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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归燕-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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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九章 撞上
陆衡摇摇头,“我明白她,她不是那样的女子。她在大燕时,甚至连皇后都不愿意做,燕郡王曾贵为一国之君,荣华富贵都不能打动她,后来燕郡王对她也是一往情深,她都没有丝毫动容。再加上一个我。”
陆衡苦笑着,“我自认不输给任何才俊,我也与她共患难过,我起初怕她抗拒,不敢表露心迹时,她爽快的将我当成好友,可我稍微表露出一些心意,她立即就开始疏远了我。她在宫里人欺辱,差一点活不下来,也从没有找我求救,甚至有难处,她男人都无能为力时,也没看她向任何男人低头。
“文如,先前相信了卞氏的一面之词跑去无辜百姓之家捉奸,便已是对她的侮辱了。我既了解她,便该信任她。不该再无缘无故的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来怀疑她。”
陆文如闻言,不由感慨道,“伯爷对她真的是一往情深。”
“只可惜上天不给我们那个机会。我遇见她时,就已经太晚了。”陆衡颓然坐下,疲惫的揉着眉心,“如今我与逄之曦站在对立面上,她就与他夫婿同心,将我当做了敌人,与我断绝了关系。可她却不知道,我之所以会不择一切的手段往上爬,为的只是那渺茫的机会。”
猛然睁开眼,陆衡咬着牙倔强又执着的道:“我若不强大起来,就只能听凭人来摆布,就只能眼看着她只属于别人,我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都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从我身边离开。我怎能甘心!”
陆文如闻言,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世道艰难,不论身份高贵还是卑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就连高贵如陆家嫡脉的陆衡,也有这么多的求而不得和无奈。
陆衡站起身,沉声道:“去准备一番。我要去别苑。”
陆文如一惊:“伯爷,您这个时候去,恐怕会引起更多的怀疑和非议。您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啊。”
“怀疑,非议?”陆衡笑了笑,“你跟在我身边,尚且知道了这件事会引起非议,有损声誉,何况她被皇后拘在身边,还不知要听多少人冷言冷语。我是心悦她不假,可她并未答应我什么,她该有多冤枉和委屈?”
陆衡现在心中想的都是秦宜宁受了委屈,也不知她会不会在心里记恨他。在外人眼中,卞若菡是他的继室,便是他的人了。卞若菡的一举一动,会不会都是他指使的?
若是秦宜宁真的因此而误会了他,往后记恨上他,他岂不是更不讨她的喜欢了?
陆衡现在越想越是担忧,越想越是忿恨,如果秦宜宁真的因此而恨他,他绝对不会放过卞氏!
“备车。”陆衡再度沉声吩咐。
陆文如再不敢有半分异议,垂首应是,快步下去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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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虎子回到逄枭跟前,低声道:“王爷,已经查到了。这些天皇后娘娘并未见外人,只是庄妃娘娘似乎去皇后处哭诉了两次。”
逄枭端坐在书房的黑漆桌案后,沉着脸道:“她哭诉了什么?”
