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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慈安传-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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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真的是你!你还活着,你竟然还活着!”
  良慎和黑牡丹都发觉此事非比寻常,尤其是黑牡丹,他顾不上良慎,立刻抓起博尔济吉特氏,逼问道:“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博尔济吉特氏却不再说话,而是双手颤抖的捧着黑牡丹的脸,仔细看着,看着看着又泪湿了双眼。
  “她是先帝的乳母。”良慎放下手中的剑,说道。
  “你认得我吗?”黑牡丹很是诧异,因为他从没见过这个老妇,可为何她看向他的眼神却是隔世重逢的样子。
  “可怜的孩子,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吗?”博尔济吉特氏含泪说道。
  “我,是黑牡丹,一个戏子而已。”黑牡丹迟疑的说。
  “你怎么会是一个戏子?”博尔济吉特氏苦笑着摇摇头,“你怎么会是一个戏子,你更不是别人的工具,孩子,你可知道你的出身是有多高贵吗?”
  这话说的良慎和黑牡丹皆是一头雾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得要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话快些直说!”黑牡丹急切的问道。
  “不,我不能说,我若是说了,哪怕到了阴曹地府,她也不会放过我的!”博尔济吉特氏忽然一脸恐惧的样子。
  “快说!”黑牡丹出手极快,一把便锁住了她的咽喉,逼迫道。
  “额吉,你若知道他的身世便告诉他吧!”良慎上前却说道:“您忍心看着他一辈子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博尔济吉特氏怜爱的看了看黑牡丹,又低下头踌躇着,似乎确实有难言之隐,一直做着强烈的心急斗争。
  最终,博尔济吉特氏在良慎的劝说下,决定告诉他们真相。
  “你可知你的父母是谁?”
  黑牡丹看着她,无助的摇摇头。
  “你的生父是道光爷,你是先帝的亲兄弟啊!”博尔济吉特氏抹着眼泪说道。
  黑牡丹闻言,如遭雷击,他的生父是道光爷,不是侍卫么?他不是宫女与侍卫通奸生下的孩子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谁?”黑牡丹近乎咆哮起来。
  “你的生母是孝静成皇后身边的侍女,这里头可是一个见不得人的阴谋,也正是因为这个阴谋,我才会躲到避暑山庄去,并立下重誓,有生之年绝不将此事说出去,才能苟活至今……”博尔济吉特氏缓缓讲述起那段故事。
  原来,道光帝年间,当时宫中极为得宠是全贵妃,也就是咸丰帝的生母,而奕?的生母时为静妃,也颇为得宠,静妃野心极大,命却不好。静妃先后生下皇次子奕纲与皇三子奕继,不幸的是,这两个孩子均幼年早殇。
  而全贵妃所生的皇四子奕裕醋伦吵沙ぃ劭崔仍}成为实质上的皇长子,又深得皇上宠爱。同年,祥嫔又生了皇五子奕综,虽不聪颖,皇上也常常看望。彼时,膝下无子成了静妃最大的威胁。
  静妃虽拼命缠着皇上承宠,却只得了一个公主,且皇上开始渐渐冷淡她,越发宠爱全贵妃,并有意加封其为皇贵妃。
  静妃心内焦急,自己却迟迟不再有孕,无奈,便找了身边一个最为可靠的侍女送到皇上的龙床之上,并多番算计让皇上宠幸了她几次。
  果然,那侍女果真有了身孕,静妃便对外宣称自己有孕,买通了御药房的太医,此事便谁也无从知晓。谁知,不足月余,静妃真的有了身孕,欢喜之余,她更是胜券在握,两个孩子总该有一个是男胎吧!
