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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侯-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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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更引的诸人开口。

    “这光州府甚至淮南道的粥里多少米都是我们出的。”

    “壕沟城池还有那些安置的家宅窝棚,一砖一瓦也都有我们的。”

    “结果成就了她神仙法力无边了?”

    男人们挥舞着衣袖,声音嘈杂,让精致的园景变得几分黯然失色,有重重的咳嗽声传来,大家看向廊下,见是四五个男人拥簇着一个裹着斗篷的老者站在那里。

    看到他大家忙停下说话涌过去纷纷施礼:“黄老太爷。”又乱纷纷:“黄老太爷,天下大乱,我们光州府也要乱了。”“老太爷,这日子没法过了。”

    黄氏宗族黄老太爷视线扫过诸人:“行了,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我已经接到府衙送来的消息,说要借我们的田地给流民耕种,好让他们安家安心于此。”

    田七爷单独上前一步,道:“太爷,这能不能让流民百姓安心安家且不说,先是要我等破门破家。”

    于是众人再次嘈杂,黄老太爷挥手再次制止。

    “先前我看那武少夫人善心可嘉,也就当助晚辈后生做些事,没想到她的胃口越来越大,也不把我们当回事。”他说道。

    有人叹息:“是啊,别的地方也都在护民养兵保城池,官府也要世家大族们协助,但那是协助,有敬重有名声有礼貌,我们这是什么?逼迫抢夺吧?我们得到了什么?羞辱不屑低微!”

    “我说让我家的孩子们帮忙做些事吧,官府像打发乞丐一样把我打发了。”一个男人气呼呼道。

    有人在一旁笑:“官府对乞丐也比对你客气。”

    “叛军也不过如此作为吧。”有人甩袖子哼声。

    面前说的笑的骂的嗡嗡乱,黄老太爷摆摆手打断。

    “你们不用说了,我活了这么久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我看得明白,不过是要趁着大乱囤积兵马,我们是给不出他们兵马的,兵马只能从流民百姓中得来,所以他们才竭尽所能的造出今日之势。”

    黄老太爷向前走了两步,淡淡一笑。

    “我原本想她是个妇人,我不与她一般见识,没想到她仗着兵马越来越跋扈,还真以为山高皇帝远,这淮南道姓武了。”

    众人纷纷点头“老太爷说的是。”“正是如此!”

    “能稳定这天下不是兵马,也不是普罗大众,而是我们这些世家大族,没有了我们的支持,想平乱天下,不可能。黄老太爷再次开口:“是时候让她知道这个道理了。”

    田七爷一步上前拱手施礼:“田氏愿听老太爷吩咐。”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俯首报出家门姓氏。

    “请老太爷吩咐!”

    黄老太爷点点头:“我们去厅内坐下详说。”

    众人应声是纷纷跟着黄老太爷迈步,继续说着武少夫人飞扬跋扈的嚣张行径。

    “适才在街上还直接抓人呢。”一个男人讲述自己刚才看到的,“就因为在她经过的时候两个读书人引起了喧嚣冲撞了她。”

    “读书人吗?”大家惊讶的询问。

    “是啊,斯斯文文的,她一声令下那兵马如狼似虎将人就押住倒着拖走。”讲述的男人摇头,“惨不忍睹。”

    大家悲愤摇头:“光州府还有官府在,她一介妇人怎可以任意妄为?”

    那男人冷笑讥嘲:“宋嘉呈这个没骨头的知府,一心想去新帝跟前攀附,当然对武少夫人言听计从。”又一脸可怜,“那两个读书人被抓紧官府,也是死路一条。”

    此时府衙后宅的一间厅堂,那两个据说被拖行惨不忍睹的读书人正一脸不解又不安。

    一人的不解是面前摆着的一个大瓷杯,这瓷杯烧制简单低劣,可惜里面的好茶了。

    “神仙待客的杯子倒是挺独特的。”他嘀咕。

    另一人没听到他嘀咕,眼神略有些不安,但又挺直脊背将皱巴巴的衣衫拍打整齐。

    “事到如今,不得不低头。”他说道,深吸一口气,“身为君子只能打个诳语,待会儿我们要告诉他们,我们没有打架,连口角都没有,我们那只是。。。。切磋。”

    盯着大瓷杯子的男人摇头:“错了错了,你看看,说你不行就是不行,这个时候必须承认我们有口角,有斗殴。”

    他抬起头一笑,带着岁月痕迹的脸变得更加沧桑,又左右看了看一双小眼滴溜溜。

    “最好我们现在再接着打。”

    拍打衣衫的男人有些恼怒:“为什么?”

