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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旧事-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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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灵慧摇头:“花娘可不是卖身的丫头,那是俺干妹子。在俺心里,跟亲妹子一样一样儿的。”她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花如烟的过往说出来。
  程小山道:“那你是怕俺嫌弃人家姑娘没嫁妆?”
  程灵慧摇头:“也不是。俺会给花娘准备嫁妆的,绝不比旁人差。”
  程小山可就糊涂了:“那你这是担忧什么呢?”
  程灵慧还没想好要不要和程小山实话实说,只能胡乱道:“俺这不是怕剃头挑子一头热吗。”
  程小山想了想:“这倒是。回头俺问问瑞儿的意思。问准了俺给你回话咋样?”
  “行。”程灵慧事情说完,也不久留。出了屋门,院子里没人,也不知程瑞干什么去了。程小山一直把她送到大门口。程灵慧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往回走。
  才回到家,花如烟就巴巴的赶过来。又是给她捶腿,又是给她捏肩。程灵慧知道,这小妮子等着听回话呢。
  花如烟长得娇小玲珑,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可程灵慧知道,她实际年龄比程瑞还要大一岁。想着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就把自己的担忧和她说了。
  花如烟沉默了许久,轻叹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就回自己屋子了。
  程灵慧看在眼里,也很是无奈。她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更改不了花如烟出身的问题,更改不了古往今来,世俗的看法。
  花如烟消沉了好多天,也不见程小山派人来回话。程灵慧心里觉得,这次大概又是她一厢情愿。
  这边花如烟还没缓过劲儿来,那边儿不情不愿去上学的常之洲又给程灵慧闯出祸来。
  那小子不愿意去上学。就算程灵慧连哄带骗把他送了去。到了私塾里也是各种淘气。要不说这小孩子不能太宠呢。常之洲自持现在有程灵慧撑腰,竟然在私塾公然顶撞先生。他本就聪明,牙口分外凌厉,只把那老先生气个半死。当时就把状告到了家里。
  乡下人教育孩子,就一个字——打。程灵慧虽然读过书,算半个读书人,可骨子里还是老一辈传下来的做派。她陪着小心给先生道歉,好不容易才把先生的气抚顺了。送走了先生,回头脸一冷,一把就把常之洲揪到屋子里。闩上房门,脱下一只鞋,把那小子按在椅子上就打。
  常之洲从小没受过宠,可也没挨过这样的打。小孩子其实很聪明,都是摸着大人脾气来的。他觉得程灵慧疼自己,一开始还有些有持无恐,认为程灵慧不会真的下狠手。他哪里知道程灵慧的性格。那是不出手则不出手,一出手就让你长一辈子的记性。
  常之洲的皮肤又是新长出来的。程灵慧几鞋底子下去就破了皮。那小子这才怂了,连声求饶叫得跟杀猪似得。
  程灵慧气过了,看着孩子的伤又觉得心疼。可脸上还要拿捏着冷峻的表情。翻出来伤药,给常之洲往屁股上撒。自从五爷走后,程灵慧就有随时随地预备各种药膏、药丸的习惯。眼下倒派上了用场。
  正上着药,房门忽然被人大力踹开。常继文风风火火就闯了进来。猛然把程灵慧推开,喝道:“不用你假好心。”
  程灵慧有些莫名其妙:“你发什么疯?”
  常继文一把抱起常之洲就往外走。
  程灵慧急忙追赶:“你带孩子去哪儿?”
  常继文不理她径直抱着孩子走了。
  程灵慧手里拿着伤药,一直追出大门去。只见常继文抱了常之洲上了马车,往桥上村方向去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急忙使人跟上。
  却听隔壁大门内,常二奶奶的声音说道:“这后娘的心就是狠。到底不是自己生的。要不是有人去告诉了老三,这孩子还不被打死?”
  程灵慧闻言,不亚于五雷轰顶。转向常二奶奶的家门:“二嫂,你这话什么意思?有话咱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俺这后娘怎么心狠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俺想打死孩子了?”
