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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鹿-湮菲-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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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宜再大兴土木……”
这个严峻的现实问题,终于让陛下加快了动手的决心。他勒令皇家护卫团一众精英将领操起准备好的家伙,向着两人交战的区域四散包围,冷声发布了皇令:“两个……一个都不留。”
甘希早已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这只嗜血的猛兽摩拳擦掌,正要指挥手下的卫士出击时,不知谁望空喊了一声:“咦,那、那不是六公主吗?”
陛下心头猛然一怔,连忙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长空皓月之下,一个少女的身影正孤单地站在朝阳宫顶上。她的身子单薄得犹如一张纸,风鼓起她的衣袖飘扬在月夜中,仿佛降世的仙子正欲乘风而去。
纤白的手臂遥遥伸向头顶的夜空,夜幕中星光大盛,一颗星正悬于她的头顶闪耀灼灼光华。原来不知何时,天空上一颗明亮的辰星破夜而出,夺目的光芒压得明月也黯然失色。清冷的光华似流水一般倾泻而下,将整片大地都铺上了一层银色的清辉。
那正是传言中,象征了六公主命运轨道的云罗星。
在众人屏息凝注的目光下,云罗星爆发出了前所未见的光彩。犹如烟花炸响了夜空,掀起了一片绚丽的狂潮,几乎将天地都灌成了一片银色海洋。
每个人都被眼前的奇观所震慑。
然而不过瞬息,这颗被载入了天罗国册的祥瑞之星倏然光芒散尽,油尽灯枯。在众目哗然中,在刺目的余晖里,悄然自夜幕里坠落……
***
睁开眼睛的时候,小蛇娘并没有像初次附身成功那样兴奋。一路追踪至此,它不断借用人类的身体当做媒介,“走”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相当的累了。
它才出生不久,就已历经了两次长途跋涉。一次为了寻找依托,一次为了成全依托,没有人告诉它,原来活着是一件这么累的事。不停地往前跑,好像身后有一个不知名的怪物在追赶。
它尝试着坐起来,这具身体的虚弱程度却让它费了很大的劲。视野灰蒙蒙的,手脚柔软无力,险些无法控制。
一个人的身体虚弱到这种程度,多半是快要不行了……小蛇娘悲伤地想,出发之前怎么忘了和即恒约定好,只要把人带到他面前,甭管活的死的都应该算数。
想到这里,它又一次为自己的倒霉而惆怅。可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向主人交差吧。
好在这具身体虽然虚弱,可还算硬朗,并不比外面那些尖着嗓子的男人差。小蛇娘伸脚下地,从床上小心翼翼爬下来,踉踉跄跄地踩上了冰冷的地面。
凉意顷刻直从脚底心钻上来,冷得它打了个寒颤。门就在目光所能及的尽头,眼前的景色却仿佛蒙着一层模模糊糊的白雾,穿越白雾后的门扉在并不算远的距离,视野却产生了一丝遥远的错觉。
不知怎的,小蛇娘感到心里发慌。尽管和瑾的身体犹如重逾千斤,它仍然使出吃奶的劲头一路小跑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早点逃离这个幽笼般的密室。
色彩斑斓的帷帘像万花筒一样晃动,小蛇娘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它埋头一路往前跑,向着记忆中石梯的方向直奔而上,终于推开了那道门——
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正坐在它床前,望着它的眼睛里写满了复杂的情绪。身后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里冰冷入骨:“陛下,那妖妇诞下的孽子万万不可留!陛下三思啊!”
