希望十一也能一起前去,指不定能从施氏那边得到路过的消息。
    十一还未及将路过“死讯”相告,她原先的确曾故意提起路过叛变之事与施氏有关,他因施氏出现提醒她到枣阳找寻也是人之常情。
    施浩初行刺韩天遥之事失败,但后来韩天遥失踪许久没有消息,施浩初不可能长久待在北境,按理应该会回京才是。迟迟未归,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聂听岚的缘故。
    聂听岚本是去闻博那里为韩天遥求助的,待听闻韩天遥脱险,在安县落脚,便悄悄留在了枣阳,看样子暂时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十一记起她的八面玲珑和施浩初的百般宠爱,倒也不曾理会过。
    却不知施浩初眼见这等情形,又会羞恼成什么模样,做出怎样的行止来。
    她沉吟片刻,将信函递给齐小观,说道:“小观,我还是再往枣阳走一遭吧!”
    “是南安侯念着师姐,还是师姐念着南安侯了?”
    齐小观取笑着,将信函匆匆扫过,将十一拉到一边,凑到十一耳边啧啧笑道,“原来真是南安侯念着师姐,寻着机会想让师姐和他相见呢!他已有了防备,施氏所遣杀手又已折损不少,哪里就怕了施浩初,也值得借口寻找路师兄特地跟师姐提起?师姐也念着南安侯,明知路师兄不会在枣阳,也打算走上一遭?”
    十一面颊微红,却斜睨着他挑起眉峰,“瞧你这嘴聒噪的,跟乌鸦似的没完没了。放心,此去枣阳也不会有太烦难的事,你不必跟着去,先回京跟你的小珑儿团聚吧!”
    “那敢情好!韩天遥虽长着张棺材脸,却万不敢对你板着。不过切记,需教导他向别的女子板着!尤其是那位赖着不肯离开的聂听岚!”齐小观两眼弯弯,笑得不怀好意,“若说师姐有什么烦难之事,大约就是这个吧?”
    十一闻言,一脚被踹了过去。
    他们已在陆地,纵然十一身手比齐小观高明,齐小观也不会再被踹落水中了。
    他一边闪避着,一边笑道:“师姐若是嫁人,才真真是小弟之幸!下面师姐的窝心脚就能都留给韩姐夫了!”
    一众凤卫开始不知他们在商谈什么,但齐小观后来的话却都听到了,顿时哄笑出声。
    十一冷冷一眼扫过,凤卫们这才各自克制,别过脸望天的望天,看湖的看湖,暗暗地做着鬼脸,却再不敢嬉笑了。
    ———————————————————
    计议已定,十一也不用再考虑回信或派人相赠流光剑,亲自带人前去枣阳面见韩天遥。
    花浓别院和路过行刺之事始终让她不安,稍有破绽让韩天遥察觉真。相,那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便不为儿女私情计,她自己走一回也是有利无弊。
    一时行到官道,齐小观带两名随侍顾自回京,十一则带着前后两批近三十名凤卫奔往枣阳,取道一南一北,完全相反。
    十一尊贵骄傲,两年后归来更多了几分孤高冷淡,除了齐小观,凤卫中再无人敢跟她玩笑,虽是人数比先前多了一倍,往北行去时,气氛却比先前沉闷许多。
    十一这两年的性情虽清冷许多,一路却习惯齐小观的“聒噪”,便也倍感无趣。
    正觉索然时,忽闻身后马蹄轻捷,三骑卷起烟尘滚滚,箭一般窜了过来。
    十一回头看时,正见齐小观笑容明灿,连座骑都似染了层明亮的阳光,飞奔到她跟前。
    十一惊诧,“小观,是不是落下了什么没拿?”
    齐小观笑道:“我这样聪明细致的人,怎会落下什么没拿?只是突然想起,小珑儿学女红其实挺笨的,才这么些日子,为我做的衣裳多半还没做好,我还是隔段时间再回去,多给她几天时间吧!别到时拿不出衣服来,再呜啦呜啦哭鼻子,我可受不住!”
    十一明知他不放心自己,又是感动,又是好笑,遂道:“好吧……就冲着你这份心,我回去就替她备上厚厚的嫁妆,给你们把终身大事办了,可好?”
