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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侯-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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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亮笑着应声是,将安德忠的信扔进火盆里,再抬头看李明楼提笔……
    “夫人要写?”姜亮问。
    李明楼道:“给都督写。”
    姜亮哦了声轻声轻脚的退了出去,看来都督和夫人的感情没受太大影响啊。
    ………
    ………
    信纸雪白,干梅花红。
    武鸦儿伸手捏起轻嗅,苦寒让他的脸更白,干梅花点在唇边更艳。
    胡阿七从远处走来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大冬天怎么有花?”
    王力撇嘴:“好歹也是在皇帝脚下领兵的人,怎么这么没见识?这是干花。”
    他这些年见多了,那个女人时不时随信送来,草啊花啊甚至还有蝴蝶……
    该喊的可不是冬天有花。
    “乌鸦!”他疾步上前,“小心有毒!”
    武鸦儿举梅一笑:“别担心,她不会害我。”
    王力神情凝重:“那可不一定,老胡说了,她把韩旭关在麟州了,可怜的韩旭,还以为鲁王为帝,崔征当朝呢。”
    武鸦儿将干梅在信纸上叠好放进胸口,道:“那是她不舍伤害他。”

第八章 闲谈他人事
    韩旭被关起来这件事,韩旭不知道的时候,武鸦儿就知道了。
    胡阿七一直在麟州守城门,顺便把麟州这边的动态告诉武鸦儿。
    麟州作为天子之所,也掌握着天下的动态。
    胡阿七看着麟州人马变换,先是项云,接着是李明玉,再然后皇帝终于起驾离开,他被留下了。
    皇帝走了,麟州还有很多人,城池还是要守的。
    没多久从河南道来了一些兵马,说是什么小齐将军派来的剑南道兵马,韩旭欣然接收,看起来韩旭很信任这个小齐将军的兵马。
    “但这些人根本就不听韩旭的,把城防守卫抓在手里后,就自己做主了。”胡阿七道,“他们把麟州戒严了,商路都断了,借口是安德忠叛军威胁。”
    安德忠叛军离开太原府,向西流窜去西域,对西边各地造成了威胁。
    但远不到戒严断绝商路的地步。
    是谁下这样的命令?李明玉没必要,皇帝?那个六岁的娃娃根本什么都不懂。
    很明显,如今大夏能下命令的只有新晋摄政监国的女侯。
    “而且你们知道更可怕的是什么吗?”胡阿七看着两人,“韩旭有个贴身护卫,被称为小中,是韩旭最信任的人。”
    王力看他催问:“如何?”
    胡阿七道:“那些兵马听他的,封闭麟州的命令也是他下的。”
    很明显这个小中不是韩旭的人。
    “我打听这个小中的来历,是个游侠儿,于危难中救了韩旭,就此认主跟随。”胡阿七道,“你们知道那个危难是什么时候吗?”
    王力不捧场:“快说!”
    胡阿七意味深长道:“宣武道,武少夫人救韩旭的时候。”
    想想吧,武少夫人,游侠儿,一起出现,意味着什么!
    “乌鸦,我们可是亲眼见过武少夫人怎么被游侠儿环绕的。”
    当初啊,武鸦儿嘴角微微笑,第一次见她时候闹了笑话,猜测戒备原来都是错的,如果那时候坦然自报身份直接上门,或许他跟她相识相知会更早……
    “你笑什么?”胡阿七瞪眼问,“这说明那女人早就把韩旭捏在手里了,多可怕!”
    看清这些后,皇帝也不在这里了,他扔下一句招呼带着人马跑了,远离这个地方,免得也被困住。
    王力神情平静:“提到那女人,他都这样,你习惯了就好。”
    武鸦儿笑而不语。
    “她写信说什么?”王力问,“还是什么天气怎么样身体怎么样的话吗?”
    要不然她该跟他说什么?武鸦儿看白茫茫的雪海,那件事她跟他说了,他该怎么回应?