  这常二奶奶一直被常二爷嫌弃小家出身,上不得台面。程灵慧气急败坏,顿时让她觉得自己高贵起来。一副大家娘子的模样,轻蔑的瞟了程灵慧一眼,摇了摇头,走了。好像和程灵慧搭腔就是贬低自己身份似得。
  程灵慧又不是傻子,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都认为自己恶毒,苛待常继文前妻留下的儿子。说不得常继文是往桥上村搬常大爷两口子去了。(未完待续。)

第100章 、心里发冷

  程灵慧又不是傻子,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都认为自己恶毒,苛待常继文前妻留下的儿子。说不得常继文是往桥上村搬常大爷两口子去了。
  要是程灵慧独身一人,这口气她无论如何咽不下去的。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搅他个天翻地覆。可眼下母亲和奶奶还住在常家。她自忖在常继文面前说不起话。回头看看常家高大的门楼,心底那股自卑更甚。她本来就觉得自己一个乡下丫头,配不上常家的三少爷。
  回想这些日子,常继文对自己也是冷冷淡淡,怕不是那一股新鲜劲儿过去了,就厌烦起来。他能悄无声息的把跟了他那么久的姨娘打发了,打发个把乡下丫头又算什么呢?
  程灵慧越想越心灰意冷。也没了和二嫂争辩的心思。向一旁站着的花如烟道:“花娘,套车。”
  自从程灵慧去程小山家提亲未果。花如烟就一直恹恹的,闻言也不多问,就让人去套车。
  程灵慧去到后院儿,告诉母亲和奶奶,今天送她们回家。母亲糊涂了,奶奶可不糊涂,她老早就说一直住在常家不合适,听到要送自己回去当然高兴的很。
  陆晓晓一听,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程家的媳妇,当然乐意回自己‘家’了。立马就开始让丫头收拾东西。陆晓晓是程灵慧招惹上的,她自思没有把她留下的道理。也就一起带上了。
  程灵慧回到自己房间,收拾了几件衣服。她当初嫁给常继文时,一件嫁妆没带,如今要走自然不会带走任何东西。只是,看着刚满月的儿子,程灵慧有些犯难。
  按老辈子的说法,这孩子是常家的种,两人就算过不下去,这孩子也得留给人老常家。可程灵慧怎么舍得?硬起心肠要走,那小子似乎知道母亲要丢下自己,扯开喉咙就哭。哭得程灵慧腿一软,差点儿没坐在地上。
  她咬了咬牙,不管了。常继文已经有了一儿一女。日后有了新人自然还会有别的儿女。就算她程灵慧对不起老常家,她也要把这孩子带走。
  一家人来的时候,沉重的家当并没有带来。全托付给了村长六爷照看。回去的时候也就省了许多麻烦。
  程家庄的房子还没有完工。本来打算盖前后三进的院子。但是,因为时间仓促只盖好了进门那个院子的下房和第二进楼房的主体。
  说到这儿不得不说说沙溪县的房子。
  沙溪县大部分都是平房,就算是在沙溪县城也很少见到楼房。更别说像程灵慧盖得这样雕梁画栋的楼房。一是因为古时候不缺地方,尤其是乡下。只要你有能力,愿意盖多大的房子就盖多大的房子。完全没必要盖楼房。二是以前没有钢筋水泥,楼房的工艺要比平房高,造价也比平房要昂贵。一般人家,谁钱多的没地方花,盖这么烧钱的房子。
  程灵慧盖房子纯粹是为了一口气,她就是打算烧钱来着。所以才有了方圆百里第一栋华丽的楼房。当然,这所谓的华丽仅指在程家庄一带。可这样的楼房盖起来也麻烦,很是耗费时间。
  好在下房早就盖好了。虽说是下房,可那也是青砖黛瓦的大瓦房。比一般村民的房子不知好了多少。程灵慧带着母亲和奶奶回来,就安置在了那些下房里。
  家里现在有两个男人,一个是贺昆,另一个就是陆晓晓的车夫。有这两个人在,许多事都不用程灵慧亲自跑腿,比如砌灶、买煤。
  分家时分的粮食不少,完全够一大家子嚼裹。吃得上面暂时不用担忧。
  回到程家庄之后,一直没什么精神的花如烟终于和缓过来。又开始有说有笑起来。见天叽叽喳喳,走到哪儿都是她的声音。这里没有丫头、婆子供她差遣,但凡听见她在骂人,猜都不用猜,一准儿是贺昆在挨骂。
  贺昆长得人高马大,站起来像半截铁塔。性格憨直,面相凶恶,说话粗声大气。往街上一走,哪个孩子看见都害怕。偏偏对娇小玲珑的花如烟一点儿办法没有。花如烟指着他鼻子骂,被骂急了他也只能呼哧、呼哧喘粗气,或者找程灵慧告状。
  程灵慧管了两次,让奶奶听见。奶奶笑道:“别管了,他们俩就是对欢喜冤家。哪天贺昆听不见花娘骂他,怕还不习惯呢。”
  程灵慧心头一动,花如烟和贺昆?