    站在窗外的李明楼也有些不解,是啊,为什么?姜亮这个老头子比刘范沉稳多了,原来年轻几岁的时候也挺调皮的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旧人此时新

    在街上的时候,李明楼被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一眼看过去,竟然看到了姜亮和刘范。

    虽然他们比那一世认识时年轻几岁,姜亮也没有那么胖,刘范身子看起来也不怎么壮,但面貌没什么区别,甚至看起来更沧桑一些。。。。

    她认识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项家的门客。

    门客跟游侠儿一样,随着大夏安稳几百年,已经没有了生存之地,凋敝了。

    战乱开始后门客才再次出现并盛行,一来是很多武将掌权需要幕僚,二来是很多文人被乱世打破了安稳的生活,曾经学成只货与帝王家的路子没有了,不得不寻找新的生路依附。

    乱世也是很多人的机会,世乱显英雄,不管是文人还是武将骨子里都藏着雄心勃勃。

    到乱世四五年后,权重兵多的大将们门下聚集了最少十几个最多数百个的门客,而很多豪族世家也都多少养着十几个门客,用来分析天下大势大将们的起伏,以便家族能掌握时机。

    李明玉身边就有几十个门客,李明楼自嘲的一笑,那些门客都是项云找来的。

    也真是奇怪,这么简单赤裸裸的侵吞当时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呢?怎么就真的当做一家人不分你我,真是应了那句话,只缘身在此山中。

    一声轻响打断了李明楼的出神,她看向厅内,见姜亮靠在桌子上,手肘装作无意的撞茶杯,但在要跌落的时候被刘范长手一探扶住。

    “你干什么?”刘范恼怒压低声,“你少来做泼妇状,摔杯子撞桌子扭打,我才不会与你一起丢人,我们没打架就是没打架,就是要让这位武少夫人明白这个。”

    姜亮倚着桌子手点着刘范:“你这个年轻人真是糊涂,你说是我们从外边打到里面,然后由武少夫人责罚调解然后和解皆大欢喜好,还是让这件事是个误会,武少夫人做错了,然后对我们道歉再把我们恭敬有礼的送出去好?”

    刘范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面色板正:“武少夫人知错能改才是神仙之人。”

    姜亮摇头:“神仙也有三分烟火气,更何况也要考虑普罗大众的喜好,民众可不愿意看神仙犯错。”

    “我就看不惯你这种样子,你还是不是读书人?”刘范道,又皱眉,“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吧?”

    “神仙就是泥人啊。”姜亮嘀咕,轻咳一声站直身子,“我知道你这种读书的年轻人,一身骨头很硬气,但是不要拖累我,我老骨头最怕事,我不争闲气。”

    刘范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老头:“你老骨头怕事?你不争闲气?那你还把我的桌子掀了?还跟我抢生意?”

    姜亮嘿嘿一笑,顺手拿起茶杯吹了吹热茶:“当然是因为我不怕你啊。”

    啧的一声喝了口茶。

    茶很好,而且这大茶杯捧着莫名的有种熨帖的感觉。

    “你少。。。。”刘范气道。

    刚张口听的外边一声笑,然后有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门口,姜亮放下了茶杯,刘范身子站的更直,两人的视线都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子,她穿着白色的衣裙,衣服上有淡黄色的绣花,恍若仙气萦绕又恍若春花盛开。

    她看着他们,嘴角含笑,下一刻笑便收起来,春花顿散。

    “武少夫人。”姜亮深深施礼,刘范浅浅一礼。

    李明楼迈进来越过他们坐到正中,在她身后跟着两个六七岁的女童,懵懵懂懂怯怯生生,努力的要做些什么,又生疏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最后小心的把李明楼坐下后的裙角整理整齐。

    “去找哥哥们玩吧。”李明楼待她们做完了这个才说道。

    两个女童应声是,因为屋子里有陌生人盯着看,更加紧张连走路都不会,干脆蹬蹬跑了出去。

    姜亮刘范混迹街头,知道这些童子侍从,武少夫人最近将身边的人都送去军营充盈兵力,需要找新的侍儿,但不要大人,说如今正需要人做事,长成的男女应该去做更有用的事,所以只要那些十岁左右的孩童,于是挑选了大约有十个孤儿带进了府衙后宅。

    可是这么小的孩子们能做什么?而且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没人教养没有规矩,别说伺候人,连自己的管不好。

    这是当侍儿吗?是当孩子养吧,姜亮和刘范用眼角的余光对视一眼。

    神仙慈悲?

