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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命不久矣-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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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楚峦一溜烟去了。
“没用的。”李忆苦笑道。
“是; ”白以初琢磨着:“楚峦乃娘娘旧部; 自然不敢违逆娘娘意愿。还得加派别的人手去寻。。。。。。”
“她的心不在这儿,没人能勉强她的; 小白你别白费劲儿了。”李忆道。
“事关国体啊殿下!”白以初扶额。更多的话他没法说出来; 他知道其中利害李忆必然也明白; 只是方锦安给他的打击太大了。。。。。。
“殿下; 振作一点吧; 你这样,于事无补啊!”他且不管别的,先别让李忆折腾坏了身体啊!
然而李忆哪里听得进去。
柳杨庄里; 方锦安也在着急。这一天下来; 她发现; 看守这里是两伙人。一伙是李悯手下; 另一伙人看不出来历。这伙子人身材高大,沉默少言,行事诡秘:每个人都蒙着脸; 只露出一双机警眼眸,如鹰隼般逡巡四顾。方锦安察觉,他们并不服从李悯管束,只管牢牢看守住她。他们轮班守在她住的屋子外,没有一刻松懈。
看守这般严密,李悯也防着她,他了解她的手腕。所以一整天下来,方锦安竟是一点可乘之机也找不到。
这天晚上她倒是早早就睡了。她必须保养好身体,若是在这当口再来个大发作,那可真是无计可施了。谢岫一开始睡不着,后来看方锦安睡的安稳,心中略微安定,也合上眼打了个盹儿。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谢岫突然被摇醒,睁眼一看,方锦安的脸近在咫尺。“嘘。”她示意谢岫噤声,又指指床幔。谢岫转头去看,外面一盏灯烛的照耀下,床幔上分明映出几个迅速接近的身影!
谢岫差点叫出声来。又在方锦安示意下赶紧装睡。
不一会儿就感觉那些人过来了,他们先麻利地用布帛堵上她的嘴绑住她的手——用劲儿好大!谢岫差点疼的叫出来。然后就用被子裹住人扛起来往外走。谢岫微微睁眼偷看,方锦安也被另一个蒙面人如此扛了出去。是来救她们的人吗?谢岫想,如果是来救她们的,怎会如此粗鲁?
屋子里平整的砖地上,此时出现了一个狭小的黑洞,原来这里是有暗道的。谢岫和方锦安被塞进暗道里,下面有人接着,然后就被扛着快速奔跑起来。
因为是被扛着,心腹给压在硬邦邦的肩膀上,不一会儿谢岫就觉着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给颠碎了。一时又给扔上了马,纵马狂奔起来。
等终于停下来角落了地,谢岫已然头晕目眩,腹中翻江倒海。这绝不是李忆的人!不说她,方锦安哪里受得了这样折腾!
方锦安诚然此时已是浑身剧痛。但这要紧时候,这点小痛算的了什么。她咬住嘴唇,强压住身体因疼痛而引起的颤抖。她打量四周:雪光映的视野明亮,能看出这里是一处山间破屋。而面前,带了她俩来这里的两个蒙面人,此时已拉下了面巾,方锦安认出这二人正是庄子里的人,是听从李悯命令的那伙子人里的,其中一个,还是那伙子人的头领。
此时他们拔出了腰间掖着的匕首,逼近了她们。“生死有命,两位安心上路吧,”其中一人低声道。
“呜呜。。。。。。”谢岫哪里见过这样阵势,手足并用往方锦安身后躲。
方锦安额上冒出细密的汗。原本她身上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带着一些保命的小玩意儿的,不管怎样危急时刻总能有点法子。奈何李悯也知道。今日早些时候特特叫人给她从头到脚穿戴衣饰通通换了一遍——真是害人不浅的李悯!