  转念一想又觉得可笑。花如烟怎么可能看得上贺昆那五大三粗的憨货?
  进了二月,天渐渐暖和起来。程灵慧本来想等天暖活了,盖房子的活儿就重新开工。如今看着是不能了。陆晓晓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算算日子最多到了三月初就该生产了。这房子一时半会儿也盖不完,到时候家里俩小孩儿。外头‘丁零咣当’的也不得个清静,那怎么行呢?
  反正房子盖成这样,已经够母亲扬眉吐气的了,索性再等等。等到了秋天,俩孩子都大一些了再盖。
  这样盖盖停停的在乡下并不稀奇。以前没有工程队,都是抄农闲的空档盖房子。帮工的人都是亲戚里故,不用给工钱,管饭就行。有家里困难或者人口多,连饭也管不起的人家,就只能自己盖。今天垒两层砖,明天打两块坯。一间房子盖二年都常见的很。
  一开始刚回程家庄的时候,程灵慧心里沮丧,一宿一宿睡不着觉。她虽然是稀里糊涂的嫁给常继文。可嫁了也就认了。要说没感情,那是骗人。俩人从小就认识,后来又睡在一张床上。那份情谊只怕要比普通的夫妻还要深厚些。这女子又是极容易钟情的。
  程灵慧嘴上不说,可心里还是十分希望常继文能来找自己。她甚至在心里暗想,只要常继文来找自己,就算回去像别的糙汉子打老婆那样打自己一顿,自己也认了。可是,一连好多天过去。常继文始终没有露面。
  眼看到了清明节。农谚云,清明前后,点瓜种豆。也就是到了该春播的时节了。
  程灵慧当初分家分了十四亩地。七亩中的是小麦。其余全是春地。从去年冬天到今春。沙溪县滴雨未降。那七亩小麦稀稀拉拉的长势十分不好。
  沙溪县虽然紧邻着大沙溪,但是境内多时丘陵地貌。能用沙溪水灌溉的土地十分有限。所以才有了开州府和沙溪县之间‘粜大米’和‘粜高粱’的谐语。
  程家庄相对离大沙溪远,地势又高,更是捞不着灌溉的水。庄稼都是望天收。冬小麦眼看着不成了,总不能把春庄稼也耽误了。于是乎,程家庄无论老少全部出动,挑水播种。
  这可费了老鼻子劲儿了。以前铁桶很少,都是笨重的木桶。光那两只水桶就有二三十斤,挑水费力不说,那水倒进旱的冒狼烟的地里,眨眼就渗光了。一桶水撑死点三坑。这一天下来,铁人都要累散架。
  程灵慧家还是好的。她和贺昆、陆晓晓的车夫算起来有三个大劳力。陆晓晓把两个丫头也赶到地里帮忙。点个豆,埋个坑的多少还给三人省了些力气。
  家里就全靠给了花如烟。
  不是二姐她们姊妹几个没良心,不帮忙。实在是各人都有各人的日子要过。人人都忙着春播,都脱不开身。
  春播过后,程灵慧又挑水浇麦子。这在整个沙溪县都不多见的。要知道,那麦子不是瓜豆。一棵一个坑。那是成耧耩(读:讲。播种的意思)的。一桶水浇二尺远,那么多地还不浇到地老天荒去。所以,自来就没那么干的。
  程灵慧当然知道。可她一刻也不愿意让自己闲下来。一闲下来心里就不是滋味。
  她一天天把自己搞的跟陀螺似得转,那孩子怎么办?
