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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归燕-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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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大掌柜是聪明人,秦宜宁话刚说了半句他就明白了,面色也严肃了起来。

    “若是如此,还真的不好直接探查。”

    秦宜宁点了点头。

    有那么一瞬,秦宜宁曾想放弃调查此事。

    反正鞑靼人也刺杀了皇帝,皇帝自然会有精锐着手探查。

    可是到手的线索,若不继续探查下去,难保以后不会出现更大的麻烦。

    鞑靼人能刺杀定国公夫人,能刺杀她,刺杀她父亲,事情绝对不会简单善了,何况这些人还藏身于京城之中并未离开,就说明他们还有其余的任务,难保不会是下一次针对她家人的刺杀。

    思及此,秦宜宁熄了退缩之心。

    抬眸,正好瞧见五城兵马司一队巡城的人经过,为首之人秦宜宁认识,却是当初在仙姑观有一面之缘的五城兵马司东城指挥都督徐茂。

    秦宜宁虽疑惑徐茂怎会带着人在北城巡视,但也并未深想,而是把握机会停下马车,撩起车帘吩咐了冰糖几句。

    冰糖立即会意,跳下车辕往徐茂跟前去。

    钟大掌柜不明所以,询问的看向秦宜宁。

    秦宜宁则是仔细看着徐茂那里的反应。

    不多时,徐茂果真跟着冰糖到了马车近前。

    秦宜宁也不托大。撩起车帘来与徐茂颔首为礼:“徐大人,好久不见。”

    “原来是秦小姐。”徐茂对秦宜宁的态度比从前要恭敬许多,足可见秦槐远促成和谈荣获侯爵之后地位之高。

    秦宜宁笑道:“贸然烦请徐大人,小女子多有得罪。”

    “哪里的话,秦小姐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秦宜宁道:“小女子方才与下人经过此处,不留神将一个金镶翡翠的镯子掉了,那镯子上的翡翠水头极好,值不少银子,我亲眼瞧见一个高大的汉子捡着了,我的下人叫他,他却足下如飞,揣着我的镯子就进了这个宅子。”

    说到此处,秦宜宁指着鞑靼人住的院子:“所以小女子想烦请大人,帮忙将镯子寻回来。”

    徐茂一听秦宜宁求他帮忙找个镯子,心里就一阵鄙夷,果然是娘儿们家,只知道一些狗屁倒灶的小事。

    然而听说那镯子被个汉子捡走了,那人还进了这个宅子,他脸色便凝重起来。

    左思右想,徐茂陪笑道:“秦小姐丢个镯子,原也没什么的,您若是实在喜欢那镯子,下官买一个赔给您便是了。只是那个宅子下官却不能去搜查的,莫说小姐只是一面之词,就是有其余的证据,下官也没这个权利。”

    秦宜宁闻言,便骄纵的道:“可是我明明看见是那宅子里的人捡走了我的镯子,那镯子可是价值不菲的。这样徐大人也不肯帮忙吗?”

    徐茂便有些不耐烦,“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曹国丈亲自交代过这里住的都是大人物,轻易碰不得,我劝秦小姐还是安生一些吧。”

    秦宜宁听闻曹国丈,心里便是激灵一跳,面上的骄纵之色换做忌惮,讪讪道:“罢了,不过一个金镯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徐茂见秦宜宁识相,并未吵着要她的金镯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拱了拱手,就继续去巡逻。

    秦宜宁放下车帘,催着人快些离开直接回了踏云客栈。

    钟大掌柜与秦宜宁在正屋落座,秦宜宁吩咐寄云和冰糖都守在外面,不能让任何人靠近将他们的谈话听了去。

    待到屋内只剩他们二人,钟大掌柜担忧的道:“东家还想继续探查?”

    “是。这些人既然行刺了两次,难保就不会有第三次,第四次,如此隐患我岂能留下?”

    钟大掌柜点头,赞同的道:“只是若想除掉他们可不是容易的事,想要探查都不能够。”

    秦宜宁也觉得为难。

    若是单独抓一人出来审问,抓人倒是不难,可且莫说对方是否会自尽不给审问的机会,单说打草惊蛇的后果也不小,反而会影响他们以后做事。

    若是将此事告诉父亲呢?