难不成就这样窝窝囊囊殒命于此?方锦安怎能甘心!眼见着两人就要动手,方锦安脑中突然一亮,她目光穿过二人身影,盯住了那散放在破屋外的两匹骏马。
这种高大纤细的马并不常见。这原是他们晋原军中一个马场培育出的马,只供应一定品阶以上的军官。因着晋原十二州归顺,这马才流入京城高门。这种马从生下来开始,就有一套固定的训练方法。。。。。。方锦安瞬间拿定了主意,她早已把手从绑缚的布条里解出来了,此时她掏出捂嘴的布帛,吹出一个急促而连续的口哨。
屋外的两匹马立刻扬蹄冲进了屋里。两个贼人吃了一惊,急急躲避。方锦安却大喜:看这马的听令熟稔程度,怕是上过战场的战马呢!她忙把哨音一变,两匹马立刻转过身,跳跃奔跑挡在她们面前,隔开了贼人。方锦安趁机拉起谢岫,解开她的手。
“大黑大黄,老实听话!”两个贼人也试图降住马。可是这屋子太小,他们施展不开,二则这马是临时给他们用,人和马并不熟悉。一来二去,他们反被马逼到角落里。“刘哥,得快解决了那女子!”其中一人喊。
方锦安亦知必须速战速决。她边继续吹口哨,边拉着谢岫,从屋子的一个破洞跑出去。“会骑马吧?”跑出一段距离,她停了一停吹哨,问谢岫。
“一点点。”谢岫哭丧着道。所谓一点点,不过是她在家时,兄长拉着马她在上面坐着走两圈。
“待会儿。。。。。。哎哟!”方锦安刚要说什么,没留神绊到地上一块石头,狠狠摔了出去。这里又是个斜坡,她咕噜噜滚出去,直碰上一块大石才停下来。
“娘娘!”谢岫想拉她来着没拉住:“娘娘你伤着了没有啊!”
方锦安感觉浑身散了架似的。但此时情况危急,也只能撑着。她挣了两三下,才在给谢岫扶着站起来。她打量下阻住她的大石。“站上去!”她把谢岫推过去。
方锦安深吸口气,发出一个悠长的哨音,须臾便见两匹马从那破屋跑出,朝她们这儿冲来。而两个贼人在之后紧追不舍。
“上马!”待马冲到面前,方锦安拉住马疆一个用力上了马背——到底是曾做过千万遍的事情,纵然此时全身失力亦强撑着完成了。又侧身去拉谢岫。谢岫不会骑马,但她人机灵。她站在石头上,手撑着马背轻轻一跳,就坐到了方锦安身后。
贼人已然跟了过来,其中一个还扯住了她们骑的那匹马的缰绳。但方锦安此时心中已定——这世上,还没人能打败马上的她。她一提缰绳,腿轻轻在马腹上一拍,骏马随她指令,步伐优美似起舞,轻而易举把贼人踢开,载着她们绝尘而去,另一匹马亦紧紧追随。
“啊,我们真的逃出生天了!娘娘你太厉害了!”谢岫看看越来越远、束手无策的贼人,激动的简直在马背上就要跳起来。
“还好还好。”方锦安暗舒一口气:真是侥幸!
