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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旧事-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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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灵慧听见常继文的名字,有心问一问他现在怎么样,可还是忍住了。
  苏同拉着她坐到榻上:“你要真是在意,就依了我。我们早日生个孩子,太后也就不会说什么了。”
  程灵慧不语。
  苏同脉脉望着她,将饱满的唇递了过来。程灵慧下意识的往后一躲。苏同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他忽然站起来,大步冲了殿阁。
  他只管闷头往前走,出了东宫一直奔到御花园。从值守卫士腰间拔出一把刀,冲进摇拽的竹林中,一口气将竹林尽数砍断。可怜那无辜的湘妃竹,全成了苏同的出气筒。被砍的七零八落。
  砍完竹子,苏同只觉得胸中愈发憋闷。叫道:“拿酒来。”
  内侍赶紧给他捧来琼浆玉液,苏同一通牛饮,直喝得昏天黑地。
  “胡闹。”一声厉喝,苏侯爷闻讯而来,看见自己的太子这幅颓废模样,气得七窍生烟。
  苏同抬起醉眼,看了苏侯爷一眼:“父亲,爹……”眼圈一红竟然掉下泪来。
  苏侯爷被他这一声‘爹’叫得也是心头一软。他一向偏爱这个儿子。越是偏爱越是对他严厉。父子俩很少像寻常人家的父子那么融洽的在一起。
  看见儿子落泪,苏侯爷的脸也板不起来了。走过去默默将儿子的头抱进怀里。
  这小半年的压抑令苏同几欲疯狂,他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悲伤,扑进父亲怀里嚎啕大哭……
  “你这个傻孩子啊……”苏侯爷抚着儿子的后背,真是气也气不起来,骂也骂不出口。苏同把程灵慧带回来藏在东宫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男人嘛,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苏侯爷对此表示理解。苏同也并没有因此荒废朝政,反而比以往还勤勉了。苏侯爷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是个马上皇帝,对后宫女人们的心思本来就用得少。他自己都这样,对于苏同冷落嫔妃的事更不在意。
  皇太后可不一样,她是两朝太后,深知后宫和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皇家人看上去挺美,可许多事由不得你随心所欲。太子这样独宠一个没权势、没背景的贫家女子,冷落了后宫,可是犯了帝王之术的大忌。她早先不出手,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而已。
  苏同哭够了,苏侯爷将他送到东宫外。苏同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夜色中,苏侯爷真的显老了。那双镇定、睿智的眼睛如今已经有些浑浊。额头的皱纹更深,头发也花白了。苏同忍不住又走回去,紧紧抱住父亲的肩膀:“儿子错了,让父亲担忧了。”
  苏侯爷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谁没有年轻过呢。父皇相信你,能做好一个男人,更能做好一个君王。”
  苏同郑重点头:“儿子一定不辜负父亲的期望。”转身大踏步回东宫去了。
  这一夜,他没有去找程灵慧,而是去了太子妃宫中。不管愿不愿意,他肩上的担子不允许他再这么任性下去。总有一天,他要程灵慧心甘情愿的跟随自己。到那时,二人并肩指点江山,才是人间最美的景象。在这之前,他首先要做好一个太子。
  

第69章 、脱出牢笼

  之后的苏同,在老太后看来,终于从对一个寒门女子的迷恋中醒悟了。他在朝政上勤勉,也能很好的平衡后宫,做到雨露均沾。老太后满意了,重新回她的宫殿颐养天年。
  苏同不再频繁的到程灵慧那里去,程灵慧彻底的与世隔绝了。
  殿阁里陪着她的只有一个宫女和两个小黄门。那些洒扫的宫人是不会走到她面前的。在一片静寂中,程灵慧也终于让自己从惶然浑噩中沉静下来。
  她每天疯狂的练功,以此来打发漫长的时光。她不敢让自己有丝毫的空闲,因为对于家乡、亲人的思念会见缝插针的缠绕上她,让她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默之,默之……”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常继文还是少年时候的样子向她走来。笑着说道:“你去哪里了,让我好找?”