    父亲毕竟在朝为官,许多事不好自己出手,而且这件事秦槐远知道了最可能的做法就是直接去回禀皇上,让皇帝去查,此处又是曹国丈关照过的,关系十分复杂,昏君还不知会怎么处置,无凭无据之下,父亲说不定还会被其反咬一口。

    告诉父亲是一定的,可那要在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些人是鞑靼的探子之后。否则只是怀疑,并无说服力,还会让人怀疑父亲是在兴风作浪。

    思及此,秦宜宁面色凝重起来。

    沉思了片刻,秦宜宁忽然问:“钟大掌柜,咱们在水龙局可有人?”

    水龙局与五城兵马司挂钩,专门负责城中走水救火之事。

    钟大掌柜仿佛明白了什么,眼睛发亮的看向秦宜宁,“的确是有个兄弟,在水龙局那一片儿收夜香的。”

    秦宜宁闻言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收夜香好,昭韵司果真是卧虎藏龙,人脉甚广啊。这样,劳烦钟大掌柜找一下这位兄弟,预备三百两银子,做完了这件事他往后就不用收夜香,可以拿着银子养老去了。”

    钟大掌柜点头,“东家有什么安排?”

    秦宜宁便叫钟大掌柜附耳过来,低声将计划说了。

    钟大掌柜听的连连点头,最后感慨的道:“果真是雏凤清于老凤声,东家不愧是‘智潘安’之女,若论谋算,老朽拜服。”

    秦宜宁被夸赞的面上绯红,连连道:“大掌柜切勿这般说,我能做什么事也全都仰仗您帮衬,您肯帮忙,才是我的幸运。”

    “哪里的话,若无东家,我们全家早都不知怎么样了,东家的吩咐老朽自然听从。姑娘且放心,就等着看一场好戏吧。”

    “那就有劳钟大掌柜部署,到时候我恐怕不能在场,一切还劳烦钟大掌柜都按着我方才交代的去做。”

    钟大掌柜笑着应道:“东家放心便是。这种事,老夫做起来驾轻就熟。”

    秦宜宁点点头,放心的回了府。

    之后的两日,外头并无什么风声,孙氏的身子也渐渐好了。

    又过了两天,清早刚刚起来,钟大掌柜就传信来,请秦宜宁去对账。

    秦宜宁连忙回了孙氏,带着冰糖、松兰和寄云三人到了钟大掌柜家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大戏(上)

    “东家吩咐的事已部署妥当,今晚就要行动。东家是否要亲自去看看?”钟大掌柜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如此精彩的场面,我自然是要去看的,只是我的身份久留在外却不方便,不如我想个法子,过了我父亲的明路。”

    秦宜宁戴了芙蓉玉镯子的白皙素手摩挲着白瓷茶杯,粉白莹润的指甲轻敲着杯壁,忽而笑道:“罢了,我父亲足智多谋,我想瞒他或者暂时欺骗他都不是明智之举。”

    钟大掌柜认同的点头,笑道:“依着老朽的意思,东家还不如直接去与侯爷实话实说,否则引起误解反而不好。”

    “正是如此。”秦宜宁随即仔细与钟大掌柜低声又确认了一系列的部署,便回了府。

    午后,秦宜宁带着寄云到了外院书房。

    启泰正蹲在廊下的盆栽旁修剪一盆茶茉莉的枝叶,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来的是秦宜宁,忙行礼问好:“四小姐。”

    “父亲可在?”

    “侯爷正在呢,小人这就去回了侯爷。”

    启泰放下花剪,转身就撩了浅蓝的夹竹门帘进了屋,不多时出来恭敬的请了秦宜宁进去。

    书房还是老样子,秦槐远穿了一身居家的浅灰色细棉直裰盘膝坐在临窗罗汉床上看书,见秦宜宁进来,笑道:“宜姐儿来了,坐吧。”

    秦宜宁在方桌另一边坐下,挥手屏退了下人,才道:“父亲,女儿有一出好戏想请您看。”

    秦槐远诧异的抬眸,放下了书册,蓝色的封面上写了《左传》二字。

    “女儿戏台子搭好了,戏子也找好了,万事俱备,只差父亲一个观众,您要不要跟女儿一同去看?”

