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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妻嬛嬛-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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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命而已。”玉祁轻松地一笑,在她的对面寻了一个地坐了下来,“你今儿来,找我叙旧也好,质问也罢,我只有一个要求,不准沾酒。”

    许是刚才玉祁坐下的动作过大,有灰尘落了下来,洒进了茶盏之中,灰蒙蒙的一片,将那白瓷都给覆上。

    “不过,你这脸是怎么回事?”玉祁指了指她的脸,“你是打算将脸治好吗?”

    “嗯。”姜嬛不太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你与姬以羡,到底交换了什么?”

    玉祁以手敲着铺满了灰尘的桌面:“你作甚要问这个?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姜嬛,我今儿有没有与你说过,你的眼神不太对。”

    姜嬛眼神有一瞬间的迟疑,还没开口,就听见玉祁又继续说道:“你从不曾这般慌乱紧张过,就好像得知自己已经病入膏骨,药石无医般。”

    在玉祁说话的时候,姜嬛已经闭了眼,不过瞬息之间,她便将自己的状态给调整好,又恢复了成了原先那般冷淡的模样。

    “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平息下来之后,她才缓缓说道,“梦中景象有些可怕,一时之间竟然难以走出来,大概也是因为,太过真实了吧。”

    玉祁嗤笑,显然并不相信姜嬛的这一套说辞:“你既然不肯与我说实话,那我也不会再三逼问你,不过我这儿却有一个大情报,你想不想知道?”

    “什么?”这些日子,她一直被困着,外界的消息几乎是一概不知,这下听见玉祁的话,自然是有几分好奇的。

    “那草原之上的勇士打算求和了,连同西域三十六国一起向大燕俯首称臣。”

 078我又算什么

    大燕建国,迄今为止不多不少恰好七百年间。

    而自大燕建国初始,开国皇帝便一手建立了守护大燕的铁骑,铁骑的每一代主人尽皆不同,有些出自皇族宗祠,也有出自当时鼎盛的家族之后,可无一例外,他们都对大燕对忠心不二。

    这一支铁骑,寻常时候隐于大燕的各处,天南地北都有他们的踪影,可却极少出动,就像是在潜伏在黑夜里的群狼,只待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敌人最沉痛的一击。

    而铁骑出世,也必定是风雨飘摇之际或家国危难之时。

    在她的记忆中,大燕铁骑一共现世了两次。

    一次是大燕和大楚交战,大楚不知用了什么阴谋诡计,竟然得到了大燕的行军图,致使大燕惨败,眼看城破,铁骑却横空出世,力挽狂澜,接连逼退楚军不说,还迫使楚军签下议和契约,割让三城给了大燕。

    另一次,便是大燕和大秦交战……

    日光从破旧结满了蜘蛛网的窗棂打了进来,照在了她搁手的木桌上,脑子里一片恍惚。

    玉祁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你这是怎么了?”

    姜嬛极快的回神,扯着嘴角一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件事,需要交给你去办。”

    玉祁总觉得她这个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偏偏又说不上来,只能继续按捺着蠢蠢欲动的心思问道:“你要我做何事?”

    “也并非什么大事,不过是取一样东西罢了。”姜嬛道,“前些日子,有幸结识名扬江湖的朱辞镜朱公子,我请他为了做一张人皮面具,我给他半个月,如今还剩三天便到我和他的约定之期,你去替我将面具取回吧。”

    “这并非什么大事,你为何不愿你自己去?没准你们还能培养培养。”玉祁看她,有些不太明白她如今到底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培养?培养什么?感情吗?”姜嬛冷嘲道,“不过就是取个面具而已,你干嘛非要将事情弄得这般复杂,难道你还以为我能带着面具过一辈子不成?”

    玉祁摇头:“韩雍应当为你开始治疗脸上的伤了吧,既如此你为什么还要面具?”

    “我该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又或者装疯卖傻。”姜嬛的语气不太好,“你还真以为,在长安没有人能认识大秦的宜姜郡主吗?”