  程灵慧的眼泪忍不住就流了出来,嗓子里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你怎么哭了?”少年常继文远远看着她却不走过来:“你一哭,我心里就难受,也要掉眼泪了……”他真的流泪了。那泪却是殷红的,像血一样顺着他白皙的脸庞往下滑……
  程灵慧一惊坐起,才发觉是做了一个梦。胸口兀自憋闷,脸上的泪水还没干。身上湿答答出了一身冷汗。一股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她下了床,趿着鞋出了门。
  侍候的宫女听见动静醒来,问道:“您要去哪里?”
  “俺要见太子。”程灵慧径直出了殿阁。才走到院子门口,就被暗地里闪出的侍卫拦住:“没有太子的命令,您不能出去。还请见谅。”
  程灵慧并不知道殿阁周围竟然还布置了这么多侍卫,可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喝道:“让开,俺要见太子。”
  领头儿的侍卫道:“太子已经歇下了,您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程灵慧趁那侍卫不备,猛然夺了他的佩刀,一刀将几名侍卫逼开,放步就往外跑。那些侍卫哪里肯放她走,迅速包抄上去。
  东宫其实并不大,程灵慧居住的殿阁又和苏同的寝殿十分近。这里一打起来,立刻就惊动了太子寝宫的人。一刻钟不到,苏同便带着人赶到了。
  程灵慧看见他,丢下手中的钢刀,扑过去跪倒在他脚下:“常继文出事了,俺要出宫,迟了就来不及了。”
  苏同看着她,许久道:“你现在出宫也迟了。”
  程灵慧一下子瘫软在地。
  苏同道:“本来不想告诉你。洛河泛了桃花汛,冲垮大堤,改道而行。沿途淹了不少地方。户部尚书保举常继文前去赈灾,今日早朝传来消息,常继文勘察水道的时候不慎落水,尸骨无存。”
  程灵慧听到‘尸骨无存’四个字,霎时间脑中一片空白。她看见苏同的嘴张张合合,好一会儿都听不到他的声音。
  “不,他没死。”程灵慧坚定不移:“俺要去找他。”
  苏同脸色发青,盯着她许久道:“好。我放你去。可你以什么身份去找他?”
  程灵慧回望着苏同:“不管咋说,他还是俺姐夫。”
  苏同道:“你去收拾一下,天亮动身。”
  程灵慧一语未发,转身就回了阁楼。她一边收拾不多的几件衣服,一边儿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慌。常继文还等着自己去找他。如果自己先慌了手脚,常继文就完了。
  这一夜似乎特别漫长。程灵慧站在殿阁外,觉得自己几乎等过了千万年之久,太阳才堪堪露头。她迫不及待的去找苏同。被告知天不亮苏同就上朝去了。
  程灵慧只能接着在苏同散朝必然经过的路口等。
  眼看着日上三竿,一个小黄门匆匆走来:“敢问可是程默之,程姑娘?”
  程灵慧一把拉住那小黄门:“可是太子找俺?”
