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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汉这件事儿-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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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看着女子间为了一场姻缘而生出的暗潮汹涌和勾心斗角早已厌烦。
过去几年谢夫人见谢瑶还小,便没怎么上心,只是放她出去随意玩闹,但今年不同,她心中操心女儿终身大事,自然要比以往重视许多,盼着能在这场春宴上相中一个好儿郎。
谢瑶态度敷衍,看着铜镜里自己模糊不清的面目,听着母亲在背后的谆谆告诫,不准这样不准那样,她冷不丁地开口:“就我这般性子,我劝阿娘还是莫要抱太大希望,我听说前段时间黄门侍郎家的嫡长女和右仆射家的四郎闹和离,后来直接闹到洛阳府衙门,最终府尹给判了个义绝。”
谢夫人一时有些茫然,这件事她也是知道的,据说是两人闹到后来侍郎嫡女竟动了手,用一根擀面杖敲了丈夫一闷棍,那位四郎差点就没了命,数日之后醒来时才知道,妻子已经带着嫁妆拿着义绝书回了娘家。
当时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让整个洛阳城都看了笑话,只是她不明白谢瑶此刻说这件事儿是何意。
卢氏将最后一支珠钗插在谢瑶缠了假髻的鬓间,赞了一句娘子貌美。
谢瑶呵笑一声,站起来看了看自己这身层层叠叠的浅璧色襦裙,拽了拽挽在臂间的披帛,扯了下嘴角对谢夫人说:“若女儿记得不错,这两人该是在圣功元年的那场春宴上相识的,当时女儿可也在,清楚地记得那二人堪称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仿如天作之合……“
“……”
早上谢瑶那句话说完,谢夫人脸上立马变得五颜六色,大约气得不轻,直到上了马车都没再理她。
林氏性子内敛,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兼谢父和谢琼对后宅家眷出门交集都不放在心上,谢夫人又是这样一个性子,就连上次去永安寺礼佛林氏都不去,春宴这种场合她更是从不出面。更诡异的是无人觉得此事有何不妥,谢瑶作为小姑子自然也就不好说什么。
春宴设在洛阳城东洛水下游。
女帝长女长明公主年轻时曾引洛水在下游冲出大片浅滩,取名“在河洲”,又在洲滩上建亭台楼阁培植花木供人游玩。后来达官贵人们有样学样,便于在河洲周围建起一栋栋园林别墅。
春日里,河州上地肥水美,草长莺飞,是踏春的大好去出。天气好时,在河洲上往往人头攒动。
今日尤甚。
午宴和下午的诗宴在长明公主名下的关雎台中举行,谢夫人手持拜帖带着谢瑶而入后,勒令她紧跟自己,不许乱跑。
关雎台占地极大,亭台楼阁廊舫轩榭绵延不绝,飞檐斗拱更是交错相连。亭台之间假山盆池奇卉怪木数不胜数,更兼杏林桃林相连成片,盛放氤氲如烟霞云海。
谢瑶虽然已经来过几次,但每次都仍忍不住赞叹。春宴虽然着实无趣,但此处景色当真绝佳,能落成内外如此浩大的工程,长明公主当年的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而且“在河洲”和“关雎台”之名也可窥出长明公主建造此处时该怀着何种美妙的少女心情,只是不知这位艳冠京都的贵主后来受了怎样的伤情,才会心灰意冷到去常伴青灯古佛。
仆人将谢夫人一行引至“相思池”旁的亭子内便告退离去,亭台廊榭将相思池团团围住,此时周围已经聚了不少带着闺中小娘子而来的贵妇人。
午宴之前,卫国公夫人并不出面,只是让宴请而来的男女随意游玩,眼看一些年轻小娘子们跟着主母至此之后又三三两两结伴离开去园内游玩,谢瑶便有些坐不住了。
谢夫人看了她两眼,终是没忍住,说:“我见杜尚书家的女儿也来了,你与她一向要好,若烦闷,便叫了她一起去吧。”
谢瑶双眼一亮,提着裙摆起身。
“好好走路!”