    “况且他身边还有一个阴魂不散的傅燕然了,我若是不小心些,自爆了家底那该怎么办?”姜嬛有淡淡的说着,便撑着桌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记得帮我去取,时辰不早了,我要先回广陵王府去了。”

    玉祁身子没有动,只是眯着眼瞧着她越走越远,最后就连半寸影子都瞧不见。

    玉祁又托着头,想了想,然后一撑桌子从窗子翻身出去,动作灵敏,一气呵成。

    等着姜嬛回府的时候,牧归院已是烛火通亮。

    那人正执了一壶酒,盘着腿坐在罗汉床上,酒香隐隐而动,酒从他的手中壶中溢出,倒了一个满杯。

    甚至是还有些都洒在了他的衣袖上,稍稍一动,便有酒香扑鼻而来。

    姜嬛仔细的嗅了嗅:“这应该是西域大漠上的烈酒吧,你怎么弄来了?”

    姬以羡回身,执着酒壶,酒壶倾倒,酒汩汩而壶嘴中流了出来,洒了满桌,姜嬛见了,只觉得心中隐隐有些作痛,这人可还真是会暴遣天物。

    如此美酒,竟然就让他这般给糟蹋了。

    姜嬛几步走过去,从他的手中的将酒壶给夺走,当即便给自己灌上一大口:“酒可不是你那般喝得。”

    姬以羡懒洋洋的换了姿势:“酒好喝吗?”

    “的确不错。”姜嬛又仰头给自己灌了几口,大漠的酒和她们江南那的酒不同,大漠酒烈,一口即醉。

    喝完,将酒壶重新搁在了小几上,姜嬛便觉得自己的头晕的厉害,似乎就连东南西北都有些辨认不清,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的,路都摸不清。

    姬以羡倾身拉过了姜嬛的手,轻轻一带,整个人便趴在了他的怀中:“酒量不行,竟然还敢沾酒,谁教你的。”

    “无师自通。”姜嬛仰头一笑,下一刻立马就晕倒了他的怀中,老老实实的嘟囔着,“我想喝水。”

    “没水。”姬以羡将酒壶重新拿起来,也灌了自己的一口后,便将酒壶凑到了她的鼻尖出,“只有酒,要喝吗?”

    姜嬛难得的还保留了几分清醒,她挥着手:“不喝,我在喝就要醉了。”

    “你还知道醉吗?”姬以羡却是不肯放过她,捏着她的下颌,手一扬便将酒壶中的酒如数给她灌了进来,她喝的急,就连着被呛着好几次,她想弯腰咳上几声,可却发现自己就连动都动不了。

    姜嬛倒在他的怀中:“你想做什么?”

    “今儿的这酒可是好喝?”迷迷糊糊中,姜嬛听姬以羡这般问道。

    她脑子不太清清醒的抿了抿嘴中的酒,酒味醇厚,带了几分甘甜,于是回道:“自然是好喝的。”

    “是吗?”姬以羡冷笑,“我倒是不曾想,他玉祁那的酒竟然这般好喝,好喝到能叫你接二连三的去,姜嬛你说我以前是不是太放纵你了。”

    玉祁……虽然人已经有了几分迷糊,可到底还不曾完全醉去,能听得姬以羡说话,只是稍稍迟钝了些。

    她不太明白,自己就是喝个酒,怎么就能扯着玉祁去?

    “姜嬛。”半醒半醉之间,她感觉有人的手正摸着自己的脸颊,指腹冰凉,十分舒爽,她下意识的将整个人迎合上去,想要蹭上一蹭,却忘记了如今自己的整张脸几乎都包着一层一层的纱布,只有极少数的地方给露出了出来。

    “你若是喜欢玉祁,明说一声便是,我自会给你和离书,放你离开,可你这般不清不楚的顶着我世子妃的头衔,又出去和别的男子厮混,算什么?”