  小黄门点头:“正是。太子今日早朝自请前往河南赈灾。此刻怕是已经出了城门,特意让奴才来请程姑娘速去汇合。”
  程灵慧道:“那还等什么?快走。”拉着那小黄门就走。
  小黄门叫道:“错了,错了……”被程灵慧拉的身不由己往前走。
  程灵慧道:“什么错了,不要让太子久等了才是。”
  “出宫的路错了。”小黄门急得大叫。
  “不早说。”程灵慧翻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心里无比烦恼,这皇宫干嘛修那么大,让她差点迷路。这样一路疾行,好容易出了宫门,放开那一路被拖拽的气喘吁吁的小黄门,飞步往南门而去。
  她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并不担心和苏同走岔了路怎么办。她知道河南就在京城的南边儿,出南门是唯一一条捷径。她甚至忘了,这条路也是回家的必经之路。
  这些日子苦练功夫的好处在这个时候就显现出来了。在城里人烟稠密的地方她还不敢放开了奔行。一出城门,她选择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道,放开脚步就走。
  五爷曾说过,他是擅长走路的。身为五爷的亲传弟子,程灵慧没道理不会五爷的这项本领。会走路和轻功不一样。那些飞檐走壁、登萍渡水的功夫程灵慧也只是听说过,没有见过。想必也只是传说中的本事。程灵慧如今的腿脚功夫,完全是靠绑沙袋翻山越岭苦练出来的。
  她选择了小路,自然而然就和在长亭等着她的苏同错过了。
  苏同久等不见程灵慧的身影,直到那去传话的小黄门骑着马一路追来,才知道程灵慧早就出了宫,这时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苏同心里暗自气恼,可赈灾大事也不能因此耽搁。随后启程,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往河南而去。
  程灵慧一出宫门就犹如蛟龙入海,飞鸟投林。这一去不下千里。饶是她会走路,日夜兼程赶了四天三夜才到了河南地界。
  她功夫再好,也不过是肉体凡胎。这一路走来,心里也冷静了许多。身体也实在疲乏,知道万一自己出个好歹,常继文就更无助了。到了这日傍晚,早早找个破庙歇息。
  初进河南地界,那水患并不明显,百姓的日子也还算能过。只是,但凡灾荒年,无不盗匪横生。寻常村子,陌生人是进不去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程灵慧只能选择破庙栖身。
  你肯定要说,那破庙就那么现成,知道你累了需要休息就一定会出现?
  其实不然。
  哪有破庙会因为人需要而自动出现的?程灵慧能找到这个破庙完全是因为她以前从这里走过,知道这附近有座破庙而已。
  那是个破败的土地庙,也不知什么原因荒废了。偶尔有行脚的商旅路过在此休息。
  程灵慧的奶奶是信各路神仙的,程灵慧自幼养成的习惯,进庙必然要磕头。
  这座庙的土地爷神像早不知去向了,程灵慧给土地爷的神台磕了几个头。站起来搜罗了一些干草。就着随身带着的水囊里的凉水,啃了几口干粮。身体一倒,把包袱往脑袋底下一塞就闭上了眼睛。
  她也是累得狠了,这一闭上眼睛就进入了梦乡。正睡着,忽见一个老头儿站在身边,叫道:“程灵慧,快醒醒。常继文在外边叫你呢。”
  程灵慧一个激灵醒来,翻身从干草铺上坐起。就听庙外有什么异响。
  此时已经是月上中天时分。月光透过破败的窗棂照进来,倒也不是十分黑暗。程灵慧起身,透过窗棂向外看。就看见一个人影影影绰绰向这边走来。
  到了近前原来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衣衫褴褛,怀中似乎抱着什么。
  但凡练武之人,大多目力极佳。程灵慧一眼就认出那少年是常继文随身的小僮全生。当下打开庙门走了出去。
  少年大约没想到在这荒山破庙里还有人,吓得转身就要跑。
  程灵慧叫道:“全生。”
  那少年身体一僵,慢慢回过身来。将程灵慧看了又看,忽然‘哇’的大哭起来:“三奶奶,你可要给三爷报仇啊。三爷让人给害了……”
  程灵慧心里也是难过,眼圈不由也红了:“你先别哭,跟俺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少年哭道:“什么怎么回事,就是那些人联合害的三爷。骗他去勘察什么河道,趁三爷不备,把三爷推进洛河里了。”
  程灵慧怒道:“什么人那么大胆,敢谋害钦差?”
