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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侯-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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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仆轻叹道:“六爷,那女人能让那两个男人挖心掏肺,咱们小南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武鸦儿是草莽杀出的悍将六亲不认无情无义,韩旭是朝堂历练几十年,却都在楚国夫人的手心里,项南这个毛头小子沦陷也不奇怪
    项云脸色一阵变幻,还是摇头:“不,楚国夫人也好,武鸦儿和韩旭也好,我都不了解,项南我很清楚,他绝不是沉迷美色乱了心智的人。”
    老仆坐下来沉思:“那是为什么呢?南公子竟然放弃唾手可得的功劳,去给他人做嫁衣?”
    项云看着桌上摆着的信没有说话。
    这信上说的话,他一句都不信,他能感受到,项南已经渐渐脱离他的手心了。
    “南公子必然跟楚国夫人有其他的交易。”老仆苦笑,“但不管是什么交易,也比不上京城之战的大功啊。”
    项云依旧不说话。
    真是奇怪,他总觉得自叛乱后,他时运有些奇怪,似乎一帆风顺,但又处处不顺。
    李奉安死了,跟剑南道的关系却不顺。
    跟剑南道的关系不顺,却又与齐山结盟。
    来到皇帝跟前直上青云,但又紧要关头受了重伤。
    受了那么重的必死之伤,但又被神医救回来
    算了,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是有机会的。
    项云深吸一口气。
    老仆看他脸色,问:“六爷,你怎么想?”
    现在再想项南已经没有意义了,项云看着前方悬挂的舆图,道:“我想,安康山最好把武鸦儿杀了吧。”
    这样天下更加混乱,大夏岌岌可危,留给他的机会和时间就更多了。
    初春的卫河湍急,但没有水清浪白,河水中一片片血红,河边也没有冒头的春草,只有散落的尸首。
    一场厮杀过后,辅兵成了阵地上的主力,他们奔走寻找存活的伤员,飞快的修补挖壕沟垒垛墙,做好下一次对战的防护。
    冷风如刀子般从脸上刮过,鼻息间满是血腥气。
    武鸦儿看着这惨烈的战场,道:“放开第二道防线。”
    王力一把抓住他:“放开防线?那贼军可都进来了!”
    武鸦儿回头看,远方有隐隐的城池,道:“安康山的兵马太多,平地野战我们没有优势,还是退避城池,以城墙为防护,以守为攻。”
    王力的脸色有些发白:“安康山的兵马太多了,放他们进来,我们要想再突围就不容易了。”
    武鸦儿哈哈一笑,眼尾挑起,眉飞桀骜:“我就没想突围,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杀了我。”
    王力揪住他翻飞的斗篷,郑重道:“乌鸦,我们没有援兵了,老都督被史朝挡住了,那个”
    他从牙缝里挤出另一个人。
    “女人已经在京城打起来了,左手有韩旭送剑南道兵马挡安庆忠,右手有项南领白袍军打安德忠,她顺风顺水无忧无虑节节胜利”
    京城唾手可得,她不会来援助他们。
    “她就算不来,如今我们也可以当她是援助了,我们突围四散,安康山就无心追打我们了。”
    京城危急,安康山当然要去回防。
    “乌鸦,你说实话,你现在就是要引着缠着安康山,撕开胸膛,用自己的身躯自己的命,不让他走。”
    武鸦儿看着王力点点头:“我不说假话,我这一次就是用命在跟安康山搏命,但是这是必须的,现在收手,让安康山杀回京城,那我们的坚持,我们的死伤就变成了一场空,楚国夫人的突袭,调动那么多人脉兵马也成了一个笑话。”
    王力不说话了,他何尝不知道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武鸦儿看向前方,“但跟安康山打,不豁出砸碎整座山的力气,想留青山,想着以后怎么样,这座山看似逃过一次,但实际上就是死了一次,整个山都没有了生命力,长出的也不是柴,而是草,不堪一击百无一用的草,这样的草留在乱世,有什么用?”