    “或者说,姜嬛你把我姬以羡当成了什么?”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姜嬛只觉得腰酸背痛的,哪里都不是个滋味。

    她裹着被子,缩在床角,背对着人,全然不知道自己身后还躺着了一个人。她掰着手指正在盘算着什么,可没一会儿,却发现了自己身上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她记得自己昨晚喝了酒,还是当着姬以羡的面,那酒是大秦极少见的大漠醉,酒味十分厚重,然后她只喝了几口便醉的不省人事。

    可一场醉酒罢了,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的身子酸痛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碾过一般,而且……她的衣裳了?

    姜嬛低头看了看,倏然裹着被子再次转身,只差没有张牙舞爪的扑到姬以羡的身上,她用手臂压着被角,而被子下却是用脚踹着姬以羡的小腿:“禽兽。”

    姬以羡翻身醒来,轻而易举的便将她的小腿给压住,声音微哑:“大清早的闹什么脾气了?”

    “你说我应该闹什么脾气?”姜嬛寸步不让。

    姬以羡将脸给偏转了过来,带着几分讥讽:“需不需要本世子提醒一下夫人,昨儿是你喝醉了,不是本世子。”

    姜嬛瞪他,目光凛凛如北风,依旧是寸步不让。

    “看来你还需要我在说清楚一些。”姬以羡漠然道,“昨儿夜里,是你自荐枕席,我虽有心当柳下惠,可惜夫人不给我这个机会。”

    说完,姬以羡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拉响了床边的铃铛,再不给她半点说话的机会。

    两人这也不是第一次,姜嬛自然也不会寻死觅活的非要姬以羡给她一个什么结果,她平静的也跟着起身,任由折枝和琴儿两人服侍她将衣裳穿上后,传了膳。

    等着用完膳,姬以羡一撂筷,一言不发就往屋外走去。

    姜嬛端着才喝了还没一半的粥,就瞧见折枝忙不低的跟了出去。

    她扫了一眼,继续低头喝粥。

    “世子妃。”琴儿低声唤道。

    姜嬛抬眼看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半分动作。

    “昨儿你出去,世子爷回来没有瞧见你在,一个在在屋内喝了许多酒,等您回来的时候,世子爷差不多都快醉了。”琴儿道,“世子爷心中还是很在乎世子妃您的,您有何必要跟世子爷怄气了?”

    “况且如今,您也瞧见了,世子爷一走,折枝那小贱蹄子立马就跟着去了,保不准又是第二个玲珑姐,世子妃您不如也跟着去认个错吧。”琴儿苦口婆心的劝道,“其实世子爷对您还是挺心软的。”

    姜嬛莫名其妙的盯着面前的喝了一半的粥,她有做错什么吗?

    若说是生气她出府,那她以前也是经常出府的,从没见过他像今天这般不对劲啊?若说是因为喝酒,那就更不对劲,她前些日子喝得酩酊大醉的,也不见得他有多生气?

    这么一想,她更觉得今儿姬以羡是阴阳怪气的,干脆也就喝了一半的粥,给推了出去,起身抱着一床薄薄的毯子,就跑到罗汉床上蜷着开始打瞌睡。

    琴儿无力地站在原地瞧了好一会儿,终究是叹气让侍女进来,给收拾了下。

 079怒气

    可还不等姜嬛睡着,姬宝儿大概是因为吃饱了撑得慌,带着侍女鱼贯而入。她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来,迎接这位名义上的小姑子。

    “嫂嫂。”还未走近,姜嬛便听见了姬宝儿腻得发慌的声音。

    姜嬛笑着颔首,让琴儿去备了一壶茶来。

    姬宝儿笑着站在姜嬛的面前,用手指毫不留情的戳着她脸上缠着的布:“嫂嫂,你的脸是怎么了?”

    被她这么一戳,姜嬛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要裂开,干脆抓住了她的手,让她在她的对面坐下,执了笔:“姑娘怎么来了?”

    姬宝儿算是勉强识得几个字,她看了眼便笑道:“自然是想念嫂嫂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小丫头了,也不知折枝你和哥哥是否用得顺手?需要不需要宝儿替你们换一个?”