    齐小观向十一一竖大拇指,“师姐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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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枣阳距离天镜湖并不太远,计算行程,韩天遥应该早两日便已到了。
    他并非枣阳主将,他领来的兵马应已和闻博所领的忠勇军会合,都驻扎于枣阳城外的回马岭上。
    十一虽未细问,但估料着聂听岚应该也在回马岭。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拈酸吃醋之人,但想着韩天遥和聂听岚如今近在咫尺,也的确认为有去看看的必要。
    韩天遥放得下,聂听岚显然放不下;舍生忘死奔到战场,明知韩天遥已经脱险还不肯离去,这是打定主意要跟他重修旧好?
    这主意也够舍生忘死的。
    便是十一容得了,施浩初也容不了这么一大顶光芒四射的绿帽子吧?
    刚到枣阳境内,便见闻博亲自带了一队兵马相迎。
    闻博是闻彦和闻小雅的兄长。
    韩天遥落难之际最信任就是闻家,而闻家不惜代价支持,显然也不曾辜负这样的信任。
    若非因为十一误伤闻小雅,闻彦当时便跟韩天遥来了京城。后来他虽晚来了两个月,依然是韩家最得力的臂助,且和十一等走得很近,十一也曾多次遣人给闻小雅送上良药补品并其他礼物。
    年后闻小雅脚伤痊愈,并未落下病根,还曾数度到琼华园拜见当日。她不曾放在眼里的十一。她原嫌弃十一配不上她的韩大哥,但朝颜郡主地位容貌才识配谁配不过?故而早已尽释前嫌,甚至因着韩天遥的关系还比寻常亲友家的女孩儿还要亲近些。
    正因与闻家关系不同寻常,十一见闻博亲来,便道:“闻将军,前线军情紧急,当以战事为重,原没必要这么拘礼!”
    闻博豪爽一笑,“先前侯爷在安县养伤,末将都不曾怕过,何况如今侯爷已经到了枣阳,咱们又怕什么?再说回马岭离这边也不远。”
    十一眸光闪了闪,“南安侯也住在了回马岭?”
    闻博点头,“自然和我们一处。靺鞨人久战无功,眼见枣阳增兵,南安侯又安然归来,似有和谈之意。便为这事,今日一早南安侯进城去找赵将军商议去了。我听得郡主到来的消息,已经派人快马前去通知,南安侯应该很快会回来。”
    十一等快马疾行,但在路上歇过一晚;斥侯却是昼夜不歇地换人换马传讯,通过递铺先一步把消息传至。只是消息到得不巧,韩天遥刚好已经离开回马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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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猜回马岭会见到谁?嗯,明天见!

  ☆、殇青送魂(一)

十一虽未到过枣阳,早先便已研究过北境舆形图,在安县时更是时常见韩天遥研究枣阳战局,遂对附近地形道路连同兵力分布了若指掌。
    她抬眼看了眼头顶的太阳,微笑道:“既然有要事要谈,自然处理正事要紧。我们先去回马岭等着吧!”
    以枣阳和回马岭的距离,韩天遥午间应该赶不回来,但天黑之前应该可以见面了妲。
    能领人骑马前往枣阳,可见韩天遥恢复得不错。
    这样想着时,十一的唇不禁轻轻向上勾了勾窀。
    她眉目如画,笑容虽淡,却芳润似兰蕙,清逸若云霓,竟将闻博看得一失神,连忙别过脸去,笑道:“末将前面领路!”
    一行人随着闻博向回马岭行去时,齐小观想起一事,一夹马腹奔到十一身畔,悄声问道:“师姐,如果乌古赛可真有和谈之意,北境应该暂时无虞。那是不是该先把你亲事给解决了?省得你提心吊胆,怕那些人撺掇着皇上指婚;也省得南安侯提心吊胆,怕他在外面打仗,煮熟的鸭子飞了!”
    十一哼了一声,睨他,“怎么说话呢?”
    齐小观瞅了眼她的鞭子,忙嘻嘻笑道:“好吧!是我想着好事成双,盼师姐能和我一起办了终身大事!不是南安侯怕煮熟的鸭子飞了,是师弟我怕到手的娘子跑了!”