    王力吸了吸鼻子,道:“我不是胆小怕死,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怎么想都吃亏。”
    不只是这件事,自从叛乱后,他就觉得他们时运有些奇怪,似乎一帆风顺,但结果总是吃亏。
    武鸦儿的母亲遭了山贼,幸运的是被人救了,但却又成了人质,让武鸦儿被要挟。
    武鸦儿遭到要挟,盘桓淮南道时遇上京城官宦大乱,于是趁机入京抢下大功,一跃成为皇帝跟前的红人,但皇帝很快死了。
    皇帝死了吧又有安康山叛乱,为了保护新帝他们掌控了十几万兵马,所向披靡威风凛凛,但每一次的功劳都换成了给那女人的赏赐。
    换成给那女人的赏赐,天下都知道夫妻情深,那女人为了面子支援了安东,让他们拿下了相州,但守着相州,最后还是给那女人做了嫁衣。
    “乌鸦乌鸦,我怎么觉得,你这辈子是为别人活了?”
    武鸦儿笑了:“这一辈子能为别人而活,也许是最大的福气呢。”
    很多次他午夜噩梦,娘死了,他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活的生不如死。
    现在娘还活着,还多了一个人活着,他的命就是为她们活着的,活的真是痛快。
    他转身翻飞斗篷。
    “放心吧,他安康山想除掉我们断了我们的生路没那么容易。”
    安康山想杀光他们是没那么容易,王力当然不怀疑这一点,还有一件事他也相信了。
    “千万不能娶媳妇。”他自言自语,“娶了媳妇,这辈子真是没活路了。”
    一浪一浪的叛军潮水般吞没了残破的营地,涌向前方,但很快礁石巨船从海底冒出来,将浪潮撞碎,地面上好似裂开无数的深沟,将涌来潮水吞没。
    铺天盖地都是惨叫嘶喊,潮水血红,要么被吞没要么向后狂退
    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几个将官面色发白,而坐在金龙椅上的安康山肥胖的脸剧烈的抽搐。
    “好一个武鸦儿,好一个武鸦儿。”
    他大笑着,然后又大喊着站起来。
    “给朕杀了他!朕一定要杀了他!”

第八章 两手岂能空空
    潮水般的兵马撒出去,又潮水般的收回来,金黄营帐里的气氛变得令人窒息。
    龙椅上安康山的面色冷酷又吓人,但为了避免更吓人的结果,诸人还是要说话。
    “陛下。”一个大将站出来低头说道,“武鸦儿这是故意引诱我们进攻,目的是方便楚国夫人攻打京城。”
    安康山愤怒,不仅仅是因为武鸦儿久攻不下,更多的是因为接到了楚国夫人攻打京城的消息。
    楚国夫人会出兵在他们预料之中,他们也做好了准备,但没想到楚国夫人不是来打他们,而是去攻打京城。
    “看来武鸦儿引我们出京的目的就是这个。”另一个大将道,“他们夫妻这是一个声东一个击西。”
    “没错,原本武鸦儿一直坚守卫河防线,但突然就放开了。”有人指着舆图,“分明是听到楚国夫人攻打京城,才故意要牵绊我们。”
    安康山脸色虽然不好看,但听完他们的说话没有喝断,而且还问:“那你们说现在怎么办?”
    几个大将对视一眼,跪下道:“陛下,退兵回防京城吧。”
    安康山看着他们,问:“那你们是认为朕是杀不了武鸦儿,还是朕守不住京城?”
    几个大将对视一眼。
    “不,不,陛下,臣并不是这样认为。”
    “陛下一定能杀了武鸦儿。”
    “陛下如果回防的话,也能杀掉楚国夫人。”
    “真是因为畏惧陛下,武鸦儿和楚国夫人才这样做。”
    安康山哦了声,道:“朕如果现在退兵,虽然杀不了武鸦儿,但京城能保住?武鸦儿和楚国夫人贼夫妻竹篮打水一场空。”
    几人纷纷点头“陛下圣明!”“正是如此!”