“具体说了什么没有查到,但可以确定,当日王爷与王妃去见鸾驾回府之后,忠义伯夫人一直没有离开。”
逄枭想了想,挑起唇角冷笑了一声。
早前在京中,就早已有过卞若菡大闹宫闱的事,庄嫔被其牵累,差点连位分都是丢了。
谁知卞家的姐妹不知悔改,这次依旧如此行事。
逄枭已经能够猜测到,这次的事必定是因秦宜宁与卞若菡的恩怨而起。
他自己的结发妻子,自己还能不了解?她素来安守妇道,从不做有亏妇德之事,这次与卞若菡之间的恩怨,根本就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卞若菡多疑敏感,又没脑子,做出的事总不计后果,显然她是已将事闹到了皇后跟前,皇后身为国母又不好不理会,这才不得不将秦宜宁以作伴的理由留下。
只是人虽是留下,逄枭也确定皇后在没有李启天的吩咐时没有胆量伤害秦宜宁,可无缘无故被人怀疑至此,对秦宜宁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逄枭挥手让虎子退下,独自一个在屋内来回踱步,片刻后便做定了主意。不管怎样,他也得去瞧瞧自家的宝贝疙瘩。
逄枭去寻了一身夜行衣换上,怕带多了人会露出马脚,就只叫上了穆静湖。
二人一身黑衣融入夜雨之中,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秦宜宁结束了一整日的诵经祈福,与皇后又闲聊片刻才回到厢房,这几日清粥小菜吃的她略有清减,但因心静又不自寻烦扰,秦宜宁的精神比从前还好。
让寄云和冰糖给她留下一盏灯,秦宜宁便让两婢女先睡下,自己披散着长发,披着一件深蓝色的袄子在灯下纳鞋底。
这是她约莫着昭哥儿和晗哥儿七八岁时能穿的大小做的。山高路远,她与逄枭又在风口浪尖,说不定做的小了,还没等送出去孩子们就不能穿了。所以秦宜宁给两个孩子做的衣裳鞋袜都是往大了做。
寄云和冰糖其实不累,相比较秦宜宁白日里要陪伴皇后和庄嫔跪在祠堂里念经祈福,她们二人要自在的多。
只是她们知道,王妃每一次为两个孩子做针线时身,都格外的喜欢安静,也不怎么喜欢闲聊,她们便知道秦宜宁是在借由做针线这件事来思念两个孩子,这个时候或许除了王爷,王妃估计不愿意任何人打扰。
是以冰糖和寄云就都歪在外间临窗的暖炕上小憩。
绢灯挑的明亮,秦宜宁垂下的长睫在脸颊上落下小扇子一般的阴影。
逄枭与穆静湖飞檐走壁,避开层层守卫来到秦宜宁所居的屋顶,悄无声息解开片瓦,看到的正是这个画面。
逄枭看着秦宜宁灵活的双手和专注的神情,再看她手中那一双孩子的鞋子,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心疼不已。
平日里她虽然极少将思念挂在嘴上,可一个母亲,哪里有不想念自己孩子的?她不长在他跟前唠叨,只是因为不愿意他为难罢了。
此时逄枭对秦宜宁的愧疚和怜惜已到达极点,对害的他们一家人分离两地的人也恨到了极点,更对造谣污蔑秦宜宁的人恨之入骨。
逄枭和穆静湖交换了眼色。
刚要下去见见秦宜宁,穆静湖忽而轻轻的碰触了一下他的手臂。
逄枭立即警觉的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抬眸寻问的看着穆静湖。
穆静湖指了一个方向,逄枭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他们所处位置的屋顶颇高,能够透过雨幕中氤氲的灯光,看到来回巡逻的侍卫,甚至看得到别苑大门前的那条大街。
此时,一辆马车正缓缓的停在角门前。从上头下来的人披着蓑衣,站在下人撑起的伞下戴上斗笠。虽距离这么远看不清楚面目,但逄枭还是从对方的行为举止上认出了来的人是陆衡。
只见陆衡在角门前与那门子说了几句话,门子就利索的为他开了门,并且并未引他走正院的路,也未曾吩咐人去与皇后通传,而是直接引陆衡走了一条小路。
很快,逄枭和穆静湖就看不见对方的身影了。但是逄枭能够确定,对方必定是向着后宅来的。
果然,不多时,便见陆衡出现在了内宅的一条巷子里。也不知他走的是哪一条暗道,竟然直接略过了进垂花门的程序,直接就来到了内宅。
逄枭剑眉微蹙。
别院里住的都是女眷,甚至还有地位尊贵的皇后和妃嫔。陆衡不经通传贸然进入,还顺利的来到了后宅,他是想做什么?他难道不怕被人逮个正着,有理说不清吗?