    十一忍不住哧地笑了,马鞭向他一指,“少给我油嘴滑舌!如果以后也这样油嘴滑舌哄我们小珑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这般说着,言语间却听不出丝毫不悦。一双自宁献太子死后便过于清寂的清眸,居然也闪过着阳光般煦暖的光芒。
    齐小观不禁一笑,心下大是欣慰。
    虽然漫长,虽然困难,师姐到底走出来了。
    他们的眼前,是近在咫尺的幸福,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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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马岭临江伫立,山势颇险峻,拔地而起的峰峦孤峭叠峙,有种即将倾压而下的咄咄逼人。下方山谷却还宁谧,清溪杂树间夹着翠竹萧萧,碧草茵茵,这里或那里时有鸟雀在潺。潺溪流声里宛转鸣啼,再看不出几个月前这里刚发生过一场大战。
    冬去春来,靺鞨人的血,以及楚国将士的血,都化作绿树野花最肥沃的养料,遂将这春日风光滋润得越发明媚。
    也许,母后的固执己见也有她的道理。
    若没有战争,至少那些将士还可以鲜活地欣赏春。光,而不是成为滋养春。光的养料。
    十一微有恍惚时,那边闻博已领他们转过山道,越过驻扎于山坡的营地,绕到临江的那面山坡,便见一所玲珑别院掩映于碧树巉岩间,屋宇亭台循山势而建,若不细察,山下之人再难察觉。
    闻博道:“听闻此处别院原是当年柳相所修,临着青江,又可居高临下将山北几条要道尽收眼底,赏景与军防两不耽误。后来柳相坏了事,别院充公,后来便赏给历任枣阳守将了。南安侯伤势刚愈,这两夜便歇在此处。”
    十一听得这别院竟是生父所建,不由转眸又将别院细细打量一番,唇角已微微抿起。
    小观忙哈哈笑道:“话说,这边有山有水,景致独特,一看便像是我等世外高人隐居之所!”
    沿着逼仄石阶走到别院下方那处凿出的平台上,他扶着栏杆向下一瞧,啧啧道:“可惜太高了,小珑儿必定不敢上来。”
    那平台在一处老松掩映下高踞山间,数十丈下正是激流汹涌的青江。
    十一武艺虽高,向下看了看,也觉晃得眼晕。
    她叹道:“能想到在这样的地方修别院,柳相……也是奇人。”
    可为人所不能为、不敢为,未必太过行险。
    不过,如果能与韩天遥在此盘桓一二日,俪影双双,赏山水,论天下,似乎也是不错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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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别院建的地方虽然险峻,好在忠勇军也勇悍,居然搬运了不少酒菜上来。只是此间屋宇大多狭窄,小小厅堂里根本坐不了许多人,故而除了十一、齐小观和杜晨、秦南等三四个地位较高的凤卫,其他人被分别引到其他屋子里用餐。
    小观揉着鼻子笑道:“横竖南安侯还没回来,早知道咱们直接到那边营地里等着了。”
    闻博道:“侯爷听说这屋子是柳相住过时,当时就跟我说,若是郡主日后来了,需请郡主到这边住上两天。”
    他说着,一双和闻彦很相像的眼睛已意味深长地看向十一。
    十一便知韩天遥跟这位好友说过自己身世。她一时也不知该不该感念韩天遥体恤自己的那份情意,只是默然提起酒碗饮酒。
    军中武夫粗豪,主将闻博又是素来不喝酒的,故而并未预备那些精巧的酒壶酒盏,若要倒酒时,只能提起酒坛来直接倒往酒碗里。
    十一嗜酒,看这酒碗甚大,倒也很合心意。只是陶制粗碗总有股泥腥气,还算上品的酒水入口,便有微许异味。
    齐小观素性潇洒,却不爱这般大碗饮酒,也不爱听十一和闻博谈论军当下战局,转头瞧着站在一旁侍酒的居然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眉眼间的机灵俏。丽和小珑儿有几分相似,但敢爬到这样的别院来,那胆子必定比小珑儿大。他大感兴趣,只和那小侍女调笑说话,问着她的家世亲人。那小侍女却极害羞,红着脸站在一旁不敢瞧他,十句话都答不了一句。
    十一深感有必要教小珑儿习武强身,日后才好时时伴在齐小观身边,好好治一治他这招蜂惹蝶的风。流性情。
    正谈笑风生之际,那边派往枣阳的使者已经回来,奉上了一小坛酒和韩天遥的短信。
    “小人赶到时,侯爷刚和赵将军见面,一时不便回来,便和赵将军讨了当地人酿的陈年美酒,令带给郡主。”
    齐小观笑问:“没说别的?比如请闻将军好好招待,或向郡主致歉什么的?”