心气一松,就感觉浑身酸痛都上来了,这身子软的像一根面条,就想趴下。还冷,她和谢岫都只穿着寝衣,寒风一吹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再坚持一会儿。。。。。。她看看周围山川,认出这是京郊不远处,便纵马向飞鸿别苑方向而去。
好在没多久,她们就遇上了楚峦带队的人马。楚峦见到她那一刻,惊喜的几乎要哭出来。
方锦安从没像此刻这般看楚峦如此顺眼。她长舒一口气,只觉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但她不能昏。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李忆,她要亲口问他几个问题,证实心中猜想。这一切是那么的令人难以置信,偏偏真就发生了。
从昨夜到今朝,不过一日光景,于她,却是前所未有的漫长。她反复思量——其实越想越确信。每每思及眼前人便是心上人,思及她所爱的人,原来从不曾背叛她伤害她,原来从未改当年赤子心肠,她便难以抑制心中颤栗,她便欢喜的想大喊大叫,舞之蹈之。
不过再转念想到自己痴心错付,为了李悯做出多少低三下四的事情,又如何伤过李忆,她心中又是气怒愧疚。
在这五味交集中,飞鸿别苑终于映入眼帘。
“殿下以为娘娘已与废太子远走高飞,心中伤痛,萎靡不振,这两日不眠不食的,只饮酒度日。”楚峦先跟方锦安提了个醒。
方锦安鼻中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她推开谢岫扶持,跌跌撞撞向院中跑去——身上怕是伤的厉害,她站都站不稳。
纷纷细雪中,庭院里明烛高燃。烛光下果然见李忆瘫坐于廊下,醉如烂泥。
方锦安这一看更是受不了,以往不论何种困境,她从没见他颓废成这个样子。“小忆,小忆我回来了!”她加快向他跑去。
白以初一直陪在李忆身边,这深夜亦不敢休息。见方锦安回来他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两个月没日没夜熬出来的成果,太子大婚,不会被浪费了。旋即对方锦安又埋怨上了:还好意思回来!还好意思惺惺作态!看把人给折腾的!别喊了,喊也没用,喝了这许久的酒醉成这样,好不容易合上眼,哪里就能轻易醒了?刚就差叫人拿锣在他耳边敲了,也没让他睁下眼!
——然后就见李忆一睁眼,一个鹞子翻身站了起来,一抬脚从台基上跳了下去,冲着方锦安直直冲了过去。
白以初:“。。。。。。”
转瞬间李忆已经到了方锦安面前,方锦安看清他面容:憔悴不堪之外,一双赤红眼睛直勾勾的钉在她身上,委实有些吓人。方锦安见他这样,心中愧疚之余又是不安。她抬起手想抚摸一下他面庞,李忆却骤然后退一步,旋即又上前,一把把她打横抱起,大步向屋中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
第60章
不知为何; 今夜屋子里一盏灯烛也没点,只有外面的火光映进来照着,大致能看清东西。
方锦安觉出李忆现下抱她不似以往抱的那么稳; 脚步也有点踉跄。也是,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身上的酒味冲的她头疼; 就这样还能站的起来已然很不错了。
不过他好歹没把方锦安摔着; 他安安稳稳把方锦安放到了床上; 但是随即身子一歪; 自己也倒在了方锦安身上。他立刻又挣扎着坐起来——纵然是醉成这样,他还记得方锦安身子脆弱。
其实不多他这一下; 方锦安此时浑身上下都疼的厉害。但心中欢喜支撑着她; 她竟不觉着有多难受。“小忆。”她伸手捧住他脸庞; 要他看她。他现下正歪着头去摸她的脚; 想给她脱鞋子。她现下却是没有穿鞋子的; 只一双寝袜还沾满了泥水。李忆醉眼迷离,灯光又暗,他哪里还看的清楚; 只管把那寝袜揪掉。
“小忆。”方锦安又唤了他一声; 她手摩挲着他的脸; 觉着绷的死硬。她想和他说一句你不要难过了; 都是我不好。然而刚说了三个字,李忆猛地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不似以往的温柔缱绻,李忆像攫住小兽的猛虎一般; 只管咬住了就不放。方锦安一开始吃了一惊,可是慢慢地,她从这个吻里察觉到他的恐惧、焦躁、疼痛,他的情绪一波波如潮水般冲击着她。方锦安温柔地回应着他,徐徐引导着他的情绪,好不容易才让他平静了一点。
