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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侯-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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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儿的尖叫哭喊拼命的向前爬
碎裂的脑子里只恨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但此时此刻又庆幸自己来到这里,这里是距离李明楼最近的地方。
只有李明楼那边是安全之地。
只有李明楼那边能不被人马撞飞踏烂。
但有人就没有那么幸运,韩旭站的离李明楼有些远。
当女侯奔来揭开衣袍的时候,他没什么反应,还处在愤怒中,当她说出自己是李明楼的时候,他也震惊失神。
一瞬间什么念头都没有了,李家人的嘈杂惊叫,项云齐山的怒骂他一句也听不到。
耳中嗡嗡,眼前一片茫然,忽的又心神剔透看明白了一切。
当初在宣武道,自己说要去剑南道的时候,她爽快的同意,原来不是畏惧剑南道,而是她自己就是剑南道
“韩郎,我没钱了,你有剑南道,借我用用嘛。”
“韩郎,你有了剑南道,不要忘了我啊。”
“韩郎”
韩郎一声声。
韩旭按住胸口,胸口单薄,没有曾经藏着的不能见人的信件原来不是不能见人,是只有他一人不可见
重兵厮杀,地面颤抖,韩旭跌倒在地上,抬起头看一匹马狂奔来,马蹄高抬
马蹄上有铁掌呢,这还是他第一次看清马蹄铁的样子,他的嘴角浮现笑意。
他这辈子也就能看清这个了吧。
马蹄在他眼里越来越大,这个马蹄落下他就会翻滚在地上,然后再被更多的马蹄踏上,他的腿脚会被踏断,他的头颅会被踏烂
韩旭闭上眼,下一刻疾风袭来,有一坚实的如铁又温热的臂膀将他卷起,伴着几番天旋地转落在地上。
韩旭看着揽护着自己的中里,喊道“你来干什么”
他被项云装上车后,中里就不见了。
中里没有回头,只看着四周的刀光剑影“大人放心,我一直在大人身边。”
韩旭淡淡一笑“你还在我身边做什么”
中里道“我说过,我的职责是守护你的安全。”
不待韩旭再说话,他将韩旭背起向前奔去,韩旭只觉得眼前人马血肉翻飞,再次天旋地转,他不由闭上眼,抓紧了中里的后背,任凭其从刀剑相撞中杀出一条路
大地的颤抖在很远的地方都能感受到,齐阿城站在安东城墙上,手扶着墙头,紧张的向前方张望,天边阴云密布,似乎有闷雷滚滚。
不知战况如何。
“小姐不要急。”亲兵在一旁安慰,“这一场对战,最少要三天才能分出胜负。”
“我知道那女侯不容小觑。”齐阿城抚着墙头,“但三道卫兵围攻,总也不会太难”
她的话没说完,城门下有喧闹,亲兵过去看了回报“是项家的人要出门。”
齐阿城皱眉“这时候出门干什么已经戒严了”
城门下的几个举着项字大旗的卫兵道“奉命去查看战况。”
齐阿城道“战况我这里一直查看着呢,让大家不要担心。”
正因为是你查看的才不放心,项家的卫兵不退“齐都督和我们六爷负责的方位不同。”
一个项家公子在其中,似笑非笑道“齐小姐你是不让我们出门吗这安东城不能只你说了算吧。”
齐阿城冷笑“我是替你们安危着想,战场离我们安东城很近,一旦女侯杀过来,你们进进出出的,我可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项家公子抱拳嘻嘻一笑“多谢嫂嫂,我去去就回。”
齐阿城没有再说话,示意卫兵开门,城门缓缓打开,项家公子带着卫兵疾驰而去。
“真是不识好人心。”侍女哼声,“也不看什么时候。”
齐阿城倒是坦然“随他们吧,想去看就去看,我们守好城”
她的话音未落,就见先前奔出去的项家卫兵等人又奔回来,远远的发出喊声“齐家的兵杀过来”
什么兵齐阿城以及守城的兵马没听清,才要发问就见那几个兵惨叫扑倒跌下马,在他们身后有一队兵马举着弓弩刀枪。
贼兵女侯的兵马
“关城门”
“关城门”
城门守兵立刻下令,不管项家的卫兵公子还在城门外。
城墙上的卫兵也举起了弓弩,但那群追逐来的兵马也大喊了起来,挥动着旗帜。
“大小姐,快报大小姐”