  少年道:“还能是谁,就是洛河口那些乡绅恶宦呗。三奶奶,你不知道,再往前走方圆千里被淹成什么样子了。阎王爷的十八层地狱也就那个样子。朝廷给拨的的钱粮被上面扣着不发,三爷心眼儿软,不忍心眼看着那些老百姓没被水淹死,反而饿死。就去找那些乡绅借粮。他们答应的好好的,转脸就把三爷给害了。三奶奶……”全生哭得凄惨,程灵慧不觉早已泪流满面。
  常继文心地纯善,待人仁厚,不是十分通晓人情世故的人。只怕是太过板正,妨碍了别人,这才招来杀身之祸。
  程灵慧把全生带进破庙,给了他一些食水。
  少年一看就受了不少苦,吃得狼吞虎咽,连哭泣都忘了。
  程灵慧虽然心里跟油煎一样,可还是耐着性子等他吃完。又细细问了他一边,二人到了河南之后的遭遇。全生虽然只有十五岁,可是很机灵。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把怎么出京,怎么到了灾区,怎么和上官讨要钱粮被轰出来,怎么去和乡绅借粮以至被害说了一遍。
  说道常继文被推到河里时,主仆二人又哭了一场。可惜,全生再机灵也只有十五岁,连常继文怎么被推进水里都没看到。
  程灵慧问道:“那些跟随你们出京的那些随从呢?”
  全生道:“三爷出了事,那些人伙同那些坏蛋虚张声势的沿河打捞。我心里着急,也跟着找。谁知那些人原来和那些坏蛋串通好的,还想要把我也淹死。幸亏我水性好,逃了出来。”全生说着,忍不住又要哭。
  程灵慧道:“再哭你家三爷也回不来,快和俺说说后来的事。”
  全生强忍住眼泪:“我逃出来,也不敢让他们知道。想着总不能让三爷的冤枉就这么沉了河底。就想也去敲登闻鼓,告御状,替三爷申冤去。”
  程灵慧赞道:“好孩子,也不枉你家三爷和你主仆一场。从今往后,你就是俺得亲兄弟。咱们俩一起去找三爷。就算找不着,也要给你家三爷报仇。”
  “嗯。”全生点头,把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包袱递给程灵慧:“三奶奶,这是三爷的东西。我从驿馆偷出来的,怕被人抢去,这些天也不敢走大路。”
  程灵慧接过那个包袱,颤抖的打开。借着月光看见里面包着两本书和几件衣服。她随手翻了翻那些衣服,意外的发现竟然还有官服。她忽然灵机一动,去那衣服里摸索了一下,不出所料果真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赫然是钦差大印。印信这种东西,程灵慧并不陌生。剿灭牛七那帮悍匪的时候,她就拿着常继文的印信冒充过常继文。
  程灵慧借着月光,翻来覆去的看着那印信,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第70章 、冒名顶替

  你猜的不错,就是冒名顶替常继文的身份,前往洛河口。
  有个说法叫‘夫妻相’,大约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的久了,从气质到神韵就会同化,因此上相貌也就看着神似。程灵慧虽然和常继文婚后在一起的时间不常,但是,别忘了。这两人可是师出同门。常继文在男子中属于中等个头儿,程灵慧在女子中属于高挑的。两下里身高差不多少。程灵慧又是自幼男孩子一样长大,不但练武还曾独自走南闯北。那神韵中自然带着些刚硬。穿起常继文的衣袍,比常继文还要多几分英武。