    望着秦宜宁那张与自己年轻时极为相似的脸上小狐狸一般的笑容,秦槐远禁不住好笑的道:“来吧,你说说,又算计谁了。”

    ——

    傍晚的慈孝园,老太君闷闷不乐的盘膝坐在罗汉床上,手中拿着黄铜青玉嘴儿的旱烟,却半晌也没抽一口。

    孙氏、二夫人和三太太站在一旁。

    三小姐,六小姐、七小姐,八小姐和秦慧宁都在她身边或站或坐的凑趣说笑,想哄老太君开心。

    “……祖母屋里穿的软鞋我也预备着手做起来,花样儿都已经描好了,回头就拿来给您瞧瞧,若是不喜欢,我再改。”秦慧宁挽着老太君的手笑着道。

    老太君如今对秦慧宁虽不似从前那般,但看在曹雨晴的面上对她也亲近了不少。

    若是平日她早就笑了,这会儿却依旧不爽快,拨开秦慧宁的手,将烟袋随手交给一旁服侍的秦嬷嬷。

    “到底怎么说的?好端端的就忙成那样,什么事儿还要带着宜姐儿出去,这都多少天没来给我问安了!我看他都快忘了还有我这个娘!”

    “哪里会呢。侯爷有多忙,旁人不知道,老太君还能不知道?”秦嬷嬷笑着劝说。

    秦慧宁也道:“是啊,祖母不要生气,何况前些日夫人病着,侯爷多照看夫人一些也是有的。”

    老太君就瞪了孙氏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

    孙氏对秦慧宁虽然不再抱着期望,但看着她不顾多年来的情分,照旧在老太君面前抹黑自己,心里也极为失落。

    只是她素来爆碳性子,哪里又让过人?

    “老太君别在意,侯爷政务繁忙不说,家里事情牵绊也是有限,何况宜姐儿聪慧过人,侯爷又喜欢她肖似自己,媳妇儿看着侯爷都要将宜姐儿当个男孩子来教导了,今儿个许是有什么正经事,必须带着宜姐儿出去,没腾出恐空来进二门也是有的。”

    孙氏虽是在笑,可说的话却句句都戳老太君和秦慧宁的心。

    她们的儿子(父亲)心思都在朝务上,有空闲了也是去疼秦宜宁,将他们都抛在脑后。可孙氏也没说错,秦宜宁也的确肖似其父,更值得培养。

    老太君冷哼道:“得了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

    “亏得我当年养了个好女儿。我没有老太君有福气,儿孙绕膝的。我只有宜姐儿一个姑娘,若她不孝,我能指望谁?”孙氏也同样回以冷笑,又嘲讽的看着秦慧宁。

    秦慧宁咬着唇,低垂的眉眼遮住了忿恨,果然秦宜宁才是亲生的,她就不算是孙氏的女儿了。既然孙氏不仁,也不能怪她不义!

    秦慧宁垂着头看似委屈不语时,脑海中已经有了主意。

    秦宜宁和秦槐远自然不知府中的争论,秦宜宁更不知因为秦槐远看重她而引起老太君和秦慧宁的妒忌。

    夜半三更,更鼓刚刚敲过,北聚贤坊永康大街的一处宅院便起了火。

    幸而此处距离水龙局和五城兵马司都近,很快水龙局的人就推着水车赶了过来,奔进去灭火。

    谁知,刚刚将水喷上,那火却“呼”的一声燃的更旺了,活像是被泼了一盆热油。

    水龙局的人看的心慌,急忙接着喷水灭火,可是越喷火势越旺,他们这才发现不对劲儿,忙检查水车,发现水车里竟不知被谁灌进了油,因为油轻于水,浮上的一层刚刚被抽出去灭火的竟都是油!此时水车里剩下的水,上面还都飘着浅浅的一层油。

    如此,意外失火,成了蓄意纵火。

    五城兵马司的人和水龙局的人都急了,刚才被油助燃的火也一下子连了整个内院。

    火势越来越旺,灭火虽有望,但院子里的人总不能在里头等着被烧死吧?