    使者怔了怔,“没有。”
    齐小观便向十一悄声道:“师姐,你瞧韩天遥那个人,也忒无趣!”
    闻博耳尖已经听到,却笑道:“若真的说了那些,才是生分呢!”
    仿佛已有酒气上涌,十一的面庞泛着微醺般的红,冷冷横了眼齐小观,方拆开韩天遥的信。
    依然是一贯的言简意赅,极利落的两行字:“十一,稍后即返。赵府有凌云酒甚佳,特讨来一坛相赠,可小酌怡情。大遥。”
    应是匆匆而书,依然字迹遒劲,力透纸背,顿挫间尽是韩天遥那种沉雄豪宕,凭谁也模仿不来。只是落款那二字分明只在二人玩笑时提过,却是无限暧。昧,即便往日信函来往,都不曾如此提过。
    大约是想着即将见面,再无趣的家伙也开始忘情了吧?
    当着许多人,十一略窘,忙收起信,笑道:“既是特地讨来的酒,倒要好好尝尝!”
    小侍女已将韩天遥特地送来的凌云酒开了坛,先替十一满上,再去给齐小观倒时,齐小观已掩过酒碗,笑道:“南安侯送师姐的酒,我可不敢抢!”
    小侍女提着酒坛在手,一时尴尬,好一会儿才撅着嘴道:“一个大男人,这么矫情!”
    齐小观乐了,“我矫情?好吧,咱不矫情!小妹子也别矫情,替我喝了这碗里剩的酒,我再喝妹子新倒的酒,如何?总不能让我喝着一碗里的两样酒吧?”
    小侍女自然扭着不肯喝。
    十一闲闲道:“小观,若是小珑儿在这边,大约会拎着你耳朵拽你出去了吧!”
    齐小观哧笑,“她敢!”
    十一道:“若她不敢,必定泪汪汪跑出去了!”
    齐小观怔了怔,便向那小侍女挥了挥手,“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侍奉。”
    小侍女一呆,然后便换成她泪汪汪地跑出去了……
    闻博忙笑道:“这姑娘其实是附近一个渔夫家的女儿,临时唤来帮忙,不懂规矩,郡主万勿生气!”
    十一浅笑道:“闻将军多虑了!是我这师弟欠教训!”
    齐小观做了鬼脸,低下头安分地夹菜吃饭,再不敢胡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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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读愉快!后天见!

  ☆、殇青送魂(二)

十一尝着凌云酒,却已不由皱眉。
    那酒极烈,入喉如有一团烈火灼过,烫得胸肺间都似腾起了烈火。
    闻博觉出十一神色古怪,已笑了起来,“我虽不爱饮酒,倒也听说过这凌云酒是枣阳那边的酿法,有些军中将士很爱,据说酒极烈,后劲也大,饮后如生双翼,对敌时更是壮志凌云,悍不畏死,故名凌云酒。”
    十一点头,缓缓饮着酒时,忽然有了种怪异的感觉窀。
    她忽问向闻博,“聂听岚呢?”
    聂听岚等了好多天才等到韩天遥过来相见,必定不甘就此离去。施浩初已寻到附近,她也绝无跟随韩天遥前往枣阳的可能。
    因军中都是男子,闻博担心十一有所不便,特地找了个渔夫之女过来侍奉,却为何不唤出聂听岚相伴?
    这时,十一腹中猛地一抽,仿佛被捅了一刀,剧痛迅速扩散开来,流向四肢百骸。
    她盯向那酒,然后盯向闻博躲闪的眼神,一掌击在桌上,喝道:“闻博,你……下毒?”
    并且,只有刚刚送来的凌云酒有毒!
    闻博顿了顿,忽抬脚,猛地将桌案踹起,飞向十一等人。
    饭菜羹汤淋漓而下时,只听闻博冷笑道:“朝颜郡主,是你联合济王毁了花浓别院,几乎灭了韩氏满门,你需怨不得侯爷无情无义!”
    惊愕之中,齐小观不忘挥动溯雪剑,努力在狭窄的空间里护住师姐,怒喝道:“你胡扯什么?韩天遥……竟敢害我师姐!”