  全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看见了程灵慧就像有了主心骨。自然是程灵慧说什么就是什么。主仆二人在破庙中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上了路。往洛河口而去。
  没有遇见全生的时候,程灵慧心如油煎。如今听全生说了事情经过,反而沉静下来。心知事到如今只能从长计议。赶起路来也不再那么急迫。
  越往南走,越是荒凉。
  按说那过水的地方才是重灾区,两人才刚走到灾区的边缘。那路上逃荒要饭的人已经成群结队。各个村寨大白天都不敢开门,更别说放过往行人进村。
  那些没有围墙的小村庄,十个有九个都荒废了。村民们能投亲靠友的全都投亲靠友,没有亲友可投靠的只能眼看着那些灾民抢光了自家的粮食,不得已最后也加入逃荒大军。这是最残酷的,也是最无奈的事情,可它就实实在在的每天在上演。
  而那些实力雄厚的村寨也好不到哪儿去。地里快要成熟的小麦,不知有多少被路过的灾民抢掠去。因抢粮发生的械斗每天都有。村民和灾民各有伤亡。最后往往越来越多的灾民占据上风,那些村寨只能闭门,坚守不出。
  逃荒途中那些落井下石,持强凌弱的事更是屡见不鲜。
  程灵慧从十五岁第一次跟随五爷贩私盐时开始,就已经练就了一副强硬的心肠。她能眼看着一个孱弱的人被打死而不出头,也能眼看着良家女孩被推进火坑眼也不眨一下。
  但现在,也许是怀里的钦差印信无时不刻的烧灼着她的心,令她每每无法直视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
  “救命……”少女凄惨的求救声,像一把刀割着程灵慧的心脏。
  那是个和全生差不多大的女孩儿。白天的时候被父母卖给了一个过路的财主。此刻,那财主就住在程灵慧主仆的隔壁。
  “三……爷。”全生差一点儿又没记住该怎么称呼程灵慧。
  有其主,必有其仆。全生身上有着常继文的仁善。他用祈求的目光望着程灵慧。
  程灵慧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水,起身走了出去。全生紧跟在她的后面。
  这是一家客栈的后院儿,比孙家店房不知高级了多少倍。程灵慧走到那财主的房门口,捏起拳头想要敲门又顿住。转过头看见全生眼巴巴的神情,一咬牙敲了下去。
  那财主并非孤身一人,立刻有人问道:“什么人?”
  程灵慧接着敲门。
  门一开,出来一个青衣男子。
  程灵慧白天的时候见过这人,是那财主的护院之首。说道:“麻烦恳请贵东家,放过那女孩儿吧。”
  青衣男子道:“恕在下无能为力。”
  全生已经按捺不住:“你就忍心看着那女孩儿被糟蹋?”
  青衣男子眼角余光撇了全生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折身退了回去。
  “你……”全生往前一冲,被程灵慧一把拦住。
  全生道:“三爷,难道我们真的不管吗?”
  程灵慧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回吧。”她终于还是没能迈过五爷给她筑的那道坎儿,又作了一回只为自保的小人物。事实上,她一直以来,都是个小人物。渺小到一个千金小姐轻易的就能让自己把丈夫拱手让出。
  天亮登程的时候,全生因为她的见死不救而和她闹别扭。一路上都不说话。
  两人走了一程,那财主的马车在一队人马的簇拥下赶了上来。那领头儿的青衣人在经过主仆二人的时候,别有意味的看了二人一眼。
  愤愤不平的全生回了他一个白眼。
  那队人马很快过去。程灵慧忽然道:“走,俺们跟上他们。”
  全生道:“为什么?”