    他们的话没说完,一把刀就从龙椅上扔下来,斩碎他们身前的地面,几人瞬时汗水湿透了铠甲,以头撞地砰砰响。
    安康山如雷的咆哮从头顶砸下。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朕运筹帷幄这么久,死伤了这么多兵马,朕现在退兵,杀不了武鸦儿。”
    “朕退兵,能保住京城。”
    “他娘的!京城本来就是朕的!”
    “那你们说,朕这一次,得到了什么?”
    他从龙椅上走下来,一步一步,地面震动,走到那几人面前,伸出手掌。
    “你们看看,朕是不是两手空空?”
    营帐里所有人都跪下来高呼“陛下息怒”“臣等有罪。”
    安康山站直身子居高临下视线冷冷扫过:“你们的确有罪,你们的罪就是畏战。”
    安康山动怒,将大刀扔下,但没有斩杀任何一人,可见动怒是真,要说服大家也是真。
    便有一个大将抬起头流泪道:“臣不是畏战,臣只是担心被武鸦儿夫妇欺诈”
    安康山打断他:“朕出征前目的是什么?”
    出征的目的大将愣了下才答道:“杀武鸦儿。”
    安康山道:“我们能不能杀了武鸦儿?”
    大将挺直脊背大声道:“能!”
    安康山看着他,问:“为什么能?”
    安康山是个多疑善怒刻薄寡恩的人,但他不是个蠢人,他不想的时候,没有人能随便说几句话骗过他哄他开心。
    大将深知这一点,毫不犹豫的将理由一一说出来兵马占据优势,武鸦儿没有援兵,退守城池看似坚固,但断了水粮就是一座地狱,到最后不用他们打,城内的人先吃马然后就吃人
    “所以陛下斩杀武鸦儿是毋庸置疑的。”
    安康山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所以,朕有什么被欺诈的?朕的目的就是要杀武鸦儿,朕杀了他就是大功告成!心想事成,心满意足!”
    那大将砰的叩头:“陛下威武!”
    将官们不敢说话,一个文臣走出来道:“陛下,那京城如果失守”
    “京城就算失守,只要杀了武鸦儿。”安康山喊道,“整个天下无人能再阻挡朕,京城自然也是如此!”
    另一个文臣走出来道:“事实上,我觉得大家都想多了,好像京城已经被楚国夫人打下了一般,其实京城哪有那么容易失守?”
    营帐内的文臣武将都看向他。
    “大公子和郑王虽然被白袍军剑南道兵马挡住,但我们京城不是没有兵马啊。”文臣环视诸人,“陛下临行前早就防备着,京城留下数万兵马呢,并不是空城无防啊。”
    营帐里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京城是留了兵马,但那楚国夫人据说倾尽了兵马
    “诸位,诸位。”文臣再次道,挥动袖子示意大家安静,“还有,大家是不是忘了,那是京城,是天下第一等的大城,城池高厚,城内有用不尽的水食不尽的粮穿不完的衣,只要坚守城池,就没有兵马能攻破它。”
    他说完这句话,见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然后又落在安康山身上
    文臣并没有惶恐,而是淡然一笑。
    “陛下能进京城,是因为先帝被害贼子畏罪逃窜,民众开门相迎。”他躬身施礼,“陛下,请恕臣冒犯,如果崔贼挟持先帝号令兵马坚守城池,陛下此时只怕还被挡在京城外,还不能为先帝解忧解难。”
    安康山哈哈笑了:“这有什么冒犯的,这是事实!”
    他的眼里又泛起泪花。
    “那是先帝的京城,先帝还在天上看着它呢!”
    他咬牙切齿。
    “先帝被崔征鲁王武鸦儿这些贼子所害,朕不杀此贼子决不罢休!”
    营帐内文臣武将此时再无他话,齐声怒吼“杀贼!”
    相比于先前,气势大盛。
    “先杀了武鸦儿。”一个武将吼道,“再杀其妻!”
    是啊,大家被楚国夫人不救丈夫而是突袭京城惊到了乱了心智,有什么可紧张害怕的,京城说打就能打下来?