男人恍如未闻,他只是颓然地看着它,满面的沧桑将那张原本有些英朗的容貌盖上了一层憔悴的痕迹。
这里……是什么地方?小蛇娘惊奇地望着四周,只见视野所及之处均是华美而瑰丽的布置,与那间密室相比愈显富丽堂皇。在小蛇娘看不见的某处,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岁月风蚀的苍老缓缓说道:“陛下,这孩子命格诡谲,于陛下,于天罗,恐怕都是不祥之兆……”
老者的话也不过是让男人的眉头锁得更紧罢了,原本就拧成了八字的双眉,此刻更如两条扭曲的虫子趴在男人额头上,挤得歪歪扭扭。
小蛇娘也顾不了自己此刻身处迷境,望着那对眉毛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一声咿咿呀呀的含糊笑声从自己嘴里响了起来,把小蛇娘吓了一跳。可没想到,那个男人比它吓得更深,他睁大了眼睛直盯盯地看着自己,两只眼睛目光灼灼,似要将它看出两个洞来。
小蛇娘被他的目光骇住,一瘪嘴又哇哇地哭了起来。婴孩的啼鸣声旋即在华贵的卧室里回荡,男人长长地舒了口气,对身后力谏的两个人摆了摆手,伸手抱起了小蛇娘。
“你们都别说了,这是朕的女儿,是朕……最心爱的女儿。”
视野之中男人憔悴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心酸与涩意,可他怀抱着婴孩身体的手臂却充满了温暖,暖化了小蛇娘冰冷的心。
原来这是这具身体的记忆……小蛇娘明白了过来。在生命垂危,身体虚弱的边缘,小蛇娘侵入了和瑾的记忆。它不仅占据了她的身体,还不小心触碰着她不为人知的伤口。
一个出身显贵的女子的人生,开始总是无比美好的。尽管与常人多有不同,但和瑾的童年过得十分美满。
无数画面走马观花似的在小蛇娘面前一一闪过,它陷在她的记忆里,与她一同感受欢喜,雀跃,惊惧,还有悲伤……不知从何处起,那些明媚的色彩逐渐黯淡了颜色,灰暗中开始逐渐弥漫鲜红的血色。
一场暴雨里的谋杀拉开了所有虚伪的假面,刀光破雨的锐利让小蛇娘吓得连声尖叫,它闭起眼睛不敢再看,那雨声却如排山倒海般倾轧过来,几要将它吞没。
小蛇娘闭着眼睛没命地往前跑,黑暗却如海潮翻涌,在它身后翻卷直追。它只觉得心口像被一只手狠狠攫住,憋得它无法呼吸。
救、救命——
它拼命地呐喊,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直到无尽的黑暗中忽然隐隐传来了一道光,小蛇娘欣喜若狂,直往光源处奔去。
呯地一道骤响,屏风翻然倒地,小蛇娘在迎来的光亮中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熟悉得让它热流盈眶,万万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呜呜,主人你终于来救我了……”小蛇娘感动得直掉眼泪,不由分说,一头扑进即恒的怀里放声大哭。
主人简直不像它所认识的那个主人。他紧紧地将它拥在怀里,用最温柔的方式吻着它零落的泪珠。小蛇娘脸红得简直要烧起来,急忙从他怀中挣脱,正要张口质问,即恒却已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消失了……
这竟然,还是幻境!
巨大的失落与孤寂顿时将小蛇娘打垮,它无力地跌坐在地,再也站不起来,即使想哭,也已流不出眼泪。这一路所经历的大起大落,就如失控的风筝在狂风中摇摆,没有一刻不在担惊受怕,没有一刻不在强撑镇定……最终,却是在那个毅然离去的背影中,终于断了紧绷的弦。
主人我好恨你,你居然抛下我……怨恨在小蛇娘的心头不断地盘旋,它几乎要疯狂了,这般沉重的痛苦和压抑让它几乎发狂,让它几乎难以喘息……
就在意识濒临崩溃的边缘,小蛇娘忽然意识到——不,不对!
这不是它的记忆,不是它的感情……更不是它的意识。
小蛇娘惊恐地发现,它已经被卷入了和瑾的意识,已经逐渐被这具身体的意识所吞噬。
这对没有实体的小蛇娘来说,无疑等同于死亡。
只有意志坚强,或者法力高深的人才能免于附身和控制……这么倒霉,它不过才出来混迹人世,就接二连三地碰到那么多可怕的人类,现在就要被目标杀死了!