  “借粮。”程灵慧说完,已经迈步前行。刚刚那一瞬,她忽然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她觉得那护院身上好像有一股特别的气息。那股气息说不清、道不明却忽然让她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
  她要去那财主家里做一回梁上君子,借一次钱粮。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那些为了活命卖儿卖女的灾民。
  程灵慧是一个想到了就去做的脾气。主仆二人一路不远不近的跟着那财主,一直到了一个县城中。
  程灵慧虽然没有干过这‘借钱粮’的勾当,可别忘了她的师傅是谁。五爷可是老江湖,程灵慧又是女孩子,所以他分外不放心。将一身本事尽数教给了自己这唯一的弟子。
  那些梁上君子的道道儿,她听也听会了。
  踩好盘子,吃饱喝足。到了晚上等全生睡着了,她换上一早准备好的夜行衣。蒙了头脸就往那财主家去了。
  程灵慧二更将尽去得,却有人比她去得还早。程灵慧还没来得及摸进那财主的院子,就见一个人影如同大鹏展翅,悄无声息的滑出那高大的墙头,落在围墙外的一棵大树上。
  紧跟着围墙里面一阵锣鼓喧闹:“抓贼啊……”
  程灵慧暗道:“晦气。”
  这明显是让别人占了先机了。到了这个时候,还当什么梁上君子,赶紧扯滑开溜是正经。闹不好,吃不着羊肉还得弄一身腥。
  程灵慧心里想着,脚下一蹬,尾随着那人影就走。
  两人一前一后将那抓贼的喧闹声抛在了身后。
  那人七拐八拐,看样子对这一带十分熟悉。最后身影在一座灯火通明的楼阁前一晃,不见了。
  深更半夜,灯火通明的楼阁不用想只能是那青楼楚馆。
  说起来可恨。黄河改道,涂炭千里。成千上万的百姓流离失所,那青楼楚馆却照样歌舞升平,纸醉金迷。
  程灵慧一身夜行衣,不好从正门进去。她绕到后面,紧跑几步,双脚在墙上蹬了一下,借助这一蹬之力,纵身上了墙头。墙后是一片不大的花园。此时静悄悄的。
  程灵慧顺着墙溜下去,小心的在花丛中穿行。
  小花园儿中有一个四角琉璃小亭,不知何时出现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朋友,出来吧。都跟了我一路了,来喝杯茶歇歇脚也好。”凉亭中男子的声音飘来。
  程灵慧正要出去,就听不远处的一株桃树上传出一个声音:“不愧是中原三侠之首,赵兄好耳力。”话音未落,树梢一动,一道人影如同一阵青烟,飘然落进凉亭里。正是程灵慧一路尾随的男子。
  凉亭中那矮小一些的人影一笑,飞身落到程灵慧藏身的花从前,说道:“你也出来吧。这样躲躲藏藏,我都替你累得慌。”声音清脆,竟是个女子。
  程灵慧知道自己也藏不住了,从花丛中站起身:“技不如人,惭愧。”
  那女子笑道:“看你面生的很,不知是哪路高人?”
  程灵慧道:“不敢,无名小卒而已。”
  女子轻嗔道:“不说算了。”竟似生气了一般,转身回凉亭里去了。
  “花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先于程灵慧盗了那老财主东西之人说道:“来者都是客,你们燕语楼就是这么待客的么?”又向程灵慧道:“那位兄台,既然来了。过来一叙可好?”
  程灵慧闻言,走了过去。单手一扶凉亭的栏杆,纵身跳了进去。
  叫花娘的女子已经点起一盏小巧的灯笼。灯笼挂在亭檐下散发出一片朦胧的光晕。借着光晕,程灵慧才看清凉亭里的三人。
  那叫花娘的女子不过二八年华,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美目流盼,如盈秋水。身高只到程灵慧肩膀,可长得饱满婀娜。端的娇小可人。
  灯笼下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因为灯影的缘故,容貌反而看不真切。只知道身材很是高大。另一个青衣人,也是十分年轻。个头儿比程灵慧高一些,细长的眉眼儿,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和白天板着脸的样子辩若两人。
  青衣人看见她跳进来,望了望那灯下的男子向程灵慧介绍道:“这位就是中原三侠之首的赵桥,赵大哥。”又看向那女子。女子不等他开口,说道:“我叫花如烟,叫我花娘就行。”说完,用下巴点了点那青衣男子道:“他叫燕京,人称金翅燕子。手脚不干净,你可要提防他些。”