    等他们杀了武鸦儿,那楚国夫人也只是在京城外徒劳。
    京城是叛乱后安康山劈山斩海快马加鞭直接冲进来的,原本在京城的大夏官员和兵马都跑了,而外地的大夏官员兵马都还没机会进来,这个京城可以说第一时间就被他们握在手里,打造的铜墙铁壁。
    攻城?她能攻多久?京城可是能守到天长地久的。
    “要么她插上翅膀飞进去。”一个文臣笑道,“要么城门自己给她打开,否则她一兵一卒都进不了京城。”
    营帐里响起轰天的大笑怪叫。
    “那她就真是仙人了!”
    “让我们先杀了仙人的丈夫,再去看仙人!”
    高墙深厚的京城里,春夜的风似乎也满是血腥气。
    随着一声声梆子响,亮着灯火的宅院门面瞬时陷入黑暗,闹夜的孩子们的哭声也似乎被人堵住了,猫儿狗儿连春夜的虫子都屏气噤声。
    青石板路上响起马蹄声,在寂静黑暗里格外的渗人,忽的巡夜的马蹄停下,火把照过来。
    “什么人?”呼喝带着刀枪的阴寒扑过来。
    街上黑暗里提着一盏昏黄灯的人忙双手举起:“军爷,军爷,是我,我是打更的。”
    火把照出瘦小的男人,男人身穿布衣,胸前一个大大的更字,一手提着灯,一手举着梆子锣。
    “腰牌呢?”为首的将官没有就此放过,阴冷的看着他问。
    瘦小的男人忙将腰牌解下来恭恭敬敬战战兢兢的递过去,嘴里一面碎碎叨叨“兵爷,我是最早就当了更夫的。”“蒋四爷是我的上司”云云。
    将官不理会他的话,接过腰牌在火把的照耀下念出上面的名字“阿喜”,另一边的兵拿着一本册子翻看:“有这个人。”然后又眯着眼打量这更夫,确认跟册子上的画像一样才点点头。
    将官将腰牌扔回去。
    “警醒点。”他叮嘱道,“有什么不对的立刻敲锣警报。”
    阿喜连声应是。
    将官调转马头向另一边巡逻去了,火光渐渐远去,但马蹄声远远近近似乎萦绕不散。
    阿喜继续敲着梆子喊着警示走着,在一片黑暗中停在一间宅门前,他将手里的灯笼吹灭,伸手轻轻的敲了三下门。
    门应声而开,阿喜闪进宅门内,黑暗笼罩的室内一双双眼闪闪。
    “情况怎么样?”压抑的呼吸低低的声音响起,“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第九章 穿夜色旧人相见
    一盏小油灯在室内亮起,有两人在门窗前忙碌,将被褥密密的堵上去,不让半点灯光透出去。
    小小的室内挤了十几人,如果不是小心的呼气,油灯就要被吹灭。
    他们年纪不等,有老有青壮,一样的是都穿着更夫的衣裳。
    京城的更夫有三十人,被豪商蒋氏把持,阿喜机敏奸猾深得蒋氏信任,前一段给蒋氏提议把所有的更夫都安排到一起住着,便于管理,同时还能多扣更夫们两个钱用于住和吃。
    一两个钱蒋氏也看在眼里,为此高兴了很久,等到京城一戒严,聚居管理更夫的方式让官府称赞能保证更夫们的纯良,蒋氏更是大喜过望,让阿喜做了更夫们的小头目,而且还兼管倒夜香。
    倒夜香可是比打更要挣得多。
    阿喜在一群杂役中变得很有名。
    “先不说这个。”阿喜坐在桌前,将一个袋子拿出来倒出钱,喊了一个名字,“这些钱你拿着。”
    被喊到名字的是个瘦小的男人,没有上前,而是道:“阿喜,你挣钱也不容易,别给我了。”
    阿喜瞪眼:“我这钱可不是给你的,是给嫂子吃药吃饭用的,你们这么多年好容易有了个孩子,一定要保住胎。”
    男人眼圈发红转头看另一边:“这世道生出来还不如不生呢。”
    “说什么呢。”阿喜将一多半的钱塞给他,“这孩子命才好呢,一生出来好日子就来了,不用像我们这样担惊受怕。”
    提到好日子大家的眼都闪闪亮再次催问“楚国夫人战况如何?”。