但是很快,逄枭微蹙的眉头就紧紧的拧了起来。因为陆衡分明是往西跨院来,甚至看门的婆子也轻易的就给他开了门,还殷勤的走在前头为他引路。
秦宜宁这厢正将针在鬓发上擦过,趁着针尖滑了一些以顶针按着针往鞋底里扎。
就在这时,屋门被轻轻叩响了。
外间的冰糖和寄云一个激灵便翻身坐起,警觉的看向门口。
秦宜宁则是放下了鞋底,将小袄穿好,又一边拢着长发一边走向外间。
“是谁?”寄云轻轻走到门前,侧身贴着门板浑身紧绷防备,声音却带着一些懒睡时的迷糊。
门外回应的是看门的婆子:“是我。”
寄云闻言蹙眉,疑惑的回头看着秦宜宁。
秦宜宁垂眸想了想,这别院里住着皇后守卫森严,想来并无大碍,也不好叫外头的人就等,只怕是皇后临时有事吩咐呢。
是以秦宜宁颔首。
寄云就打了个呵欠,道:“来了。这么晚,又下着雨,到底什么事啊,我们王妃才歇下你就来叩门。惊扰了王妃你担待的起么。”
将门闩抽去,刚打开门,门外就闪身挤进来一个人。
寄云被唬了一跳,警觉的就拦着此人,一抬头,对上陆衡的视线,当即就愣了一下,“伯爷,怎么是你?”
秦宜宁和冰糖此时也警觉的拉着手后退了两步。冰糖皱着眉,秦宜宁更是将惊讶和嫌恶都写在了脸上,低声斥道:“忠义伯,此处是皇后暂居的别院,你深更半夜忽然来访,到底为何?”
第九百八十章 为难
陆衡反身关上屋门,对上秦宜宁那防备和厌恶的视线,心头便是一哽。
以前秦宜宁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的,他也不是没有过悄悄来见他的经历,那时的她对他非常信任,她身边的婢女也不会用这般防备的眼神来看他。
所以,她还是误会他了。
她这些天看起来清减了不少,跟在皇后身边吃斋念佛,说不得还要受人白眼,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也不怪她会生气。
“你不必紧张,我不会做什么。”陆衡苦笑着抬起双手以示安抚,斗笠和蓑衣都在不停的滴水,在他的脚下氲出了一圈水痕。
秦宜宁冷下脸来,“伯爷当然不会做什么。以你高贵的身份,也没必要纡尊降贵的对付一介女流。”
听她这样说,陆衡的心像是被人一把攥住,硬生生的挤出一把血来。
“我没有!”陆衡的语气非常急切,“我没有对付过你!这一切都是卞氏私下里做的,我……”
“忠义伯若是有什么吩咐,就请直言吧。天色已晚,你我二人着实不合适在此时此地见面,一旦叫人看到,我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陆衡听着她清冷不含丝毫感情的声音,难过的闭了闭眼,“你终究是怨我的。这也不能怪你,即便一切都是卞氏所做,可在所有人眼中,她都是我的妻子。你是不是觉得,她对你做的那些事,都是我背后指使的?”
猛然上前一步,陆衡想靠近一些,却被寄云格挡开了。
陆衡却不在乎这里还有两个婢女在,目光只专注的望着秦宜宁:“我没有,我的心意,你早就清楚,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害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秦宜宁皱着眉,拉着冰糖和寄云又退后了几步。
“忠义伯莫不是又吃醉了?你有什么事,就请直言,否则就请离开吧。”
“你还是不肯相信我……”陆衡失落的叹息,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要被抽干了。
屋顶上将一切看在眼中的逄枭,气的差点直接进门来将陆衡拎出去。
秦宜宁已对他一再拒绝,一直都在问他有什么事,有事就直说,可他却像聋了,还在一直叨叨自己那些话!他对着一个已婚的女子,说的都是些什么!