    院子里接连不断的有高大的汉子衣衫不整的跑出来,间接还听得见女子的尖叫。

    秦宜宁和秦槐远披着黑色的斗篷,将全身隐藏在后巷阴影中。

    钟大掌柜跑了过来,低声道:“东家,成了!”

    秦宜宁低声道:“好,注意守好了前后巷,让咱们的人不用留后手,出来一个就抓一个,先卸了他们的下颌,免得他们咬舌自尽,若是跑的快的,干脆就打断腿,趁着里面忙着救火外面还不知道,将这些人都抓了送到咱们事先预备的地方去。”

    “是!东家就放心吧!”钟大掌柜搓着手快步去了。

    秦槐远则是笑着低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女儿,“咱们也走吧。”

    “是,父亲。”

    父女二人的身影,便悄然潜入巷子深处。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戏(下)

    北聚贤坊的一场大火直到清晨时分才被扑灭。但奇怪的是失火宅院的邻居竟都是空宅子,最多只留了一两个人看屋子,是以并未造成伤亡。

    更奇怪的是失火的宅子里原本的主家人居然只剩下四个,且各个都像是锯嘴葫芦一般不发一言,水龙局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亲眼看到了宅子里曾跑出去不下三十个汉子,现在那些人竟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

    徐茂等人隐隐察觉事情不对,急忙给曹国丈递了消息。

    曹家。

    外院书房的仆婢们都被管事安排去做别的事,管事的站在院门前,不许任何人靠近半步。

    曹国丈面色阴沉的端坐黄花梨官帽椅上,戴着了翡翠扳指的大拇指微微颤抖,泄露了他的愤怒。

    在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位身材高挑丰满,浓眉大眼的十七、八岁的女子。女子容貌并不算十分出众,但轮廓颇深,大红色的交领牡丹花开褙子衬着她蜜色的健康肌肤,略卷的长发挽成一个随云髻,虽做大燕闺阁女子打扮,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倔强和强势的气息,根本不似大燕女子的娇柔。

    她便是鞑靼公主阿娜日。

    “曹国丈!你不是说那一处宅院是最天底下安全的地方,周围的一切你都安排好了吗!为什么我鞑靼三十多个勇士现在就只剩下四个,其他人全部失踪了!”阿娜日愤怒的拧紧眉头,“曹国丈必须要给本公主一个交代!”

    曹国丈冷笑了一声:“公主稍安勿躁。老夫的确将宅子的一切安防都安排妥当,甚至花大价钱,将那宅子周围的几处宅院也购置下来做了掩护,老夫在此事上下了多少工夫,即便阿娜日公主看不清楚,思勤公子也应该看的清楚。公主如此吵嚷,难道是对老夫有意见?”

    坐在阿娜日下手位的一身文人打扮的思勤只是抿着薄唇,并未回答,英俊的面孔上也显出几分愤怒的情绪。

    曹国丈又道:“至于今次之事,分明是你的手下太过愚蠢,即便被抓了也是因为他们自己暴露了行踪,此时公主该做的应该是好生想想如何善后,而不是在此处对着老夫大吼大叫吧?”

    阿娜日怒火更炙,狠狠一拍桌面,“你就算安排再多,现在我的勇士也都不见了!当初来你们燕朝那么多人,两次刺杀不成损失了那么多的勇士本公主也没有生气,我们鞑靼的勇士都是草原上的雄鹰,他们就算战死,也是回到了长生天的怀抱。可现在呢?因为你的疏忽,那么多的勇士还来不及拔刀就失踪了,你还怪本公主带来的勇士愚蠢?”