许久,方锦安觉着自己都要窒息了,李忆才放开了她。她深吸了两口气,然而这咫尺之间都是他的酒气。方锦安无意识地推他——她只是想呼吸点新鲜空气而已。然而这一推,李忆的情绪骤然又起来了,他又扑住她,堵住她的嘴。
这次光亲吻还不够,又动手撕扯她衣服。“小忆你先别。。。。。。”方锦安按住他的手,然而李忆却不肯停,脸上的神色变的狰狞可怖。方锦安看着这样的他,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是因为李忆注意到了她身上披的大氅。那是刚才在路上楚峦从自己身上解下给她御寒的。而此刻的李忆只知道这是男人的衣服,别的男人的。妒火中烧,他一把撕开,一扬手远远扔出去。
其下只剩下轻薄的寝衣,李忆两三下便将之四分五裂,又扯去自己衣衫。“不是,小忆你先听我说。。。。。。”方锦安还想说话,然而李忆又吻住她。“安安,你是我的。”纠缠间他急切地诉说。
他今日比之往常放纵了一点。方锦安原还担心他酒醉没个轻重。然而倒是她多虑了。他依然能控制自己,不过略微重了一点点而已。就是方锦安身上难受,她实在不想要。她想告诉李忆,可是此时的李忆只以为她不肯要他,他下了心要用强,不肯听她的拒绝,因此用嘴,用手,一直阻止住方锦安出声。
还是等他酒醒后再好好说话吧。方锦安放弃了挣扎,咬着唇迎合他以期望他快一点结束。
手拂过他的背,摸到一道道伤疤。之前,虽然已经数度春宵,但是她羞赧不已,何曾肯看一看他,碰一碰他。
她手循着他脊背下移,寻找。他的肩上被弯刀劈过,还好骨头没事;脊背有烫伤,大腿上中过两只箭。。。。。。 当年战中他重伤后,是她亲手为他清理创口、包扎。而如今,记忆中的那些伤痕一一浮现于指下,方锦安纵然心里早已认定,可此时还是抑制不住的泪落如雨。
此刻的李忆却没留神她的神情。他只察觉到她的迎合与温柔,被本能驱动着而更急切地占有她。
。。。。。。
这一夜混乱。第二日飞鸿苑中人人都起的迟了些。
谢岫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雪终于停了啊。”她打着哈欠洗漱更衣,又问伺候宫人:“殿下和娘娘起了吗?”
“尚未。”宫人答道。
谢岫点点头,心里不禁有点担心:昨晚精疲力尽,一时没拦住,殿下喝了那么多酒,不会对娘娘失了分寸吧?
打点好自己,她饭也不顾的吃,先去找了楚峦:“昨夜娘娘叫你派人去抓废太子那帮人,可是抓住了吗?”
楚峦面露惭愧之色:“迟了一步,让他们逃脱了。”
“啊?”谢岫又惊讶又不满。
这一声,让小楚将军觉着自己的威信受到了莫大的挑衅。“不把他们抓到我还有何面目见小姐!”他转头走了,亲自去抓人。
谢岫没趣地溜溜达达回了正厅。已然又有一个人等在那里了,正是忧国忧民的庆国公白以初,他昨天也歇在了这里。谢岫上前见礼,然而不曾想,白国公昂着脸,从鼻孔里嗯了一声。
这一声,也让谢岫充分感受到白国公的不屑不满不开心。
嘁。谢岫翻个白眼不理他了。自管唤了人来,安排别苑内外事宜。
如此过了数刻 ,突然听到内室一阵响动,像是什么摆设器皿被撞倒的声音,谢岫白以初不约而同扭头往内室门口一看,就见李忆跌跌撞撞跑了出来,身上衣衫都没穿好,一件长衫松松披在肩上,露出精干胸膛。脸上气色更是不成样子。
又怎么了?白以初无意识地捂捂心口,忙迎上去扶住他问候。李忆扶住他的手臂,立刻就在他素净衣衫上落下一个血印——李忆的双手已然被血染红。
谢岫骇的几乎瘫倒:“你,你把她怎么了?”
李忆嘴唇翕动下,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皇甫极,皇甫极在哪儿!”
他推开白以初,自己跑去皇甫极住的地方。
皇甫极正忧心忡忡地和钱钏儿说乌曼司的事儿呢,门户轰隆一声被李忆踢开了,惊的皇甫极纳头便拜:“求殿下饶小的妻儿一条性命。。。。。。”
李忆一句话不说,架了人就走。
一时被拉扯到正房,刚被李忆推了进去,转瞬又给里面的谢岫推了出去:“娘娘受了外伤,须得个医女!”