  燕京也不恼,笑道:“花娘可是冤枉我了,你那肚兜儿是沈聪拿的,可不干我的事。我可是专门劫富济贫的英雄好汉。”
  花娘骂道:“你再胡吣,小心老娘撕了你的嘴。”
  燕京撅起嘴:“来来,求之不得。”
  正在笑闹,凉亭外不知何时又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笑道:“看来我和沈兄来晚了。”
  花娘撇开燕京,笑道:“不晚,刚刚好。”
  那二人走进凉亭。小小凉亭顿时拥挤起来。程灵慧闪目打量那二人。一个是肤色黑红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另一个,面白如纸,发色焦黄。约摸三十多岁。
  少年一眼看见程灵慧:“这位是……”
  “在下姓常,常继文。”
  少年嘶得倒抽一口气:“这名字听着怪熟悉的。”
  旁边那面白如纸的汉子道:“前些天不小心掉进洛河那个钦差不就叫这个名字吗?”声音冰冷毫无起伏。
  少年一拍脑袋:“可不是咋地,瞧俺这记性。”
  程灵慧强忍着心里的抽痛道:“大约是碰巧同名同姓吧。”这几人行为诡异,实在不得不防。
  少年并没有深究,说道:“俺叫邓苦,洛河口人氏。”又指了指跟自己一同来的汉子道:“这位是沈聪,青县人。”又指着灯下坐着的男子道:“他叫赵桥,南都人。这次发大水,除了俺们洛河口就属他们南都冲得最惨。”说到此,叹了一口气。但是,因为他天生的一张笑脸,这一口气叹的更像是小孩子故作姿态。
  燕京也收起了嬉皮笑脸道:“那常继文我是见过的。看样子还算个好官,可惜……”他摇了摇头:“好人不长命啊。”
  “不过是个迂腐的酸儒罢了。”一直没开口的赵桥忽然说了一句,语气中充满鄙夷。
  程灵慧不由火起:“那赵大侠以为什么样的人才是个好官。”
  赵桥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是个好官。我只知道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只会卖嘴的人就是酸儒。”
  程灵慧道:“人说穷山恶水出刁民,看来也不尽然。人家为了救灾东奔西走连性命都搭进去了,竟然只落个酸儒的口实。看来某南藏龙卧虎,朝廷里那些人倒是白操心了。”
  赵桥冷笑一声:“藏龙卧虎倒也不假。指着朝廷里那些人,我某南百姓迟早饿死。只是不知道常大侠为何这般激动?”
  程灵慧这才陡然发现,关心则乱。刚刚的情绪已然露出马脚。她不是惯常缩手缩脚的人,当下也不遮遮掩掩,说道:“不瞒各位,俺就是那个掉进河里的钦差。”
  话音未落,凉亭里顿时一片静寂。
  “不可能。”燕京首先反应过来:“那个常继文我见过。跟本不会功夫。”
  程灵慧道:“为什么那个常继文就不能是假的呢?”
  燕京语塞。
  一个冰冷的,没有起伏的声音道:“证据。”
  程灵慧看了沈聪一眼:“冒充钦差可是掉脑袋的大罪,你觉得俺会心口胡诌吗?而且,以某南现在的情况来看,冒充钦差对俺有啥好处?”
  花娘忽然道:“你说你是钦差,为什么不赈济灾民,反而跟着燕京一路来到这里?”
  程灵慧抱拳一个环礼:“听各位的言谈,都是侠义之人,俺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实不相瞒,俺这次来赈灾,朝廷是拨了八十万担粮食,并十五万两白银。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赈灾钱物迟迟没有到来。俺也没办法只能让人假扮俺先走一步。俺这里慢慢想办法。”
  花娘冷笑:“你们这些当官的,说的比唱的好听。谁知道那些钱粮是不是被你们私分了?也亏你说的出口,慢慢想办法。再慢下去,我某南百姓都要死绝了。”
  程灵慧道:“俺一进某南,两眼一抹黑。不慢慢想能怎么办?俺那替身倒是东奔西走的借粮,粮没借到,人却下落不明……”说到此,想到有可能自此再也见不到常继文,嗓子里就跟堵了团旧棉花似得。
  少年邓苦道:“你看你,一个大男人,说着说着眼圈还红了。俺们今天聚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赈灾想办法吗?”说完又仿佛想起了什么,向燕京道:“你怎么来了?快走,快走,莫要坏了俺们中原三侠的名头。”
  燕京道:“我怎么就不能来?某南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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