    “不愚蠢吗?不愚蠢,宅子怎会夜半三更的失火?怎会在撤离时慌乱了手脚,被人给一锅端了?阿娜日公主着实应该恼,若老夫有这般不中用的下属,恐怕这会子老夫也会如此着恼。”

    “你!早就听说你们中原朝廷里的人不做实事,就会耍嘴皮子,今天本公主也是见识到了!”

    “比起公主治下无方,老夫还要逊色几分。公主行事诡谲,老夫也甘拜下风,老夫好意赠送给公主的绘春园,不想公主转手就赠给别人,老夫还未请教公主是何意思,公主反倒来老夫面前叫嚣起来!”

    眼瞧着阿娜日与曹国丈针尖对麦芒,甚至牵扯到鞑靼与大周之间的事,思勤连忙打圆场。

    “曹国丈不要介意,公主殿下也是因为关心这些勇士的生死,日后合作的路还很长,不必要为了这些伤了和气。曹国丈说的对,现在重要的是考虑如何善后。”

    阿娜日积了满腹愤怒无从发泄,但听闻思勤一番话后,竟奇迹般的消停下来,虽依旧怒容满面,但也没再出言不逊。

    曹国丈目光在阿娜日与思勤之间一转,面色稍微缓和,“这些人不会平白无故的失踪不见,必定是被什么人抓了去。若是旁人还好,一旦被皇上的人抓去,事情便难做了。”

    思勤闻言,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中精芒一闪,随即便被温文的笑容取代:“不论是被谁抓去,人就已算废了,也不必再考虑了。依曹国丈之见,若是贵国皇帝陛下抓了这些人,会如何处置?”

    曹国丈挑眉,思勤的前半段话,意思是若能妥善处置,那些失踪之人就只做弃子,可以当他们不存在了。

    这个鞑靼人行事言语竟有几分大燕人的风格。

    曹国丈不动声色的道:“思勤公子不必试探老夫,这事若真被皇上知晓,你我都很难办,不过要想妥善行事,有思勤公子的话在先,老夫心里便也有数了。”

    “国丈是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思勤微笑着。

    阿娜日见思勤与曹国丈之间谈笑风生,望着他那英俊深刻的面容时,眼神不免痴然。

    思勤锐利的长眸看过来,对上阿娜日的眼神时,忽而收起所有的锋芒,对她微微一笑。

    阿娜日只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一滩温水之中,整个人都晕陶起来。

    曹国丈将这二人模样看在眼里,也并不多在意,只叫了心腹来低声道:“去将咱们安排在五城兵马司和水龙局的人都叫来,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甚至是用刑,必须让这些人吐出一些有价值的消息来。这些日都有何人路过那宅院,还有何人行迹诡异,一个都不要放过!”

    “属下遵命。”下人领命而去。

    阿娜日和思勤见曹国丈对此事有了具体的动作,也便暂时放了心。

    ——

    此时的秦宜宁正和秦槐远对坐在秦府外院的书房。

    秦槐远临窗斜倚着罗汉床,秦宜宁则搬了个交杌坐在脚踏旁。父女二人一面吃着点心喝着茶水,一面分析今日之事。

    “那些人我交给父亲,后头的事就是父亲解决,女儿可不管了。”秦宜宁端着茶碗喝了一口热茶,冲淡了点心的甜腻。

    秦槐远挑眉道:“你这样做法,为父怀疑你根本是特意拉着我去给你善后的。”

    秦宜宁笑了起来:“的确是善后啊。我即便自己抓了人也无法处置,还是要交给父亲,这些人对父亲必定有用。”

    秦槐远一夜没睡,此时有些疲倦,看着秦宜宁神采奕奕的俏脸,不仅笑容渐深,有意考校她。

    “那么你说,这些人到了我手里,我该如何处理?”

 第一百五十四章 疼爱

    “女儿将人交给父亲,正是不想摊这后头处置的麻烦事儿呢,父亲反要问女儿。”秦宜宁故作不依,随即调皮的笑起来,“父亲是有意要考考女儿吗?女儿若答的好可有奖励?”