“不必顾忌!”李忆又把人推回去。
皇甫极这晕头转向还没回过神来,又听谢岫唤他:“皇甫先生!”
皇甫极循声看去,就见谢岫拉开一点被子,露出方锦安赤/裸的臂膀。
“这这这,小的什么都没看见啊!”皇甫极惊慌捂眼。
“哎呀,皇甫先生,殿下不都说不必顾忌了嘛!”谢岫急道:“娘娘身上伤的厉害,医者父母心,您快来给看看吧!”
“那小人便失礼了。”皇甫极这才定了定心,低着头垂着眼走过去。略微上眼一看,纵是见惯各色病患的皇甫极亦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怎么伤成这样?”
“还不是殿下兽性大发!”谢岫怒道。
她这样吵吵嚷嚷,终于把沉睡的方锦安吵醒了:“别吵,我还想睡会儿。。。。。。咦小谢怎么是你”
“娘娘,你醒了?”谢岫几乎垂下泪来:“你感觉怎么样啊?都怪我没保护好你。。。。。。殿下他怎么忍心下这么重的手啊!”
“什么?”方锦安不明所以然,她动一下想起下身,然而身上一时剧痛,忍不住哎哟一声。
“娘娘别乱动,你身上伤的厉害,先让皇甫先生给看下。”谢岫忙按住她。
方锦安这才完全清醒:“咦,皇甫先生怎么在这里?啊,我还没穿衣服呢,这,皇甫先生你先出去下。”
“这个时候还顾及什么!”谢岫恨恨道:“殿下都说不必顾忌了,哼,禽兽不如!”
“什么?”方锦安这才弄明白谢岫意思。她低头拉起被子看看自己身上:“这不关殿下的事啊,这是昨天晚上咱们逃出来时伤的。其实也没多大要紧的,你们都知道我不经碰。我这儿有专门配的药膏,拿来抹一抹很快就好了,不必劳烦皇甫先生。”
“哈?真的不关他事儿?”谢岫嘀咕道:“可是伤的这样厉害,你说的这样轻巧。”
“不过是一点出血淤在肌肤表层,看起来青青紫紫挺吓人,其实没伤着内里。”方锦安道。
“让小人为娘娘把一把脉息吧。”皇甫极道。他的眼中又浮现起兴奋之色。原本他就对方锦安这重生的肌肤极感兴趣,如今可得了一个大好时机,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殿下呢,殿下在哪里?”方锦安却没空理会他,只急急问谢岫:“我要见他。”
谢岫便唤宫人去请,然而宫人却道:“殿下已回宫中了,离去的甚是匆忙,想来是有要紧事。”
“啊?”方锦安急死了:“速差人去寻殿下,就说,就说我有要事,请殿下忙完了立刻过来!”
李忆何曾是有什么急事离开,他可以说是仓皇逃离的飞鸿别苑。
他闯过无数龙潭虎穴,却从没经过这样的惊吓:一睁眼,就见心爱的人儿躺在自己怀中,却是遍体的伤。他的手上,沾满了她的血。
他喝了那么多酒,很多事不记得了,只记得白以初说把她绑回来,记得她挣扎不要,记得自己的肆意而为。。。。。。。他,他做了什么啊,他怎么能这样对她啊!