    “姑娘费心了,世子爷十分喜爱折枝。”姜嬛又写道,“您瞧,世子爷这不就带着折枝去书房侍候笔墨了吗?”

    姬宝儿脸上浮出几分得意地笑:“折枝那丫头哪像嫂嫂这般,通笔墨晓诗词,你让她去侍候哥哥的笔墨,实在是太埋汰哥哥了些。”

    “折枝挺好的,十分乖巧,甚得世子爷的心。”

    姬宝儿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些:“若是如此,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自打我让折枝跟了嫂嫂,就一直怕折枝那丫头心大,给嫂嫂惹麻烦,让嫂嫂和哥哥之间的关系出现什么不好的裂痕,可如今听见嫂嫂这般说,宝儿到底是安心不少。”

    “世子爷身份贵重,身边有通房妾室最是正常不过,姑娘无需不安。”

    “也是。”姬宝儿笑,“先前父亲赏给哥哥两名通房,哥哥和嫂嫂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恩爱如初,想来是宝儿杞人忧天,多虑了。”

    说完折枝的事,姬宝儿又和她耐着性子东扯几句西聊几句的,然后一拍屁股,慢悠悠的就走了。

    琴儿不满的瞧着她:“世子妃,您这性子也太好欺负了些吧。”

    姜嬛只是笑着,等烛罩挪开,将她刚才写的纸,全部挪到烛火之上给烧得一干二净。

    她又不是真的姜嬛,又如何会为了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男子伤秋悲秋,做一些莫须有的事情了?

    纵然,她心中到底是有些意难平。

    没多久,姜嬛正缩在罗汉床上小憩的时候,就听见院子外传来了一道哭声。

    哭声时大时小,时远时近,隐隐约她还听见了琴儿的安慰声,不大,却是能吵的人头疼难耐。

    她捂着额头,慢吞吞的裹着身上搭着的东西,又翻转了一个身子,好让自己睡得更加舒服些。

    炎热的日光从雕花的窗子角洒下来,随之而来还有折枝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那感觉就好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可无论琴儿在如何问,那人也依旧只是哭,再无半句话可说。

    姜嬛不知道从哪儿揪了两团棉花来,堵在耳里,又准备继续睡过去的时候,就感觉自己搁在身边的手腕一痛,整个人被人提着往上拉了下。

    她不耐烦的睁了眼,姬以羡那张清俊如水的脸恰好就撞入了她的眸子中,不过比起姬以羡的面无表情,倒是他眼中略微闪过的怒气,让她的心肝,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你……”话还未曾出口,姜嬛便感觉后脊背一疼,下意识的就反手摸自己的后背摸去,等着痛意略微消散,姜嬛这才睁眼看向始作俑者,“疯了吗?”

    姬以羡面无表情站在床跟前:“痛吗?”

    “疯子。”姜嬛揉着被摔痛的那里,重新坐直了身子,一只手撑在小几上,刚准备起身,就被姬以羡的手给按住了肩膀。

    她从来都不知道,姬以羡竟然这般厉害,单凭一只手,就能让她无法动弹分毫,她仰头看他:“姬以羡,你今儿到底疯够了没有?”

    姬以羡恍惚不曾听见她的话,又沉着声音问了一遍:“回答我的话。”

    “当然疼,要不换你试试?”姜嬛忍着怒气一字一字说的格外认真。

    谁知,姬以羡却挑眉带出了几分笑:“疼一些,才知道长长教训。”

    说完,他将姜嬛放开,自顾自的就出了屋,在经过折枝身边的时候,脚步稍稍一顿,紧接着姜嬛就听见他冷若冰霜的声音不低不高的响起:“拉出去卖了。”