谢瑶脚下一顿,打了个趔趄,放下裙摆,理了理臂间的披帛,迈着莲花小步曼步踏出亭子。
谢夫人在背后小声咕哝:“真不知道是上辈子哪儿找来的冤家……没见过哪家贵人小姐出门不在身边带婢女仆人的……”
谢瑶并不理会谢夫人的嘀咕,待拐入一道假山背后挡住身后的视线,便迫不及待地拎着裙子跑开了。方才在过来的路上,她看到一株檀心碧桃花,碧心粉瓣,香气馥郁。她曾在一本西行游记上看过,产自天竺,培育艰难,三年才开一次花,去年来时她还并不曾见过。
她沿着原路返回,穿过长廊,又进了一个园子,满月拱门外便是那株碧桃树所在。
背后有人语气中带着点不确定地叫她,“谢小娘子?”
谢瑶觉得声音耳熟,回头去看,果然是个熟人。
方墨轩站在杏花树下敲着折扇笑,“竟然真是你,你今日这般装扮,我竟差点认不出了。”
谢瑶脚下步子并没有停,提着裙子后退,指着背后问:“我去看花,要一起吗?”
方墨轩抬手“唉”了一声,一句“当心”还未完全脱口,谢瑶的后背已经撞上了一堵人墙。
她脚下一绊,便觉得腰间多了一只手。
她眉头一拧,扭头看去,下一刻却眉眼舒展,笑道:“徐兄,多日不见了。”
第二十一章
谢瑶脚下一绊,便觉腰间被人扶住,低头一看,是个男子的手。
她心头厌恶,眉头一拧,就要怒斥,但她身量不够,回头只看到一个壁棱分明的下巴,视线上移,下一刻便眉眼舒展,一颗心瞬间明媚,笑道:“徐兄,多日不见了。”
徐行俨垂眸,视线与她相对,眸色漆黑沉寂看不到底。
谢瑶之前偷偷打量过他几次,他的剑眉英挺却并不锋利,平日里看人时神色冷清,却并不让人觉得突兀,但若眼神再凌厉些,恐怕要让人心生寒意。
但她却觉得每次自己与他对视时,他的眉目之间全是深情,那双如深井如瀚海的眸子总是让她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可她接近他时他又多是那副嫌弃的态度,这让她不由便产生一种错觉——他欲拒还迎,在诱惑她。
想到这些时,她没觉得恼怒,心中仍旧只是有些压抑不住的……亢奋。
若是撞到其他男子又被人被扶了腰,谢瑶必然羞恼一番并已经跳开,但此刻她却站定不动,春衫襦裙虽有数层,但都薄若蝉翼,隔着薄薄几层布料靠在身后这人硬邦邦的胸膛上,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鼓动了耳膜,扑通扑通地响个不停。
她保持着这个回头仰视的姿势不动,控制不住地语气愉悦:“徐兄是怎么进来的?”
她头一次距离徐行俨这样近,突然发现他的眼睫根根分明,黑长而浓密,若此刻杏花飘落,或许能落一瓣在上面也说不准……
徐行俨缓缓收回方才猝不及防被撞到时条件反射地伸出的手,少女的腰肢盈盈不堪握,是他一只手便能掌握的弧度,熟悉又陌生。
可谢瑶依旧没有离开,仰头看着他大概是在等他回答。
他看着少女娇嫩的脸庞和清晰浅淡的眉眼,心头那股一直被他压制着的火苗蠢蠢欲动。春衫轻薄,繁复轻盈的浅墨色如翼裙角荡漾至他腿间,如羽毛般轻轻撩拨他的心头。
他喉咙哽住,脑中混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回答什么。
方墨轩一直在几步外站着,他平日里看似不着调实则心中通透,唯有在男女之事上很有些迟钝,一时有些弄不明白这两人是在干甚,略微有些尴尬,眼看再这么下去就太不成体统了,轻咳了声说:“我说……二位……那个……谢小娘子……徐兄是我带进来的……”
徐行俨倏然回神,见谢瑶仍旧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站定不动,他喉间凸起上下翻滚了两回,后退数步,对着她抱拳:“徐某冒犯了,还望谢小娘子赎罪。”
谢瑶笑意不变,不理方墨轩,转身正对身后人:“徐兄又不是第一次冒犯,我估摸着你心中也不一定是在赎罪……”她离得远了,才看清今日徐行俨的穿着。
不同于以往的粗布短褐,今天他穿了件深墨色圆领缺骻长衫,腰间系着的蹀躞带明明是该有些不伦不类,在他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和谐,将原本长衫的文气压了下去,竟然颇有点古书上所说的儒将风采。
她心中更添喜悦,扬了扬下巴,“你还没回答我呢,这地方只有带了拜帖才能进来,徐兄不会又翻墙了吧?”