    十一忍着腹部的绞痛,握紧流光剑,一颗心却已猛地沉了下去。
    ———————————————————
    别院最深处的一间屋宇,依然小小巧巧,一半借山壁凿成,一半砖木砌成,比别处愈发隐蔽。
    陈设和别处一样简单,却因屋中那个眉目楚楚、饱含愁郁的美貌女子显出格外的清逸超俗。
    施浩初正坐在桌边,捻着茶盏,失魂落魄般看着她,声音有些嘶哑,“阿岚,你……其实是利用我除掉朝颜郡主,除掉……你情敌?”
    聂听岚蕴了雾气般的黑眸微带迷离,笑意苦涩,“浩初,你为何到现在还不肯信我?我承认我来得太冲动,而且……毫无意义。眼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是朝颜郡主找到了他,将他安置在安县。他明知我千里迢迢前来寻他,就在回马岭上,连看都不曾过来看一眼便回了京……若到此时还不死心,我也枉自来这世上一遭了!”
    施浩初叹道:“可韩天遥到底相信了你,竟让闻博暗算朝颜,倒让我……大开眼界!”
    聂听岚道:“我当日便曾跟他解释过,花浓别院之事与施家无关。这次济王和凤卫的人险些害死他,恰我又写信告诉他,我在避雨时亲耳听到济王承认覆灭花浓别院,云朝颜一意维护,他在安县时应该也试探过云朝颜,以朝颜郡主的傲气,露出破绽并不出奇。几下里都对上,他又怎会不信?”
    她曾遇韩天遥相见并悄悄离开之事,亲眼目睹的只有小傅等两个济王府侍卫,早已跟宋与泓回京。而宋与泓不会承认他曾帮助施家少夫人逃走,必定吩咐他们三缄其中。
    至于朝颜郡主一行人并未亲眼见到她,并且……很多事应该都没机会再说出来了吧?
    聂听岚侧耳倾听,前面那间最大的厅堂忽然传来喧闹人声,以刀兵相击的打斗声。
    而其他地方,竟然一片死寂。
    本该闻声奔往前厅相援的凤卫,一个都没有出现。
    施浩初明明亲见二三十名凤卫分散进入三处屋子吃饭,也能一眼看出这些人都是凤卫中的精英。可偏偏这些人吃着吃着便没了声音,连那边门窗震破,齐小观和杜晨、秦南等人护着中毒的朝颜郡主奔出,都没人探头瞧上一眼。
    施浩初问:“那些凤卫是死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聂听岚氤氲黑眸微微一暗,低低道:“我不知道。”
    “嗯?”
    “我告诉闻博,这些凤卫一旦有人离开,将消息传到京城,便是凤卫已经群龙无首,也会同仇敌忾,设法为他们的统领报仇。”
    施浩初不觉认真地再打量她数眼,才轻笑道:“这样的时候,京中再起风。波,恐怕于韩天遥和忠勇军不利。”
    
    于是,闻博必定不会让凤卫离开,一个都不会让他们离开。
    聂听岚依到他身畔为他斟茶,柔软的乌发随着暮春暖洋洋的山风拂到他面庞,芳气袭人,她的轻软话语便越发地温柔悦耳,“也会对施家不利。这关头,不该再出任何岔子。若能从源头剪除,自然再好不过。”
    聂听岚手中所执茶壶是银制,施浩初所用的茶盏亦是纯银雕花。其实银器泡茶味道并不特别美妙,甚至还不如普通陶土所制。但眼见凤卫连同朝颜郡主都已受了暗算,聂听岚真拿别的器具装来茶水,只怕他真的不敢饮用,——哪怕这斟茶的女子,是他同床共枕足足五年的结发妻子。
    施浩初盯着她,慢慢饮着杯中茶水,低低道:“也罢……至少,这一回,施家和韩天遥的目标是一样的。至于其他的,且……先放一放吧!”
    ———————————————————————
    前厅外,齐小观黑眸扫过那些安静得异常的屋子,一手扶抱起十一,咬牙道:“师姐,咱们先撤!”
    杜晨犹在疑惑,向内高喊道:“兄弟们,快来帮忙!”
    秦南一把拉过他,横刀劈开一名试图上前拦阻的士卒,喝道:“闻博居心叵测,必定已将他们害了!快走!”