    做样子给我们看?

    两人眼角余光交汇便分开了。

    “少夫人,惊扰了。”刘范干脆利索先开口,看着端坐的女子,“这是个误会。”

    姜亮上前要说话又似乎想起来手里还端着茶杯忙又退回去放,这一耽搁李明楼先开口了。

    “你们说的我刚才都听到了。”她说道。

    姜亮放下茶杯转过身道:“少夫人,既然你听到了,那么你认为这件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错了,你就罚,你错了,我们就谢。”

    刘范没有说话,神情有些复杂,他是有一腔热血,但不是傻子,先前两人那样说话,就是说给外边人听的。

    在人家家里,怎么可能隔墙无耳。

    李明楼看着姜亮再次笑了笑,姜亮真是将虚假表达的干脆利索又坦荡直白,她甚至可以想象出那一世他们两个是怎么被安排来给自己当幕僚的。

    “项老太爷,你是让我们给她讲故事还是当幕僚?你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我要你们给她既讲故事又当幕僚。”

    所以他们给做了一件事发生之后才讲如何的幕僚。

    “你们是哪里人?怎么到这里来了?”李明楼问。

    她不打算开门见山吗?姜亮刘范对视一眼,没有隐瞒各自讲了来历,刘范在京城求学,姜亮在京城做私塾先生,他们互不相识。

    官宦之变时他们逃出了京城,一个家乡在易州一个在恒州,皆是范阳兵所过之处,当安康山举兵后有家去不得,一路漫无目的的奔逃,原本是要往西边太原府去避战乱求生路,听到说光州府有振武军护佑民众可得生路,这里更近所以就投奔来了。

    力气活做不了,天天吃粥又觉得有辱斯文惭愧,便在街上摆个位子写信挣钱糊口,也算是自力更生。

    “这乱世离散的人多,但按道理没有人写信,要写信也没办法送啊。”姜亮脸上笑呵呵,“这多亏了武少夫人开商路,商人们大生意做小生意也做,捎信打听亲人消息都变得容易了。”

    这个老骨头十分滑头的谄媚,刘范不想看他,接过话道:“所以生意还不错,不错的生意当然不可能一人想到,天下同行是冤家,我们两个难免纠纷争执,惊扰了少夫人,是我们失礼了。”

    只是失礼,但不是他们有错。

    谄媚和不卑不亢李明楼都没有在意,为什么打架也不在意,她其实只是问他们的来历。

    看来这一世因为自己这个异变,让原本该流落到太原府的两人来到了光州府,前世他们是不是也在太原府摆摊子写信,这个细节就再也无法得知了。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看着二人,“我不用想这件事怎么做,不如你们想想能做些什么。”

    什么意思?刘范姜亮对视一眼,这个武少夫人自从出现就说话奇奇怪怪,总是跟不上。。。。

    “来人。”李明楼没有再跟他们多说唤道。

    有两个八九岁的男童从外边跑进来。

    “带这个两个先生去他们的住处。”李明楼道。

    刘范还想说什么,姜亮对他使个眼色,两人便文雅施然不惊不慌的跟着男童们离开了。

    途中刘范想从两个男童口中打听些什么,结果白费功夫,这两个男童什么都不知道。

    “饭菜我们会送来的。”

    “要什么也告诉我们。”

    他们只会说这个,然后便蹬蹬跑了。

    “用这样什么都不懂的小童当使唤人,其实也很高明。”姜亮站在床边,摸着软绵绵的被褥,“什么都不懂就不会被人套去话。”

    刘范没心思考虑这些,坐下来看着书架,这间屋子里还有书架,书架上还摆满了书,书桌笔墨纸砚更是齐全。

    “她想干什么?”他问,“她让我们想什么?”

    姜亮坐在床上感受许久没有体会的软暖,眉飞色舞:“先不说这个,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武少夫人有些奇怪?”

    “她当然奇怪了,无名无姓突然出现大手大笔神仙慈悲,处处都是奇怪。”刘范道。

    姜亮摆手:“那与我们无关,我是说她对我们,你有没有发现,她对我们。。。。”

    他斟酌着用词,似乎不知道怎么说,似乎要说的词他自己也不相信。

    “很熟悉。”

    刘范皱眉:“什么熟悉?”