方墨轩上前两步,说,“自然是我带徐兄进来的,你说‘又’……你何时竟见识过徐兄翻墙?”
谢瑶看着面有菜色的徐行俨笑得一脸得逞:“这个就要问徐兄了……对了,我要去看一株碧心桃花,你们可要同去?”
方墨轩搭上徐行俨的肩头摆摆手说:“不了,我们还有要事,对些花花草草的不大有兴趣,便不耽误你了。”
谢瑶又往周围看看,问:“阿莞今日没跟你同来吗?”
“她是大忙人,昨日我本是约了她,不想今日竟食言了,大概是圣人又交了什么差事让她办。那我们先行,你且去看你的花。”
方墨轩说着便拉了徐行俨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她说:“你竟也不带个仆从跟着?今日人多,不定有些不轨之辈浑水摸鱼跟进来,你也别往人少的地方去太久。”
徐行俨闻言,脚下步子微顿,但下一刻便被方墨轩勾着离开了。
谢瑶摆摆手表示知晓,看到两人身形消失在拱门之后,才转身继续前行,脚下步子不知不觉间比方才又轻快了不少。
那株檀心碧桃长在不远处那片桃林边缘处的一湾碧水前,离方才院中仆从引她们进来的那条小径略远,簇拥的桃花开得正盛,仿若一片粉色云海,身形隐在桃林之间,径道上的人若不细看,便不易察觉林中有人。
碧桃枝丫不似寻常桃树那般低矮,谢瑶估了下高度,踩上旁边的大石,扶着树干摘了两朵嗅了嗅,装进腰间挂着的香囊之中。
前些时候裴莞在她跟前说起锦云阁的香料越来越俗气,不过是换了个名字,翻来覆去就那几味。
当时她正好在看一本杂书,里面有提过用檀心碧桃提炼为引而制出的菩提香,便承诺将来为裴莞调一款香料。
但檀心碧桃中原罕见,一直没能成行,没想到这次来竟还有些收获。
她将低处几朵花折了,但真正开得好的还在高处。她换了一块更高的石块踩上,去摘高处开得更好的。
恰逢一阵微风撩起,桃花瓣如雨般悠悠飘落,散了她满头满身。而不巧的是,随风而来的,竟带了几句有些坏人心情的私语声。
今日赴宴的都是达官贵人,家宅之中勾心斗角的阴私秽事数不胜数,又有许多平日没什么机会冒头的庶子庶女们计划着抓紧机会上位,此时有人偷偷躲进桃林之中密谋点魍魉诡计琢磨着如何害人再正常不过。
往年谢瑶也遇到过不少类似场面,对此早已司空见惯,只是有些坏了原本的好心情。
她一边听着那边两个小娘子略带稚嫩的声音密谋害人,一边踮着脚尖去够一株长在高处开得繁复重叠的桃枝。
只是那花枝太高,她伸了几次手没摸到,便准备再换个位置,这时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指节修长白皙的手,将那株桃花轻轻一拨,花枝便被压了下来,递到她眼前。
谢瑶一愣,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到质地上乘的素白窄袖,回身便看到一张放大了的有些熟悉的笑脸,这人一双桃花目生得极好,配着一张如玉面庞,顿觉眉目含情。
谢瑶只是片刻迟钝,随即立马跳下大石,对着来人屈身一福,恭谨地叫了一声:“臣女见过泌阳王”。
宇文恪穿着素白绸衫,腰缠玉带,手里捏着一株桃花枝,另一手中握着折扇,长身玉立,一身风流地含笑看她:“这桃花你不要了?”