他颤抖着伸手,想抚摸下她的脸,却见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泪水,枕头上濡湿了一大块。
她一定是恨死他了,他亦有何面目再见她。
他漫无目的地纵马驰骋了许久,白以初好不容易找着了他。
“殿下,皇甫大夫说,娘娘没什么事儿。”白以初大口喘着气说。
他本以为这下太子总该安心了吧,却不料李忆脸色竟没什么变化,依旧一片肃杀。
“殿下,总之娘娘这儿没什么事儿了,咱们还是速速回宫吧,这大婚前,殿下可还有很多事儿得做呢。”白以初又劝道。
李忆不知在想什么,许久,一抖缰绳,向京城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61章
李忆御马直入皇宫。白以初紧紧追随着他。他看李忆这架势; 像是要去见皇帝。但白以初莫名地心中生出一股不安来,于是也不退避,只管跟着他。
崇元帝正在与紫来王闲话。太子加封之后; 崇元帝特特把紫来王留了下来,让他参加完太子大婚再回封地。此时他故作忧愁地与紫来王私语:“六哥你说; 他们将来的孩子; 应该会继承他母亲的英勇善战吧?想到有这么一个孙儿; 朕真是梦里都会笑醒。就是太子妃的身子委实让人忧心; 皇甫先生跟朕说怕是三五年里是生不出来的; 朕这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道等不等的了三五年。”
“陛下这是说什么话; 陛下春秋正盛呢; ”紫来王劝慰他:“娘娘这里也好办; 速速寻觅千金圣手为娘娘调理也就是了。。。。。。”
就见李忆也不等人通报; 一阵风似地进来了。
崇元帝皱皱眉: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然不等他开口责备; 只听李忆急急跪拜道:“儿臣启禀父皇,南疆叛乱愈演愈烈,再不能等闲视之。儿臣请命; 这便亲往南疆平叛去了。”
崇元帝还没反应过来; 李忆已经起身拔腿往外走了。
还是白以初眼疾手快; 上前一步把人拦住了:“殿下; 您这是什么意思?后天便是您大婚之期了啊!”
“军情要紧,还顾得上什么大婚。”李忆冷冷道。
白以初用力保持着微笑:“殿下,您这是说什么玩笑话啊?南疆那点子事也敢劳烦您出马?”
“军机上的事情; 白卿并不熟悉,就不要妄言了。”李忆打断他的话。
“太子你这又折腾什么啊?”终于回过神来的崇元帝惊疑地与紫来王对视一眼,以确认自己没听错。谁不知道李忆费了多大劲儿才做下的这一桩婚事,这当口他自己后悔不肯了?这是能儿戏的吗?
“儿臣这就启程去南疆了。”李忆避过白以初,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一个时辰后,白以初再来禀报,太子已领东宫六率出城,崇元帝才敢相信李忆这是动真格的——他本想着也没给他兵马他去平什么叛。岂料李忆带着东宫六率那么几千号人就敢走。崇元帝咬着牙半天没言语,只在心里一遍遍问苍天:朕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儿子啊!
“陛下,这大婚?如何跟天下人交代啊?”白以初六神无主地请示崇元帝。任他再长袖善舞,也没遇到过这种人啊!
“太子勤政,以国事为先,大婚推后。”崇元帝狠揉着眉心:“还能怎么交代,啊?!”
消息传回飞鸿苑,方锦安也给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现在人在哪儿了?”
“怕是已至百里开外了。” 被派去向李忆传话那侍卫惶然道。
方锦安难以置信:“这么远了?你没把我的话传给殿下吗?”
“回娘娘,”侍卫答道:“小人没能和殿下碰上头,小人去东宫寻殿下,殿下还没回宫中。等殿下回到宫中,先去觐见了陛下。小人闻讯赶过去,殿下又回了东宫,小人再赶过去,殿下已经带人出了宫。”
“苍天啊!”方锦安连连捶案:“他就这么走了?我怎么办?大婚怎么办?”
“陛下已令晓谕朝野,军情为先,大婚推后。”侍卫低声答道。
“怎么会这样啊!”方锦安简直欲哭无泪。“他是在生我气吗?是不肯原谅我吗?”她一头扎进身边谢岫怀里。
谢岫倒是旁观者清。“我看着,倒像是被吓走的。”她安慰方锦安:“咱们早上,都误会是他把你弄伤的,怕是他自己也这么想,没脸见你。”
“怎么会!”方锦安扶额。
“娘娘你还是赶紧写封信,好好哄哄殿下,给他解了这个心结吧。”谢岫道。
“我想当面和他说啊。。。。。。”方锦安哀叹。
“哎呀,你还是快写信吧,否则他越走越远,追都追不上了。”谢岫说着就给她铺纸研墨:“还能写字吧?要不要我代笔?”