    “世子爷!”折枝一下子就将琴儿推开,整个人刚扑过去,正要抱上姬以羡大腿的时候,就被他狠狠地踹了一脚,那一脚正好就踹到了折枝的心口。

    顿时,整个庭院中噤若寒蝉,无一人敢有所动作。

    他们也算是院子中的老人,可他们在这儿待了这般久,还是第一次见着他们平常不太爱搭理人的世子爷发这般大的火。

    别说下人们吃了一惊,就连在屋中的姜嬛也被姬以羡那一脚给震慑住。

    她撑着小几的边缘,往后瞧去。

    她是真不知,这人今儿怎么发了这般大的火气。

    因着惹了人,姜嬛可不敢再偷溜出府,去找玉祁说话喝酒,而是乖巧的呆在了院子中,寻了一个花样来画。

    琴儿战战兢兢的走到屋内,拿出一个小手绢来,就坐在圆凳上,开始哭哭啼啼的摸眼泪。

    被吵着姜嬛抬头瞧了眼琴儿,歪着头想了片刻,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的,继续描着她的花样。

    没多久,姜嬛就听见了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偏头,看向琴儿。

    琴儿抹了抹眼角的泪,一下就跪下了去,声音那叫一个嘶哑,也不知是哭了多久,才有了这般的境况:“世子妃。”

    姜嬛伸手刚准备将人给扶起来,就瞧见琴儿一把拂掉了她的手:“世子妃,若是世子妃不答应奴婢,奴婢宁死也不会起来。”

    姜嬛有些诧异的将手在空中顿了顿,尔后十分自然的收了回去。

    “世子妃。”瞧着姜嬛没了动作,琴儿一下子就晃了神,她忙不迭又再次扑上前去,“世子妃,您向来是个良善大度的,求您救救折枝吧。”

    “折枝去引诱世子爷固然是她的不对,可也罪不至此啊!”

    姜嬛这下是真的没有了描什么花样的心思,她有时候是真的弄不懂琴儿这丫头脑子里在想什么,不管是玲珑,朝雨还是折枝她们,她都能为她们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可明明她们之间的关系,没有这般好啊。

    姜嬛第一次觉得自己装哑巴是个错误,不能开口直接叫人给滚出去。

    “世子妃!”琴儿继续哭着,她仰着一张娇怯的脸,泪痕点点,可还不等她再开口,就被姜嬛手起手落,一个干脆至极的手刀给直接劈晕了过去。

    瞧着人软绵绵的倒在了地面上,姜嬛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准备转身拣花样子继续描的时候,破窗之声却倏然传至耳旁。

    姜嬛寻声瞧过去,就见一道喑哑的男声响起:“姜姑娘,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朱公子?”姜嬛眼神转冷,“不请自来,可是为客之道?”

    “是不是为客之道,朱某也不愿与姑娘争辩,朱某只是没想到姑娘竟然是临渊的世子妃,这可真是让人大吃一惊。”朱辞镜捧着一个锦盒上来,将它放在了她面前的小几上,“只是不管姑娘的身份如何,姑娘也不该叫其他人去取的。”

    “毕竟我这人,只认脸。”朱辞镜的手指压在锦盒上,敲了敲,声音也十分有韵律。

    姜嬛笑:“这次是姜嬛不懂规矩了,下次不会了。”

    谁知朱辞镜却笑着摇头:“若是姑娘下次还想要朱某为你制一张面具,少不得就要按照朱某人的规矩来了。”

    姜嬛又道:“好说,若有下次,姜嬛必定会遵循朱公子的规矩,绝不逾越。”

    朱辞镜含笑着点头:“倒是有一点挺让朱某人意外的,也不知世子妃是否愿意为朱某解惑一二。”

    “这就要看朱公子的这事,值不值得我说了。”

    朱辞镜悠悠道:“从朱某接到的消息来看,临渊的世子妃姜嬛,虽算不得什么书香门第,但也是青白之家,其父是名震一方的教书先生,按理来说,姜姑娘也该知情识趣,懂得礼义廉耻对吗?”

    姜嬛没答,只是那双眸子已然透出了几分不愉。

    朱辞镜恍然未见,又接着说道:“那姜姑娘也该算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怎会做起了杀人的生意来?”