    杜晨骇然,“可他不是南安侯的人吗?怎么会……”
    齐小观侧头看向十一,“师姐,是不是韩天遥在陷害我们?”
    他们虽年轻,却已历过不少风。波。纵然闻家和琼华园走得颇近,也不至于对初次见面的闻博毫无戒心。以他们的阅历,若闻博一开始便在酒菜中下毒,很难不被察觉。
    可令十一中毒的酒却是和韩天遥的书信一起送来的。那酒既呛且辣,十一却丝毫不曾生出疑心,自然和那书信有关。
    十一未及回答,那边闻博又在指挥近侍前来截杀。
    齐小观眸光一闪,溯雪剑在山影间拖过一道银瀑,便听惨叫声起,截杀之人已滚下陡坡,只剩一溜血珠随风漂洒,顿让他们衣衫染上点点猩红。
    这所别院偏僻高陡,秘密害死那么几十个人再抛尸青江虽不难,但要在如此逼仄的山路上阻截住如齐小观这样的高手却很不容易。
    十一终于能腾出手来,从荷包里寻出解毒的药丸来,也不管多少,倒了一把在掌心,塞入口中嚼着,努力咽下那被灼烧般的喉嗓。
    苦。
    没有水,没有酒,就那样干干地嚼着药,那苦意从舌尖蔓延开去,渐渐在四肢百骸流漫,似在逼出眼底发苦的泪水来。
    信函虽只短短两行,笔锋熟稔如斯人面容,称呼与自称间无一无二的亲昵,凭他是谁也模仿不出。
    何况,闻博已将因由说得明白。
    他们要报的,是花浓别院之仇……
    安县相处时,韩天遥与她温柔相处时不经意般的试探和警惕,以及那和聂听岚一起突然失去踪影的龙渊剑……
    原来,猜忌和布局,早已如蛛网般织了过来。
    就像当年,她毫无戒心地走入母后布下死亡棋局的屏山园,她再度毫无戒心地步入韩天遥为她设下的死局,饮下他赠她的绝命酒!
    十一低头瞧着腰间的流光剑和画影剑,以及流光剑上飘拂的合。欢花剑穗。那样古朴黯淡的颜色,竟在昏暗山影下闪着夺目的嘲讽的冷光。
    剧痛仍在持续,层层的冷汗往上浮泛,她倚在齐小观臂膀上,仰一仰头,低声道:“小观,是韩天遥。”
    齐小观惊愕一顿,目光焦灼不解地凝望向她。
    十一面色苍白如纸,压着胸口咳嗽着,勉强道:“花浓别院之事,是济王所为,可并非出于私心。韩天遥应该已经知晓,并知道我代为相瞒,也许还认为我在暗中相助……”
    “于是,他竟向我们动手?”
    齐小观牙齿格格地响,不知是因为惊愕还是愤怒。然后,他想到了一事,“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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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殇青送魂(三)

十一手足阵阵地虚软,身体止不住地往下坠着,估料所中毒性极烈,她所服的寻常解毒之药难起作用,愈发心灰意冷,勉强答道:“应该……在路师兄向他动手时便已发现……师兄可能不想他做坐大,希望为济王斩草除根。对不起,小观,我一直没跟你说明。”
    她这样说着,已忍不住胸腹间的涨痛,一弯腰已吐出一大口鲜血,竟是发黑的。
    “师姐!”
    齐小观白了脸,慌忙也在自己怀中翻找,寻着两粒药丸,匆匆塞入十一口中。
    十一勉强咽了,抬头看一眼站在稍远处犹豫观望却不曾追赶过来的闻博,摇头道:“小观,先别管我,快离开这里!闻博一意取我性命,不可能放任我们离去,必定……还有陷阱!”
    齐小观应了,一弯腰将十一负到背上,向杜晨等人道:“小心戒备!”
    “是!窀”
    杜晨、秦南眼见其他凤卫一个都没见出来,猜得必定出事。
    可此时他们断断无法返身前去察看,只得忍痛不去回顾,红着眼圈持剑跟在齐小观身后。
    十一愈发地晕眩,眼前山道人影晃出层层重影,忙阖上眼催动真气,努力催化解药,阻止毒气攻心。
    仿佛又是屏山园中伏时的惊怒和绝望,但这一次,她总算不是孤独一个人。
    齐小观虽嗜酒,并不像她那样贪杯,对韩天遥送来的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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