  那侍女被静妃藏了起来,九个月后,产下一子,那孩子刚刚出生便白净可爱,一看长大了便非同凡响;十天后,静妃生产,巧的是,静妃也产下一子,便是现在的六爷奕?。
  静妃让信得过的太医仔细看了,皇六子不同于她以往的两个孩子,并无任何先天不足之象,哭声嘹亮,若好生抚养,一定养的大。
  静妃看了看两个孩子,侍女生的儿子长了十天越发好看,与小他十天的六阿哥摆在一起,若说是双生子是一定混不过去的。无奈,静妃放弃了侍女的孩子,将他送了出去……
  黑牡丹听了心内的震撼自不必说,这样一段传奇一般的故事,就是他的身世么?他不相信,他不敢相信……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黑牡丹声音颤抖。
  “我与静妃本是同族之人,都是博尔济吉特氏,她出身显贵,而我却是个奴才。算起来,我可算是她族中的姐姐。我进宫做乳母也是她一手安排,我不必说你们也该猜出她为何将我安排在全贵妃身边吧?”
  博尔济吉特氏眼中浑浊的很,似是无法从那段往事中走出来一般。
  “谁知道,我进了钟粹宫后,却与全贵妃十分投缘。全贵妃在南方长大,并无满清贵族的跋扈之态,对我极好,我不再受静妃的控制,不肯做伤害全贵妃的事情……”
  “那日,她找到我,说既然我在全贵妃一事上不肯帮她,她也不勉强。只是有一件事,我务必要帮忙,否则如何对得起她苦心安排我进宫?我不想太愧对她,便答应了……”
  “原来,她说的事情,便是去给侍女生的孩子哺乳。刚巧,那时四阿哥刚刚断奶,我便悄悄喂了十天那孩子。也正因如此,我才知道了她的安排……”
  “我清楚的记得,那孩子后腰上长了一颗六角形的胎记,这样的胎记极为少见。”博尔济吉特氏说着看向了黑牡丹,黑牡丹自然知道自己这块奇怪的胎记,他无力的摇摇头。
  “不,我不信!你以为你编一个这样的故事,我就会信你?”黑牡丹夺过良慎手中的剑横在博尔济吉特氏的肩上。
  “你冷静点!”良慎上前抓住他的手臂。
  “信不信由你吧,我说出了这个秘密,违背了我的誓言,命不久矣!”博尔济吉特氏说,“只是,孩子,你才是真正的六阿哥……”
  “我不信!”黑牡丹丢了剑,蹲在地上颤抖着,良慎从未见过这样慌乱无助的黑牡丹。
  “那侍女叫什么名字,还活着吗?”良慎问。
  “她是静妃身边的绿扇,不知还活着没活着,静妃告诉我们的是,将她打发出宫了……”博尔济吉特氏说。
  “可是,皇上宠幸了绿扇,怎会不册封?怎么会就这么忘了绿扇?”良慎又问。
  “绿扇生的极美,岂会被轻易忘记?可是皇上身边女子无数,又政务缠身,等他记起来要册封绿扇的时候,绿扇已被静妃毁了容貌,一个相貌丑陋的女子是不能成为嫔妃的,皇上只得放弃了!大约,那时候的绿扇已经有了身孕吧……”
  良慎揪心的想,这个叫绿扇的女子能生出黑牡丹这样姿容卓绝的孩子,一定是个难得的美人,只是,命运竟这样的凄惨……
  
  ☆、第175章 岁月无情
  
  黑牡丹实难接受这样的现实,他曾经以为是恩人是母亲的人,却是无情的害了他的母亲,又剥夺了他一切的人!
  如果博尔济吉特氏所言是真的,那么他该是皇子,又岂会是一个被人鄙夷连奴才也不如的戏子?如果博尔济吉特氏所言是真的,那么他本该也是有父母疼爱的人,又岂会在戏班里孤苦无依的长大?
  “不!不可能!”他绝望的摇摇头,依旧浑身战栗着。
  良慎心有不忍,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阴谋,他生来竟然只是为了做一个替身,当别人不需要替身的时候,他便被无情的抛弃,沦为了一辈子的奴隶!做不成她儿子的替身,便做她儿子的奴才,康慈太后这一招实在狠毒!
  良慎走上前轻轻的抚摸着着他的背,黑牡丹立刻抓住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你告诉我,她是骗子!她是骗子!”