    秦槐远被她少有的顽皮逗笑,心中暗想:也不过是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子呢,平日里沉稳到老气横秋的地步也是情势所迫。

    心中对秦宜宁的喜欢和怜惜就更多了几分。

    “就你机灵,跟在你母亲身边稳重没有学会,反倒让你多学出一些精致淘气来,罢了,你若是答的好,为父那还有一方上好的歙砚,就作为奖励,如何?”

    “多谢父亲。”

    秦宜宁闻言笑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滓,擦净了手又喝了口茶,这才道:“女儿觉得,此事处置起来有上、中、下三策。”

    秦槐远眼中精芒一闪,面上已泛起了笑意,“哦?你说说看。”

    秦宜宁笑道:“是。这些人行刺含了毒囊前去,虽各个硬气自尽了事,可与现在私下被抓毫无准备又不同。况且咱们一下子抓了这么多人呢,严刑拷打之下总保不齐这三十多个都是硬汉,真东西是必然吐的出的。他们所说的东西,也必然是要告诉皇上的。只是告诉皇上的方法和时机却有所不同。”

    秦宜宁抬眸,见秦槐远正微微颔首,心下多了一些底气。

    “这下策,便是父亲直接拿了这些人的口供,于朝会上当殿参曹国丈一本。如此做,好处是让天下人都知道曹国丈的狼子野心,皇上致力于和谈,可曹国丈竟勾结鞑靼来破坏和谈,于皇上来说,其心可诛。”

    “可这么做,未来如何发展却是无法预料的。”秦槐远道。

    “正是如此。”秦宜宁点头,“因事先不知皇上对曹国丈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所以如此做法风险太大,万一皇上向着曹国丈,到时父亲反而会被反噬,所以女儿才说此法是下策。”

    “嗯。你说的有理。”秦槐远放松的靠在背后的大引枕上,笑道:“中策呢?”

    “中策,是父亲私下里去回了皇上,询问皇上对曹国丈的意思,若皇上想趁机拿下曹国丈,那您便做皇上的利刃,若皇上想隐而不发,那您就只做不知此事。这样做总好过大庭广众之下贸然打皇上一个措手不及。”

    秦宜宁说到此处,蹙眉沉思片刻,又道:“不过,如此做法也有弊端,虽然事先知道皇上的意思,但难保皇上不会当殿反悔,或者被其余外力左右导致突生变化,是以父亲很容易成为箭靶子,要承受此事的后果。”

    “何况曹国丈的党羽遍布朝廷,根基颇深,父亲虽已经坐到太师之位也尚不能与其争锋,做曹国丈的靶子后果可以想见。而且曹皇后久居宫中,皇上的身边难保不会有他们的眼线,万一被他们的人事先知道了父亲与皇上之间的谈话,事情一样是要泡汤的。”

    秦宜宁越说,越觉得这样做法着实凶险,面色也凝重起来,“若为皇上尽忠而不能全身而退,那便是亏了。所以说这中策也不妥当。”

    秦槐远见秦宜宁分析的句句透彻,明明是个年轻轻的小姑娘,思考之全面却比久在朝堂浸淫之人也不遑多让。

    此时的秦槐远,心中对女儿喜欢更甚,也越发感慨为何这不是个儿子,若她是个男孩,他秦槐远就不愁后继无人了。

    秦槐远叹息道:“你的分析甚为透彻,为父以为寻常大多数人能想到的良策便是私下去与皇上商议此事。不过风险也的确是有,毕竟忽然而来的变化谁都不能预料。”

    被父亲如此夸奖,秦宜宁又是羞赧又是欢喜,一张俏脸红扑扑的,眼眸也亮晶晶的。

    “父亲谬赞了。我还有一上策,但是我想以父亲的聪明一定已经想到了。不如咱们一起写下来,看看咱们是否想到一块儿去了。”

    秦槐远噗嗤笑了,“你这丫头。好吧,你去拿纸笔来。”