谢瑶看了眼桃树,略带不自在地垂眸一笑说:“让泌阳王见笑了。”
宇文恪回以一笑,手上一松,桃枝弹回,纷纷扬扬又飘落两人一身花瓣。
谢瑶不由伸手去接了一片在手,宇文恪往她素白柔嫩的小手上看了一眼,“阿瑶摘这桃花有何用……”他说着,顿了一下,有些惭愧,“我听裴莞平日说起你时这般称呼,一时失言,小娘子不会怪罪吧?”
“怎会,名字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哪有许多虚礼?”
宇文恪释然一笑:“阿瑶豁达,是恪落了下成……”他看了看谢瑶手里的香囊,“这碧桃花可是有什么妙处?”
“这是产自天竺的檀心碧桃,碧蕊粉瓣,较寻常桃花多了馥郁香味,可提作香料,今日恰好遇到,我便准备摘几朵回去试试。”
“阿瑶见多识广又蕙质兰心,竟还懂得这般杂学,”宇文恪抬手摘了一朵花凑到鼻端轻嗅,“我也是循着这花香寻来的,不想竟有缘在此得遇佳人。”
谢瑶平日里受裴莞耳濡目染,对男女大防一向不在意,但宇文恪这话却提醒了她,今日春宴本就是为了让男女相看,旁边那两个害人的小娘子大概听到有人声早已离去,二人在此独处,万一被有心人看去,便是另一重意味了。
她含蓄一笑,道:“阿瑶也不过是多看了几本闲书而已,比不得泌阳王腹有诗书……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阿瑶独自出来的时间不短了,母亲不见回转,不定该着急了,便不打扰泌阳王赏景了。”
话已如此直白浅显,宇文恪若识趣,便该让路放行,但他却仍站定不动,恍若未闻,低头看着谢瑶,薄唇轻勾,笑道:“恪称阿瑶闺名,阿瑶却称恪封号,岂不生疏?恪字子复,阿瑶若不嫌弃,可唤某表字。”
谢瑶心头一跳,抬眼去看宇文恪的眼睛,其中满含笑意,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仿若有千言万语欲喷薄而出。
不会吧……谢瑶眨了眨眼,嘴里好像吃了点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一般,她慢吞吞低了头避开如此……情深的视线,只觉得这眼神简直要压得她抬不起头。
她搜肠刮肚地想着自己到底是何时何地做了什么不妥帖的事,竟引得对方有了什么不该有的误会……但是也不该如此啊,泌阳王的大名她如雷贯耳,但真正的交集却只有上次在永安寺之中的一次对话,如今这不过是第二次而已,她当时可是有什么行为让对方会错了意?应该……似乎……没有吧……
泌阳王虽然早已婚配,但如今局面,将来他继承皇位的机会只多不少。若一般女子面对此情此景,怕早已主动投其所好,但她……可没有去给人做侧妃打算。
她这边暗暗露出一脸牙疼的表情,宇文恪却毫无察觉,只看到面前少女看了他一眼后便低下头去,露出一段雪颈。他猜测大概是害羞了,于是又低声开口,语气低沉轻缓又带着蛊惑:“阿瑶可有小字?”