    阿喜道:“我昨天去城外倒夜香,看到很多受伤的叛军,听他们哭骂楚国夫人又攻下了两城。”
    屋子里响起压抑的欢喜声。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开城门?”大家低声急切的询问。
    阿喜道:“这个还要等楚国夫人的命令。”
    大家有些不安“能顺利的出城吗?”“外边围的兵马严密会不会被抓住?”的询问。
    阿喜摆手示意小声:“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只能等。”
    说完这些他将余下的钱几个几个的分给其他人“如今城里的日子更不好过,粮价炭火都贵的吓死人。”“大家在这里也照看不好家里,往回多送几个钱吧”。
    有人推辞有人坦然接过有人道谢。
    “不用谢我。”阿喜嘻嘻笑,挤挤眼,“要谢就谢发钱给我们的大人老爷们吧。”
    大家都笑起来将钱装好了。
    “我估计着也就这一个月了。”阿喜肃容道,“这段时间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小心谨慎,因为大家每一个人都关系着京城的未来。”
    他们能关系着京城的未来,这辈子也就不白活了,所有人的脸都变的亮堂堂。
    阿喜吹灭了灯火,浓黑吞没室内。
    屋子里的人鱼贯走出院子,有人掀开角落里挖好的地道爬进去,有人翻过墙头,三三两两很快消失。
    将更夫们聚集在一起,方便的就是大家来往商议做事。
    阿喜站在院子里没有钻地道,也没有翻墙,一个跃起身轻如燕翻上房顶
    瘦小的身影在夜色里飞檐走壁,间或落在有梆子响的街道上,低低的发出猫叫,原本警惕看过来的更夫就将手里的灯笼垂的更低,梆子敲的更高声,掩饰阿喜从身旁疾步而过
    皇城附近的宅院比其他地方更加死静一片,宅院上曾经悬挂的李字早已经不见,在宦官之乱的时候,借着城内兵马混乱,中厚等人将宅院的门楼和墙头推毁一半。
    然后安康山叛乱,京城官员兵马民众逃走了很多,再修补起来宅院变了模样,也没有人知道这曾经是谁家的宅院了,只知道散住着几个兄弟。
    阿喜从墙头翻进去毫无阻挡的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床上有鼾声传来。
    他在黑暗里准确无误的从桌上拎了水壶倒水喝,一面嘀咕:“你们这样不警惕好吗?”
    床上的人翻个身:“不警惕才是最好的警惕好吗?”
    阿喜一口气喝了三杯水,才问:“老厚他们怎么样?有没有消息?”
    床上的人坐起来声音有些低沉:“杂役营跑的几十人,当场死了一半,余下的抢了马匹的又抓回来七八个,扔在城外壕沟里烧了,以示警告,不知道其他的人是顺利逃脱了,还是死在外边了。”
    在做事前最坏的准备都做好了,沉闷只是一瞬间,阿喜将茶杯放下。
    “辅兵杂役营那边不能再动了。”他说道,“老歪是我们唯一在外边的人了。”
    床上的人嗯了声:“老厚走之前跟他们交代过了。”
    “我给蒋七公子说了,夜香也能御敌,送的远一些挖个壕沟沤粪,到时候踩空掉进去,不死也能中毒,这是一件功劳,他已经去找守城的将官表功了,到时候我就能走的远一些。”阿喜说道,“再等十天还没有信鸽送消息的话,我就出发。”
    床上的人在床头摸了一阵,拿出一瓶酒走下来。
    “喝一杯吧。”他说道,“当初家里带来的好酒就剩这么一壶了,就当提前庆功酒了。”
    阿喜一把夺过酒壶:“一杯?你也太小气了吧,这壶都给我了。”
    那人跳脚:“这是我当初好不容易从元爷屋子里偷的!”