  “你冷静一下,她是先帝的乳母,一生坦荡磊落,不是信口胡说的人……”良慎无奈的说。
  “你们是不是为了让我和六爷反目,故意这么说?”黑牡丹眼中喷射着怒火。
  “你疯了?”良慎不满的松开他,“我又怎会知道你今夜会来行刺?我又怎会知道你身上有胎记一事?”
  “不,一定是你们设计的,一定是!”黑牡丹不知该如何反驳,却坚持不肯相信。
  “好!你连我都怀疑!”良慎最恨别人怀疑,尤其是她曾信任的人,“你路子那么广,以你的手段,想要证明她说的是真是假并不困难。即使当年的事情不能水落石出,总能查出个蛛丝马迹。你不信,大可自己去查!”
  黑牡丹站起身,执拗的看着良慎,如同一个赌了一口气的孩子,他就是不愿相信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信仰都是错的,是愚蠢的!
  “你走吧!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若他再敢动这样的心思,他就再也休想见到我,更休想见到他的儿子和女儿!”
  良慎捡起地上的剑塞给黑牡丹,推搡着让他离开,黑牡丹却依旧看着博尔济吉特氏,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
  “再不走,我便将你交给禁卫军!”良慎狠狠的说。
  黑牡丹无奈,只得迅速离开了皇宫内院,良慎拦住了追上去的大内侍卫,黑牡丹虽该死,可应该给他时间让他查清楚自己的身世。
  自此后,黑牡丹便消失在人间,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连奕?也没再见到他,南府戏班的几个老人曾说,黑爷曾回来问了些许多年前的事情,之后便杳无音讯了……
  奕?失去了黑牡丹这个臂膀,加上良慎的决绝,奕?暂时放弃了夺取皇位,良慎刚刚失去了丈夫,若再让她失去孩子,恐怕她永生永世都不会再原谅他!
  数日后,两宫太后发布懿旨,将英法联军入侵北京、圆明园被焚掠、皇都百姓受惊、咸丰皇帝出巡的政治责任全扣到载垣等八大臣头上,处置了八大臣。
  三日后,载淳于太和殿正式即为,行登基大典,改国号为同治,封恭亲王奕?为议政王并任军机大臣领班,辅佐朝政,封醇郡王奕譞为醇亲王,政变中有功之臣皆加官进爵。
  半月后,拟定两宫太后垂帘听政制度,皇太后垂帘听政正式施行。
  垂帘听政之所设在大内养心殿东间,同治皇帝御座后设一黄幔,慈安皇太后与慈禧皇太后并坐其后。恭亲王奕?立于左,醇亲王奕譞立于右。
  慈禧曾于咸丰帝病中代为批阅过奏折,略懂些朝中之事,便由她代同治帝批阅奏折,每有不懂之处,便请教议政王奕?,每做出裁决,都要谦恭的与慈安商议后决定。
  虽如此,但毕竟是两个妇人,慈禧文化程度有限,批阅奏折常有语句不通顺的地方或错别字,慈安能看出错处,便悄悄告诉她,她也虚心学习。然而慈安对于朝中各部门各官员都管理何事一窍不通,也并不懂得治国之道,许多事情还是要依赖议政王奕?。
  奕?的议政王身份令他很快便权倾朝野,许多大事的裁决尤其是涉外之事,必须要由恭亲王出面。