出生不过短短时日,小蛇娘便品尝到了绝望的滋味。它逐渐感到身体已不再受它控制,四肢也渐渐失去了知觉……意识缓缓朦胧之际,眼前却又似出现了新的画面。
小蛇娘痛诉于自己的命苦,但也不由被这奇异的画面吸引了目光。
不似先前那般身临其境,这一回,仿佛隔着一道宽广的云河,在云雾的彼岸浮现出一副奇异的景象。这副景象里的山川河流全是先前没有见过的风景,甚至画面中人的相貌和服饰,都与之前截然不同。
唯一相同的是,画面仍然不断地变化着,变得十分之快。画面中的少女变了容颜,而她身边的那个男子却仍是带着七分的熟识,温柔地相伴在她身边。
小蛇娘凝着那变幻的画面,越看越是惊奇,越看越是悚然。它不自禁地紧捂住嘴,只觉得自己是否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心念电闪之间,它忽然遥遥地伸出手,迫切地想要将他拉回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断然喝止了它,那些不可思议的画面便在顷刻间化为了一团泡影。
“谁?谁在窥视天机?”
她伸出的手僵立在半空,就连身体都无法再动弹。而身后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听到小蛇娘耳中,无异于死神逼近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啊,抱歉……某菲近日家里装修,每天回家只想倒头睡觉,更新只能尽力了_(:зゝ∠)_
谢谢木鲤妹子的地雷!这个时间上的巧合让某菲很惊喜~(*^__^*)
☆、奔逃
一只手扣住小蛇娘的肩膀,在它险些自屋顶跌落时,将它一把拽了回来。
深夜里微冷的风唤醒了小蛇娘的意识,它猛然清醒过来,夺命的幻象便如潮水般急速后退。剧烈的痛楚却随之在脑海中撕扯起来,令它痛不欲生。
它迫切地想要告诉即恒一些事情,那些事将对他今后的天道命轨产生难以想象的转变。可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那些惊世骇俗的奇观异景也如浆糊一般,逐渐模糊成了一团。最后就连它是如何走出密室的记忆,它都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小瑾……真的是你吗?”
从鬼门关被拽回来的小蛇娘神智恍惚了好一阵子,听到声音,它才迷迷糊糊转过视线。这一看之下堪比神药,小蛇娘立刻眼清目明,两眼放光——上天啊,果然还是待它不薄!
这个正一脸关切,满目神情望着自己的帅哥,居然就是它的救命恩人?天哪,比起某个在幻境里都要折磨它的混蛋简直好太多,做梦都要笑醒了。
“幸好你来了,幸好你来了……”它望着一脸凝重的暮成雪痴痴地笑,劫后余生的虚脱就像抽去了它全身的筋骨一般,无力地向暮成雪倒了过去。
“……你要是再不来,我就真的死了……”小蛇娘一头埋进暮成雪怀中,忍不住地流起了眼泪。
暮成雪愕然怔愣在原地,一时感到难以置信。他僵硬地任由小蛇娘抱着,任由它把眼泪都擦到自己的衣襟,也任由它前所未有地,在他的怀抱中显露脆弱的一面……伸出的手几乎条件反射地拒绝一切反常现象,却在扣上少女颤抖的细肩时,终又柔软了下来。
他不能明白,遇强则刚是自小所接受的法则。这个法则能够帮助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令敌首闻风丧胆,却为何始终……无法让一个女子屈服。
你打算今后就这样对我吗。
最终换来的这句话犹如挥之不去的拷问,深深烙在暮成雪的记忆里。他已经习惯了用刚硬的武力去征服一个烈女,却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一个正在哭泣的女孩子……
“啧啧,真是伉俪情深,可歌可泣。”正在暮成雪手足无措时,屋顶的另一端悄然爬上了另一个矫健的身影。甘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相拥的两人,毫不解风情地扬声勒令道,“陛下怜惜六公主身体不佳,还请少将军与公主一同下去说话。”
小蛇娘听到甘希的声音,吓得全身一抖。它一个激灵躲在了暮成雪身后,红着眼睛探出头来说:“不要,他是坏人!别让他过来!”