    阿喜抱着酒壶更不放了直接往嘴里倒:“元爷屋子的酒,可都是都督给的。”
    二人你一口我一口抢着喝起来,一壶酒很快就空了。
    “家乡的味道啊。”喝完酒那人感叹,“咱们来京城多久了?感觉半辈子没见到他们了。”
    阿喜透过窗看向外边,咧嘴笑了笑:“马上就能见到了。”
    一定能见到的。
    疾驰的马穿过一层层夜雾,一直奔到晨光亮起,一座庞大的营地出现在视线里。
    斥候们打出了旗号,营地外有旗号回应,两边的暗哨明哨收起了刀枪弓弩,目送这队血迹斑斑的斥候经过,与以往不同队伍中多了几个民众。
    这些民众形容狼狈,都带着伤,他们精神疲惫但看着这座营地有激动也有紧张。
    “真的是楚国夫人的兵马啊。”
    “楚国夫人真的在这里吗?”
    “这就是楚国夫人的兵马啊。”
    大家忍不住低声喃喃,迎面有一队兵马接过来,为首的将官问:“这就是从京城逃出来的难民吗?”
    归来的斥候应声是。
    那将官冲那几人招手:“随我来吧,让军医治伤检查一下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个将官铠甲兵器森森,但看起来很和蔼,不过民众们没有点头,而是看向队伍中的一个同伴。
    “你们去吧。”那个伤了一条胳膊,半边脸也血淋淋几乎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说道,“这是到自己家了,大家随意。”
    听到他这样说,几个民众这才应声是,跟着那将官走了,其间回头看,见这个同伴没有跟上来,而是直向一座大营帐奔去,那边一杆高高的楚字大旗迎着晨光飞舞。
    “厚爷真的去见楚国夫人了啊。”一个人低声喃喃,“他没有骗咱们,他真是楚国夫人的人。”
    眼前肃立的经过的兵将都投来好奇的视线,四周飘扬的是振武军旗楚字军旗,不管人还是旗都是陌生的,但整座营地不陌生,走进这里熟悉的味道让人头皮发麻。
    营帐掀开了,他走进去,视线略有些昏暗,然后一切都变的清晰,有元吉,有方二,有中五,中六,姜名,姜暗
    他们或者瞪眼或者咧嘴或者微笑就像很多次梦中那样。
    他噗通跪在地上,撞地让他的伤口剧烈的疼痛,疼痛就不是梦,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们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消散。
    “站不住了!没事吧?”
    “我看伤的不轻。”
    还有声音响起。
    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但能分辨出声音是谁。
    又一个声音响起:“方二,你先给中厚看看伤。”
    这个声音悦耳动听,清脆灵灵。
    他看向元吉等人身后,先看到堆叠在地上的黑袍,黑袍下露出白色的裙摆,再向上看,她正伸手揭开厚重的帽子,露出乌黑的头发,白雪般的面容,像冰一样晶莹,又像玉石一样剔透
    他的视线一阵模糊。
    “中厚。”他低下头在地上挺直脊背,像游子见到了亲人,开心又委屈,“见过大小姐。”

第十章 畅怀详谈
    李明楼听这个这个名字有些感叹。
    中厚这个名字她现在当然不陌生,但对前世的她来说是陌生的。
    她是记得当初父亲过世后,往京城派了一批人,方便关注朝堂动向,后来项云开始运作李明玉请都督封爵的事,京城的人就自然被项云所用,再后来她就再没听到这些人的消息。
    “你慢点吃。”
    “想撑死啊?”