“项云欺都督”
“项云和剑南道陷害都督”
“项云跟女侯勾结”
喊声混乱,城门的守兵呆住了,齐阿城冲到了城墙上探身用力的看清来人
“是父亲的兵马”她喊道,“是我们的人”
而此时被追逐的项家兵马也到了城门前,用尽力气冲了进来,出去的十人只余下三人,那位公子已经不见了,很显然已经被杀了。
“齐氏兵马杀过来了”他们嘶声喊道,“快报老太爷齐氏杀过来了”
城门守兵以齐阿城的兵马为主,其中也有项氏的兵马,这喊声让守兵们都懵了,又因为心中早有的戒备本能的瞬时拔刀相对。
这三人已经疾驰向城中去了,喊声回荡满城。
到底怎么回事齐阿城奔下城门,看着到了门前的这队兵马,站在眼前就更确认是齐氏兵马。
“怎么回事父亲怎么了”齐阿城急问。
那几人翻下马噗通倒地,都是伤痕累累,流泪大喊“大小姐,项云骗了都督。”“项云和女侯和剑南道是一起的。”“都督被围攻了。”
齐阿城两耳嗡嗡,一声愤怒大喊“奸贼”
她知道项氏私心不可全信,但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骗局项南,剑南道,还有女侯是一起的原本以为必败被三方围攻的女侯,换成了父亲,那岂不是
侍女搀扶住摇晃险些晕倒的齐阿城,替她喝问“大都督怎么样”
卫兵含泪道“我们被打散了,不知道都督是不是突围出去了。”
齐阿城扶着侍女急促的喘气,站直身子看向安东城内“项氏背弃,我要杀项氏”
侍女不用她吩咐,拔出刀“杀项氏”
她们的话音落,城门响起躁动以及兵器相撞惨叫,项氏齐氏兵马互相动手了。
城中也传来马蹄声脚步声嘈杂,一队队兵马疾奔而来。
为首的是项家一个老爷,看着齐阿城,看着已经打在一起的兵马,怒喝“齐氏果然包藏祸心拿下他们”
齐阿城举刀向前“杀项氏”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安东城里你死我活
安东城瞬时陷入混乱。
民众躲在家中听着外边的厮杀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先前项氏突然关闭城池,所有人都不得外出,说外边危险有贼兵作乱,只有躲在城池里才是最安全的,他们能护住大家安全。
但现在看来是骗人的
明明是项氏把他们关在这里,项氏才是贼兵吧!
“听外边的动静,好像是项氏的兵马自己打起来了。”
“天啊,我现在倒希望他们说的外边的贼兵来救我们!”
项氏占据的一条街此时变成了战场,依仗院墙两方的兵马互为攻守,项氏族人也都在惊慌的到处躲藏地方就这么大,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父亲,我们的人没有他们多啊。”项大老爷面色发白的道,“根本挡不住,他们很快就要杀进来了。”
项老太爷闭了闭眼:“千防万防,齐氏果然还是奸诈无情。”
“女侯还没被打败呢。”项五老爷愤怒的喊道,“他们就卸磨杀驴!”
项老太爷睁开眼:“也怪我,在齐山往这边增兵的时候,我们就该早点动手”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父亲莫慌,齐氏动手肯定是六爷占据了上风。”一个老爷道,“已经派人冲出去报信了,六爷的兵马距离这边不远,很快就能来援。”
但愿吧,项老太爷站起来,才要说话,外边有人跌跌撞撞跑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外边挡不住,齐氏兵马杀进来了!”
太快了!这个齐阿城还真是凶悍!老爷们面色惨白,立刻搀扶住项老太爷“父亲快走”“父亲往哪里走?”
项老太爷被争先恐后围住,搀不住人也要抓住衣角,挤得他差点窒息晕过去,他知道这些人的意思,既然早有防备不可能没有退路密道什么的,谁也怕丢下自己。
项老太爷一声叹息,能保住几个算几个吧,他指路道:“去后院大枣树下!”
几个老爷簇拥着项老太爷急急向外走,护卫们将他们紧紧护住,隔壁院落的哭喊声已经传来,齐家的兵马杀进内院了!
齐家的兵马杀红了眼,不分男女老幼主仆只要见到就杀,齐阿城站在院门口,听着尖叫哭喊,看着倒下的熟悉的面孔,没有半点怜惜。
本就是一场合作,反目便是仇人,杀仇人哪里会心软。
“蛮蛮,拿下项老太爷。”齐阿城唤侍女,“割下他的头送给项云!”