这时小蛇娘才发现,原来屋顶下还有另一个人也追到了近前。那人正在下面仰起头,一脸抽搐地看着自己……那表情恐怖得,就像要把它活吞了。
小蛇娘自觉地松开了抓着暮成雪的手,假装没有看到那双充满愤怒和怨念的眼神。
甘希耸了耸肩,歹毒的目光紧盯着暮成雪二人笑道:“公主切莫为难卑职,我也不想大晚上在屋顶上玩捉鬼游戏。陛下只是想请公主和少将军一同品茶叙旧,以示联姻之好。”
未等他说完,暮成雪言简意赅,只用两个字就回答了他:“不去。”
一丝狰狞的笑意随即爬上了甘希的嘴角,他拇指一动,腰剑便已出鞘:“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奉命’请’二位下去了。”
汹涌的杀意顷刻弥漫而出,小蛇娘都来不及看清甘希何时出的剑,凌厉的剑锋就扫到了眼前。她惊慌失措中险些跌下屋顶,腰间立刻被一只手稳稳捞住,凌空提了起来。
小蛇娘吓得呆了。暮成雪像拎着一只麻袋一样把它拎在腰间,显然是屋顶空间狭小,嫌它在身后太碍事。可是谁能体谅像一只麻袋一样被拎着的小蛇娘,它的身家性命全挂在暮成雪一只手上,在屋顶上摇摇荡荡,时而跃起,时而飞转,好不恐怖。
“主、主人救我……”小蛇娘转得头晕目眩,虚弱无力地喊。
即恒也在犯难,一颗心跟着和瑾晃来晃去的身体七上八下,可耳边已经听到追赶而来的皇家护卫团整齐的脚步声,真是留着干等也不是,上去横抢也不是。
暮成雪带着一个人的重量单手与甘希较量,渐渐落于下风。他听到远处逼近的援军脚步声,当机立断放弃战局,带着小蛇娘转身就撤。
甘希正意犹未尽,急忙提剑喝道:“站住!”
即恒比他更着急,对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急声大喊:“你们两个,都给我站住!”
这一夜的皇城是个充满了凶险和奇妙的一夜,若有人有幸目睹这一幕,恐怕会以为陛下睡不着觉心血来潮,连夜举办了一次宫廷长跑大赛。暮将军遥遥领先,甘护卫和不知名者紧随其后,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大帮皇家护卫团气势汹汹不甘落后。他们边跑边打,边打边跑,战况热烈空前,比起十年前的比武大赛有过之而无不及。
星空浩瀚,明月静静地俯视大地,冷眼旁观这一出人世闹剧。暮成雪的体力渐渐到了极限,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小蛇娘这才得以逐渐找回神智。
沉重的喘息声在这浓夜里让人背脊发寒,素洁的衣襟上已沁出了大片的血迹。那日在城郊被发簪所刺的伤口又一次裂开,他没有即恒那么强大的自愈能力,每复伤一次,对身体都是翻倍的损害。
他终于走不动了,只得强撑着将小蛇娘小心地放下来,本就苍白的容颜此刻更加惨无血色,映着月光似水一样清透冰冷。
小蛇娘本来心中恼火,看了他这番模样又不禁感到心疼,它伸手轻轻覆在他脸上,果然就跟看起来那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你……你没事吧。”它忧心地问。
暮成雪看它的眼神却很深,波澜不兴的眼眸中鲜有地,露出了一丝脆弱。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它,冰冷的手在犹豫中抬起,轻轻握住了纤软柔夷。
“没事……”他望着它,苍白的薄唇翕动,声音轻得恍如一片羽毛,在微风中消散。
小蛇娘蓦地心里微微一动,有一丝没有过的触动悄悄地在胸腔里蔓延。它还没想清楚这是什么感觉,一个可怖的声音就随风传了过来:“现在就说没事,是不是有点太早了,暮将军。”
甘希狰狞地提剑而来,脸上的杀气在疯狂的追逐中酝酿得愈深。不远处皇家护卫团也已经展开了攻势,想必即恒已不幸落网,正在奋力脱身。