穆静湖见逄枭气的手发抖,不由轻轻碰了碰他。
此时身并非闯出去的好时机,若被陆衡看到,吵嚷开来,皇后所居的别院岂不是成了谁都可以来的集市了?何况陆衡好歹是利用关系来的,逄枭却是飞檐走壁来的,万一被扣上一顶谋害皇后的帽子呢?
逄枭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可任何一个男人,眼看着有人对自己的妻子别有用心,竟然还趁着他不在时半夜三更跑来诉衷肠,就算自己的妻子一直立场分明的拒绝,这样的感受也绝不会让人觉得愉快。
逄枭简直用了今生最大的忍耐力,才没有跳出去直接掐死陆衡。
陆衡却不知自己正徘徊在生死边缘,“你我好歹共同经历过生死患难,我的为人你应当清楚。我虽然对你难以割舍,可你看我几时纠缠不休过?几时又对你用过卑鄙的手段?当初圣上将你困在太后宫中,太后着实是想饿死你的,你当是谁动用了宫里的人脉来给你送吃食?”
秦宜宁惊讶的睁圆了眼。
当时慈安宫中那内侍对她的看管忽然放松了起来,竟是陆衡背后走动的结果?
若真是如此,加上当初杀了阿娜日的事,他已经救了她两次了。
“你的救命之恩,我不会忘记。只是恩情是恩情,其他是其他,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是忠顺亲王妃,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至于这一次我被污蔑了名声,你特地来解释,我也清楚了。你的确不是这种卑鄙之人,更不是那般无脑之人,我相信你,这件事你并未插手。”
秦宜宁叹了一声,略微缓和语气,但依旧礼貌又疏远:“伯爷还请回去吧。若是久留,恐怕生出事端,对你我都不好。”
陆衡哪里只是来解释的?
他是真的想见秦宜宁,他想见她,想的早就要发疯。求而不得的苦他明白,偶尔的一次见面和放纵,对他来说却像是饮鸩止渴……
若不是秦宜宁那严肃又决绝的模样让陆衡三思,他恐怕已经冲上去将人搂在怀中。这个女子越是对他冷淡,他的心思就越是熄不了,恐怕只有真正能够拥有她时,那一直悬着的心才能放下。
陆衡不说话,只默默地望着秦宜宁,专注的眼神仿佛她是稀世珍宝。
秦宜宁被盯的一阵恶寒,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再不留半分情面的道:“还请伯爷离开吧。”
说罢转身就往里屋走去。
冰糖跟着秦宜宁进侧间去。
寄云则谨慎的留在原地,浑身紧绷防备的望着陆衡,皮笑肉不笑的道:“伯爷,我们王妃要休息了。”
陆衡置若罔闻,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秦宜宁离开的方向,那模样仿佛他随时都会冲过去。
寄云不由得再次道:“伯爷,您请离开吧。请不要让奴婢为难。”
陆衡缓缓的收回视线,仿佛现在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个寄云一般。
“你……好生伺候你家主子。”陆衡声音干涩。
寄云沉着脸,“不劳烦伯爷费心,我家王爷早已吩咐过了。”
陆衡一瞬就变了脸色,只是碍于身份,不好与个婢女发火,只能堪堪忍耐。
屋顶的逄枭可以看陆衡那吃瘪的模样,便禁不住一阵暗爽,心里暗暗的夸了寄云一声“好样的”。果真是他家宜姐儿教出来的,说起话来怎么就这么让人心情舒畅。
秦宜宁回了里屋,又有个婢女门神似的杵着,陆衡虽有心硬闯,却无法不在乎自己的身份。这宅子里到底还住着皇后与妃嫔,一旦闹大了,对他的名声不好。
陆衡也只能忍下这口气,垂首转身推开了房门。
寄云就站在原地,客气话都懒得说一句,那明显含着鄙夷的眼神盯着陆衡的背影,让陆衡心里更加不适,离开的脚步显得越发慌乱,甚至多了几分落荒而逃之感。
陆衡心乱如麻,他甚至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他若斟酌一下用词,不那么急着表明心迹,或许秦宜宁也不会那般冷漠的急着催他离开。他或许还能多与她相处一会儿。