  要说常之松这小子,自打出了月子那是真好养活。一开始饿了哭,花如烟还抱着孩子找程灵慧喂奶。后来,偶尔遇见街坊邻居有奶着孩子的媳妇,人家要是奶水富裕了,也乐得给他吃。他又不认奶,逮住谁的都能吃个肚儿圆。
  再后来,花如烟偶尔也煮些米糊糊喂他。别人不到俩月的孩子还不怎么会吃饭呢,这小子跟小猪仔儿似得,呼噜、呼噜吃的欢快。还吃饱了就睡,一点儿不淘气。奶奶都担心他是个傻子。
  转眼到了三月初。陆晓晓难受了两天一夜才把孩子生下来。她身子不比程灵慧健壮,又不爱走动。很是受了罪。孩子一落地,她就昏迷过去。昏沉沉的过了好几天,精神才好了一些。
  孩子是个男孩儿。和常之松生下来跟个猴子似得不同。这孩子落地就长得白白净净。真要说像谁。那眉眼儿一看就是吴末名的翻版。不知是不是吴末名在陆晓晓心里留下的阴影太深,陆晓晓清醒过来,只看了那孩子一眼就推到了一边儿,连奶也不肯喂。
  她倒是格外喜欢常之松,每天抱在怀里。睡着了都舍不得放下。
  陆晓晓的儿子月子里并不怎么哭闹。饿了也就是哼哼两声。陆晓晓不肯喂他,程灵慧总不能看着好好的孩子就这么饿着。只能抽空就给他喂些奶。
  花如烟是知道陆晓晓的遭遇的,猜也知道这孩子的生父是谁。她不喜欢吴末名,也就很难喜欢这个孩子。总是小混蛋,小混蛋的叫。
  陆晓晓生了个儿子,于母亲来说不亚于天大的好事。整天乐呵呵的,除了眼睛依然看不见。脑子比别的时候格外清楚。也许是她糊涂久了,已经记不清程苏的小名到底是叫‘狗蛋’还是‘混蛋’。反正只要是好养活的,也就无所谓了。
  花如烟叫那孩子‘小混蛋’,母亲也就跟着叫。渐渐的所有人都那么叫。‘小混蛋’这三个字最终成了这孩子在程家庄人人皆知的小名。
  他爹混蛋,可是一个啥也不知道的孩子何辜?
  程灵慧给‘小混蛋’起了个大名——程之柏。和之松正好凑一对松柏。
  她本来想要程之柏姓常的。可她一想到常继文这么多天也不来程家庄找自己,甚至连幼子的状况都不闻不问,更加肯定他是厌倦了自己。心里发冷,思索再三让这孩子跟了自己姓。(未完待续。)

第101章 、泪眼双垂

  进了五月,天渐渐炎热起来。往年这个时候正是夏收忙碌的季节。有句谚语‘五忙六忙,绣女下床’。遇到年景好,待嫁的大姑娘都要下地帮着收麦子。可今年的麦子很多没秀穗就枯死了。
  程灵慧家的虽然挑水浇过,可那麦子长得也不能看。麦穗还没个蝇子头儿大呢。收麦子都不用镰刀,蹲在地里薅就行。
  程灵慧薅着薅着,恍惚看见那一年大风吹倒了麦子,爷爷和母亲带着几个姊妹在地里冒着雨掠麦籽儿。长袍的少年浑身湿漉漉的从地头儿跑来,把袍子下摆往腰窝里一塞,扑下身子就抱麦捆子……
  想着想着,程灵慧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就模糊了。一滴眼泪滴下来,落到手背上她才豁然回魂。抬手一摸,满脸都是水痕。她装作擦汗的样子用手抹了一把,继续薅麦子。忽然,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拿着一块干净的手巾递到了她面前。
  程灵慧的眼泪一下像决了堤的洪水,顺着脸颊就淌了下来。她接过手巾,捂在脸上哭。怕别人家地里干活儿的人听见,并不敢哭出声音。
  “你说这是何苦?”温润的声音,有一丝埋怨,有一丝疼惜,语气和常继文很像,却不是常继文。
  程灵慧浑身一震,猛然抬起头来,连哭泣都忘了。面前站着的身材修长的男子竟然是孙兴隆。
  要论身材、长相,孙兴隆是丝毫不逊色于常继文的。这些年,程灵慧见他不多,但也听说过他的事情。他自己开了买卖铺子,如今很是有些家资。
  他穿的好,又不怎么劳作。虽然比程灵慧大一岁,可此刻站在憔悴的程灵慧面前,反而显得年轻很多。颇有几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翩翩少年郎的风采。
  但程灵慧是失望的。她垂下眼眸:“怎么是你?”