    就像把韩旭关起来一样,不跟他说也是一种保护。
    她不想跟他翻脸……
    “你这话说的也太美好了吧?”王力道,“怎么就不能是她怕跟咱们刀枪相对,所以故意安抚?”
    武鸦儿嗯了声,这也自然是她要避免的。
    “不是夸她呢!”王力气道,“她是不能跟咱们打,打不过,所以哄你安抚你,等将来她势力大,第一个就除掉你!”
    武鸦儿哈哈笑:“将来,将来怎么不能是我们势力大?将来有可能是我们除掉她!”
    也对啊,王力和胡阿七愣了下,将来的事谁说的准!
    而且就算现在那女人为什么还哄着武鸦儿,自然是因为她不敢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现在不能,将来更不能!
    有什么好愤怒不安的?两人释然,被那女侯吓到了……
    “都督!”
    有卫兵疾步而来,施礼报告。
    “伊州大捷!楚军陇右军斩杀安德忠!”
    够快的啊,王力胡阿七感叹,安德忠连年也没熬过去。
    “那就剩我们了。”武鸦儿道,“我们再不斩杀史朝,就要被天下人忘记了。”
    也就没什么势力了。
    王力胡阿七掉头就走。
    “传令!”
    “决不让史朝过个好年!”
    他们齐声喝道,风雪里传来兵将们的应喝,如六月滚雷震震。
    宽厚的营帐将风雪格挡在外,武鸦儿坐到桌案前,从胸口拿出信铺展,红梅的幽香若有若无的散开。
    除了红梅,随信还有一张小像,三个裹着红斗篷的女子立雪赏梅,画像虽然小,但眉目清晰,武鸦儿手指轻轻拂过,这是母亲,这是那个自称万儿的婢女,这是她……
    他将干梅花放在画像上,画像更栩栩如生。
    武鸦儿看了一刻,提笔铺展信纸,除了干梅和画像,她信上还问他要不要回去过年。
    他,不回去。
    “冬日苦寒战事胶着,我不便离开。”
    “母亲在你那里,我安心无忧。”
    将来的事说不准,但有一件事他能确定,不管他是生是死,哪怕她与他刀剑相对,她也会善待他的母亲。
    只要母亲无忧,他便无所畏惧。
    伴着安康山父子覆灭,成元九年的新年气氛也与前些年不同了。
    大夏各处炮竹声密集了很多,路上走动的人多,穿新衣的也多了很多。
    安东城虽然才恢复,但这个新年正月里也很热闹。
    项家的几个老爷在外与当地来拜访的几个大家族老爷们说笑,站在一起,没有半点外来人的仪态,意气风发。
    他们项氏是外来的,但也是安东城真正的主人。
    内宅里新年喜气浓浓,丫头婢女穿梭,孩子们跑闹嬉笑,但在正堂的几个老爷脸上没什么喜气。
    “那赵晋果真这么无耻?”项大老爷问道,“他可知道六弟立下了斩杀安德忠的大功?”
    项五老爷气道:“我说了,你们猜赵晋怎么说的?”
    屋子里的人不耐烦“老五你就别卖关子了!”
    项五老爷伸出手:“他说一半,六弟只有一半功劳,另一半是第一侯的。”
    项大老爷呸了声:“真无耻!”
    其他人也纷纷骂“赵晋就是那女侯的走狗!”“他本就无耻,先投靠安康山,又投靠武氏!”“他还敢说我们有罪?”“抄了我们家产!还要抓我们的人?”“我们就回去,看看敢不敢!”
    项老太爷重重的咳了声:“那你们回去试试?”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安康山死了太原府收复后,他们就准备回去,派了下人先去整理,结果看到又当了太原知府的赵晋把几家回来的世族给抓了。
    抄家!下狱!问罪!还杀了几个人!