可是他还是没有按住性子。
在秦宜宁心里他的形象此时已经与登徒子无异了吧?说不定他还成了个敢做不敢当的臭无赖。出了事就将一切过错都推给妻子的人渣。
陆衡自嘲的想着,胸口处竟然传来一阵阵钝痛,让他不由得放缓了步伐,捂着心口扶着廊柱,低头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静下来。
一道闪电将漆黑的夜空撕裂,照亮了游廊上陆衡的身影。轰隆的雷声掩盖了脚步,所以陆衡缓过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去时,并未发现背后一个转角处,皇后与孙嬷嬷正相携而立,两人的脸色都十分纠结。
孙嬷嬷张了张口想说话,被皇后一把捏住了手腕。
两人撑着伞,跌跌撞撞的赶回了正院卧房,小心的观察过,见并无人跟着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
“皇后,刚才那是忠义伯,一定是忠义伯!他这样时候跑去忠顺亲王妃的屋子做什么,他们二人难道真的……”
皇后的脸色也极为难看。
“先别慌。也未必是我们想的那样。或许是有什么事情商议,也未可知。”
“可是皇后娘娘,此处是您暂居的别苑,忠义伯一个外臣,未经传召,是根本不能进内宅来的啊!他呢,不但来了,还直接进了内宅,更去到了西跨院,还不知在里头呆了多久。这话若是传开来,恐怕不仅是忠顺亲王妃,就是对娘娘您都以后极为不好的影响啊!”
皇后心乱如麻,一时差点没了主意。
她回想着平日秦宜宁的一举一动,又想当日庄嫔与卞若菡是如何在自己跟前哭诉。
她等了两天才叫秦宜宁来,就是想等风头平息,也好暗中观察,秦宜宁住下的头两天,她经常带着孙嬷嬷悄悄地来走动,原本风平浪静的,没想到今天却真的出了这样的事。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忠顺亲王妃与忠义伯私通,这样的事是绝对不能脑开来的。一则,这对朝廷的颜面有损,传扬开来就是圣上的面上也无光,二则,这两人的身份着实太特殊,真的闹大了,牵扯甚广,忠顺亲王那样性子一旦炸了脾气,恐怕就连圣上都要压不住。
所以她为什么要搀和进这样的乱事来?
皇后揉着额头,简直无比后悔,当日庄嫔的哭诉她就该装没听见,让她安分守己过日子去。如今她却是被拉下水了。
“娘娘,这件事您看应该怎么处置?要不要告诉忠顺亲王?”
“不。”皇后一个激灵,连忙摇头,“你可不要乱说,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这种事,着实有碍妇德。想不到忠顺亲王妃看起来斯斯文文,竟然是这样的女子。”孙嬷嬷撇嘴。
第九百八十一章 接人
“你不明白,本宫也有本宫的为难。”皇后幽幽叹息,“忠顺亲王是个什么性子?这种耻辱之事,不论真假,宣扬开来都会让他面上无光,他必定会记恨的。更何况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咱们只是看到忠义伯走动,又没真的看到他们怎么样,一旦说开,秦氏一句‘有事商议’就能搪塞过去,到时本宫岂不是成了挑拨人夫妻关系的小人了?”
“可是娘娘,此事既已被庄嫔告到了跟前,您若是不理会,恐怕对您也不好。”
“所以此事才难办。”皇后站起身,揉着眉心道:“本宫当日就不该理会庄嫔的叫嚷,让她自己去想办法,如今可好,事情这般为难,岂不是将本宫也给牵扯进去了?”
“娘娘您就是太过心善了,见庄嫔哭诉的可怜,您便不落忍。”
皇后无奈的道:“这些年在宫里 过那勾心斗角的日子,也没叫本宫学会彻底的狠下心。我总想着,都是女子,日子过的都不容易,丈夫纳妾便罢了,与有夫之妇私通,简直是比养外室还要侮辱人的事。当时一时气愤就昏了头,如今却是骑虎难下。”
“娘娘,这件事您打算如何处置?真的放任不管吗?”