  孙兴隆好像完全没看到她的憔悴,笑道:“当然是俺。咱们这儿的习俗,农忙的时候,女婿是要到丈母娘家帮忙的。春播俺在外面没赶上。这夏收总不能还不露面吧?”说着,蹲到程灵慧旁边儿,撸起袖子就开始干活儿。
  程灵慧把手巾递还给他。孙兴隆皱着眉头嫌弃:“你都擦脏了,也好意思就这样还?”
  程灵慧心里正不痛快,没好气道:“不要算了。”说完往自己肩头一搭,接着干活儿。
  “四妹呢?”程灵慧边薅着麦子边问,试图转移自己的心绪。
  孙兴隆手很快,薅完自己面前的伸着手够程灵慧面前的,嘴里还不忘呲哒程灵慧:“干你的活儿吧,话那么多。就没见过你这样操心的命。”
  程灵慧反驳:“你妹子你不操心?年前事多,俺还忘了找你算账了。你怎么俺妹子了。怎么四妹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连俺也恼上了?”
  孙兴隆薅住麦子的手停了停,忽然笑骂道:“心多意多,吃的屁多。老话儿说的果然不错。你就是闲的,嗑牙吃屁。”
  程灵慧一把麦子摔过去:“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孙兴隆也不恼:“俺从小儿就是这样说话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俺?”
  程灵慧道:“说四妹呐。别扯那没用的。信不信俺揍你?”说着挥了挥拳头。
  孙兴隆叫道:“有本事来啊,谁怕你。”
  “骨头痒了是不是?”程灵慧起身就去抓他。孙兴隆的个性和他的外表完全相反,最是个油滑不羁的。一看程灵慧来抓自己,起身就跑。
  程灵慧正一肚子闷气没地方撒呢,抬脚就追。
  孙兴隆十分的刁钻,专拣地堰下面偏僻的地方跑。
  程灵慧追了半天,竟然没追上。再看孙兴隆,面不红气不喘,远远站着冲程灵慧挤鼻子弄眼。
  程灵慧指着他叫:“有本事你给俺过来。”
  孙兴隆笑道:“傻子才过去呢。过去了还不被你打扁?”
  程灵慧道:“俺保证不打扁你就是。”
  孙兴隆不信:“除非你转过去,面朝那个墙角站着。要不然,说成啥俺也不过去。”他指的那个墙角,是两面高地堰形成的夹角。如果程灵慧依言站进那个夹角。想要转过身来打人,挥拳都受制。孙兴隆就有更多的时间逃跑。
  程灵慧点头:“好。”心中嗤笑道:“这种小把戏,还能困住俺?”
  孙兴隆果然走了回来。他站在程灵慧身后,张开手臂似乎想要拥抱她的样子。最终捏住拳头,放了下来。叫道:“俺回来了。”
  程灵慧转身、掣肘、出拳,一拳将孙兴隆打倒在地。孙兴隆大叫:“说好不打俺的。”
  程灵慧唬着脸道:“俺只是说不把你打扁。说,你到底怎么俺四妹了?”
  孙兴隆顾左右而言他:“三慧子,你说话不算数。”
  程灵慧和孙兴隆自幼的交情。当然知道孙兴隆这样代表着他心虚。问道:“你讨小老婆了?”