    罪名是战时以假充真,不听号令,惑乱民心等等。
    项五老爷亲自去了一趟,没敢进太原府找人见赵晋,赵晋都没给好话,还想把项五老爷抓回去,还好项五老爷带的人多。
    这可是来真的,他们可不敢回去试试,脑袋试掉了就一了百了了。
    “要说问罪!他赵晋第一个该死!”
    “我们只是跑了,他是投敌!”
    “他如此嚣张,就没人管吗?”
    项老太爷道:“他的靠山是女侯,现在谁能管?”
    看厅内人还要说话,项老太爷摆手:“不要说了,不让回去就先不回去,赵晋小人得志,我们避其锋芒。”
    厅内的人们便不敢再提了。
    “等六爷也封了侯,看他还敢这么嚣张!”
    大家说句吉利话告退了。
    厅内只剩下项老太爷和项大老爷。
    “如今这世道,有家不敢回算什么。”项老太爷道,“有功还不敢接呢。”
    年前项云斩杀安德忠,朝廷说给封赏,要项云进京,项云拒绝了,说还有叛军余孽,还有史朝称帝,他无颜领功,并发誓天下有一个叛军他就绝不进京。
    “六弟是不是想多了。”项大老爷迟疑道,“京城有那么朝官,有太后,那女侯敢抓六弟?”
    项老太爷看他一眼:“她有什么不敢?她连皇帝崔征皇子都敢杀了……”
    项大老爷忙嘘声喊父亲。
    “有什么可怕的。”项老太爷浑不在意道,“天下谁心里不清楚啊,要不然为什么齐山跟小南抢浙西?江南道把楚军赶走?如今朝廷的功赏有什么意义?那是那女侯手里的恩典!”
    他抖了抖衣袍,拿起桌上的暖炉。
    “不如多养兵马多占地盘。”
    项大老爷点点头,说到齐山又生气。
    “这齐山真是无耻!叛军还没打完,他反而去抢小南的后方!”
    “那浙西明明该都是小南的!”
    他的话音未落,门外有人报“齐小姐来了!”
    项大老爷余下的话变成冷笑“她怎么还不走?她爹跟小南都动刀子了,她怎么还好意思在我们家大摇大摆?”
    项老太爷嗯了声抬手一指:“你去拿刀子赶她走。”
    项大老爷吓了一跳“我?父亲,你是让我……”
    项老太爷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那,他,拿刀子这种事他不是不敢做,只要老太爷一声令下,他就去……
    他自己,擅做决定不好吧。
    这种事,要家里商量才好吧。
    项老太爷看着院子里走来的两个女子,她们大步飞扬衣裙翻滚。
    “你瞧瞧,人家的爹都对小南动刀子了,但人家在咱们家坦然自若,半个护卫也不带。”他指了指,再看项大老爷,“你还不如个女孩子胆子大。”
    项大老爷年过半百的脸一红,又委屈:“爹,她虽然不带护卫,但她身边那个丫头带着刀呢,据说还能一个打十个。”

第九章 他人杂事絮絮叨叨
    齐阿城还住在项家的内宅里,只不过没有先前那般被人簇拥。
    新年正月里她的院落所在冷冷清清,一路走来遇到项家的男女老幼,甚至下人都慌忙躲开了她。
    齐阿城不以为意自在而行。
    “他们什么态度!”回到书房里,侍女竖眉喊道,“小姐是去给她们拜年呢!怎么一副小姐要抄她们家的样子!”
    齐阿城看了眼她腰里:“你出个门用带这么大的刀吗?”
    侍女将腿一般长的大刀拍在桌子上。
    “我一个人而已,他们有什么怕的。”她道,“我们其他的护卫可都在外边呢,要说害怕也该是小姐你害怕!”
    齐阿城一点也不害怕,先前齐山和项南在浙西从合作到争抢,甚至双方动了兵器互相杀了人手,消息传来,项家几个老爷把她叫来喝问,她都没害怕。
    “这有什么啊。”她泰然道,“打仗征战刀枪的,战事瞬息万变,意见难免有不同,自己人也难免冲突流血,这就跟上下牙磕碰嘴唇一样啊。”
    这无耻的话说的项家老爷无言以对。
    “我父亲和项公子都是为大夏,为了平叛。”
    “大家不都是卫军吗?”