皇后知道孙嬷嬷性子直率,最是看不过这些腌臜之事。可是这件事她若是真的插手过多,才是发给自己惹火烧身。
“即便要管,也要先考虑自身为重吧?”
孙嬷嬷闻言,立即意识到自己言语上过于冒犯,过多的插手了主子的事,垂首道:“皇后娘娘恕罪,是奴婢逾矩了。”
皇后温和的摆摆手,“本宫并无怪罪之意。不过此事也的确不好办。若直言便会被卷入这件事中,若不理会又有失公平,怎么变个法儿,委婉的将表现出本宫已尽了责任便是了。”
“皇后说的是。”孙嬷嬷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只是就怕到时候庄嫔与忠义伯夫人又要来吵嚷。”
皇后笑了笑,“本宫来此地,又不是来给他们伸冤来的。”
孙嬷嬷眼睛一亮,抚掌道:“对啊!皇后娘娘为的是祈福来的,您要忙着求佛祖保佑大雨早停,哪里有那些个闲工夫去搭理他们这些琐碎事?与天下苍生比起来,她们可没那个分量。若是敢吵嚷,就说他们扰娘娘念佛!”
皇后点了点头,“话虽如此,只是如何委婉的表达出来,本宫还是要仔细琢磨一番。”
——
秦宜宁此时正憋着气,坐在桌前拿起未纳完的鞋底,又愤然将之放下,啐道:“这么大一人了,做事竟如此鲁莽没道理,他是自来如此还是娶了媳妇脑子都丢了!本来我和他已经被人怀疑,正在风口浪尖上呢,皇后的眼皮的底下,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竟就这么来了,这是没人瞧见,若叫人撞上,我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王妃别生气。与外人置气伤了身子不值当的。”寄云劝说。
冰糖也道:“是啊,王爷素来信任您,就算知道忠义伯深夜来访,也只会怪罪忠义伯,不会胡思乱想的。”
“话虽如此,但莫名被他们夫妻抹黑名誉,仍旧让人烦躁。”秦宜宁深呼吸了几次,依旧不见怒气消减,“这几天吃斋念佛好容易静下心,被他气的都白费了。”
正说着话,窗格上就传来轻轻地扣响。
三人同一时间猛回头看去,又相互对视了一眼。
寄云快步走去,低声问:“谁?”
“是我。”
“王爷!?”
听到低沉的男声,寄云忙开了窗。
随即就见一个高大修长的黑影轻巧灵活的翻窗进了屋,回身随手关了窗子,又吹了窗畔的绢灯。
逄枭一身黑衣湿透,紧贴在肌肉紧实的身上,地上很快滴落了不少水迹。
秦宜宁却顾不得那么多,快步过去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惊喜道:“你怎么来啦?”
逄枭扶着她纤细的腰将人往外轻推,她长发披散,藕臂缠着自己脖颈投怀送抱的模样实在太叫人心动,逄枭的心跳都快了起来,湿冷的身体都火热起来,甚至贴身的衣裳都感觉快蒸干了。
“乖,我身上是湿的,别冷着你。”
秦宜宁笑着道:“怕什么的,我又不冷。你两天过的如何?”
“你不在家,我过的好坏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了。”逄枭笑了笑,指头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将雨水留在了她的鼻梁上,“我怎么摸着你又瘦了呢?”