    “就是她在我们面前没有丝毫的好奇,生疏,拘谨,坦然也不是那种坦然。。。。”姜亮脸上沟壑皱巴巴的都在思索,“总之她坐在这里,就好像一直跟我们坐在一起,对话不是开始,而是一直在进行。”

    这老头子说的话跟写的信一样干巴巴,刘范嗤鼻,但他想了想,这样的感觉嘛,倒还真的有一点。。。。。。

    有些人有高明的手段让人觉得自来熟,但陌生人就是陌生人,第一次见面肯定跟熟人相见不一样。

    “她早就盯着我们了?”刘范只能这样认为。

    “我觉得也是。”姜亮点头,伸手捻须,“不过她为什么盯着我们呢?难道是因为我有仙人之姿?”

第一百四十二章 威胁怕不怕

    “大人请用茶。”

    还没有桌子高的男童举着茶往桌子上放。

    知府看的心惊胆战,唯恐热茶撒了浇这孩子一头,忙伸手接过:“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男童被他接走了茶便不知道干什么了,在一旁呆立着。

    知府看他一眼指了指桌上的果盘:“吃吧。”

    男童想了想果然伸手抓了一把往桌子后站着吃起来。

    这分明就是不懂事的孩子,知府摇头无奈。

    少夫人的侍女病了,她本来就只有这一个侍女,再加上窦县那边人手不够了,光州府这边也抽调不开人手,她就让自己的侍从去了。

    知府原本要将自己的侍从送来,武少夫人不允许。

    如今这个时候正缺人,不要让人浪费在伺候人这种小事上,伺候人也没什么可做的,自己有手有脚力所能及,至于其他的些许小事让小孩子们来就可以。

    少夫人这是替州府解忧,多养一些孤儿吧,在武少夫人的带动下,他们这些官吏也将家丁送去做事,女眷们也在家宅中力所能及的亲力亲为。

    “少夫人在里面生气了吗?”知府喝着茶,有意无意的向这个孩童打探,一面探头向内里看。

    武少夫人在街上抓了两个写信先生回来已经传遍了,知府当然也知道了。

    少夫人没有将人送到府衙,是要自己处置吗?很生气吗?

    孩童嘴里塞满了干果摇头:“不知道。”

    “你去里面看看。”知府指点他,“少夫人要是生气,我就先告辞,过会儿再来。”

    不懂事的孩子却没有言听计从:“少夫人让等着。”

    “让我等着,又不是让你等着。”知府不悦道。

    孩童把干果塞进嘴里,踮脚看桌上的茶:“不是让我等着,是让我看茶的。”说着去拎一旁炉火上的茶壶。

    看他拎着茶壶摇摇摆摆,知府忙喊住:“不用了不用了,不喝了不喝了。”

    “怎么不喝了?是不是药味有点大?”李明楼说道,从外边迈进来,“这是新换的茶,能驱寒气。”

    知府忙站起来喊了声少夫人。

    李明楼颔首还礼,对拎着茶壶的孩童道:“你的事做完了,去院子里玩吧。”

    孩童应声是将茶壶放回炉子上跑出去,都没有想屋子里多了一个人,还少一杯茶呢。

    知府便自己拎起茶壶给李明楼倒了一杯茶,李明楼道谢。

    “这些孩子,还要少夫人照顾呢。”知府说道,看了眼门外,那孩子果然就在院子里玩,他再看李明楼,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像是坐在云堆上,“少夫人其实也比他们大不了几岁。”

    李明楼一笑:“所以正合适。”

    合不合适她说了算,知府只是表达一下关心,不需要真的为此上愁,武少夫人真要侍从算什么难事?不要自有不要的原因。

    知府言归正传:“少夫人,上次商议的请世家大族借田地的事,好像不太顺利。”

    李明楼的声音很动听,天真又清透:“他们不愿意?”

    “他们也不是不愿意。”知府明白这些人的想法,斟酌道,“他们是担心以后收回有麻烦。”

    李明楼笑了:“真有意思,他们不担心现在能不能活下去,而是担心以后。”

    知府讪讪又整容:“是,他们就是好日子过舒服了,忘了先前担惊受怕了。”

    “大人要让他们知道如今的形势。”李明楼道,“田地也好财物也好,人没了又有什么用?就告诉他们,借就留在光州府,不借,就离开光州府。”

    这可真是干脆利索的让人害怕,知府也干脆利索的应声是。

    。。。。。。

    。。。。。。

    “她!她这样说?”