    “是卫军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因为意见做事方法不同争吵动手,是家事,说开了就好了嘛。”
    “你们看,我父亲和南公子这不也还好好的嘛。”
    先前都是胡言乱语,最后一句才是事实,虽然动了刀枪你争我抢,但最后齐山和项南平分了浙西,安稳共处,并没继续厮杀。
    既然没有继续厮杀,那就是互相顾忌互相需要,要是他们和齐阿城打起来,齐山和项南也只能撕破脸………
    项云和项南都没有说撕破脸,齐山还送了年礼来……
    项家的人也只能这样了。
    虽然没有再质问齐阿城,但对她的态度肯定不如以前,戒备,疏离,冷落……
    如此相待,齐阿城还是没走。
    “他们觉得小姐吓人,其实小姐才最危险。”侍女愤愤道,“小姐孤身住在他们家里,项家的人随时能害小姐。”
    齐阿城道:“哪能随时!只有项云或者项南要害爹的时候。”
    或者齐山要对项云项南动手的时候。
    现在都不到时候。
    “所以我要留在这里。”她道,“一是让外人看两家交好,二也是以项家为质!”
    她虽然在项家,但她的兵马把安东城都围起来了,项家这些男男女女都是人质!
    “我只有一个人,他们可是数百人。”齐阿城轻敲桌子一笑,“项云项南在外边再厉害,也不想被灭族吧。”
    所以南公子给她写信,说他跟父亲的纷争,与她无关。
    侍女撇嘴:“这话听听也就算了。”
    怎么可能是真的。
    “谁管它真假!”齐阿城道,“这说明他现在还离不开我们。”
    侍女笑了:“不知道南公子有没有给李大小姐写信,李都督和剑南道的兵马现在被女侯驱使了。”
    提到女侯,齐阿城神情艳羡:“真是没想到,她能做到如此。”
    侍女道:“小姐你不用想了,你没她长的好看。”
    齐阿城呸了她一声:“又不……仅仅是因为好看。”
    “不是因为好看,怎么笼络韩旭。”侍女撇嘴,“没有韩旭相助,她怎么弑君挟持幼帝?”
    韩旭为皇帝清河南道,请皇帝路途歇脚,然后楚国夫人前去,一夜之间皇帝崔征三皇子都死了……叛军刺客?这话哄三岁孩子吧。
    这刺客,是韩旭安插的吧。
    再有楚国夫人前来接手幼帝。
    “不止幼帝,连李明玉都被她接手了。”
    “韩旭可是一直掌管剑南道的。”
    “这一切是他们三方……不对,还有武鸦儿,四方一起联手。”
    听着侍女分析,齐阿城心不在焉。
    管它是靠美貌还是靠什么,反正楚国夫人是做到了。
    既然楚国夫人能做到,她也可以啊!
    她是没有美貌,但她父亲有兵马有地盘啊。
    如今朝廷怎么样,女侯怎么样,都不用管,要做的是囤积更多的兵马掌控更多的力量,然后……
    清君侧!锄奸!护佑幼帝!
    只要斩杀了女侯,就如同斩杀安康山叛贼这般大功,也就可以摄政监国扶持幼帝。
    到时候,让父亲也封自己为侯,也不是不可以吧?
    齐阿城抿嘴笑了。
    不过,这样想的人肯定不少,她收了笑打起精神。
    所以一定要多多笼络兵马壮大势力,现在不是跟项氏撕破脸的时候。
    侍女哼了声:“项氏也这么想。”
    “就怕他们不想!”齐阿城道,“大家都想才能更好合作。”
    至于合作后怎么分利,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齐阿城站起来:“走,再去给太夫人拜年。”
    侍女道:“这是拜年吗?这是添堵呢!”