谢瑶垂着头干笑两声,说:“臣女还未及笄,父亲并未赐字。”
“如此……”
眼下这般局面在谢瑶来看,这人要再说些什么,自己必然是要折寿,正绞尽脑汁想着找什么借口赶紧离开,便听到几步开外一道低沉的声音道:“谢小娘子的花可摘够了?方小伯爷正在寻你过去。”
此时这声音于谢瑶来说,简直犹如天籁。
她忙应了,抬眼便看到不远处桃树下站着的徐行俨,正面无表情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两人。
谢瑶对宇文恪歉意一笑,谎话信口拈来:“泌阳王赎罪,方才臣女便约了方小伯爷一起登碧落阁,这一耽搁便忘了时间,赎臣女不能相陪。”
说罢,她又深深一福,便提了裙摆踩着一地落花快步朝徐行俨而去。
在身后有人出声的那一刻,宇文恪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他看着谢瑶提着裙摆从他眼前溜走,缓缓转身看到徐行俨的一瞬,双眼微眯。
谢瑶走到徐行俨身边,压抑着心中欢快,眉眼俏丽地偏头看他,道:“不是急着找我吗?别让小伯爷等急了。”
徐行俨和宇文恪四目相对,一个目光沉沉,一个眼神锐利,谢瑶话落,徐行俨朝着对方遥遥抬手,便跟在谢瑶身后转身离去。
直到两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宇文恪脸上的笑意终于彻底收敛。
他站在原地没动,没多久,桃林深处走出一个青衫男子,身姿修挺,面容沉静,只是一直微拧的眉头让其原本丰神玉朗的一张脸显得略有些阴郁,来人正是柳昀之。
宇文恪冷声问:“方才那人你可识得?”
“只看到个背影,未见正脸。”
宇文恪冷哼一声,“方墨轩身边何时出现个这般气势逼人的人物,我竟不知,难不成三叔手下又有了什么得力干将?”
柳昀之明白宇文恪此时也并不是让他回答,便只是站在其身后,抿着嘴未出声,过了一会儿,见对方未再有吩咐,才道:“方才林中那两个是邢国公家的庶女,勾结着一起坑害嫡女,没什么大事。”
宇文恪嗤笑:“邢国公府好歹也曾得以御封柱国,如今却连自己的后院私事都管不好……不必理会,你只去查一查今日跟着方墨轩进苑的是何人,”他顿了顿,语气冰冷,“若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你自己看着处理了。”
柳昀之抬眼便见宇文恪脸上的杀意,心中一凛,低头应是。
宇文恪又问:“那件事查得如何?”
柳昀之回道:“顺着官府造册登记的薄录查去,知那人来自兖州,臣便又遣了人去兖州打听,一查之下,那日那个混混果然说得不假,这人和皇室确实有点牵扯。此人姓徐,名行俨,父亲不过当地士绅,早些年曾移居洛阳,后坐吃山空,便又迁回老家。这其中牵扯到郡王家里的一件私事,有些不大好说……“
宇文恪道:“说下去。”
“如今京城皆知齐国夫人是圣人阿妹,却无人得知,圣人曾有位比圣人小了近二十岁的幺妹,二十年前入宫陪伴阿姊时被先帝看上,两人曾背着圣人有过那么一段……”说到这里,见宇文恪没什么反应,柳昀之继续道:“圣人不喜,当即便逐了幺妹回家,不久,那位娘子便被家中草草下嫁,嫁的,便是前面所言的这个破落户,徐家。”
听到这里,宇文恪呵了一声,“有趣,如此说来,这个徐行俨还当真算得上是圣人的外甥……你堂弟可也看过画像中人了,可确定了永安寺那人和提前报信之人同一个人?”
柳昀之脸上露出几丝尴尬,“说来惭愧,数日前臣的堂弟在平昌坊中……没了,此乃丑事,他又是家中庶子,便不曾声张,草草发了丧。当晚见过来人的,除了臣堂弟,便是赵将军,但赵将军是忠勇侯属麾下,臣怕闹大了动静,便没敢去找。但照种种迹象来看,十有八。九,永安寺当晚之人与到赵将军处报信之人为同一人。臣又去找那个混混确认过,但因画师画像与永安寺中人口述有所偏差,那混混只说画像与他兄弟相像,并不能十分确认。”
宇文恪刷地一声打开折扇,徐徐晃动,回身盯着那株碧桃花出了会神,才低低一笑道:“有趣……”
柳昀之垂着头沉默不语。
宇文恪回头问他:“你这几日可有再梦到什么要紧事?”