小蛇娘唰得变了脸色,它对甘希有一种本能上的恐惧。好在暮成雪守在它身侧,紧握的手掌之间传递来一股安心的力量。
暮成雪已身负重伤,心知不是甘希的对手,他紧紧抓着小蛇娘,瞅准了距离最近的一个空口打算走为上策。怎奈甘希早已看穿他的意图,先他一步挥剑砍来。
剑势迅捷而凌厉,逼得暮成雪不得不松手以全力抵抗。小蛇娘踉跄后退,突然脚下一空没有踩稳,身子立刻失衡摔在了瓦片上。
它本没有脚,操控人类身体的技能也还未娴熟,在这样地势不平的房顶上,能够走稳就已是万幸。在一连声凄烈的惊叫声中,小蛇娘从房顶上连连翻滚着掉了下去。
“小瑾——”
暮成雪大声疾呼,甘希却阻断了他的去路:“暮将军急什么,你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刀光与剑影,尖叫与惨嚎,让这个黑夜显露了它狰狞的本色。
小蛇娘一路从屋顶上翻滚而下,本以为这回是死定了,却福大命大掉进了一大片的花丛中。坚韧的枝桠划破了和瑾细嫩的肌肤,却可算保住了她的命。
一个人的命硬到这种程度,就算干不了大事,也一定受尽了上苍的眷顾。
小蛇娘从一片被压倒的花枝上翻滚起身,只觉得全身每一寸骨头都痛苦不堪。它抬起头往屋顶上望了望,月光下仍是一片寒光四射,杀气满溢。
这些个臭男人,成天就知道打打打,竟没一个怜香惜玉……它拖着摔痛的腿一瘸一拐地从花丛里挪出来,昏暗的灯火将周遭的景色压得越发凝重,它环顾了一圈自己所在的地方,也不知上哪去找即恒。
天地茫茫,百籁俱静,它独自一人站在生和死的边缘,一时无助得想要落泪。忽然,一个人影自转角处投射了过来,在幽暗的灯火下,披着冰凉的月光,越来越近。
小蛇娘并不感到欣喜,因为它知道这个时候出现的,绝不是救命的神明。
它僵硬地站在原地,甚至无法动弹,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自光影处慢慢踱了出来。灯火在他身后镀上了一层橙红的金边,红得就像一道血光,将他肩头匍匐的龙纹点缀得栩栩如生,凶厉而威严。
“怎么了,小瑾。”男人看着它牵起嘴角笑了一笑,凝住它的目光却锐利得让人无法呼吸,“堂堂天罗国公主,吓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小蛇娘腿软得几乎站立不稳,它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却又像被攫住一样,无法躲开他的眼睛。天牢中即恒被残忍虐待的一幕幕不停地在脑海中闪现,男人阴狠的笑容让小蛇娘一阵寒毛倒竖。
“我……我不是……”它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解,脚下已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
陛下缓缓地走过来,望着它饶有兴味地说:“是你自己出来的吗,想不到,皇兄竟然低估了你。也难怪你已经长大了,皇兄越来越关不住你了,今后……可怎么办呢。”
小蛇娘简直要哭了,它恨不得跪下来只求他不要再往前多走一步,哽咽着喊道:“我、我不是小瑾,真的不是……我也不认识你!……”
陛下当真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它。月光将那张俊逸的脸拂上了一层森冷的寒意,他目不转睛地凝住它,一字一字道:
“那你究竟是谁。”
☆、奔逃2。0
——那你究竟是谁。