侍女应声是提刀向内冲去,这里熟门熟户一路向前,但凡有惊慌失措的项氏人跑来,侍女挥刀就砍。
齐阿城跟随在后,踏过地上的尸首踩着血水。
忽的身后惊乱连声嘈杂。
“白袍军来了!”
“是项南!”
“白袍军破城了!”
白袍军项南?齐阿城转过头,看到兵马向外涌去
侍女停下来,问要不要去增援:“不知有多少?我们要守住城池,否则”
否则就没有优势了。
齐阿城想到父亲生死未知,双目通红道:“守住城池有什么用!这城池我也不要,我只要项氏的命!杀光项氏!”
她说罢接过亲兵手中的刀向前冲去,一个慌不择路穿锦袍的项家人恰好撞过来,看到齐阿城吓的一声大喊“大小姐饶命!”就要下跪,但还是晚了一步,齐阿城的刀横劈而下,那项家人惨叫一声,断掉的半边脖子血喷了一地
“齐阿城!”
一声高喊从后传来。
齐阿城回头,看到身穿白袍甲衣的年轻公子纵马而来,如日光穿透阴云,瞬时刺目。
刺目的寒光越来越近。
“小姐!”
侍女的喊声在耳边炸响,齐阿城下意识的抬刀格挡,但还是晚了一步,一声闷响,破空的利箭刺入她胸口。
巨大的力量带着她向后退去,眼前的寒光散去,她看清那奔来的白袍公子俊美的面容,以及举在身前的重弓,看清脸也只是一瞬间,寒光再次闪耀。
三支箭如流星般飞来。
后退的齐阿城再中三箭,身子如蝴蝶煽动翅膀又如花瓣飞舞,有人扑上来试图捧住她,但几声犀利的破空声,让那人重重的撞击在她身上,两人一起旋转倒地。
“小姐!”侍女在她身前喊道。
齐阿城看着侍女的脸,嘴角的血以及穿透了喉咙的箭头,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耳边响起一声叹息,视线里有一双脚踏来,踩在地面的血水上,恍若莲花升起在湖面
齐阿城最后一丝意识消失,陷入永恒的黑暗中。
齐阿城和侍女倒下,白袍军与此同时涌上,与齐氏兵杀在一起。
项南在马背上握着重弓,锐利的视线盯着齐阿城倒下的地方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和尚?”他问。
身边的亲兵握刀戒备环视四周,齐氏的兵马与白袍兵混战,项氏的家人在慌乱的奔逃,地上倒着死尸,受伤的人在挣扎哭喊并没有看到什么和尚。
这地方怎么会有和尚?
那人影也不像是和尚,浑身上下裹的严密,一闪而过是眼花或者幻觉吧,项南不为此困扰,确定大家都没看到,那就是不存在。
就算存在,这和尚如果是齐氏的人,杀了便是。
“诛杀齐氏兵马。”他喝道,重弓一翻下马,大步向院内奔去,越过齐阿城的尸首看都没看一眼。
白袍军在城中奔走,厮杀声持续不断,项氏家宅里比先前好了很多,虽然到处都是哭声叫声,但不再是像韭菜鱼肉般被人切割。
项老太爷站在庭院里,听着哭喊声,看着满地的尸首血水,齐氏的兵马在家中肆虐,那齐阿城对项家熟悉,专门捡大房得力子孙所在,族中的精干不知道还有几人存活。
如果不是被几个人搀扶他就站不住了。
“我项氏我项氏”他泪如雨下,“我项氏毁在齐氏之手啊!”
项五老爷一身血守着妻妾们的尸首大哭,又骂项南“你怎么才来!”
其他几个老爷虽然心神碎裂,但还留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清醒,看着站在面前的项南流泪:“还好小南及时来了,否则我们项氏一族就真的死光了。”
项南没有悲痛流泪,只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大战尚未分胜负,怎么齐氏如此丧心病狂?”
项大老爷道:“我们也不知道啊,这女人就突然疯了!”
“我让阿卫去外边探查情况。”一个老爷哭道,“先是齐氏阻拦,然后出了城没多远就被齐氏的兵马伏击劫杀了。”
看起来齐氏也是突然动手,项南转身让亲兵去问。
这边项老太爷才想起来问项南:“你怎么来了?你叔父怎么样?”