    “朱公子这问题,或许要等姜嬛下次去找公子做买卖的时候,才能回答了。”姜嬛手指微动,便将锦盒从朱辞镜手中给拿了过来,“这次,还要多谢朱公子不吝相助。”

    朱辞镜颔首:“还有一事忘了说,因这次姜姑娘要求的时日太紧,是以朱某人做这面具的时候,少了一些东西,换而言之,这面具必须三个月一摘,用药水浸泡一次,方可维持姑娘一年容貌不改。”

    说着,朱辞镜又换了一个姿势,他面朝着姜嬛,黑袍之下,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倏然亮起,“一年之后,姑娘或许就得告诉朱某今日的答案了。”

    姜嬛的手按在锦盒的扣子上:“多谢,一年足矣。”

 080小伴

    晚膳的时候姬以羡不曾回来,直到她都已经睡下,那人才一身酒气熏天的撞开门进来,进来之后,就安安静静的趴在罗汉床上,衣裳也不曾脱,就这般不哭也不闹,一点都不像喝醉了的人。

    酒意一阵一阵的笼上了心头。

    不知何时,外边哗啦啦的下起了瓢泼大雨,雨声打在石阶之上,就像是玉珠落在玉盘之上,声声清脆入耳。

    本来落雨天正是一个用来睡觉的好日子,可鼻端那似有若无的酒味,却无时无刻不在扰乱她的心神。

    平躺了半响,姜嬛最终还是一把将被褥掀开,赤着脚就跑下了床。

    冰冰凉凉的地砖贴在她的脚底,冷气倏然就钻了上来,不留有半分缝隙。

    屋内如今已然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不得不摸黑重新掌了灯,这才瞧清了正像死尸一般,躺在那一动不动的人。

    衣裳领子有些凌乱,上面还留有一些脂粉香。

    姜嬛过去,将人扶起来,让他靠在了枕头上,又仔细凑近嗅了嗅,这才道:“你去花楼喝花酒,既然醉了,干嘛不干脆直接留在那休息,非要跑回来,你也嫌折腾人。”

    她倒了一杯茶,捏着姬以羡的脸颊两边,很轻松的就将冷茶给灌了起来。

    将茶灌完之后,姜嬛将抱着手站在床边瞧着,也不知自己现在到底该如何做,毕竟她都是被人伺候的,还从未伺候过人。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姜嬛还是认命转身跑到床上,抱了一床被褥丢在了姬以羡的身上后,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又只能俯身,去将被褥展开,重新盖在他的身上。

    弄好之后,姜嬛转身刚走了两步,觉得又有些不对劲,便只能再次折回来,将罗汉床上的小几移开,将他整个人都弄了上去之后,又将跪坐在他的身边,将被褥掀开,把他的衣裳一件一件的给脱下了来,叠好放在一旁。

    好在全程姬以羡并没有完全的睡死过去,她轻声哄一句,这人还是肯很配合的让她将衣裳全部给他脱了一个干净。

    好不容易将衣裳都给他扒了一个干净,姜嬛刚起身准备走的时候,恍惚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一下子就握住了她的手腕,用了些力道,还不等她有什么反应,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倏然失重,整个人被一层层的酒味给包裹了起来。

    再接着,这人抱着她一滚,还顺道又将被褥重新盖上。

    姜嬛被他抱在怀中,就只留下了一个小脑袋,搁在外面,简直是恨不得,想要扑上去,在他的喉咙上狠狠地咬上一口。

    可姜嬛盯了半响,最终还是挡不住那阵阵涌来的困意,打了一个呵欠后,就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寻了个地方隔着睡了。

    屋内,烛火尚暖。

    等着怀中的呼吸平稳之后,原本醉酒的人,却慢吞吞的睁了眼,他低头往怀中的人儿瞧了眼,似乎觉得这样她好像是不太好睡,便换了一个姿势后,又再次将人抱在了怀中,也慢慢的闭了眼。