    她抓起大刀大步跟随。
    ………
    ………
    远在浙西的路上也有人携带礼物访亲友。
    “齐都督那边不会让咱们进城。”陈二看着马背上驮着的礼物,除了礼物,还有厚重的兵器,“他们上次已经吃过亏了。”
    随行的兵马也都披着重甲,在冬日的路上踏出重重的印记。
    项南笑道:“试试嘛,万一他们觉得一个手段不会用两次,我是真心来拜年的,请我入城呢?”
    陈二冷笑:“那你敢进吗?上次是他们没想到你敢入城后抢城,现在你的真心他们看透了,你进了城就反而把你关起来呢?”
    项南老实道:“我不敢。”
    陈二生气:“那这是为了白跑一趟?大冬天的这么闲吗?淮南道那边再不管,你前妻的管家就要把淮南道改姓李了!”
    “我跟李大小姐可没合离,是现夫妻呢。”项南纠正,“可别乱说,我现在跟李氏齐氏都是亲友!”
    陈二听他说笑话,冷冷不语。
    当年攻打安东,李大小姐让管家姜会带着一部分兵马相助,自此后这些兵马便留在白袍军中,跟白袍军一路收纳充补的其他兵马不同,他们不穿白袍。
    李大小姐离开安东回家去,没有把谢谢兵马带走。
    “说助公子便永远助公子。”
    这种情深意重的话在太平盛世听很感人,现在么……
    “就是往我们这里安插人手,抢功劳呢!”陈二冷笑,“你还是赶快把人送走吧。”
    “不好不好。”项南摆手,“你不懂,而且这次我是真的去拜年,只要我不动手,他们也不会动手,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陈二觉得好无聊:“这有什么好的,你们怎么都喜欢自己骗自己啊?”
    “错了。”项南对他再次摆手,“我们是骗朝廷。”
    说道这里又一笑。
    “确切说是骗女侯。”
    “我们都好好的,她就不会太好了。”
    “我们互相关系不好,她的日子才会好。”
    陈二听不懂,干脆丢开不想,既然提到那女侯,便问:“你给她写了什么?不是说断了来往吗?”
    “我是跟她说断了来往啊。”项南道,“所以我就不去京城看望她了,还有,今年我特别穷,明年也穷,所以三年之内也没有税银米粮交给朝廷,让她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怜惜我一下。”
    说到这里忍不住笑。
    “不知道她有空怜惜我否?”
    当了女侯,摄政监国很忙的。
    ………
    ………
    京城这个正月上上下下官民都很忙,忙着过了一场元宵灯节。
    虽然街上有很多卫兵,虽然民众被限制在不同的区域不准随便走动,虽然不允许私自燃放爆竹烟火,但对于五年没过灯节的京城官民来说,那一日恍若梦幻。
    每一条街巷都有固定的花灯,还有花车流动滑过,还有天子乘坐着龙撵花车出来观赏,万民欢腾,叩拜,大哭,最后是无数人一起歌唱舞蹈……
    就像曾经太平盛世那样,那时候皇帝就常常与民同乐。
    又回到了曾经的太平盛世了。
    哭声笑声盘旋京城三日不绝。
    上上下下也都累坏了,陈相爷让官员们休息三天。
    但也有很多人不能休息,第一侯府里,李明楼案头堆满,几个官员念着一份又一份文书。
    李明楼手拄着头,似乎在听又似乎出神,直到最后一人说完。
    “所以,他们要么只有礼没有人来,要么没有礼物也没有人来?”李明楼问。
    “淮南道,河北道,河东道,山南道,都是有礼物的。”一个官员道,“人也算来了吧。”
    这其中两道属于李明楼,她自己在京城,山南是被李明玉掌控的,李明玉被女侯差遣出去巡查各地去了,河北道算是自己人梁振,他说走不开也就真走不开。
    李明楼嗯了声,翻看他们放下的文书:“还有几个连礼物也没有的。”
    这是面子都懒得做样子了。
    不来朝拜新帝,对朝廷一伸手两手空空,我们什么都没有,你能这样?