    说话声打断了李明楼的出神,她看向这个男人,方二给他处理伤口,大胡子剃了,脸上的血被擦去,伤疤更明显。
    他叫中厚,是父亲当年收养的孤儿中最大的一个,跟姜名姜暗差不多年纪,被收养的时候已经不能算是儿了,但他坚持要按照中字排名,要在这群孤儿里当老大。。。。。
    但这些孤儿们桀骜不驯,对他只喊老厚,没人当他是老大。
    方二给他处理伤口,又是水洗又是撒药,旧血冲去新血流出来,剧痛让中厚整个人都在发抖,但这并没有妨碍他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东西吃,作为管家的姜暗给中厚送来了补血养气的肉粥,中厚嫌粥不过瘾,只抓着肋肉条啃,骨头都差点塞进去嘴里咬碎。。。。。
    “怎么混的都要饿死了。”姜名在一旁摇头,话说的虽然有些嘲讽,但脸色满是心疼。
    自从安康山进京后,他们的联系几乎都断了,那间宅院里就算留了钱粮,也不够他们这么久的吃喝,更何况为了潜藏钱粮也不能随便用。
    中厚这些人在京城里虽然不用征战,但活的比他们不少凶险。
    他们不仅活下来,还在京城繁衍砸钉子打洞。。。。。
    “主要是更夫,更夫有十三人,到时候能打开一个城门。”
    中厚一边忍受疼痛治伤一边吃东西一边讲述京城的事。
    “。。。阿喜每隔三日能出城,但形势越来越严峻他就不能出城了。”
    “。。。。老歪和九儿在辅兵营,其实也就是抓来的壮丁流民,负责挖沟壕,真打起来的时候还要被驱赶着冲阵填壕。。。。。他们是在城外的,到时候可以烧叛军的营阵,也可以协助冲城。。。。。”
    “。。。。京城里的布防图我记下来了,是这样的。。。。。”
    李明楼等人认真的听着,其中有些消息前一段零散送出来过,但传达艰难说的不详细,开始攻打京城后,京城内叛军的动向又有很大变化。。。。。
    中厚已经几天几夜没有闭眼,再加上带着人趁着挖壕沟的时候逃跑厮杀受伤,到现在精神已经疲惫到极点,但他还是不停的说,元吉有心打断他,李明楼对他摇摇头,认真的听中厚说话,间或询问,哪怕是早已经知道的,跟如今局势眼下攻打京城无关紧要的事。。。。。。
    中厚从晨光亮起一直说到了日正午,从头到脚的伤都被包扎上药,吃了一锅肉粥一盆大骨头肉。。。。。他打着饱嗝,拍着肚子,一脸舒坦的问:“大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李明楼道:“先给阿喜他们送消息,让他们知道你平安,以免他们再冒险。”
    元吉点头。
    “至于攻城还要再等一等。”李明楼指着舆图给中厚解释,“现在我们距离京城还是很远,城门打开的话,极有可能无法杀进去,你们在城中的布局就会变成一场空。”
    中厚点点头。
    “不过知道你们都做好准备了,我们必须尽快攻城。”李明楼道,“我们先做出长期围城的假象,然后准备一支先锋营,尽可能的杀过叛军的防线,接近城门。”
    中厚满面红光大声道:“大小姐,这支先锋营必须有我。”
    李明楼道:“当然必须有你,还有谁比你更熟悉京城的路和兵马布局呢?”
    中厚哈哈大笑。
    “好,你现在好好歇息养足精神。”李明楼道,“然后率兵一举杀入京城。”
    中厚爬起来单膝跪地大声应是,是声未落人便一头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元吉等人都吓了一跳,在一旁静候的大夫们急忙上前查看。
    “没事,他力竭昏睡了。”一个大夫说道。
    另一个大夫笑道:“厚大人里外都耗空了,气血亏损不易入眠,大小姐引着他说话,耗尽力气,让他心事都倾诉出来,再无挂念,气血也就顺了,一下子昏睡过去不用再用药了。”
    营帐里响起了中厚的鼾声。
    元吉摇摇头:“送他去好好歇息吧。”
    中厚被兵士们抬下去,姜名捻须道:“有城中这些助力,京城唾手可得。”
    李明楼点头:“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在,我也不敢动京城的心思,城门能从内打开,就能减少很多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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