项南摇头:“我是直奔家里来的,还不知道叔父怎么样,那边的战况也不了解。”
项老太爷想要说快去助项云,项云如果败了,项氏也就完了,但又说不出来,项南不在这里,他们项氏也就完了,只能流泪,怎么一眨眼间项氏就陷入如此境地?明明胜券在握啊。
项南没有说话,乱世如同战场一样,生死也就是一瞬间,没有谁能笃定自己就是胜者。
“大人。”亲兵疾奔而来,“齐氏的兵马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是外边传来消息说项都督与剑南道和女侯联手,欺诈了齐山。”
此言一出项老太爷立刻道胡说八道“云哥儿怎么可能跟剑南道联手?”
相比于齐山,项云对剑南道更戒备。
更不用说还有什么女侯。
“齐山疯了吗?”
齐山疯没有疯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亲兵道:“好像还说,女侯,是剑南道什么”
他用力的想,齐氏的兵马也都是一片混乱糊涂不知道为啥打起来,只听命行事,也就是在城门的守兵听的多一些,但也是只言片语,不清不楚。
“是剑南道大小姐。”
什么啊?女侯,剑南道大小姐?是说剑南道大小姐也在场吧?
“云哥儿是把剑南道大小姐带去了。”项老太爷道,“不只是大小姐,李家的两个老爷也都去了。”
“应该是剑南道李明玉和家里人起了冲突吧?”
“六爷说过,李明玉可能会投靠女侯。”
其他人七嘴八舌议论,项南却一语不发,似乎失神。
“小南?”项老太爷唤道,“怎么了?”
项南回过神,看着他们,眼神一片涣散,他张了张口但最终无声,他想到了很多事,但似乎自己也理不清是什么事,所以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猛地转身向外奔去。
项家的老爷们不知所措“项南!”“小南!”“你去哪里!”“你要干什么去!”
项南回头声音干哑:“我去,看看。”
看项云那边吗?项五老爷忍不住喊道:“你去了这里怎么办?再有齐家的兵马杀来,我们就完了!”
项南的脸上浮现一丝怪异的笑:“我觉得我们项氏,已经完了。”
荒野上一队数百人的兵马在狂奔,队列里没有旗号,铠甲马匹身上都染着血,被簇拥在正中的项云回头看去,耳边似乎还回荡着被破营时排山倒海的呼啸声。
太快了,才不过两个时辰,他退守的营地就被攻破了。
他又苦笑一下,原来这楚军就是剑南道军啊,那攻破营地也没什么奇怪的。
出自一家,同根同源,战术太熟悉了。
项云收回视线看向前方,感受着心跳咚咚,女侯是李明楼,李明楼是女侯。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有重逢有相会
直到现在,项云才再次想这件事。
先前事发突然,女侯揭开面容,短短一两句话,就下令进攻。
他假作去攻打齐山,用两败俱伤之计,都没有让女侯,不,李明楼坐山观虎斗,她下令进攻没有半点迟缓。
接下来是便是凶猛的厮杀,迎战,分兵,退营,守营,营破,他没有一口气喘息。
“都督,楚军在东边与东南道兵马混战。”身边的亲兵道,“剑南道的兵马在围堵设防,我们已经突围出来了。”
“再向前方有我们的第三道营地。”另一个亲兵道,“接应的兵马也正赶来。”
项云嗯了声,稍微松口气,还好他一向稳健,除了进攻,后退也布好了。
女侯是李明楼,对于这一点,项云没有丝毫的质疑,看到女侯的脸,甚至说只听到女侯说话的声音不看脸,他都能认出来
想到这里又恍然,怪不得入京宣旨的时候,女侯前来迎接,会让一个门客替她说话,那根本不是什么矜持倨傲!是知道一开口就会被他认出来!
可恨,项云扼腕,那时候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怎么能想到呢,项云看向前方又一声叹息,他一直以为李明楼躲在剑南道。
那明明是个骄横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怎么会变成女侯?!
在成为女侯前她先是淮南道主楚国夫人,她有强兵,有神仙之名,有韩旭等等情夫相护,她援沂州,杀世家大族凶名赫赫……
这怎么会是李明楼?!