  两宫太后越来越担心奕?会在朝野上下的追捧下再次生出不臣之心,便加紧学习,命南书房、上书房师傅编纂《治平宝鉴》,作为给两宫太后的教科书,仿照经筵之例,又派翁同龢等定期进讲,治国水平日渐提高。
  慈安对治理国事毫无兴趣,却常常沉湎于对咸丰帝的怀念中,无论走到这皇宫的哪里,都觉得有先帝的影子在这里徘徊,精神越来越恍惚。
  加之,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她觉得慈禧并非人们传言中大奸大恶之人,她只是个女人,只是喜好政治喜好拔尖而已。她做这一切也并非为了什么爬上权力的顶峰,只不过因为丈夫早死,儿子又做了皇帝而已……
  关键是,慈禧并未因此对自己有任何的不敬,她还是每日晨起去钟粹宫请安,从不怠惰。虽慈安懒得管朝中之事,她还是会每日来与她商议,听她的意见。
  “你我都是皇太后,不必每日来给我请安了。”慈安总是这样说。
  “姐姐曾是皇后,我只是妃子,姐姐是妻,我是妾,理该给姐姐请安到老!”慈禧总是这样回答。
  慈禧令慈安不满的唯有一件事,先帝丧期未过,慈禧便穿红着绿打扮的花枝招展,她的衣裳总是最时兴的样式,还发明了更高更华丽的大拉翅,这些都不算什么,她用人乳净面,珍珠粉敷面,肌肤越发光洁照人,惹得宫中女子纷纷效仿其妆容。
  慈安曾以寡居女子不宜太过奢靡为由,劝了她几次,她竟完全不听,令慈安渐渐对她不满起来。
  一日,凌月伺候慈禧净面时说了一句:“太后保养的好,竟比小时候还细嫩。倒是东太后日日素服素面,看着竟有几分显老的样子了……”
  “她想不开,我也没有法子。饶是这样,奕?还不还是对她念念不忘?”慈禧净了面,满意的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近日宫中有些老朽的人也有了些说三道四的语言,说太后您虽年轻,却是个寡妇,不该这样花枝招展……”
  “让她们说去吧!女人若连打扮自己的心思都没了,那还活个什么劲?”杏贞毫不在乎的说道。
  “奴才还听说,小安子与几个太监赌钱输了,气的打了那几个小太监,还罚他们去做苦役”
  “先帝死后,他一直追随哀家,人又机灵,立了不少功劳,哀家这才封他做总管太监,只是他最近越发乖张,闹的有些不像样子了……”杏贞叹着气摇摇头,可话语间却并不重视此事,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说的就是呢,偏偏他打的是钟粹宫的太监,不定那几个太监在东太后面前怎么学舌呢!”凌月替慈禧拢了拢头发,便开始用刨花水替她梳头。
  慈禧听到说钟粹宫的太监,立刻皱了眉拉下脸。
  “你去告诉他,再怎么折腾哀家都可由着他,只是钟粹宫的人,碰不得!”慈禧严肃的说。
  凌月答应着,也不再言语,而是默默的服侍慈禧梳妆。
  日子还算安稳的过了一年,次年咸丰帝的忌日,宫中宝华殿颂了一天的经,为先帝祈祷。而慈安却独自去了畅音阁,畅音阁一景一物与十年前并无差别,戏台子还搭在那里。
  十年前,他就是坐在这戏台下看着她婉转高歌,他还曾为她做了一只美人风筝,她亲手剪断了那风筝的线,看它飘飘摇摇飞出紫禁城去。风筝飞走了,而她,在这高墙中一待就是十年,虽然这十年她都是这后宫中地位最高的女人,可是有什么用呢?