秦宜宁摸了一把鼻子笑起来,“没事,我觉得现在这样日子也不错。吃斋念佛嘛,没有吃那些大鱼大肉,自然瘦一些,不过轻巧了许多。”
“你原本就太瘦了,这样下去可不行。”逄枭沉声道:“回头我去问问皇后,到底要让你陪到几时,陪着她住上几天也就罢了,我也该接你回家了。”
“可别,皇后若是动了气可不好办。”
“不管,我媳妇儿凭什么不能回我家?她就是要让你小住,我也答应了,又没当场拂了她的面子,怎么我接人她就不许?她男人都不敢在我面前这样嚣张。”逄枭的语气非常霸道。
秦宜宁听的咯咯直笑,方才的愤怒一扫而空,只要见了逄枭,她就满心满眼都是他了,烦忧都能忘记。
逄枭俯身亲了亲她的眼睛,“乖,你再忍耐一夜,明儿我就来接你。”
“好。”秦宜宁踮起脚尖,也亲吻他的生了胡茬的下巴。
两人就就这么站在窗畔搂在一起,卿卿我我的说着话。
冰糖和寄云这会儿早已经躲去外间了,穆静湖则将瓦面盖好,蹲在屋顶替逄枭把风。
逄枭丝毫不提陆衡的事,更不提这些天调查的结果,就只哄着她开心。
可秦宜宁在逄枭的跟前是憋不住事的,将她这两天在皇后这里的猜测和刚才陆衡突然前来,莫名其妙解释了一番的事情都告诉了逄枭。
“他们夫妻两人真的是让人无言以对。好好的日子不过,偏生闹出这些枝节来,卞若菡脑子里约莫着是有个坑,忠义伯也跟着被拐进了坑里。”
听秦宜宁这么说,逄枭被逗的忍不住笑起来,“好了,好了,不要气了。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不就得了?他们夫妻俩怎么行事为人那也是他们的事,明儿我接你回家,咱们好生过咱们的,不必管别人。更何况这事儿我看也过不多久就解决了。忠义伯要忙宝藏的事,又要想办法不受乌特金汗到来的影响,忙着呢。不用咱们多做什么,他自然会让这风波快速过去。”
秦宜宁点点头,靠着逄枭的肩膀打了个呵欠。
逄枭笑了笑,“困了?时辰不早,你赶快叫他们服侍你更衣,就睡下吧。我也不能久留,这便回去了。”
秦宜宁被他肩头湿冷的衣裳冰的精神了不少,笑道:“好,你快回去吧,记得回去泡一泡热水,吃一碗姜汤。”
“知道了,我明儿就来接你,你好好的睡一觉,明儿咱们就回家了。”
秦宜宁笑着重重点头。
两人手拉着手依依惜别,舍不得分开,但想着明天秦宜宁就能回家,心情又轻松了不少。
逄枭离开后,秦宜宁换了一身衣裳,果真一夜好眠。
次日起身,照旧跟着皇后吃斋念佛。
午后时分,秦宜宁正与庄嫔一同跪坐在皇后身后,佛堂外孙嬷嬷就轻声道:“娘娘,忠顺亲王求见。”
皇后猛然睁眼,手中的念珠紧紧攥,心里莫名紧张。
她也并未做什么对不起逄枭的事,可是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偏生又不好直接告诉他,到底有些心虚。
镇定情绪片刻,皇后才缓缓道:“请他去前厅。”随即叩首全了礼,起身笑着对秦宜宁道,“既然王爷来了,王妃便陪着本宫一同去吧。”
“是。”秦宜宁恭敬的应下,便跟随在皇后身后走出了佛堂。
庄嫔垂首恭敬的立在角落,直到二人出门,才缓缓抬起头。
她贝齿轻轻咬着下唇,眼神中满是哀怨。
明明都已将事情告知皇后了,可皇后却一直温温吞吞,只将秦氏叫来身边又有什么用?她卞家女儿所受的委屈,难道只换得秦氏吃斋念佛几天?若是皇后都不能为他们出头,她们家女子的委屈又要找谁诉?
若是依着以前的性子,庄嫔是谨小慎微,能够不往皇后的身边凑就尽量不去的。今日想了想,却是一咬牙就跟了上去。
忠顺亲王都来了,她很想知道皇后打算怎么处置秦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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