    “这边是各州府……”另一边几个官员抱着文书。
    李明楼道:“不用读了,我知道了。”
    正如她所料,对如今天下很多人很多地方来说,朝廷和天子只是个摆设了。
    他们不觐见,不纳税,口头上称一句臣,就已经是最大的尊敬。
    姜亮道:“不觐见,不纳税,都可以接受。”
    毕竟天下还没太平,各地需要安稳,卫道兵马主帅不能离开,经历战乱民不聊生,朝廷也会主动免税……
    “最大的问题是,他们有令不遵。”
    一旦朝廷的命令传达不受,政令不通,那天下可不算是完整的天下。

第十章 侯夫请回来 
    天下不是完整的天下已经很久了。
    从什么时候起呢?大概是从皇帝不再理朝政的十几年开始吧。
    有人发现朝廷不理会也能过的很好。
    朝廷也觉得没有地方事务烦扰,要钱要权自给自足也很好。
    再后来安康山叛乱搅乱了天下,朝廷和地方州府一瞬间满目苍痍七零八散。
    七零八散久了,人心也就散了。
    “以前兵马属于朝廷,现在这几年征战,兵马都是自己养的。”
    李明楼看着面前堆积的文案,伸手拿起一个翻开。
    “我出钱我出力打下的地方养的兵民,自然就是我的家业。”
    “替天子牧守哪有自己当家做主好。”
    一个官员皱眉道:“这不是规矩!”
    李明楼看他一笑:“前有安康山叛乱无法无天无君无主,现在又有我,妇人封侯摄政监国,对天下人来说已经没有规矩了。”
    她坦然说自己,官员也坦然听,不故作悲愤也无惶恐。
    这是事实,正如一直以来做事的习惯,不去悲愤愁苦感叹,只去想怎么解决,这也才有他们在淮南道在宣武道在后来的京城忙中有序,乱而向前。
    “夫人。”他道,“所以要立规矩了。”
    李明楼再次看了眼这些文书。
    “不不。”姜亮道,“这些只能立威不能立规矩,夫人不能轻举妄动。”
    官员们看姜亮,有时候威就是规矩吧?
    李明楼点头:“你说得对,现在还不是时候,只立威也不算规矩。”
    她将手里文书扔回桌案上。
    “都准了,让朱相爷写个表彰,陛下发诏书体恤,免三年赋税,休养生息。”
    这就是不惩罚了,对这些卫道州府听之任之,不过也可以理解,安康山父子刚死,幼帝才回京城,外边还有史朝称帝继续作乱,各地也有叛军余孽未清,天下犹自乱纷纷,不能内里再起纷乱了。
    但现在不做的话,这些卫道又会被养的越来越猖狂,将来还不知道有什么大麻烦……
    真是进退两难,两权相害取其轻,也只能暂时安稳对外先平叛,官员们收拾了文书,领命应声是退了出去。
    姜亮留在原地,问:“项南那边用特意回信吗?”
    李明楼才懒得理会他,道:“不用。”
    “他与齐山瓜分了浙西。”姜亮看着與图,道,“项云占据陇右,趁着杀安德忠,兵力势力也扩大了不少,项氏和齐山又交好……”
    他伸手在图上画了一片。
    “两家势大不容忽视啊。”
    所以他还是建议夫人拉拢一下项南。
    李明楼道:“不用拉拢,项氏跟齐山两家势大,也合作不了多久。”
    项云不是那样的人,上一世遇到他们毫无防备全心全意才能合作,助其势大,这一世,齐山可不是他们。
    姜亮只是建议,李明楼既然不接受,他也就不再坚持,如今夫人封侯,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书信男女之情结交了………势更大利更大,情就更虚假没意义了。
    他施礼告退,再抬头看李明楼提笔铺展信纸……
    他忍不住问:“夫人要写什么?”