    酒楼里围坐一圈等候开宴的男人们不可置信的喊道。

    知府一脸坦然:“是啊,我可没有骗你们。”

    “这是威胁!这是抢夺!”一个年长的老者坐下来,带着几分冷笑,“与叛军又有什么区别?”

    知府没有因为他这个指责愤怒争辩,而是笑了:“实不相瞒,武少夫人就是这样的人,民众们都知道武少夫人是仁慈善良济世救民,但是这世道救人是要靠杀人的。”

    他拉开椅子坐下来,端起桌上斟好的酒喝了口,端详着酒杯。

    “她要是不残酷,哪有今日守得了城池养的住民众,你们真当她是个深闺里赏花月悲春秋的小姑娘啊?”

    厅内的男人们对视一眼,他们当然也不是天真无邪的少年人,就算这女子是,她的男人可不是,她身边的人也不是。

    一个男人坐在知府身边,举起酒杯,语重心长:“宋大人,这件事不能这样干啊。”

    知府给他碰杯:“田八爷,这事真没别的办法了,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能共抗艰难,先活下来,别的都好说啊,没了东西还能要回来,人要是没了,那东西你能留住?”

    田八爷要说什么,旁边有人先开口:“宋大人,我们不是不共抗时艰,是这种方式我们不能接受。”

    知府看向他:“什么方法?”

    那人文质彬彬带着儒雅气,声音也不急不躁:“既然是共抗,那我们不能只出钱出物,我们也应当出人。”

    知府捏着酒杯哈哈哈笑:“你们的人打仗不行,还是不用了。”

    “打仗不行,我们可以做决策。”那人说道,“大人,如今光州府领半个淮南道,只你们官府和武少夫人太辛苦了。”

    知府明白了:“你们是想代替官府?”

    “怎么叫代替?”那人纠正,“是分担,我们帮官府来做事。”

    其他人也便纷纷开口。

    “是啊,既然是共抗,那把我们当个人,别只当个牛羊。”

    “我们可做的事多了,哪一家没有青年才俊?”

    “武不动刀枪,提笔没有问题。”

    “我们也不要抢武少夫人的风头,外边我们不出头,内里做事默默无闻总可以吧?”

    耳边嘈杂,知府忙抬手制止:“行了行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

    大家停下来看着他。

    知府放下酒杯神情肃重:“不行。”

    众人一怔旋即再次嘈杂指责的,劝说的乱纷纷,但不管他们怎么说,知府只是摇头。

    “如果有事需要人手,我们会从你们中挑选分派,但你们要分割官府之权,那是不可能的。”他道,他说着站起来,“这件事不用说了,你们还是回去赶快说服家人,整理好田地,否则就收拾东西准备走吧。”

    厅内的人纷乱,看着知府甩开疾步向外。

    “宋嘉呈!你就半点不肯为我等说话?”一人高声喊道,“你可是我们光州府的啊,那武少夫人才是外人。”

    知府已经许久没有被人提名挂姓的喊了,他脚步微微顿。

    “嘉呈兄,难道你只想在那武氏夫妇手下被驱使?”那人一字一顿道,“武氏不过是一介武将,这天下的根基,不是他们。”

    知府转过头来:“本官,是天子门生,是光州府百姓父母官,只有天子和百姓能驱使本官。”

    说罢再不停顿疾步而去,门拉开合上将内里的喊声骂声隔绝。

    外边天色已经黑了,细细的雪粒子刷刷打下来,随从将伞撑开替知府遮挡。

    “大人。”作为贴身随从虽然不进厅内,但站在门边也听的差不多,忍不住低声问,“为什么不去帮他们劝说武少夫人?”