小蛇娘自己也答不出自己究竟是谁,它是蓝月山外的美浓姬?还是战死沙场的亡魂?又或者,只是一个不甘结局的残愿?……可不论哪一种,在茫茫的天命长河之中,此刻它都只是一个挣扎求生的生灵,与芸芸众生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你、你管我是谁……反正我……我跟你无冤无仇!”它战战兢兢地回答,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陛下冷眼看着它,牵起了一抹冷笑。如果方才他的笑容里还残存着一丝怜悯与憎恨,那么此刻,这副笑容里则什么都没有剩下。
毕竟,谁也不会因为随手捏死了一只蚂蚁而心存愧疚。
小蛇娘嗅到了一丝危险的讯号,本能的感知警告它快点离开这个男人,它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听从了第六感的指示,却赫然发现身后另一个死神从天而降,挡住了它的退路。
明晃晃的剑锋直插入地,映着森冷的月光。甘希落地起身,飒爽地拔剑在手,动作利落而畅快,未见有什么伤势。暮成雪却不见踪影。
小蛇娘的心立刻落到了谷底,便听身后那个声音扬声对甘希道:“甘希,朕允许你动手。”
声音虽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两人都感到汗毛直竖。
赦令已下,杀戒已开,终于还是到了这个时候。甘希脸上渐渐浮现出了嗜血的愉悦。
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固然没什么意思,但杀一个天罗国的公主就另当别论了。况且眼前这只羔羊是那个久负盛名的六公主,多少人想取她性命,又有多少人想借她登上权势。如此一个身处权力漩涡中心的红颜祸水,终于要在他的手里终结。
这绝对是一件别人做不到,也不敢做,天上地下独此一家的刺激,没有人比甘希更适合担任刽子手这个角色。
“别害怕,我的公主。”甘希领了王命,握紧手中剑狞笑着向小蛇娘走去,“卑职一向是个温柔的男人,绝对不会让你太痛苦。”
小蛇娘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唯有眼泪止不住滚落,就连视线里甘希扭曲的笑容也开始模糊。
早知如此,宁可多找些时日寻个良主,也不该饥不择食,结果碰上了煞星,连命都搭上了……我怎么这么命苦……
甘希丝毫没有兑现诺言的意思,长剑反射出月光的凉薄,一瞬便破开了空气。小蛇娘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却听锵的一声,刺耳的金鸣声骤然响起,在夜空中震撼不息。
“——快走!”
暮成雪带着一身伤痕直冲而下,雪寒剑锋利无双,一剑斩断了甘希的长剑。这一招曾让即恒险些断手,此刻轮到甘希,同样受到了不小的重创。
小蛇娘听到暮成雪的吼声猛然睁开眼睛,便被眼前的一幕惊住。生死攸关,它连想都没想就转身拔腿就跑,全然忘了身后还有另一尊神。
陛下长臂一捞,一把擒住了小蛇娘的手腕,睥睨着它冷冷道:“跑哪儿去?”
还能跑哪儿去,跑到你抓不到的地方去啊!小蛇娘急得快要哭了,一在陛下身边它就忍不住腿软,哽咽着哀求道:“放开我……我求求你放开我……”
陛下眉间紧缩,盯着它满脸的泪容,鄙夷地怒斥道:“身为皇家的人,流着皇家的血,就算是死,也不准说出‘求’这个字!”
这究竟有没有天理,我要被你杀了,还要我笑着迎接你的屠刀?小蛇娘心头终于冒起了火,它又不是皇家人,又没有流着皇家血,凭什么要你摆布?
“我要你放开我,你他妈听不到吗?”它也不知何来的勇气,突然沉声怒吼,并且抬起一脚就朝陛下踢了过去。
本想绊倒他再伺机逃跑,结果好巧不巧,竟然正中要害。陛下显然也没料到它居然敢动脚,一声痛苦的闷哼立刻扭曲了那张英俊的脸。
激战的两人闻声惊愕地转过头,立马又惊愕地怔在了那里。小蛇娘比谁都更加五雷轰顶,看着陛下痛苦地倒下去,心里只有一个声音炸雷般回响——这回是真的要死了!!!