    李明楼没有抬头:“给武都督写信。”
    姜亮哦了声,要说没变的也都没变,夫人依旧亲手给武鸦儿写信,尽管武鸦儿不回京不朝贺……
    要说势大,除了齐山项云,武鸦儿才是最大的一个,整个北地都在他手里呢。
    嗯,有他在当靠山,能镇压威慑其他卫道……
    不过,他站在夫人身后,那么近,抬手一刀,要不了夫人的命,也能让夫人元气大伤……
    姜亮揪着衣角嘀嘀咕咕心思飘忽的退出去了。
    “应该把武都督叫回来。”出来后姜亮还是忍不住找到姜名,“让元爷去替武都督坐镇领兵也放心啊。”
    把武鸦儿叫到小姐身边,那元吉就绝不会放心离开了,而且……姜名咂了口茶:“实不相瞒,夫人有写信请都督回来,但都督不回来。”
    果然吧,姜亮凝重神情:“他为什么不肯回来?”
    “说是因为史朝叛军未灭。”姜名道,又对他低笑,“再说了,他回来了坐哪里?”
    李明楼如果上朝,是有资格落座的,妻子在朝堂上坐着,丈夫在下边站着,不太好吧。
    而且京中兵马都归第一侯掌管,武都督进了京,兵马就没他的事了,他做什么?
    姜亮郑重道:“做侯夫啊!”
    他伸手指着侯府。
    “这么大的候府,都还没好好打理呢,夫人太忙了,都督回来了正好把家里管管,我听说老夫人又犯咳疾了?他好好尽孝啊!”
    姜名哈哈笑了。
    他知道姜亮的意思,武鸦儿势大要戒备,叫回来看在眼前最安全,但武鸦儿势大,哪里是他们能掌控的。
    小姐何尝没有试着把武鸦儿叫回来,年前就写过几次信请他回来,他不肯啊!
    武鸦儿又不傻!
    他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姜名捻了捻短须,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将来小姐最危险的时刻,必定会是因为这个武鸦儿。
    他们对坐低语,阿毛从内蹬蹬跑来:“名爷,夫人给都督的信。”
    姜名忙起身接过,不待阿毛开口:“我会立刻快马加鞭送去。”
    阿毛点点头满意的要走,姜名唤住他问:“这次只有信吗?”
    以往还有包袱装着有用的没用的一堆。
    阿毛摆手说没有,又压低声音道:“夫人好像跟都督生气呢,不高兴。”
    “哪有,夫人是跟那些不敬陛下的卫道生气呢。”姜亮忙纠正。
    夫人和都督生气对他们来说没什么,但对外人来说就有心思和文章可做了!
    阿毛对他做个鬼脸扔下一句“我又不是在外边说”蹬蹬跑了。
    “这小子该出去做事了!”姜亮哼声道,神情怀念,“还是海棠宫里的宫女们令人愉悦。”
    可惜皇帝回来了,夫人不能再住在皇宫里,那些可爱美貌温柔的宫女也见不到了。
    夫人身边除了金桔就只有一些小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不过夫人就算不住在皇宫,也能用宫女啊,姜亮捻着稀疏的胡须眼睛一亮,他去跟未了商量一下,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而太后赐宫女也是君臣美谈嘛。
    姜亮沉浸在思索宫女中,姜名则捏着手里的信思索,真生气吗?写信骂武鸦儿?威胁武鸦儿?管用吗?
    ………
    ………
    快马加鞭信从京城送到武鸦儿的手里已经出了正月了。
    在外风餐露宿一个月的武鸦儿等人携带着缴获进了城池,他们的新年节庆也才算开始。
    这里的节庆没有花灯烟火,只有酒肉和腾起的篝火。
    酒肉和篝火持续三天,保证每一位将士轮岗都能享受到。
    “这次没送东西来?”王力抓着烤羊腿一边吃一边在武鸦儿屋子里搜寻,“现在应该更送多些啊。”
    他搜寻一无所获,看武鸦儿。
    武鸦儿坐在火盆前,一边烤火一边看信,神情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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