  她很寂寞,自从他死了,她觉得流淌过身边的时光都是冰冷冰冷的,冷到骨髓里,短短一年的时光,她觉得比以往十年都漫长。
  剩下的岁月,除了熬着日子等待死亡的那一天,她看不到任何希望,看不到任何能带给她温暖的希望……
  “皇上,这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慈安的眼泪顺着腮滑落,可是,她再也听不到他那一句“朕在”了。
  慈安缓缓的踏上戏台,一转身,恍惚间又看到那一桌子人笑盈盈的坐在那里,津津有味的看着戏。皇上,云嫔,玉嫔,丽贵人,婉贵人,兰贵人……
  岁月无情,时光不再,这些人死的死,散的散,现在的后宫,再也看不见那样花团锦簇的美景了,到处都阴沉沉灰突突的,一点生机都没有。
  “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此生只为一人去,道他君王情也痴……”良慎含着泪轻轻唱起那一折《梨花颂》,曲中皆是悲凉。
  “此处风大,太后该珍重才是!”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良慎蓦地转身,果然是他,黑牡丹又回来了……
  他依旧白衣飘飘,腰间别着那只长笛,只是这一年想必历经沧桑,眼角竟有了细细的皱纹,眼神也似先前更加淡漠。
  
  ☆、第176章 权力之争(一)
  
  良慎欣慰一笑,说道:“你回来了?你回来太好了,我总算不至于太过孤寂……”
  “太后不问我去了哪里?”黑牡丹抽出腰间的长笛,拿在手上灵活的耍弄着。
  良慎笑着摇摇头,对于他,她不需要知道太多,人生难得“懂得”二字。
  “这次回来,还会走吗?”她问。
  “不走了!”黑牡丹说:“我回了南府戏班,只要你想听戏,随时传我便可。当然,陪你说说话也可。”
  黑牡丹说完便笑了,如同他最初的笑容那般出尘,他又成了那个无论天地只论我心、放浪形骸的黑牡丹了……
  “好!”良慎笑着点点头,这样的回答便足以证明,他依旧是那个黑牡丹,只是一个伶人,不再是恭王府的工具!
  “那个姓博尔济吉特的老嬷嬷,还在吗?”黑牡丹问道。
  良慎眼神一滞,忧伤的回答:“她死了!在说出那件事情后不久,就死了。”
  “真是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谢她,若不是她,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谁……”黑牡丹虽心中遗憾,可面上却依旧是坦然的笑容。
  “你恨吗?你的人生本不该是这个样子。”良慎知道他已经证实了自己的身世,很是替他难过。
  “恨过,可现在不恨了!”黑牡丹依旧笑着,笑的令人心酸,“我前半生已糊里糊涂度过,后半生若再糊涂下去,岂不是太傻?我哪里是那么愚蠢的人?”
  良慎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还好,他走了出来,他用了一年的时间接受了这件事情,终究,他熬过来了!
  “你这一年过的怎样?”他问。
  “不过行尸走肉,勉强度日而已。”良慎自嘲的说。
  “我知道你必然思念先帝,你与先帝情深恩重,一年半载走不出来也是有的。只是,我劝你别只顾着伤心,该多防范着西太后才是。最近她风头似乎要盖过你了,她又将自己的亲妹妹嫁给了醇亲王奕譞,攀上了这一门好亲,日后势力便更强了!你虽有六爷襄助,可她亦有了七爷辅佐,他日”
  “不说这些了,既带了笛子,便不要辜负,吹奏一曲吧!”良慎打断了黑牡丹的话,说道。
  黑牡丹无法,只好点点头,拿起笛子放在嘴边,一曲《天涯吟》缓缓流出,此曲是赠予知音的,时而温暖时而孤凉,曲调辗转,配着入夜的寒风,别有一番韵味。
  良慎听着笛声,向前走了几步,扶着戏台的边栏,忽然,她想起了自己跳楼的时候,曾经,在她以为快要摔死的时候,皇上一跃而起将她揽在怀中。
  后来,他说:“无论如何,朕都会选你!”
  那时,她觉得他那样可怕,那样不可理喻,现在想来,他的爱霸道却卑微,张扬又怀疑,正因为他一直以为她喜欢的是奕?,所以他心虚,他怕自己得不到,唯一的办法,便是做出强势的样子去生抢!
  原来,他曾经爱的那样煎熬,甚至他从不敢奢望能得到她的心,所以,当他确定自己也被爱着时,该是何等的受宠若惊?一个帝王,在爱情中竟也卑微如尘,当得知她心中有他之后,他太过欢喜,什么都宠着她由着她,他以为这是老天爷的恩赐,不可不珍惜!
  最终,他是知道她并非最初的慎儿的,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呢?他从未向她表述过一丝怀疑,将所有的疑窦与否定都压在自己心中,直到他说服自己,拥有现在的她也是一种福气!或许,老天爷可怜他得不到慎儿的心,便又派一个慎儿来满足他吗?也许,他就是这样想的,也许……
  他将这一切都带进了坟墓,却将那段永无可能忘却的爱留给了她,让她在悲伤中度日如年……
  一曲终了,黑牡丹才发觉良慎以满面泪痕,他将笛子别进了腰间。
  “若这曲子只会让你难过,以后,尽可不必吹了!”