这大概是李奉安……
项云长叹一声,疏忽了。
女侯是李明楼,这样一想,就是李明楼在去太原府路上跑了之后就开始了,关于女侯的种种也就解惑了。
窦县发家,光州府扬威,养兵练兵的娴熟,济世救民的豪富,这一路走来的所作所为,分明只有剑南道能做到。
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关键问题只有一个,她有身份,武鸦儿的家眷。
剑南道什么时候跟武鸦儿牵扯了?
梁振说武鸦儿的亲事是他保媒,梁振倒是跟剑南道有牵扯,但保媒
怎么可能!
一点消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剑南道人人知道的事他都知道,剑南道人不知道的事他也知道,他连李奉安不是李家的孩子都知道,李奉安的孩子由梁振保媒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项云百思不得其解,他一直以为所有事都在掌控中,但现在看来到底有多少事是的?
项云重重的吐口气,握紧了缰绳。
既然想不明白就先不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保住性命。
他再次回头,看向安东所在,安东城项氏是逃不了的,不是死在齐氏手里,就是剑南道手里。
项云双眼含泪,只要他活着,就一定能为族人报仇,项氏也不会消逝。
还有项南,已经安排他不要参与这件事,留在浙西威胁齐山的后方,那边还兵强马壮,再占据东南道,就算这里战败,女侯,剑南道也不能将他们项氏全灭。
有他和项南在,项氏就能不算败。
“退回三营后,不要停留。”他对亲兵吩咐道,“立刻分兵向陇右退去。”
亲兵应声是:“都督放心,沿途我们也都有留守。”
只要能安全回到陇右,甚至不用回到陇右,只要能逃离这边的追杀,想要他项云的命就没那么容易
女侯是李明楼,这件事对这次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但对宣告天下女侯之罪没有影响,反而更能定罪。
剑南道大隐瞒身份勾结振武军,弑君窃国,与安康山又有什么分别!
寒风吹在项云脸上,带走了先前的慌乱,他的精神越来越冷静,忽的马儿一声嘶鸣扬蹄
这匹跟随他多年的战马极其敏锐。
那个刺客!项云身心俱麻,几乎是同时本能的向后翻去,一道剑光从地面上带着土石枝起穿过他没来得及后撤的大腿
项云一声痛呼从马背翻倒在地上,人喊马嘶一片混乱,刀剑遮盖在他的上方前后左右,与滚地刺客的相撞,火花四溅。
在亲卫的围护下项云拖着腿向路边退避,看着混战中只有一人的刺客。
就算他现在是在逃亡,身边也还是有五六百兵将,这个刺客想要趁人之危也没那么容易
锵的一声一柄长剑从地下冒出来,穿透了项云另一条大腿。
项云再次痛呼,身边亲卫抬起他,刀枪向地面上砍去
土石飞舞,一人从中跃出。
那边刺客的兵马也向这边扑来,相比于刺客,项云的性命更重要。
这新的刺客已经到了他们面前来,身形如风摆柳越过,将地上的刺客抓起来。
“蠢才,你看到没有,就要按我说的,在路边设伏,不能只考虑人,还要考虑牲畜,人有时候不能察觉隐藏的危险,牲畜敏锐会察觉。”
“你看看,我在路边轻而易举就能刺中他。”
“如果你按照我说的做,你适才就能刺中他的咽喉或者胸口,一击命中。”
“哪像现在这样,又白费了功夫,还被围困,失去了良机。”
站在地上的向虬髯觉得有些头晕,一边挡开卫兵袭来的刀剑:“我说大叔,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在做很严肃的事?”
“严肃吗?”嗤笑,翻身避开是个卫兵的长刀,“你这也太不严肃了,根本就是胡闹。”
混战中项云的喊声响起“敏敏儿!”
被卫兵们的抬袖子掩住脸,但又放下骂向虬髯:“都怪你让我暴露了行踪。”又叹气,“我这般风姿,就算遮住脸,谁又认不出来呢。”
项云看着血流不止的双腿,再看被中熟悉的人,心中绝望又悲愤,原来,一直都是剑南道!
剑南道,一直在害他!一直都在害他!
“杀了他们!”项云喝道,“杀了他们!”
众兵将如一般扑过去。
但项云很清楚没有人能杀了,他要的也只是能缠住阻拦,好争取逃生的机会。
“快走,快走。”他嘶声忍痛,顾不得包扎伤口,只催促,“快走。”
他这两条腿算是废了,但没关系,只要他的命在,他依旧能掌控兵马。
“都督!”卫兵忽的欢喜大喊,“是白袍军!白袍军来了!”