  孙兴隆在地上翻个身,丝毫不顾及身上的衣裳被滚脏。斜眼瞅了程灵慧一下,绷着嘴没说话。程灵慧知道,自己这是猜错了。
  “那是你和她吵架了?”
  孙兴隆还是不说话。
  程灵慧一巴掌打在他身上:“大老爷们儿痛快的说,别跟个娘们儿似得闷在肚子里让人猜。”
  孙兴隆张了张嘴,忽然跟泄了气的皮球似得:“俺们俩根本就没事,你非让俺说,说什么啊?”
  程灵慧当然不信:“好好的,四妹会那么不高兴?”
  “许是她生你的气呢?”
  “……”程灵慧有些意外。
  “干活儿了,干活儿了。都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闹。”孙兴隆忽然有些不难烦起来。起身回麦子地去了。
  他这副样子,要是没鬼那才奇了怪了。
  程灵慧跟回地里。但是孙兴隆埋头发狠似得薅麦子,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程灵慧知道,孙兴隆这个样子,那是不打算说。他不打算说的事,天王老子也别想从他嘴里撬出来。
  “不说算了。”程灵慧走到另一边,蹲下身干活儿。对付孙兴隆她有十足的把握。你不是不说吗?俺还不问了。一般这种情况,过不了一刻钟,孙兴隆就会自己凑过来。把本来不想说的事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儿说出来。
  果然,孙兴隆干着干着活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凑了过来。程灵慧故意不理他。孙兴隆有些忍不住了:“三慧,你和俺说说话呗?这样干薅麦子,怪没意思的。”
  程灵慧别过脸,往一边儿挪了挪了。继续不理他。
  孙兴隆投降:“好了好了,俺告诉你就是。你听了生气可不管俺的事。”
  程灵慧道:“想说了?俺不想听了。”
  “三慧,三慧。”孙兴隆冲她拱手作揖:“你那俩伙计看着呢,别闹了啊。白让他们笑话。俺实话告诉你吧。俺和你四妹过得好着呢。你光看见她生气了,没看见她身上穿的缎子,头上戴的钗子?俺早就不种地了。舍不得她干活儿把手磨粗了。还给她买了个丫头使唤。”
  程灵慧一想,好像四妹的穿戴是挺好的。身边还真跟着个丫头。不过这次回来,四妹一看见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又事多,没怎么留意。
  孙兴隆了解程灵慧,和程灵慧了解他是一样的。看见程灵慧的样子就知道她相信七八分了,接着说道:“四妹不高兴,是嫉妒你呢。”
  “俺?”程灵慧纳闷儿:“俺有什么好嫉妒的?”
  孙兴隆皱了皱挺直的鼻梁:“别说四妹,俺要不是你哥们儿,俺都要嫉妒你了。你看,你又会读书,又会功夫。那就是戏文里唱的‘文武双全’。你走南闯北,比男人见识都多。一样从娘胎里爬出来的。别的姊妹就得从小裹小脚儿,大些了就洗衣服做饭干家务。嫁了人还得带孩子。一辈子跟头驴似得,只能围着锅台转。这么一比较,你说你多招人恨?”
  “俺愿意吗?”程灵慧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完全不管地里干活的人们听见声音往这边儿看来。眼泪同时跟着就淌了下来,哭道:“原来你们竟是这么想的,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俺愿意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你们把俺当男人使唤的时候咋不嫉妒呢?哪次半夜里,黑灯瞎火的有人叫门不是叫俺去开门的?你们咋不去?你们是大闺女知道羞丑,知道害怕。俺不知道咋地?扶犁抓耙,上山下河哪一样不是靠给俺?你们咋不嫉妒呢……”
  她哭着,叫着,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胸口憋闷的好像要炸了一般。
  “三慧,三慧……”孙兴隆怎么也没想到程灵慧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时间急得手足无措:“你别哭好不好……”不知怎得,看着程灵慧哭,他嗓子里跟堵着旧棉花似得。眼圈跟着就红了:“你别哭了……”
  这一刻他的心都乱了,他努力想要抚慰眼前这个憔悴哭泣的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紧紧的把她抱进怀里,陪着她一起哭泣。
  贺昆本来看见程灵慧忽然哭叫起来,提起拳头就要过来教训惹怒自家‘二哥’的孙兴隆。谁知他还没走到二人跟前,就看见孙兴隆一下子把程灵慧抱进怀里。哭得跟红眼兔子似得。
  贺昆本来就憨直,一时愣住,脑子有点儿转不过弯来。程灵慧是女的,他早就知道了。关键孙兴隆是男的,还是程灵慧的妹夫。这妹夫抱着大姨子哭?贺昆摇头,觉得自己这么想是不对的。
  在他心里,程灵慧可不是一般人,怎么能用看一般人的眼光看呢。
  可还是不对,程灵慧嫁给了常继文的。那就是常继文的老婆。她不是应该和常继文更亲吗?她要是委屈想哭,第一个抱着的不应该是常继文吗?这孙兴隆算老几?