    秦宜宁点点头,去黑漆大画案边磨了墨,取了一直紫毫笔蘸了浓墨,又拿了一张纸来递给秦槐远,自己则是另拿了一张纸背对着秦槐远,在画案上书写起来。

    一时间,屋内只能听见笔落纸上的沙沙声和秦宜宁垂落在后脑上一串珍珠步摇轻微晃动的声音,墨香幽幽,混合着茶香和糕点香,氛围格外宁静安闲。

    秦宜宁几笔写罢,秦槐远也搁下了笔。

    二人将两张纸凑在一处,秦槐远字迹飞扬洒脱,秦宜宁字迹娟秀工整,内容却是同样的三个字——曹姨娘。

    一种默契之感自父女二人心中油然而生。

    秦槐远一时觉得就算这不是个男孩,也是自己一脉相承的骨血,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是男是女又有什么要紧,以她的聪慧照旧可做自己的传承。

    秦宜宁笑眯眯的取了秦槐远手中的纸,将两张纸一同扔进了地上的炭盆里,火星明灭,纸张迅速卷曲焦黑化为灰烬。

    “交给她,由她回禀皇上,不但可以卖个人情给她,还可以将咱们家摘的干干净净,到底是否要对付曹国丈,那也是看皇上和曹氏的意思了,反正人不是咱们抓的,咱们什么都不知道。”

    秦宜宁狡黠一笑,又道:“皇上追查刺客下落不是一两天了,银面暗探自然也有这个任务,他们号称暗探,若是这么点拿人的本事都没有,脸可往哪里搁?曹氏不是糊涂人,肯定会将这功劳领下来,也顺带替咱们将一切风险顶下来。”

    “鬼机灵!”秦槐远食指刮了下秦宜宁的鼻尖儿,“你就不怕曹姨娘不肯?”

    “她是皇上的暗探,奉旨捉拿刺客,如今线索上门,她哪里会不肯?何况就算她有不肯的心,只要父亲亲自与她说,她一定就肯了。”

    秦槐远闻言,脸上便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道:“小丫头,满口胡说。看你帮了父亲大忙的份儿上,那方歙砚就算做你的奖励了。”

    秦宜宁欢喜的笑着:“谢父亲。父亲快拿给我看看啊。”

    秦槐远被她逗的哈哈大笑,“急什么的,难道为父还会赖账不成?”

    秦槐远下地,叫了启泰进来:“我前些日新得的那方歙砚,你去寻来给四小姐送到硕人斋,对了,还有那一匣子兼毫笔,也都给四小姐送去。”

    启泰连连点头,笑着应下去取东西。

    秦宜宁嘻嘻笑着:“多谢父亲,昨晚上没睡,父亲也劳累了。不如咱们一道回去,您回兴宁园补一觉,我也回硕人斋去等着我的砚台和兼毫笔。”

    秦槐远心情大好,随手披上一件大袖外袍,道:“走吧,为父带你一道先去给老太君问了安,咱们在各自去补眠。”

    秦宜宁不免感动于秦槐远的细心。

    秦宜宁自然知道秦槐远好多天不去见老太君的事。

    自从上一次闹出鼻烟壶的那件事,秦槐远就对老太君冷淡,秦槐远自然知道鼻烟壶的事情子虚乌有,是秦宜宁故意吓唬老太君的。可是秦槐远依旧在用自己的冷淡来在老太君面前摆明态度,在告诉老太君,秦宜宁和孙氏都是秦槐远在乎的人,这着实不能不让秦宜宁感动。

    刚回家时,秦宜宁觉得父亲面上随和,但内心冷淡。

    可相处下来,时间久了秦宜宁自然知道了父亲对他的好。

    想来,这一类足智多谋的人是轻易不易交心,但交心后也不会轻易疏远的。

    启泰找来了砚台和一匣子笔,一同交给了寄云。

    秦宜宁便带着寄云,跟着秦槐远一路往内宅里去。

    谁知道刚进了垂花门,就听见不远处的慈孝园里似乎有女子的哭声和叫嚷声。

    秦槐远面色一变,急忙快步走了过去。

    秦宜宁也觉得蹊跷,叫上寄云一同快步跟在秦槐远的身后。

    越是接近慈孝园,那哭声和叫骂声就越明显,秦宜宁听的心惊肉跳,那叫骂的人竟然是孙氏,哭着求饶的似乎是秦慧宁?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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