    罗汉床有些小,哪里经得起两人的折腾,一大早醒来,姜嬛便又觉得腰酸背痛的,浑身都不舒服。

    日光已经从窗棂处倾洒下来,姜嬛迷迷糊糊的半睁了眼,身子稍稍一动,便动着自己身后的头发,扯着头皮,痛得有些发麻。

    姜嬛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结果在仔细的一看,就发现姬以羡那厮不知多久醒了过来,正压在自己的身上,绞着自己的头发玩。

    他缠在自己的食指上,一圈一圈的绕着,无怪刚才扯得那么痛。

    姜嬛想要自己的头发给扯回来,却发现那厮不知何时压住了自己的手脚,让她动都动不了,只能恨恨的用眼睛盯着他:“玩够了吗?”

    “我若是说没有了?”姬以羡缓声一笑,并没有将姜嬛张牙舞爪的威胁放在眼中,“昨儿,我醉酒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说,不如让我醉死在花楼之中?”

    姜嬛冷笑一声:“是我,又如何?”

    “你还知道花楼?”姬以羡低头瞅她,“想必以前,花楼也没有少去吧?”

    “是啊,以前我经常上花楼喝花酒的,我们大秦的美人儿,一个个如花似水的,娇柔万千的,哪里是肃州这边苦寒之地的姑娘能比的。”姜嬛说的是万分坦然,可这个坦然,听在姬以羡的耳中,却全然不是滋味。

    “你不是说,你们家规严苛吗?竟然还准族中的姑娘上花楼去寻欢作乐不成?”姬以羡反问,也顺势将姜嬛的头发给放开,他觉得自己要是在和她争论下去,少不得又要被她给气得半死。

    姜嬛也跟着坐起来,身子懒洋洋的倚在一旁的小几上:“虽说家规严苛,可只要不被发现就行了。”

    姬以羡听得胃疼,干脆不在理她,坐起来重新去寻了一件干净的衣裳准备换上的时候,姜嬛却冷不丁的从后面冒了出来:“你昨儿喝了这么多酒,一身都是那酒味,都臭死了。”

    “自个臭还不算,非得拉上我跟着你一起沾上这酒味。”

    姬以羡埋头仔细的闻了闻,突然也敛住了眉,果真如果姜嬛所言,很臭。

    他将手中的衣裳放下,转身刚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住了步子,再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姜嬛的脚丫子:“谁准你打赤足的?”

    姜嬛无辜的瞅了他一眼,身子一跳就准确无误的坐在了床沿边上,双脚搭在那一晃一晃的:“昨儿,你回来的那般晚,屋子里的烛早就熄了,我又瞧不见,只能打赤足了。”

    “穿上。”姬以羡皱着眉头喝道。

    “那你先去叫丫鬟婆子给我打些水来,我要沐浴。”

    姬以羡瞅了她许久,最后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只能穿着单衣,将门开了,吩咐丫鬟婆子打热水来。

    等两人收拾干净后,差不多已经到了午时,正午正是一日之中最热的时辰。

    这才刚沐浴完没多久,姜嬛觉得自个又是一身的汗。

    她一边用汗巾恹恹的绞着发,一边去看坐在罗汉床上温书的人,思量了片刻,还是一头就钻了过去,她横躺在他的腿上,用他的衣裳遮住了自己的眼,蹭着他小腹:“让我纳纳凉。”

    姬以羡的身子僵硬了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便让她在自己的腿上睡了一个下午。

    直到暮色四合,姜嬛才迷迷糊糊的转醒。

    姬以羡将手中的笔一扔,将她的头给抬起来,搁在了肩上:“睡得可还好?”

    明明是在平淡不过的一句问好,可姜嬛还是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她揉着眼,打着呵欠:“尚且。”

    “我的腿麻了。”姬以羡又道。

    姜嬛勉强抬眼瞧了瞧他:“哦。”

    姬以羡忍住想要摔东西的心思,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归于平淡:“韩雍让你今儿去他那一趟,他打算给你换药。”

    姜嬛听了这话,顿时就伸手摸上了自己的缠着布的脸:“你怎么现在才说?”

    “瞧你刚才睡得太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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