  良慎笑着拭干了脸上的眼泪,说道:“好生收着你的笛子吧,既能让人哭,便也能让人笑,日后定有大功绩!我累了,回宫了!”
  良慎转身离去,黑牡丹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月华洒落,他雪白的身影耀着月光,在黑夜中光亮异常。
  黑牡丹的回归,成了良慎漫漫长夜中的一盏孤灯,他的开导与守护让良慎渐渐走出丧夫的阴霾,他知道自己亦是皇族血脉,可事已至此,也不想再争些什么,只想这样陪着她,看着她的年华在岁月中逐渐老去,也不啻为一种福报!
  同治四年,慈禧与恭亲王的矛盾积压了四年,终于爆发。经过四年的磨砺,慈禧对朝政之事的把控已经有了很大进步,对权力的接触令慈禧逐渐爱上了权力,她渐渐习惯了慈安对朝事的冷淡,却被恭亲王的尽忠负责所困扰。
  终于,在同治四年三月,慈禧借着有言官弹劾恭亲王的时机,罢免了恭亲王的一切职务。
  次日,奕?便闹到了钟粹宫,急赤白脸的与良慎分辨起来。
  “良慎,当年你劝我让步,可曾想过今日的局面?”奕?说道。
  “叶赫那拉氏的确喜欢权力,我对朝事没有兴趣,她又将你踢了出来,这样下去,想来不久之后朝中之事便成为她的一言堂了!”良慎也甚为忧心。
  “两宫太后势力越发不均,她又将我逐出军机处,若他日将军机处也换了她的人,后果不堪设想!”奕?说道。
  良慎沉吟片刻,说道:“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这是先帝的江山,在皇帝长大成人之前,谁也不可染指不属于她的权力。”
  “怎么?你终于决定出手了?”奕?脸上颇显欣慰之色。
  “我懒得做的事情,并不代表我不会做!”良慎清冷的说道。
  “你准备如何做?”奕?问道。
  “自然是再把你推到权力的中心,有你与她互相牵制,我方能安心。”良慎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奕?,多年过去,她依然不肯信任他。
  因为,他和叶赫那拉氏一样,都是有野心的人,也都是骄傲的孤独者!
  奕?冷冷一笑,说道:“没想到,我这么多年辛苦经营,还是唤不回你的心!”
  “也许得民心靠的是经营,可得我的心靠的却是真心!你有真心么?”良慎抬头看着他,目光泠泠如水。
  “良慎!”奕?咬了咬牙,“好,我们不说这个,几年的时间确实不够长,那我便等上十几年,几十年,我看你这铁石心肠几时能被感化!”
  “你走吧!”良慎丝毫不为所动,“哦,你可将载澄接回去了……”
  “太后娘娘放心了?”奕?冷笑着说道。
  “载澄早就封了多罗贝勒,长年住在宫里也不妥当,不过他和皇帝感情甚好,以后要常常进宫陪伴皇帝。”良慎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么,思周呢?”
  “荣寿公主很得圣母皇太后的喜爱,已经收为义女教养在膝下,恐怕此生,除了出嫁,是离不了这皇宫了……”
  “她是真心喜欢思周?还是为了牵制我?”奕?愤愤的说。
  良慎沉默了片刻,说道:“至少我从她对荣寿的一点一滴看出,她对那孩子是存着真心的。荣寿性子很是沉稳,不似荣安灵动,却很对她的脾气,那孩子跟着她,不会受罪的。”
  “那,臣弟告退!”奕?知道回天乏术,也只得先行告退,可临走之前忽然又想起一事,便问了出来。
  “我有一事不明白,当年大局初定,你为何要将荣禄举荐到朝中,你明知道他以后会如何与慈禧狼狈为奸!”