被搀扶伏在马背上的项云向前看去,见远处果然一群人马奔腾,铠甲外的白袍先闯入视线。
项南来了!
虽然项南没有按照自己的安排留在浙西,但此时此刻看到他,对项云来说无疑是从天而降的救兵!
足足有数千人。
足够了,杀不死,也能让自己顺利逃出了。
他奋力催马,要立刻汇入项南的队伍,结成铁桶般的军阵,只要有了军阵,就算是再悍勇的刺客,也休想靠近。
“你完了,你不仅没有杀死项云,还要被围杀了。”幸灾乐祸,“都怪你不听我的话!”
在中厮杀如同麦田滚浪的向虬髯没有丝毫畏惧:“不过一死尔。”
冷笑,拍飞刺向身边的两个卫兵的大刀:“要杀的人没死自己先真是丢人。”
向虬髯喊道:“大叔,你看别人自己岂不是更丢人。”
说完这句话冲开向后方跑去。
紧随其后:“真是笑话,谁能杀我?”
在他们奔走的同时,项云也到了白袍军中,项南跳下马看着其血流不止的双腿。
“六叔!”他喊道,撕扯随身带的裹伤布。
项云抓住他的手:“是剑南道的人,杀了他们。”
项南点头,看向正奔逃的两人:“杀了他们!”
更多的白袍军呼啸着结阵追去。
项南要将项云扶下马:“先包扎伤口。”
项云却摇头拒绝:“不会只有两个刺客,剑南道伏兵必在附近,我们速走。”
项南看着项云的双腿,血已经将衣衫湿透:“六叔,再不包扎你就没命了!”
他的眼圈发红。
“六叔,家里被那齐氏了半数,六婶她们都”
都吗?项云神情恍惚,果然不是死在剑南道手里就是死在齐氏手里
“我先给你包扎,否则坚持不到安全的地方。”项南道,不由分说将项云搀下马,旁边的亲兵们卸下项云的甲衣撕开他的衣袍
“不。”项云的面色惨白,眼神已经有些恍惚,但还是坚持抓着项南,“走,快走,快走,要不然就没命了,没命了”
项南握住项云的手:“我有时候不知道六叔你是怕死还是不怕死。”
话音未落察觉地面的震动,更大的喧嚣从四面八方传来,项南抬起头看到向那两人追击的白袍军突然调转了马头。
“卫率!”一个白袍兵从后方疾驰而来,“不好了,我们四面被围住了。”
项南已经看到了,四周有黑压压的军阵如乌云般而来,乌云中红色墨色的旗帜飞扬,第一侯三字如血鲜红刺目。
项云说得对,剑南道兵马就在附近,再不走就走不了。
其实,原本从一开始就走不了的。
“退守,结阵。”他道,“放弃,进攻。”
数千白袍军结阵外方内圆,可攻可守,纹丝不动,恍若棋盘。
他们没有进攻,围拢的兵马便也停下,马蹄踏踏,地面颤抖,恍若搭在弦上的箭,一触即发。
项南从棋盘中走出来,仰头大声喊:“李明楼!”
年轻人的声音高亢清亮冲向天空撕裂阴沉的乌云。
对面的军阵分开,一人一马走出来,她穿着一身白衣,像穿透乌云的光落在大地上。
她的头发夜色一样黑,她的脸雪一样白,她的嘴唇血一样红,她的双眼像星辰,她脖颈修长,她手足细长,她有削肩,有细腰,她骑在马上,像冰块雕成晶莹剔透闪闪发亮。
没有人能直视她,但也没有人能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项南屏住了呼吸,似乎怕呼吸吹化了她
就像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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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你我的过往都过去了
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美丽的瞬间,它们让人生变得闪亮而有趣。
他的人生枯燥而无趣,或者说他没有自己的人生,直到他遇到了那个女子。
她鲜活,有趣,狠辣,恶俗。
她对他毫不掩饰恶意,她给他的信字里行间都是不屑,她看他高高在上渺目烟视。
而她对他也是最晶莹剔透的存在。
他的人生因为有这样一个人变得不同,整个世间也因为有她在他眼里而变得不同。
她是楚国夫人。
项南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子,再次大喊:“李明楼!我要见李明楼!”
李明楼知道他的意思,对一旁紧跟的包包伸手要过黑斗篷,她穿上黑斗篷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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