它已经顾不上暮成雪了,从陛下手里挣脱出来后,就使出全部的力气撒开两腿就跑。
两旁的花木飞速般朝它身后退去,前方的道路却仿佛无限绵长。小蛇娘没命地在林道上狂奔,风擦过脸上的伤痕隐隐作痛,只有明月高照在头顶,冷冷地嘲弄着它的挣扎。
它不知究竟跑到了哪里,看到前方只有一扇紧闭的门挡住去路。它深怕追兵马上就要赶到,便也只好硬着头皮冲上前去。
没想到这里还有两个宫人在值夜,想来已经离朝阳宫相当远了,对今夜宫里的动乱毫不知情。小蛇娘九死一生中已经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这个宫里,谁横谁就有活路。
那两个宫人看到有人披头散发地前来,纷纷提起了警戒心,尖细的嗓音远远地传来:“是谁在那里?”
小蛇娘不一会就跑到了跟前,瞪着眼睛朝那两个宫人吼道:“开门,给我开门!”
两个宫人吓了一跳,迎着皎洁的月光才看清它的脸,一个宫人急忙躬身行礼道:“原、原来是六公主大驾,小的这就开门……”
未等他说完,另一个急匆匆地拽了拽他的衣袖,颤抖着悄声道:“六公主……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谁死了,你才死了!”小蛇娘连给他们自己吓自己的时间都不留,冲着两人就一通怒吼,“再不开门老娘揍你!”
六公主的恶名本就宫内远扬,两个宫人哪里经得起这架势,忙不迭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一个人影似飞鸟一般掠过上空,先一步跃过了大门,截住了小蛇娘。
小蛇娘大吃一惊,寒光闪闪的剑尖就已经抵在了它的眼前,鼻子都差点撞在剑刃上了。
可让小蛇娘更吃惊的是,这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暮成雪。
雪寒剑散发出的寒意宛如冰霜袭面,冷得刺骨。小蛇娘被逼得一步步后退,望着暮成雪难以置信:“为什么……为什么连你都要杀我?”
它伤心欲绝地注视着暮成雪,一对秋水蒙雾的眼眸含着点点泪光,教人无法不动容。
暮成雪却冷眼看着它,只肃然回答:“太难看了。”
什么?……小蛇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个世界是否真没天理了,长得丑也是死罪?
“不、不是吧……”它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混着脸上的血痕一阵酸痛,“我看她……长得也还行,就是刚才破了点相……”
“不许再说话。”暮成雪断然喝止它,俊逸的眉心紧紧蹙起,那鄙夷和嫌弃的眼神,与方才的陛下并无二致,“她绝不会向你这样粗鲁低贱,你简直是在侮辱她的尊严。”
字字铿锵砸在小蛇娘头上,让它委屈至极。原来帅哥喜欢的不是它,嫌弃的才是它……可是人都要死了,逃跑还要保持优雅,帅哥的要求是不是也太高了。
“要、要不是我……”小蛇娘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解,竭力捍卫自己的颜面,“要不是我,你的她,早就被砍成肉饼了!不要因为你长得帅,对别人的要求就这么高,女孩子不会喜欢你的。”
这句话可算捅了马蜂窝,无异于当年和瑾的口不择言,暮成雪克制的情绪立刻爆发,扬起雪寒剑就朝小蛇娘当头挥下——
小蛇娘一声尖叫捂住了眼睛,它只听到一声轻微的闷哼,既不像方才响亮的刀剑碰撞声,也没有感到丝毫的痛楚,可那剑就是没有砍到它身上。
半晌,它才敢张开指缝偷偷向外瞧,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就站在它身前,鲜血从他的手臂直往下流,很快就在脚边积起了血洼。
“主、主人!”
小蛇娘既欣喜又心疼地叫了起来。从它一路奔逃至此,即恒始终远在天边,它早就不对即恒抱有丝毫的期待了,没想到他竟然赤手空拳给自己当了肉盾。
可是寻常人挨此一刀早就断臂成废人了,他的伤势虽重,手臂却完好地挂在肩膀上,简直就像化身为神兵利器迎接了那一剑似的。
“怎么说也是我答应过要关照的小妹,岂容你想砍就砍。”这句话是即恒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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