“要搁以前的我身上,不用半天就能把人抓回来。”方锦安恨恨提笔:“想逃婚?除非他逃到天上去!”
她落笔,龙飞凤舞,竟一连写了数页纸才停下来。放进信封里厚厚一沓。这,还真是诚心悔过,好好的在哄啊。谢岫还不知道他们俩之前的那些陈年旧事,只管偷笑。
楚峦还在追查废太子的事,方锦安把他召了回来。“你亲自去,务必以最快速度追上太子,把这信给他看,让他回来——说不定还能赶上后天的大婚!”她殷切嘱咐。
楚峦犹豫下:“废太子那边正追查到紧要关头,还有,有黑石族人和他搅到了一起。。。。。。”
“我来!”方锦安一拍桌子:“看我不弄死他们!”
一瞬间,楚峦看到旧日的方锦绣又回来了。
那边,乌曼司已和李悯等人汇合。楚峦的人追他们追的紧,好几次几乎就被逮住。
逃亡过程中,乌曼司还装神弄鬼,从柳家人的口中搞清楚了方锦安逃离原委。乌曼司气的几欲吐血:他精心筹谋许久,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控制住了方锦安。原本他是要马上带着她远赴北疆,在他们黑石族的故地杀了她,以祭祀祖先的。岂料柳家横生枝节,以至于让方锦安逃出生天——他们以为方锦安是那么好杀的吗!柳家的人把方锦安弄走片刻之后,乌曼司就到了柳杨庄。也正是他发现方锦安失踪命所有人紧急撤离,才躲过楚峦的反击。
现在可是如何是好?乌曼司琢磨着,倘若就此放弃委实不甘心,还有面前这个瞎了眼的废太子,如何利用是好。。。。。。
仿佛察觉到乌曼司的心思,李悯开了口:“大巫,我等不妨先前往南疆。那里是大巫的故乡,镇守使钱煜对孤忠心不二。到南疆暂避风头,大巫你为孤医好眼睛,咱们再徐徐图谋大业。”
乌曼司何曾对他口中的大业感兴趣,他也不过只是假托南疆大巫之名而已。他是北疆部落的巫者,这倒是实打实的。他自打生下来便被灌输一个信念,那就是断绝方氏血脉,以其血告慰故族在天之灵。
便在此时,手下打探来了李忆突然率军出城,前往南疆的消息。
李悯兴奋不已:“真是天助我也,正可以让钱煜把他一举击杀!”
乌曼司眼眸一转:“殿下,李忆一走,想来飞鸿别苑防备松懈,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再将娘娘救出来?”
李悯脸上倒有几分犹豫之色:“可是现下楚峦的人追我们追的这般紧。。。。。。”
“没错,所以我们还需借助柳府的力量,去偷袭飞鸿别苑。”乌曼司皱皱眉,如有可能,他真的不想用罗夫人那等蠢妇。不过现在也只好将就了,毕竟双方目标还是一致的。
李悯倒没反对。旋即派了人,去打探飞鸿别苑的防备。
探子领命而去,装扮成农人围着飞鸿别苑打转转。果然见往来侍卫和宫人人数少了许多,一个个没精打采的。还遇见两个宫人躲在偏僻墙根下嘀嘀咕咕。探子小心翼翼凑近,只听二人道:“谁能想到呢,这只剩下两天了,大婚,没了!”“都说是娘娘不守规矩,殿下不要她了!”“现下是人心浮动啊,谁还有心思好好当差,都开始想法子找路子了,你老可有什么打算?”。。。。。。
探子觉着打探的差不离了,蹑手蹑脚走开,准备回去报信。
离他不远的一颗大树上,从高高树枝后探出一个人来,对着这探子一扬手,一只蝴蝶翩翩从他手中飞出,直落到探子后衣领内——然而这大冬日里有什么蝴蝶?
“哦,好了,有动静了。”此时,屋子里的方锦安,手上也立了这么一只蝴蝶。这只原本静止的蝴蝶,扇动翅膀在方锦安手上转圈飞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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