柳昀之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宇文恪所言为何,迟疑了片刻,答道:“不曾。”
……
走出那片桃林,背后视线终于消失无踪,谢瑶才长长吐了口气,停下步子回头看着身旁男子笑道:“多谢徐兄前来为我解围。”
徐行俨貌似心情不佳,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脚下步子不停,沉声道:“谢小娘子还是快点回席,你不爱带仆从的习惯可不太好。”
谢瑶跟上他,奇道:“你怎知我不喜带仆从。”
徐行俨脚下一顿,旋即恢复如常,“前几日见你时,你身边一直无人。”
谢瑶哈了一声,眯眼一笑,跳到他面前挡住路,仰头笑问:“这么说,你一直对我视若无睹都是在故意演戏,这又是为何?”
徐行俨忙止住步子,看着面前光滑细腻的脸屏住呼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谢瑶见好就收,眼珠子一转,让开步子继续前行,心中却已经笑成了花。
两人未再说话,跨过一条玉砌小桥,眼看再转过一道假山便是相思池,徐行俨停下步子道:“前面便是午宴,徐某便告辞了。”
眼看这人这就要离开,谢瑶忙出言叫住他:“徐兄今日来此是有何事?“
“一件私事。”
“私事?徐兄的私事竟然能办到春宴上来?”谢瑶挑眉,“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听一听是何私事?”
徐行俨略一迟疑,道:“并不是什么大事……”
“徐兄若不想说,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只是……”谢瑶话音一转,笑吟吟地问,“方才徐兄为我解围,当真是方小伯爷的意思吗?”
徐行俨看着她盈盈如水的眸子,一时语塞。
“我知道了!”
她顿时笑开了,直接一撩裙摆钻进假山之中,行了两步才回头来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男子,“谢瑶有事要问徐兄,徐兄当真要站在这人来人往之地答我所问吗?”
徐行俨看着消失在假山乱石之中的娇俏身影,心头漏了两拍,略一踟蹰,终于抬步而入。
第二十二章
谢瑶钻入假山之间,攀上一块平整高地便坐了上去。没多久,徐行俨跟了进来,他一抬头,便见她在朝他招手。
假山之间有涓涓细水流淌,谢瑶解下腰间锦囊,掏出两片花瓣扔在水中,小溪带着桃花从高处流出落在地面鹅卵石为底的浅坑之中,再顺着弯弯曲曲的小沟壑流出。
徐行俨跨过浅溪,同样攀着假山而上,在距离谢瑶二尺之远处坐下。
谢瑶瞥了一眼两人之间的空地,笑问:“徐兄可是听说了我谢家名声有何狼藉之处?”
徐行俨愣了一下,一时不明所以,却如实回答:“谢门世代书香,家风正派,并无狼藉。”
“那徐兄可是听说了谢家女儿心如蛇蝎还是水性杨花?”
徐行俨慢吞吞地扭头看她,抿了嘴唇,没再回答,大约已经明白了她的话外之意。
谢瑶笑了一声,又随手扯了一片花瓣扔在脚下浅溪之中,继续问道:“既然我谢家无恶名,那徐兄你又为何要避我如瘟疫?”
语气俏皮,并无诘难之意。
徐行俨微愕,下一瞬又悄然轻叹,“谢小娘子误会了,我对娘子并无规避之意,我曾说过,自己是不祥之人,只是为了不让娘子将来后悔罢了。”
“不祥之人?我一向不信这种无稽之谈……若我说自己不会后悔呢?”