  良慎想到荣禄一事,心中也有些窝囊,荣禄狠得慈禧的喜爱,频频晋升,在朝中一派春风得意。
  她又何尝想将荣禄送到慈禧的身边?只是,想到那个修鞋匠,她的心中总是不踏实,她总觉得那人有些秘密,他能洞悉这些时光长河中的机密之事,想必也有一些凡人没有的本领,这人,迟早有用!
  正因为有用,才不可得罪,因此,他交代的事情,骨子里,她不敢不办。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我自有道理,不用你管!”最终,良慎生硬的回答了奕?的问题。
  奕?讨了个没趣,摇摇头,悻悻的走了……
  常青见恭亲王气冲冲的来了,又灰溜溜的走了,虽没伺候在一旁听到他们说什么,可也猜了八九不离十。
  “太后,您与先帝虽情深,可现在毕竟先帝早已仙去,或许,六爷也是一个不错的依靠……”常青虽知道这句话不该花,可太后还不到三十岁,却已遍尝岁月孤寂,她看着心疼。
  “你如今已经是姑姑了,该为宫女们做好的表率,这种话,哀家以后不想听见!”良慎生气的说。
  常青也知道她还是不肯忘了先帝,便住了口,转换了话题。
  “太后,六爷被削了官,您似乎要帮六爷?您不担心六爷野心太大了吗?”
  “他虽有野心,可却过了最好的时机,我为什么还要担心?”良慎毫不在意的说,“去醇亲王府请七爷过来!”
  “七爷?”常青十分不解的问道。
  
  ☆、第177章 权力之争(二)
  
  常青依照良慎的吩咐将醇亲王奕譞请到钟粹宫,奕譞不明就里,与太后见礼后便问道。
  “不知太后叫臣弟来,所为何事?”
  “七弟,圣母皇太后罢免了老六的一身职务,不知你有什么看法?”良慎开门见山的说道。
  “臣弟愚昧,本以为这是两宫太后商议后的裁决,虽有些委屈了六哥,但臣弟不过为人臣子,不敢多有置喙!”奕譞为人较奕?恬淡很多,不好争抢,以为平安是福,性子也较为圆润。
  “哀家前几日犯了胃疾,对于此事起初并不知晓,但哀家以为此事处置的并不妥当。”良慎亮明了自己的想法。
  “两宫太后都是主子,这……”奕譞犯起了难。
  “圣母皇太后天资聪颖,又肯用功,于朝事也肯用心,不似哀家一般,身子不好,性子也怠惰,近两年朝中之事多半是她做主,哀家看着没什么大纰漏,便也认可。只是,我们毕竟是妇道人家,不过几年的时间,对于朝政的处置上自然比不上老六和你醇熟,再者,后宫干政本就容易被人质疑,因此,哀家以为罢免老六并非好事!”
  奕譞垂头听着,并不接下话茬,良慎见他不说话,便自己说下去。
  “七弟的福晋与圣母皇太后是亲姊妹,七弟与老六又是亲兄弟,于家来说,本都是一家人,何必争个你高我底?于国来说,圣母皇太后与老六都是有治世之力的人才,理应携手同心才是!”
  “太后所言有理,只是,一山难容二虎……”奕譞为难的说道。
  “七弟糊涂!国家社稷怎可与草莽之事相提并论?”良慎正色说道:“七弟可曾想过,圣母皇太后和恭亲王他们都是信任七弟和倚重七弟之人,而他们之所以如此看重七弟,是因为他二人本是平分秋色之态,谁拉拢到七弟谁的筹码便多一分!”
  “太后的意思是?”奕譞似乎有些明白良慎的话了。
  “若是没有了恭亲王,圣母皇太后一人独大,恐怕会生出大权独揽之心,到时,七弟的地位可未必及得上现在,甚至,会成为第二个恭亲王……”良慎看似悠闲的摆弄着花瓶里的几株春梅,说道。
  奕譞恍然大悟,立刻拱手说道:“多谢太后指点,臣弟如醍醐灌顶!”
  “七弟言重了,你朝事繁重,没想到这一层也是有的!”良慎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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