    自始至终,知府都听从武少夫人的,半点不肯替这些世家大族说好话,连对武少夫人建议一下商议一下都不曾。

    正如那些人所说,其实这些世家大族才是光州府的根基,这个武少夫人到底是个外人。

    “我还记得大人当初刚来光州府任职,用了一年的时间走访与这些世家大族交好,当时小的替老爷委屈,老爷说要想稳住光州府,就要稳住这些人,怎么现在。。。。”

    “经历过生死才知道,以前想的都太简单了。”知府将斗篷裹了裹笑了笑:“世家大族是很重要,也很厉害,但是当时光州府被围困,我向他们请援,他们没有一个出面,要么闭门不出,要么携家逃走。”

    虽然是他的随从,随从还是想要为那些人辩解一下:“大人这就难为人了,他们没有兵马,也没办法援助。”

    知府看他一笑:“是啊,所以啊,我干嘛还要稳住他们?我当然是紧跟着那个能接到求援不怕贼兵两面夹击,不怕以卵击石,亲自带着一群民壮跑来救城救我的武少夫人了。”

    这解释也是无赖了,随从无奈只能笑了。

    街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远处有巡逻的马蹄声,知府在兵马的护卫下向府衙而去。

    第二天一醒来,整个光州府都被白雪覆盖了,李明楼站在廊下看着七八个男童女童们扫雪。

    说是扫雪其实玩雪,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李明楼的脸上也不时浮现笑。

    能让小姐开心就是最好的侍儿,元吉在门外看着也很满意,方二走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外边有人要见小姐。”

    元吉接过薄薄一封:“商人?”

    商人在后门,如果是官府或者世家,都从府衙前边进出。

    方二点点头:“说有是小姐最想要的奇珍。”

    这也是常有的事,元吉检查过没有毒便走过去给李明楼。

    李明楼接过打开,露出奇怪的笑:“怎么现在人人都知道我危矣了?”

    元吉看去,见打开的信纸上一行字,很熟悉,前几天刚看到过。

    武少夫人,危矣。

    “项南已经走了。”元吉肯定道,皱眉看方二,“外边是什么人?”

    方二道:“是一个男人,大约二十岁左右,穿着斗篷带着帽子,没看到样子,口音不是光州府的。”

    刻意遮住了头脸?是怕人认出来还是什么?口音无所谓,他们这里大多数人都会变幻口音。

    李明楼道:“请进来吧。”

    对方是谁要做什么,没必要费心思猜,见了就知道了。

    方二应声是转身出去,很快带着一人走进来。

    他穿着白色的斗篷,走在雪地里恍若跟雪融为一体,迈过门槛时孩童们正将雪团扔来扔去,荡起一层层雪雾。

    一个雪团恰好砸在他身上,他停下脚步抬起头,风吹起他的帽子,露出面容。

    院子里的声音在这一刻都消失了,所有的视线都凝聚在他身上。

    真是一个漂亮的人。

    “连小君,见过武少夫人。”

    大家听到他声音清亮的说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美人为奇珍

    声音打破了凝滞。

    雪雾散去,雪团落在地上。

    连小君在停下脚之后,没有抬头便俯身施礼。

    元吉想到了当初刚见李敏的场景,收回视线。

    他虽然长的不好看,但他见的人都是漂亮的,比如大小姐,他看向李明楼,却见李明楼看着俯身施礼的连小君,漂亮的脸上满是惊讶。

    小姐见到好看的人也会觉得惊艳,念头闪过,就见李明楼转身进了屋子。

    连小君一礼起身,只看到一个女孩子的背影,雪白的衣裙,乌黑的头发。

    “把帘子放下来。”她说道,“请到门前来。”

    当她不待对方礼毕就转身进了屋子,元吉已经做好送客的准备了,原来不是不见客,而是要帘子遮挡,他应声是将帘子放下来,对连小君伸手做请。

    在院子里玩闹的孩童们也挪过来,用教过但先前都学不会的仪态,生疏拘谨别扭的站在门帘两边,像个真正的侍从那样,只不过视线都盯着客人。

    连小君走过来站在门外,长身玉立,双目漆点。

    他看到金丝银线的纱帘后那女子端坐,她的视线穿过纱帘落在他身上,。

    “你是什么人?”她问。

    连小君道:“我是一个商人,我有奇珍要卖给少夫人。”

    内里的女子没有立刻好奇的询问奇珍,连小君看不清她的面容,但能看到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巡弋,就像门帘外这些站着的孩童们一样。

    连小君没有窘迫,他是被看大的,已经习惯了四周的人看着他忘记了说话,陷入诡异的沉默。

    不过听说这位武少夫人也是个美人,在街上走过时连抱在怀里的孩子都忘记了说话。

    还以为她每天看镜子习惯看美人而不会失神。

    “奇珍是我在信里提到的。”连小君主动说道。

    内里的女子开口了,但问的依旧不是奇珍:“你是哪里人?”

    连小君拿出一张名帖:“我祖籍巴中通江人,不过早些年便移居在商州,做些南北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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