这话,却让人不由不去多想,徐行俨看着她剔透的双眸,一时无言,半晌才又道:“谢小娘子可信人有前世?”
“不信”,谢瑶想也不想,直接开口,“佛家那套今生因来世果我一向不信,我从来便觉得,只有今生因才结今生果。”
徐行俨一怔,刹那间千头万绪划过心间。
谢瑶得了想要的答案,便不再追问方才的话,从香囊中掏出一朵桃花,凑到鼻端嗅了嗅,又侧脸问道:“徐兄认识这花吗?”
徐行俨略微回神,闻言看去,花朵碧蕊粉瓣,因装进香囊之中蹂。躏过,花瓣上不甚平整,已经有了折痕。
这花他认识,还是她告知他的,只是她现在不知道罢了。
他将视线从五瓣桃花移到捏花的细白手指和一颗颗饱满晶莹的指甲,略微勾唇:“檀心碧桃,产自天竺,不同于一般桃花的清淡,此花香气馥郁,可提炼做菩提香。”
“徐兄涉猎甚广,竟也知这个。檀心碧桃三年才开一次花,三年前来此时,我没见过此花,三年后又来,恰逢花期,若错过了这次,下次却不知还是否有机会看到花开……”
谢瑶话中似乎有话,说到这里,大概觉得此时不宜伤春悲秋,忙一笑岔开话题,“你是从何处得知这种花的?”
“听一个故人所言。”
徐行俨回道,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毫无察觉的温柔缱眷。
谢瑶语气微顿,不由放轻了语调问:“是心上人吗?”
徐行俨重新抬眼,便见她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仿佛只是随口问起,但整个人却是屏住了呼吸在等他回答。
“是……”
他在谢瑶的怔忪中垂眸浅笑,良久,又补了一句,“心爱之人。”
一句“心爱之人”出口,包含了多少百转柔肠,一起重重撞在谢瑶心头。她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天生七窍玲珑,心思敏捷,多日之前在觉察到徐行俨对她有规避之意时,她首先便是没来由的气恼。
谢家出身陇右贵阀,世代书香,家世可追溯至数百年前的谢氏。父亲谢京华是两朝大儒,受多少读书人尊崇。她是谢尚书老来得女,受尽父兄疼爱,却是头一次遇到这般不识趣之人。
后来在觉察到他或许另有原因,她便抱着逗一逗他的心情去招惹他,当看到自己的小聪明在他身上得逞时,她甚至有一种大仇得报般的快感。在寻得其中几分乐趣之后,便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在她不自知之间,生出了些别样心思……
可如今听他一句饱含深情的“心爱之人”,她竟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喉咙梗得泛疼,也觉得好像知道了他为何一直对她退避三尺,不知是怎样温柔丽质的女子能得他这般情深义重。
她有些羡慕他的那个故人,压抑着心中冒头的酸涩,又多嘴问了一句:“那她现在何处?”
徐行俨盯着脚下潺潺流水,默不作声,半晌才轻声道:“不在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仿若千斤,下一刻心脏猛地抽搐,她怔怔抚着胸口。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徐行俨仍旧垂眸坐着,并未觉察谢瑶的不对,唇角依旧含笑,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溺人,他说:“在我眼中,她是天底下最丽质聪慧的女子,再无第二人。”
谢瑶握着手中香囊默然不语,脑子空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所以在徐行俨扭头看她的一瞬,她心中发慌,心跳失序,手足无措,捏着手里的桃花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真香,你闻……”
她说罢,竟直接将染了花香的手举到徐行俨脸前。
徐行俨看着面前的葱白手指,鼻端香气若有若无地缭绕,脑中一直紧绷不懈的那根弦骤然断裂。
面对这般灵动鲜活的谢瑶,他曾一度有一种冲动,想将所有一切都和盘托出,想要带着她远走高飞,彻底脱离了京城这一汪泥潭。不再去管什么承诺兑现什么谢家生死,从此两人双宿双栖,再没有其他。
但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将心中的彷徨、恐惧、患得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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