  反正这事,以贺昆的脑筋是想不明白了。他决定回去问问花如烟。一回头,看见那车夫和别人家地里干活儿的人站在一起看热闹。不由怒从心头起,叫道:“你不好好干活儿,在那愣着干什么?”
  贺昆这人长得十分凶恶,那几个围观的乡邻一见他发怒,立刻吓得一哄而散。那车夫也不得不自认倒霉。只好接着干活儿。
  陆晓晓这这车夫原本是陆公瑾府上的家人。宰相门口七品官,那高门大户的奴才比起寻常百姓都要矜贵很多的。在陆府虽然也干活儿,可从没像这样的一天三晌下地。
  可没办法,谁让自己跟了个半疯不傻的主子呢?连同陆晓晓那俩丫头说着,这仨人自打来了程家庄,就从二品大员的家下人等直降成了乡下老百姓。不认命能咋地?
  程灵慧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傍晚的风吹走了一天的酷热,带来丝丝沁人心脾的风。
  孙兴隆的两眼也哭肿了。
  两人并排坐在田埂上。面前放着花如烟不知什么时候送来的水和干粮。孙兴隆倒了一碗水递给程灵慧。程灵慧捧在手里喝了一口,眼泪止不住又往下落。
  孙兴隆的看着她,眼睛里也跟蕴起了水光。
  程灵慧一口气把碗里的水喝干,抹了一把眼泪问道:“你哭啥?”
  孙兴隆低头,嗓子有些哑:“不知道。看见你哭俺就忍不住想掉泪。心里难受的厉害。”
  “矫情。”程灵慧望着西边天空的云彩:“也不知五爷落在哪儿了?真想他老人家啊。”
  孙兴隆的手抬了抬,似乎想要握住她的手,但最终从程灵慧的手边滑过:“五爷不在,不是还有俺吗?只要你愿意,俺愿意一辈子陪着你。”
  程灵慧摇头:“可别。你陪着俺,四妹答应,街坊邻居都要笑掉大牙的。”
  孙兴隆有些发急:“过自己的日子管别人那么多干什么?”
  程灵慧看向他,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谢谢你,好兄弟。”说完站起身,向着天空伸展了一下四肢:“天快黑了,该回家了。”哭了这一场,半年来胸中的郁闷之气总算消散了些。
  孙兴隆的看着她,脸色出奇的难看。可程灵慧根本没回头看他一眼,自古说道:“得找个地方洗洗脸才行。这样回去,奶奶见了要担心的。”她明显的没话找话,奶奶早已双目失明,如何看得见她的样子?
  孙兴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那你回吧。俺也该走了。”
  程灵慧扬起手摆了摆:“回去和四妹好好的,别让奶奶和娘操心。”一边说一边向地头走去,只留给孙兴隆一个背影。
  孙兴隆低叫了一声:“三慧……”程灵慧根本没听见。
  许久,他高声冲已经走远的程灵慧道:“俺知道了。你让奶奶和娘放心,俺会和四妹好好过日子的。”一转身,又忍不住鼻子发酸。他用力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孙兴隆,你不是东西。”
  这一巴掌打得很重,疼得他呲牙咧嘴,眼泪双流。(未完待续。)

第102章 、喝口凉水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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